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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重塑国魂-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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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两盏茶,见身旁的容闳对先前的客套闲扯有些不耐烦了,梁敦彦这才肃了脸色,道:“复衡啊,兄弟这次前来,其一是要安抚侨民,其二嘛,中堂还有些话托兄弟转达给绍明。”梁敦彦刚才一番打探,知道了何绍明的字,也知道何绍明身上有官职,是以才这样称呼。

“大人有话尽管说。”何绍明知道,戏肉来了。

梁敦彦口称不敢,抿了口茶,道:“今早听闻,复衡雇请的律师,要继续上告美国政府?可有此事?”

“不错,是有这么个意思。”何绍明回道。

“诶?复衡鲁莽了,鲁莽了啊。”梁敦彦满脸可惜之色,连连摇头:“复衡独自为此事奔走,实属不易。然则复衡还是太过年轻,行事有失欠缺啊。”顿了顿,见何绍明没说话,复言:“这美利坚虽不比英法,可也算列强之一。复衡先前已经赢了一场官司,也算是出了口气,何必要继续告下去?那美利坚可不是善于之辈,倘若失了脸面,到头来必将对我大清难啊。”

“哦?那依大人之意?”

“复衡独立操划此事,难免有些偏颇。万事不是都有朝廷么?中堂大人,就是想让复衡你先不要继续告下去,这事儿交给朝廷总理衙门办。总理衙门再私底下与美利坚协商,如此一来,美利坚失不了脸面,成与不成,与朝廷都无害,这可谓是老城谋国之策啊。”说罢,梁敦彦笑吟吟地看着何绍明,等着答复。

哦,这是不让我继续闹了?交给总理衙门办?那估计就没戏了。你大清无非是了外交照会,表示一下抗议,过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就清廷的办事效率与成功率,何绍明有些敬谢不敏。再说了,这翁中堂没脑子,你梁敦彦也没脑子么?合着这么些年留学你是什么也没学到啊,压根就不了解美国。刚刚赢了一场官司,还有舆论支持,现在不趁热打铁,等这热乎劲过去了,少了大众关注,老美才不会自己废除排华法案。

想到这,何绍明组织了下言辞,道:“大人,此事恕难从命。事关我几十万在美华人的生计,又赢了第一战,正是该趁势追击之时,怎能就此作罢?”

“不是作罢,是暂缓一下……”

“大人不必说了,此事绍明自有主张。”

何绍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梁敦彦的话。暂缓?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后一句‘天朝弃民’,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何绍明可太知道这帮子清廷腐儒的作风了。

梁敦彦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只是碍于何绍明的背景,这才没有作。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深吸了口气,微笑道:“中堂的意思,本官已经带到,如何处之,复衡自己考虑吧。”说着,站起身,拱了拱手:“如此,兄弟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带着两名戈什哈抬脚就走。一直走到门口,现不但何绍明没有起身相送,就连陪着自己来的容闳也没跟过来,随即带着询问的眼神回头看去。

“你先走吧,我还要和这小后生聊聊。”容闳满脸厌烦之色地摆了摆手。

饶是梁敦彦涵养功夫再好,此刻也忍不住作了。“哼!”,重重地哼了一声,甩开袖子,迈着大步出了房门。

待几人走了,容闳叹息一声:“诶,想不到,松生回国几年,这所学新式教育忘个差不多,还学了身官僚习气。”转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何绍明:“倒是你,小兄弟,刚刚来美,搞科学办企业,言辞态度比美国人还美国人。容某还托人打听了下,小兄弟之前在国内不显山不漏水,也没受过西式教育,莫非你是生而知之么?”

这话听得何绍明一身冷汗?生而知之?重生而知之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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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容闳与维权

见何绍明不答,容闳慢悠悠地坐下,又道:“旁的不说了,小友又暗地组织青年聚会,私下网络华侨青年,究竟有何所图?”说罢,容闳双目如剑,直直地盯着何绍明。。

“纯甫先生是如何得知的?”何绍明面色阴沉着道。这事做的隐秘,怎么连容闳都会知道?若不是知道容闳对满清封建王朝没什么好感,恐怕何绍明连灭口的心都有了。

“呵呵,小友莫急。我身在美国这么些年,朋友故旧自然就多些。前些日子开始,我那些故人子侄就开始蠢蠢欲动,行动神秘。好奇之下便派人跟过去看了看,结果动他们的正是你身边的唐琼昌。这么一来,我还不知道组织是你么?”顿了顿又道:“小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究竟所图为何?”

何绍明放下了心,心中思索着:容闳是改良主义先驱,对中国现状以及满清官场尤为失望,那么,在恰当的时候让他变成革命主义,也不是不可能的。想罢,张口反问道:“先生以为我图的是什么呢?”

容闳笑了笑,道:“好,那我就猜一猜,只是猜中了,你可不要吃口否认。”见何绍明点头,道:“你的岳父是一品大员,你又捐了个守备道的官职,随即来美国开工厂办企业,汇拢资金。那个振兴社分明就是政党的雏形,而据说,你又派了好些人去德**校。这么一来就简单了,权利、金钱、军队,小友所图不小啊。”

容闳停下,见何绍明只是笑着,并不否认,道:“只是,你带着一群愣头青去挑战一个帝国,能成功么?”

“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只是,必须有人去这么做。这个帝国从上到下已经彻底的腐朽了,要么是在它内部生出新枝,要么,就是等着别人推到它。”想当初,作为新枝的戊戌变法,还是小嫩芽的时候就被折断了。随即,八国联军在满清这颗腐朽的大树上砍下了最后一斧子,十年后,大树倒塌了。虽然国民革命最终推到了满清,但何绍明相信,导致满清退出历史的最大助理,来自于列强。中山先生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复衡是想着当新枝呢,还是想要推到大树呢?”容闳问道。

“那就要看大树的意见了。”何绍明的话再明显不过了。你要是不理我,好,那咱就来和平演化;要是你挡了阳光了,对不起,我先得把你推倒了。

两人沉默着,容闳在思索着要不要助何绍明一臂之力,何绍明则打算着怎么拉拢这位老先生。一时无语,良久,容闳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反正我已经是个老朽了,也不打算回国了。这美利坚,也算我半个家,小友如又什么困难,不妨找老朽代为奔走。”

闻言,何绍明心中窃喜,这容老先生在华人圈子里的影响力,绝对不是年轻的自己可以比拟的。有了他的加入,相信以后办事会容易许多。想罢,何绍明微笑着伸出右手:“我相信,有了纯甫先生的支持,我们会获得更多华人的支持。”

容闳也伸出了右手,两手相握,容闳道:“复衡,你就别抬举我了。我容闳自个儿知道自个儿是什么角色。当初年轻气盛,不懂政治,只凭着一腔热血为革新之事上下奔走,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复衡你,选择了一条与我完全不同的路。我之所以会帮你,就是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成功,这中华大地,究竟还有没有救。”

容闳的双眼满是沧桑与无奈,说不尽的悲凉。看得何绍明心中一酸,紧了紧握着的手:“纯甫先生放心,有生之年,先生必将看到中华之改变!”

二人再次坐下后,何绍明请了唐琼昌三人与容闳见面。容闳名声在外,三人免不了一番恭敬。随后,容闳又垂询起废除排华法案之策。何绍明也不隐瞒,一一说了出来。

听罢,容闳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组织工会之事,是为化解华工与美国工人之间的矛盾,这点无可厚非。只是绍明只是动下层华工,为废除排华法案出力,岂不知,此事并非只是华工之事,而是关乎我在美所有华人,怎可置那些华商于不顾?”

“纯甫先生,不是我不想,而是初来乍到,不熟悉,更没有人引见。单是这联络华工组成工会,还是靠着洪门的力量,而洪门白老又从中作梗,如今尚不知此事能否成型呢。”何绍明担忧道。

“旁的不说,老朽还有几分薄面,这联络华商之事,老朽来办。”容闳爽快地接下了差事。

何绍明大喜,连忙施礼道:“如此,就全靠纯甫先生了。”

“绍明无须客气,这是应该的。”

二人这儿正在客气,门铃骤响。随即,司徒美堂推门而入。

唐琼昌见是司徒美堂,连忙问道:“美堂,你怎么来了?白老不是……”

司徒美堂摆摆手,拿起桌上茶壶,对着茶嘴咕咚咚连灌了几口茶水。抹了下满是水渍的嘴角,道:“怎么,还信不过我司徒美堂?旁的不说,这义气二字我司徒美堂还是对得起的。既然答应了何兄弟,这工会的事儿,怎么着也得办成了再说。”

不待众人询问,又道:“先前,旧金山附近大小工场的工头,都让我请了去。好说歹说,这伙人算是同意了加入工会。至于白老那儿,我撂下话了,等这事儿办完了,自然回去接受处罚。”

“司徒兄!”何绍明有些感动,这个瘦弱的广东汉子,虽然不懂什么大义,却始终有着自己的坚持。言出必行,义字当先。

“甭说了,何兄弟,我是粗人,知道兄弟你是做大事的人,旁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如今有了用到我的地方,说什么关键时刻咱也不能当软蛋!”

司徒美堂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听得容闳连连打量,忍不住点头。秦俊生更是连连称赞‘好汉子’。而魏国涛则目光复杂地走上前,拍了怕司徒美堂的肩膀。



吉林将军署,后宅。

虽然已是六月天,一早一晚还是有些春寒。吉林将军长顺披着外衫,蹲坐在一尊石凳上。中间摆放着棋盘,对面坐着正‘冥思苦想’如何才能战平的师爷裴纬。

“宁之,走快些,老夫就喜欢爽快地下棋。”见裴纬还在思索,长顺忍不住出声催促。

“大人,您这棋艺大有长进,宁之怕是不如了。”裴纬恭维道。心中却满不在乎,就长顺这臭棋篓子,想不赢都难。问题是长顺是上司,自己这个做下属还真抹不开面去赢。而输了,自己就更不甘心了。是以,他正在这儿犯难呢。

这时,一戈什哈悄然走来,恭敬地打了个千,随即递上一份电报。长顺接过电报,仔细地看将起来。只是越看越皱眉,反复看了两次,这才放下。

“大人,可有烦心之事?”裴纬见状问道。

“你看看吧。”长顺皱着眉头,将电报递给了裴纬。

裴纬展开一的。前面一堆恭维的套话,后面说道,何绍明在美国折腾着要废除排华法案。这边儿,美国领事已经私下找过翁同龢,让其斡旋。什么斡旋?分明是威胁。裴纬不屑地想到。

“宁之,你怎么看?”长顺问道。

“令婿最近可有家书?”裴纬想了下问道。

“头些日子来了封电报,可也没说什么啊。”长顺回答道。

“大人,那您觉得令婿是何样人?”

“宁之为何如此问?”

裴纬嘿嘿一笑,道:“我观令婿自打遭胡子所掳之后,性格突变沉稳,颇有见识与心计。听大人说,其对洋夷之事知之甚详。是以,令婿断不会在那洋夷之地胡来,想着胸中必有腹案。”

听裴纬这么一说,长顺点了点头,暗道:“有道理啊。”转念又一想,何绍明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年轻人往往容易冲动,这万一要是血气上脑,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可怎么收场?

“大人不必担心。想那邦交之事属总理衙门管辖,倘若真出事,必然有那总理衙门担当。如今正是翁中堂当这总理衙门的家,所以他才着急。咱们不用着急,大人您是吉林将军,何少爷不过是个候补道,根本就管不到邦交的事儿。就算圣上怪罪起来,顶多罚俸罢了。况且,这电报中说,何少爷已经赢了那洋鬼子一场,保不齐还能赢呢?万一要是赢了,这何少爷的功劳可就……”

长顺倒吸一口冷气,万一真要把那什么法案废除了,这功劳可真就大了。别的不说,当初李合肥为这事忙前忙后了好些时日,结果怎么样?人家老美根本就不给他这个东方俾斯麦面子。而何绍明去办这事儿,成了,给大清涨了面子,龙颜大悦之下自然平步青云;输了,他何绍明一句‘想着为朝廷尽力,奈何有心无力’直接就能推个干净。怎么着为大清找面子,也不能算是错吧?妙计啊,妙计!想到这儿,长顺乐了:“拟一封回电,就说老夫知道了,会告诫何绍明的。”

“大人,那……”裴纬想着,按着长顺的意思,是不是也要给何绍明封电报。

“给我那女婿也一封,就说洋夷之地,且要小心行事。若有不妥,当即刻回国。”说罢,长顺志得意满地拿起棋子,重重落下。“点!哈哈,宁之,这盘可是老夫赢了。”

“……”裴纬没说话,心说,我的大人,您老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明明应该是到我落子了,怎么您又‘点’啊?



一**零年六月十三日。

这天一早,当旧金山的市民出行的时候,突然间现,城市里有些迥异的味道。

先,以往这个时候开足马力释放出滚滚黑烟的工场,突然懈怠了起来,只有少数几家的烟囱依稀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当然,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起码空气好了许多。

然后,人们现,当他们去最喜爱的中餐馆吃饭的时候,门口却挂上了‘休店三天’的牌子。去领应该已经洗好的衣服的时候,华人经营的洗衣店,同样挂着这样的牌子。

而后,大家突然现,周围多了许多中国面孔。他们出入着各种只为白人服务的场所,彬彬有礼地提出需要服务。被拒绝后也不生气,神色淡定地就坐在门口,打开一份报纸,相互传阅着。当这些场所的老板咒骂、驱赶甚至动手的时候,这些中国人依旧彬彬有礼,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有些华人,突然拦住一名白人,要求白人对自己道歉……

正当旧金山市民好奇这些东方人奇怪的举动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在市政厅前,汇聚了几千名华人,举着‘废除排华法案’、‘停止种族歧视’、‘平等’的宣传标语,静坐着抗议。这种无声的抗议,顿时让旧金山的警察紧张起来。旧金山警局动用了全部的警力,在每一个街头路口,凡是华人出没的地方,紧张地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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