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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七星彩-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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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澄正要说话,却见沈彻忽然皱了皱眉头,鼻子吸了一下,眼睛四处瞧了瞧,最后定睛在纪澄的脚上。

纪澄还没来得及缩脚,脚上的白袜就被沈彻扯了去,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脚来,就像两瓣白莲花瓣一般,白莹而稚嫩,无怪乎前人以莲足、玉足来形容女人的那绝色的脚。

不过纪澄这双脚瞧着完美,但握在手心里,却能感觉到脚跟略粗,不比那些自幼出则有车,入则有撵的闺秀们。她是小时候跑得太厉害,到大了再想养回天然之美却是难了。

瑕不掩瑜,纪澄这双脚形、色已经是至美。但仔细瞧去,在她右脚的小脚趾上还是有些微瑕疵的,是一处小小的疤痕,那是她幼年时淘气,捉鱼的时候被螃蟹夹的,到现在颜色已经和肤色一般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此刻沈彻正握着纪澄的脚往鼻尖送,吓得纪澄连动都不敢动了,只倒抽冷气,不知道沈彻这是哪根筋不对。

樱粉色的撒脚绫裤因为脚被抬起而下滑,露出一大截白得几乎灼人眼的腿来,纪澄顿时脸红了起来,那粉色从她的脸一直蜿蜒入领口,再蔓延到了脚趾尖。

就在纪澄的脚背几乎碰到沈彻的鼻尖时,他在她的脚背和脚踝出都嗅了嗅,“你伤口上涂了什么?”

榆钱儿听见纪澄抽冷气的声儿,匆匆地就往里间跑来,正看到沈彻捉着纪澄的脚,唬得榆钱儿上前就要跟沈彻拼命。

却听沈彻问涂抹的是什么药,纪澄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沙哑着声音喊“榆钱儿”。榆钱儿也回过了神,将那宫里送来的雪容玉光膏取了来。

沈彻放开纪澄的脚,榆钱儿赶紧上去替纪澄将裤腿理好,又替她盖上被子。

“这药里加了东西,你们姑娘涂了几次了?”沈彻问。

榆钱儿赶紧道:“涂了一次,二公子,这药有什么不对劲啊?”

沈彻看了看纪澄,“脸上也涂了?”

纪澄已经猜到了是这药里大约有毁容的成分,好在她不喜欢脸上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所以只在身上的伤口上抹了。

“别再用了。至于这些抹过的伤口就看你的造化了。”沈彻道。

榆钱儿捂着嘴就要哭出声,纪澄对她摇了摇头,榆钱儿这才忍住。

“有时候女人恶毒起来简直比毒蛇还可怕,简直无孔不入。”沈彻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纪澄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难免有对号入座之心,恨不能沈彻赶紧滚。

沈彻似乎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道:“过三日我让南桂给你送药来,你用那药抹伤口,应该可以祛除毒素。”

“多谢表哥。”纪澄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但榆钱儿难免就有些不识相了,一直站着不动。

沈彻看向榆钱儿,榆钱儿哆嗦了一下,还是坚持没动,“你这丫头倒是不错。”沈彻对纪澄道。

纪澄瞧着俏丽无比的榆钱儿,回了一句,“她年纪还小。”这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反正噎得沈彻够呛的。

“我其实更喜欢年纪大一点儿的。”沈彻回了一句。

榆钱儿跺跺脚,知道这是纪澄和沈彻在玩笑,她脸色绯红地跑出去,亏她还生怕自家姑娘吃苦,可她家姑娘却这般捉弄她。

不仅榆钱儿受不了,纪澄也是受不住,被人握过的脚,这会儿都还觉得脚心痒痒的。

“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年纪大吧?”沈彻探身看向纪澄的眼睛。

纪澄闻言顿时瞪向沈彻。

鹰在扑杀蛇之前,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沈彻道。

纪澄虽然明知道沈彻是在捉弄自己,可刚才的心情还是被他弄得忽上忽下的,这人可真是太会忽悠了,一个眼神、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叫人心痒痒的。可是情孽造多了,迟早被天收拾的,纪澄心想。

“王家你不要动。过不了多久总会有你出气的时候。”沈彻站起身理了理衣袍。

纪澄这一病,一下就显出她的人缘来了,沈芫、沈荨她们白日里轮流来陪着她聊天不说,像李卉、韩令则等姑娘也都过来探过病,可见纪澄素日的功夫真是没有白下,那些姑娘虽然远高于顶,可是对于投契的,也是可以折节下交的。

第二日不仅纪澄素来相好的姑娘来过,便是沈御居然都领着弘哥儿到了纪澄的帐篷。

纪澄当时正靠着软枕吃药,她昨夜发了汗,虽然好些了,但依然是反反复复的,人也没什么精神。

弘哥儿一见着纪澄就扑了过去,“澄姐姐。”

沈御冷声道:“弘哥儿。”

弘哥儿立即蔫吧了,乖乖地喊了声,“澄姑姑。”

纪澄因着是邪风入侵,怕将病气过给了弘哥儿,忙地用手绢捂住了嘴,“弘哥儿,多谢你来看我,但我病着,你年纪又小,别过了病气。”

第100章 雪中炭

弘哥儿可怜兮兮地看向沈御。

沈御道:“若是连这点儿病气也挡不住,将来还指望他能成什么事?”

纪澄愕然,这样说话也行?难怪弘哥儿在沈御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灵气劲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多谢表哥来看我。”纪澄坐在床上撑着病体朝沈御行了礼。

沈御没有多说话,只拿眼睛示意弘哥儿,弘哥儿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瓷盒子递给纪澄,“这是清肌膏,父亲给你寻来的。姑姑,用了这个你的伤口很快就好了。”

纪澄少不得又谢过了沈御。等这对父子离开,纪澄心里只觉得满当当的都是感动,她着实没想到素来冷清的沈御居然也会关心她的伤势,这让纪澄对沈家又多了些归属感。

说实话,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有些讽刺。她和沈家结缘其实都是因为她的姑姑纪兰,可是纪澄自打到了沈家后,沈家的人对她都很好,这让纪澄十分感动,偏处处算计她的却是自己的血脉亲人。

纪澄把玩了一下清肌膏,却并没用在伤口上,既然沈彻说了会寻药来,她也就不敢胡乱用其他药,怕药性相冲。

到傍晚时分,纪澄被柳叶儿叫醒了正在喝药,就见沈荨同楚镇一块儿进来探病。

如今不在府中,一切小节都不必拘泥,楚镇也算是沈家的表亲,通家之好不避内亲。因着又是和沈荨一起进来的,纪澄便坐在床上行了礼。

“澄姐姐你伤没好又病着,就别强撑着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沈荨忙地扶了纪澄坐好。

楚镇是想看纪澄又不敢看,生怕太失礼,只他黝黑的肌肤里泛出的红色泄露了他的心思,他很有技巧地打量了一下纪澄所居的内帐,此处虽然不是纪澄的闺房,可也算得是半个了,原来她起居的地方是这种模样,楚镇的好奇心瞬间就被满足了。

其实纪澄的帐中并无什么女儿家的摆设,简单到甚至有些粗陋了,她来得本就着急,况又是和沈萃同住,因而纪澄的东西极少。

却不知这正合了楚镇的胃口,他最是不喜女子房中那花花绿绿的颜色,以及看起来风雅实则于世毫无用处的诗画之流。

楚镇从小就喜武厌文,将文人骚客之流都只看做无病呻吟之辈。这会儿见了纪澄如此模样,受那么重的伤也一声不吭,不像他那些个妹妹手指被针尖刺破都要弄得鸡飞狗跳,如此楚镇更是越发觉得纪澄简直就同她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再没比她更对他胃口的姑娘家了。

“纪姑娘,昨日是不是王四娘故意拿马撞你的?”楚镇的心意益发坚定之后,自然就将纪澄看做了自己未来的媳妇,她受了委屈,他总是要替她讨回来的。

纪澄想起昨日沈彻说的话,他只怕是有安排的,所以并不想这时候和王家起冲突,因而纪澄道:“昨日只怪我自己习艺不精。”

纪澄本就邪风入侵,烧虽然退了,但肺火上涌,喉咙肝疼,连连干咳,说句话连着三声咳嗽,声声让楚镇觉得纪澄是畏惧于王四娘的淫威。

楚镇心里着急,却也明白纪澄是纪家姑娘,出身不显,虽然背后有沈家靠着,但她一个寄居的弱女子又能得到几分庇护?他有心替纪澄出头,有些话却又不能当着沈荨的面儿说明白。

“纪姑娘不用怕,也不用替人遮掩,这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楚镇道。

纪澄的睫毛扇了扇,心里也着急,怕沈荨听出什么端倪来。纪澄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黑脸王的眼了。

纪澄觑了一眼,果见沈荨脸上露出寻思的神色,她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荨妹妹,我这身子怕是不便待客了,请你帮我招呼一下楚世子。多谢世子今日来看望我,听说昨日也是世子第一个见我落马的,纪澄感激不尽,只是昨日的事情的确不管王四姑娘的事儿。”

纪澄艰难地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就一直闭着眼睛喘气儿,露出病重的模样,沈荨忙地拉了楚镇出去,“表哥,我们出去吧,让澄姐姐好生静养才是。”

楚镇无法,只得跟了沈荨出去。

出了帐篷,沈荨试探道:“表哥怎么对澄姐姐那般关心呀?”

楚镇愣了愣,但也知道要照顾纪澄的名声,沉声道:“我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而已,这种事没叫我遇见就罢了,既叫我看见了,我总得管一管。”

沈荨闻言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她还以为楚镇是看上纪澄了呢,没想到楚镇只是侠义心肠而已,心上人的种种优点在小姑娘的心里都会无限放大,沈荨越想就越觉得欢喜,只觉楚镇人品贵重,值得托付终生。

好容易这些探病的人都消停了,纪澄这才能休息一下,哪知她最近运气实在不佳,到了这日晚上,南苑就开始下起雪来。

老天爷将前些日子给的好天气全部给收了回去,又变本加厉地将这个时节本就该有的雪风天一股脑儿地抛到了人间。

雪风呼号怒卷,纪澄躺在床上真担心风把帐篷给刮走了,亏得沈家的老仆有经验,帐篷扎得很牢实。第二日纪澄还真听见榆钱儿在议论昨夜谁家的帐篷被掀翻了。

一下雪,天气就变得阴沉寒冷,柴火和木炭都供应不上了,行宫里的东西自然要先供宫里的贵人使用,这可苦了跟来的官眷了,在家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到了行宫来日子过得比普通老百姓某些方面都不如。

这碳火供不上,大家都冷得打哆嗦,南苑是皇家园林,一树一草都不能随意攀折,虽然可以偷偷地砍点儿树枝当柴烧,但那都是湿木,不容易生火不说,烟还大得不得了,熏得人受不住。

纪澄本就在病里,这气候乍寒,少不得病情又加重了一点。沈芫她们已经将自己帐篷的碳都送来给了纪澄,感激得纪澄不知如何道谢才好。

本来天气突然变化,正该拔营回宫了,却不知建平帝作何之想,仿佛被白茫茫一片、山舞银蛇的美景给吸引了,不知行宫外的饥寒,他自己可是碳暖花香,赏雪饮酒,好不自在。

那么点儿碳纪澄这边也不够烧的,亏得第二日安和公主那边送了半筐碳来,才算勉强又能支持一日。

安和公主是建平帝胞妹,宫里那些跟红踩白的人尖儿些不给谁面子也不能落了安和公主不是?但安和公主是安和公主,纪澄又什么什么呢?公主能想起纪澄来,这就让纪澄觉得格外窝心了。

纪澄让柳叶儿去安和公主的帐篷道了谢,柳叶儿去时正逢着沈彻给公主请了安出来。

沈彻扫了一眼柳叶儿,“你上这儿来是你们姑娘有事么?”

柳叶儿低着头道:“公主娘娘送了我们姑娘半筐碳,姑娘让我过来道谢,说等她病好了再来给公主问安。”

沈彻那身体根本不惧任何寒冷,自然也就感受不到纪澄她们所经历的刺骨。虽然纪澄身上已经盖了厚厚的被子,可帐篷不耐寒不说,那风还透着缝地钻进来刮骨,她哪里受得了,加之严寒所以不能掀帘子,烧着碳又闷,可险些没折腾死纪澄。

沈彻又问,“你家姑娘身体好些了?”

柳叶儿道:“眼见着可以起身了,这一日下来又加重了,昨儿晚上又发了热。”

沈彻没接着再问,只道了声“去吧”。

柳叶儿去向安和公主道了谢,回到帐篷里没多久,就见南桂不知从哪里背了一筐炭过来。

柳叶儿可是识货的,“呀,这是红罗炭,你哪儿寻来的?这不是宫中贵人才能用的么?”

红罗炭无烟无味,灰白而不爆,燃烧又持久,是冬日屋子里烧的炭火里一等一的,这会儿怕是只有皇帝和几个最受宠的嫔妃屋子里才有。

南桂“嘘”了一声,“小声点儿,二公子寻来的,叫给姑娘用,仔细别让人看见了。姑娘在病中,其他的炭烟味儿太大了。”

柳叶儿立即收了声,和南桂一起将红罗炭放到了纪澄的内账里,另起了一个火盆,“这下可算是好了。”

纪澄醒过来时,立时察觉到了烟味儿的不同,“哪儿来的红罗炭?”红罗炭虽好,在京师自然是宫中才能用的,但是在晋地只要你有银子,又有什么炭是不能烧的呢?

“二公子让南桂姐姐送过来的。”榆钱儿快嘴地答道,“姑娘,二公子可真贴心,虽说平日里瞧着疏冷得紧,但实际对自家人也是顾念着的呢。”

纪澄心想,沈彻倒是会做人,雪中送炭,轻而易举就收买了人心。纪澄心里还存了些别扭,但无可否认对沈彻的观感的确好转了一些。

到第三日上头,沈彻果然让南桂送了一罐药膏过来,膏呈透绿色,闻着有一股透心的沁凉,淡淡的草木味儿,让人十分受用。

纪澄将药罐递给柳叶儿,让她伺候上药。纪澄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打从老太太开始再到安和公主,便是沈彻其实也不算太坏,纪澄总是要感念沈家的。

譬如那楚世子,纪澄已经明显看出了他的心意,而王府不同勋贵,他们的宗室身份已经顶天了,再往上爬皇帝就该不放心了,是以这王府的大门反而比一般勋贵人家好进。

纪澄不是没考虑过楚镇的,家世、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只可惜沈荨也挑中了他。纪澄自然也可以争取一下,这男女之事讲求缘分,也讲求个技巧,沈荨未必就能赢得了纪澄。

但纪澄一直没有行动,固然是因为怕沈彻报复,可顾念沈家的恩情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到今日,纪澄就更是放下了心中的那点子妄念,少不得以后要躲着楚镇走才好。

不仅对沈荨如此手软,便是对沈萃,纪澄也没能狠下心不管。

这天下本没有绝对的恶人,若是周遭有温情滋养,谁的心肠都会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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