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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凉城客栈-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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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哀哼也不哼就迎了上去,带着“捕风矛”,带着“捉影盾”,带着满身暗器满身的伤。

他一矛一盾,他一下子至少刺倒、砸歪了三十名敌人。

然而,想把他刺倒、砸歪的敌人又冲过来三百多号,而且个个都是武林中扬名立万的江湖好手!

就在梁哀快支撑不住的同时,更多的敌人扑向“大风堂”阵势的核心“大龙头”云飞扬。负责左路防守的“铁口神算”诸葛喜一面苦斗,一面大叫:“大龙头,敌人每次都能及时找到我们,我们每一步都步步惊魂,您就不觉着事有蹊跷吗?”

云飞扬挥掌为女儿云端拍落三支“梅花镖”和五枚“飞羽石”,闻声猛然觉醒,心头不禁狂呼:“难道我们中间出了内奸?!”

第五章 毒目桥

就在“捕风捉影”梁哀眼见支撑不住闭目待死的那一刻,他瞥见“横刀立马”彭怒和他的“五虎断门刀”舍命的扑过来。

殿尾的梁哀已伤重,是彭怒一面斩杀追兵,一面扶持着他断后。

两个人的任务是抵挡住潮水般杀将过来的敌人,让大龙头有足够的时间逃往“毒目桥”。

他们一面力战退敌,一面还在相互鼓励对方:

“梁子,你要撑住!你还要去找你弟弟呢!”

“小怒,我怕是不行了,我喝不到你和七七姑娘的喜酒了……”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我儿子的满月酒都少不了你那份……当心左边!”

“……”

“以前我经常笑话你胆子小,是我彭怒瞎了狗眼!梁子,你……梁子?!”

彭怒此时才发现他挽扶的梁哀已然命殁气绝,他百忙中抹了一把英雄泪,将同伴的尸体紧紧背在身后,狂嚎出刀,势如疯虎,独战千军万马,在枪林箭雨里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当彭怒满身浴血,一步三摇的赶到“毒目桥”时,云端姑娘正为诸葛喜包扎伤口,交手只不过片刻,敌军已死伤七十九人。但“大风堂”除云端姑娘外,人人带伤,诸葛喜伤势犹重。

孟东堂和熊东怖一鞭一刀死死苦守桥口,他们面对的是数以百计、争先恐后的江湖好手。

云飞扬远远看见带动一股人流边杀边退、背着战友遗体百战归来的彭怒,他狂吼一声:“救人!”手中“大风旗”一下子已卷倒六人。何乐迟疑了一下,跟着补上养父留下的位置,挥棒力博,接下漏过来的四人。

乱战中,彭怒只觉有人欺近自己,久战重伤之下,他已意识模糊不清,迎面就向来人一刀砍去——

刀至半空,手腕被来人牢牢抓住喝道:“小怒,是我!”

彭怒看清来人是大龙头,一口气终于卸下来,戚笑道:“大龙头,我把梁子兄弟给您带回来了……”

一口气没上来,彭怒连带着背上梁哀的尸身一起,仰面缓缓倒下——

“梁子——”

“小怒——”

云飞扬悲声未绝,突然,“毒目桥”吊桥底下翻上来一道人影!

这道肥胖的人影奇快无比,竟还浑身闪着异光,此人手执圆月形状弯刀,一刀斫中云飞扬!

云飞扬肋下喷出一道血泉,他恨恨的瞪视着偷袭者,恨恨的道:“胖半月,你好卑鄙!”

白白胖胖的“半月坛”坛主胖半月,笑嘻嘻的道:“老五,你不会还痴心妄想着安东野来救你吧?恐怕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呢!”

云端芳心一颤,不由自主的看向“山鬼庙”那黑沉沉的方向——

——安东野正在自保,犹在力保。

董流星越战越勇,越斗越猛,他已经感知到他手下的十三大护院“流星十三剑”就在附近,随时都有可能赶来支援。

安东野越斗越险,越战越凶,他业已感觉到有十数个武功高绝的人物正在向“山鬼庙”迫近,一旦董流星的精锐剑手赶到,自己想要脱身已是千难万难!

——咦?!好像哪里不对?怎么会多出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的气息似有若无,修为明显要比另外十三个人高出不知多少?

那么,第十四个人是谁?

董流星面上得意之色方展开,庙外就响起第一声闷哼!

董流星似乎感觉出情况有异,夜色里第二声短促窒息的叫声同时响起,骇人之极!

将流星锤舞出一个圆弧,迫退安东野的三掌七腿,董流星大声示警:“十三剑小心,你们中间混进了杀手!”

然而,他的警告实在是太迟了,短而急促的沉闷惨叫,接二连三的传进耳鼓,然后就没有了声息,庙外恢复一片死寂,只有虫鸣蛙叫。

董流星再也顾不上趁机夺门而出消失不见的安东野,他飞身掠出庙外,只见“流星十三剑”横七竖八的躺在月亮地里,血染胸衣,尽皆是被人一剑穿心致死,每个人的脸上,尚残存着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

“是谁?出来——”董流星链锤飞出,将庙前的一块下马石凌空击得粉碎,歇斯底里漫无目的的吼叫着。

偷袭者显然一击得手后便即遁走,丝毫没有和董三爷照面的想法和意思。

“流星十三剑”身手不弱,能在消无声息间袭杀一十三人,此人武功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此人是谁?

“毒目桥”,杀意正酣,杀气正浓。

一场山雨转瞬将至,大批大批的敌人似乎也在重新调配、整合、布置中。

空气里散发着暴风雨前的沉闷,云飞扬手拄“大风旗”,屹立在桥头,向身后的五人道:“你们听好,我现在以‘大风堂’第一代大龙头的身份,命令你们,马上南撤,设法去找太常少卿李纲李大人,为我们‘大风堂’翻案昭雪,这里有我,你们马上走!”

云端、孟东堂、熊东怖、诸葛喜、何乐异口同声的立时发出抗议!

“这是命令!”云飞扬决然而然的道:“梁子和小怒都已经壮烈牺牲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要为‘大风堂’留下你们这些种子,奸佞一日不除,外虏一日未灭,‘大风旗’就永远不能倒!”

“说得好!”

话到人到,一人冲了过来,像一匹不知疲倦的奔马。

“安东野!”熊东怖上前一手抓住来人的胸衣,一手执刀架住他的后颈,怒道:“你还敢来?你这个奸细!”

安东野只把眼睛看向同样投来关切目光的云端,沉静的道:“熊二哥,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孟东堂恼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装蒜?如果不是你这个外人给官军通风报信,这些狗贼怎么可能每一步都抢在我们前头埋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贼,今日我们就要为梁子和小怒报仇!”

安东野一怔:“梁大哥和彭大哥他们……”

何乐举棒就砸向安东野“天灵盖”,嘴里不耐烦的骂道:“还和这小贼废什么话啊?”

“呛啷”一声,云端横剑架住何乐的铁棒,嘶声道:“我不相信东东会出卖我们!他绝不会是奸细!”

熊东怖怒不可遏地道:“大师姐,你到现在还帮着这个叛徒说好话?奸细不是他还会是谁?难道是大师兄?是我熊老二?是喜叔?是乐少爷?是……”

说到这里,熊东怖突然停住话头,与众人一起将狐疑的目光看向何乐——

“有所不为”何乐脸上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地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分明是安东……”

他话没说完,距离他最近的“铁口神算”诸葛喜陡地一指点下何乐的眼睛,何乐下意识的歪头躲过,诸葛喜顺势将他身上的布搭夺过,就手一抖,两锭金灿灿的金元宝当即滚落在草丛里。

何乐一张俊脸先白后青,再转灰败之色,想要去拾回那滚到云飞扬脚前的金锭子,最后还是战战兢兢的直起了腰。

“乐少爷好富贵啊。”身后的诸葛喜冷笑。

“难怪在‘山鬼庙’那晚我觉着你有些反常,原来你把大龙头出卖给了‘三手将军’,哼!”身左的孟东堂哼笑。

“也难怪我们一路拼杀过来,大家都是七伤八痛,唯独你受伤最轻?!”身右的熊东怖怒笑。

“刚才若不是我拦得及时,恐怕你就当真要让东东背这黑锅而杀人灭口了吧?”身前护着安东野的云端姑娘鄙笑。

何乐只能苦笑,他已被同伴包围,他将乞活的目光投向圈外那微微颤抖的伟岸背影,可怜兮兮的道:“爹爹,我只有十九岁,我不想陪着你们这些朝廷钦犯一起死啊!我还年轻啊!”

云飞扬悲愤欲绝地颤声道:“小怒今年二月才过完十七岁生日,他比你还要年轻。”

老人的手掌已然缓缓举起——

何乐垂死挣扎的叫道:“大龙头,我家里还有个小妹需要我去照顾啊!”

云飞扬伤痛欲死地厉声道:“难道梁子就没有弟弟要抚养吗?!”

老人霍然回身,杀气满脸——

何乐满眼惊恐地一步步后退,忽然他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理直气壮的道:“十八年前,你已经亲手杀了我爹,今天,你连我也不放过吗??”

老人高高举起的手掌,陡地顿在半空,说什么再也落不下来。

云飞扬老眼含泪:“你们父子两代有负于我,当年我杀你父,并非为报私仇,而是‘大风堂’帮规凛然,违背不得;我赐予你绰号‘有所不为’,就是要让你每日自省,切勿误入歧途,不料你这逆子,不吸取你父的前车之鉴,又来重蹈覆辙,老夫心痛啊!”

何乐见事有转机,忙不迭乎的道:“放过我吧!您老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小命,孩儿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大龙头……”

“罢!罢!罢!”云飞扬大手一摆,痛心疾首的道:“你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老夫看到你!”

大龙头一说“滚”,何乐立刻就“滚”。

他真的是“滚”了出去,一路滚了出去。

熊东怖心有不甘的道:“师父,就这么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然后他就听见雨雾里何乐,迎面被一枝横空掠至的“方天画戟”贯胸穿过,生生钉在地上,临死前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绝望惨嚎!

杀意的雨丝,密密麻麻斜布天地间。

行雷闪电,大雨滂沱中,一队铁甲骑军簇拥着一个人,策马自江湖群豪队伍中,排着整齐肃杀的阵势,狂卷而来。

那人穿黑色盔甲,红色披肩,战马神骏,但他却不是骑在马上,而是站立在马背上的。

安东野沉声道:“‘三手将军’冷寒鸦到了!”

第六章 小坏蛋和老蠢蛋

“大风堂”群豪已经被团团包围。

包围他们的敌人,除了蔡京九大爱将之一“三手将军”冷寒鸦麾下的二千铁甲禁军,还有司徒落日“落日牧场”的庄客、胖半月“半月坛”的弟子、董流星“流星花园”的护院、霍祥云“祥云堡”的堡丁、屈奔雷“奔雷赌坊”的伙计、“飞电一族”丁卞的族人,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三千人将“大风堂”六人围得风雨不透,困得插翅难飞。

云飞扬等六人,并没有飞。

他们迎过去。

他们以六人之力,从容不迫,视死如归的反迎上去。

云飞扬握住了云端的手。

云端抓住了安东野的手。

安东野捉住了孟东堂的手。

孟东堂执住了熊东怖的手。

熊东怖把住了诸葛喜的手。

在风中,在雨中,在风雨中,六个人,手挽手,肩并肩,一字横行,齐心协力的迎上数百倍于己的敌人!

风是冷地,雨是冷的,可他们的心是热的,血是热的。

“三手将军”冷寒鸦探手抽回掷穿何乐的铁戟,声如寒铁地立在马鞍桥上道:“云大龙头,本大将军已替你清理门户,还不快束手就擒,随本官进京请罪?!”

云飞扬将“大风旗”一震,怒道:“敢问三将军,云某何罪之有?”

冷寒鸦冷笑道:“蔡大人说你有罪,你就有罪,本官只管奉命拿人!”

云飞扬大笑道:“想我云飞扬,九岁读经史,十三岁投军,在杨文广将军帐下任斥候首领,戍边西北,屡建军功,曾得荆国公王安石飞传嘉相勉。

而后朝廷走马换将,任命毫不知兵、只知奉迎的监宦童贯统军,贪功冒进,以致征西大军被‘西夏’赫连铁树大败,尽遭屠戮,十万边民,百不剩一。事后童贯推诿责任,污蔑云某通敌而致军败,云某被迫离开军队,远走‘关东’,创立‘大风堂’,收拢旧部,在内劫富济贫,锄强扶弱,对外抵御边寇,保民安境,好生兴旺。

哪料好景不长,朝廷突兴‘朋党之争’,当朝大儒司马光等为的‘旧党’士大夫,大举贬谪原以王安石一系的‘新党’,到了司马逝世之后的‘旧党’首脑,生恐政敌报复之故,渐转转为大肆诬陷屠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其中蔡京投机得势,以新党的名义,尽斥‘旧党’,且竖“党人碑”,辱没‘旧党’党人。然而此贼骑墙卖奸,同时亦尽屠‘新党’正义之士。云某曾是王安石赏识之人,加上拥有十万武装,又处处与蔡京等祸国害民之贼作对,于是蔡京设局灭我‘大风堂’主力,更不惜用高官厚禄离间我‘关洛’兄弟,要将我‘大风旗’连根拔起,斩尽杀绝。

三将军,云某人所说的,可句句是实情?!”

冷寒鸦冷笑道:“那又如何?我们是官,尔等是贼,官家拿贼,天经地义,你们死后去阎罗那里诉苦喊冤吧!”

他冷漠的一挥手,铁甲禁军“哄”地应了一声,举着着长枪大戟,冲向铁手。

安东野在铁甲禁军正要冲过来的时候,突然做了一件事。

一下子,他就冲到了“三手将军”冷寒鸦的坐骑之前。

冷寒鸦怒叱一声,方天画戟向他背后扎至。

安东野一矮身,钻到了马腹之下。

那匹枣红马似通人性般的,突然四蹄一缩,直向安东野猛踏下去。

安东野蓦然起身,一手托起马腹。

这刹那间,映入大家眼帘的竟是——

——安东野单手托起战马,战马上,还有一个身穿黑铁甲肩披红披风的将军!

战马虽被托起,但冷寒鸦居然在马背上仍能站得稳稳的。安东野猛然断喝一声,掌穿马腹,抓住冷寒鸦足踝。

这时,数百名铁甲禁军已掩杀向安东野。

“关洛六雄”更是奋勇当先、身先士卒的冲在前头。

其实他们醉翁之意不在救人,而是在“升官发财”。

——他们知道像冷寒鸦这种“徒有其表”的“将军”之所以有兵有权,有钱有势,是因为攀附上蔡京之故,成了权蔡大人手下红人;他们若救了冷寒鸦,也等于当成了半个“红人”,他们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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