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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宋二姑娘择婿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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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生怒道:“你这个酸秀才,嘴里乱嚼什么?我家世子爷可是……”

贞书怕他再多说些出来又给童奇生嚼舌根的好话,再者也怕藤生露了杜禹行踪叫童奇生报到官府,官府再追拿他。遂使劲扯了藤生道:“你听我的话,快走,快离了这里。”

她在前面扯着藤生的衣服才走了几步,忽而听得身后一声闷响,回头一瞧便见藤生倒在地上。童奇生手里还举着一块石头要往藤生头上砸去。贞书忙冲过去挡了,那一石头便砸在贞书手腕上。贞书气的一巴掌扇过去怒骂童奇生道:“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夜间出来认错了人,你竟下毒手?”

童奇生跳起来道:“他都叫你是主母,可见你与那人真是作成了一对,竟还拿鬼话骗我,又不敢与我同房,你才真是……”

他手指了贞书,气的说不出话来。

贞书跪在地上要扶藤生起来,一摸他脑袋上冰冰凉凉,竟然满头是血。她又怕又气,伸了手给童奇生看道:“你竟杀了他!”

童奇生也给唬的一跳,扔了石头试试藤生鼻息道:“他还有气儿,要是给人瞧见可就不好了,你快走,我背他去县城找郎中。”

☆、第33章 虎皮

贞书此时不便多留,眼看着童奇生背着个藤生往桥生跑去,自己也虚浮着步子跑回了家。

她甫一进门,就见父亲宋岸嵘负手站在台阶上,见她进来招手道:“你来。”

贞书随父亲进了门坐定,宋岸嵘才问道:“可都理清楚了?”

贞书微微点头。宋岸嵘又道:“我想你们小女儿家的事情,怕不好当着大人,才没叫你赵叔跟着,他可为难你没有?”

他忽而瞄见贞书的袖子上隐隐占着血迹,抓了过来问道:“他竟打你了?”

贞书忙摆手道:“没有,我好好的,不过是叫槐树划破了些皮肉罢了。”

宋岸嵘还要再问,贞书忽而捂了脸哭道:“父亲,女儿叫你丢脸了。”

已成年的女儿,掉在山间几日不说,如今还被人闲言碎语传的声名狼藉,宋岸嵘心中痛苦可想而知。他揣摩半晌才又道:“这里咱们只怕是呆不下去了。”

贞书停了抽泣道:“那还能去哪里?这里是咱们的家呀。”

宋岸嵘自幼长在京中,自然只当这里是暂居之地。而贞书自幼生在这里,蔡家寺在她心目中就是故乡。

宋岸嵘道:“今日回来我考虑了半日,也与你赵叔商量过了,如今这里将你传的沸沸洋洋,我一人难堵悠悠之口,也实在不忍心旁人再侮我女儿。所以,我想卖掉这份家业,换个地方生活。”

蔡家寺是个大村,宋岸嵘拥有这里小一半的土地,因离徽县县城近,又皆是水田与平地,倒颇能值些价值。

贞书问道:“那咱们还能去那里?”

宋岸嵘道:“你赵叔原来在京中装裱铺子里作过学徒,后来到咱们家来,这手艺也一直还在。如今你婶娘丧去,这里是他伤心之地,他也不愿久留。他言自己有手艺,我们出些银子在京中置间铺子,咱们到京中开个装裱铺子过活,虽从此要下些苦力,然则人生一世总要做些事情。我这些年一无所长无所事事,为了能生个儿子努力多年,如今也是镜花水月,还担搁了几个女儿的大事,心中十分惭愧。京中虽不是你喜,但如今蔡家寺已然成了这个样子,不去又能奈何?”

贞书犹豫道:“只怕咱们外乡人进京,挂靠不住又失了银钱,该如何是好?”

宋岸嵘道:“还未作过怎么知道挂靠不住?况你母亲这些年一心想回京,此番也好遂了她的意愿叫她高兴高兴。我又无子,家业败净又如何,左不过你们能有个好归宿就行。”

贞书道:“卖田卖地,还有这宅子,可不是件尽快就能办到的事情。”

宋岸嵘道:“蔡根发家中四个儿子正值盛年,经商的经商种地的种地,狠攒了些银子在手中,因眼看儿子们皆要分家,他欲要置些田地给儿子们,好叫他们不致分薄了家产,如今正四处打问田地。我们的地是好地,这宅子接手就能住人的,他如何不愿意要?”

贞书心道也只能如此,当下父女二人别过,皆去歇息了。

且说杜禹别了藤生之后,因将平王派来的两位随从聂甘与傅全两个身上的银票搜刮一空,三人身上总共凑得十两碎银子,才能勉强糊口。

他满心希望盘算着这趟差事走完以后回到徽县再求娶贞书并将来的好日子,为了能多些盘缠好喂饱贞书那个又势利又爱绸缎的老娘,他也不敢卖掉虎皮,决心要拿这助自己寻的娇妻的好虎帮自己再立分家业出来。

因此一路也不敢住店打尖,夜里遇到村子,便宿在人家的麦草田垛中,若行路碰不到村子,遇到山洞也可钻得。如此一路翻过了横截中原与西部的秦岭,沿秦州蜀中一带而行,直奔甘州。

秦州古来巨富云集,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杜禹一路宁可钻草棚子也舍不得卖掉那张虎皮,今番到了秦州,聂甘因连路累疾受困病倒,杜禹怕他半路上没了命却成自己的过失,便忍痛取了虎皮出来,挂到街上来卖。

他父亲杜国公杜武是护*节度使,军人出身,自然爱逐猎打射,杜禹自幼跟着杜武打猎,剥得一手好皮。是以这虎皮除咽喉部外一处切开外,竟是完完整整一丝无缺,这样上好的虎皮,若富贵人家买去,寻熟工巧匠楦过之后壮以糠草,便如真虎一般威风凛凛,倒是上镇宅的好东西。

杜禹叫傅全在秦州城门口人来人往处叫卖,自己戴个斗笠在后头蹲着等价。此时自然有许多人前来议价,各人所言五十上百的加着。杜禹险些丧生于这虎口,价贱自然不肯发卖。

城中有一巨富张员外,今日恰在此处要迎个贵客,因那客人位尊,他连轿子也不敢坐,早起便在城门口恭手相迎。他见傅全展了虎皮,是个晒干了粗楦过的样子,但毛色鲜亮皮相完整,而且远瞧着一点损坏也没有,心动欲要过来瞧瞧,又怕贵客即刻就到,给身后管家言了一声道:“你在此等着,我过去看看。”

管家道:“老爷,奴才并不知道干爹坐的什么车,是个什么样,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张员外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我那干爹的马车,自然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言罢走了过来,指了虎皮问道:“壮士,可能给我细瞧瞧这虎皮?”

傅全见张员外身后跟着一众人等皆在那里恭立,知他必是个能出得起价的主,一手提了尾一手自颈下横了虎头道:“老爷您细细的瞧。”

恰就在这时,城外进来一辆马车,这马车车体宽大漆色鲜亮,车轮比之寻常马车要宽上七八分去。管家一瞧之下,立时便拍手道:“这果真就是咱家干爹了。”

张员外伸了手道:“壮士,我出一千两,买你这虎皮,如何?”

傅全侧眼看了看杜禹,便见他正盯着城门口驶来的一辆马车,悄悄往下压着斗笠。张员外出的价码最高,此时不卖更待何时?

是而傅全踢了杜禹一脚道:“杜公子,卖是不卖?”

杜禹那斗笠整个儿遮住了脸,如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张员外此时也瞧见了城外驶进来的马车,才要迎上去,便见秦州知府并守备等人亦是便装,已经伸长了手做着揖恭迎了过去。他这时那里顾得上虎皮,亦是远远揖首叫道:“干爹,小得张盛,在此恭迎。”

车帘内一丝动静也无,车旁站着一个容色难看形样丑陋的中年男子,横剑挡了众人道:“公公此行是密差,请各位官员回衙,无召不许打扰。”

他这声音,说好听了叫公鸭嗓子,难听无比,如此盛夏,叫人听了脑后都要起鸡皮疙瘩。

知府与守备面面相觑,却也连忙躬腰揖首道:“下官们省得,省得。”

“张盛留下!”帘内忽而传出声音,虽要柔些,却也是这样尖刻的声音。

张盛听了喜笑颜开,仿如僧人听到佛音纶语,商人看到天降黄金一般,急急往前靠了两步道:“儿子在此,干爹一向可好?”

车帘轻启,自内伸出十分修长,在阳光下散着如玉般混润光泽的两只手指来,指了远处傅全收中那毛色鲜亮的虎皮道:“去将那东西给洒家送到仙客来客栈中。”

张盛不住揖首道:“好,好。”

他见车夫已然驾车要离去,忙又赶上两步对了车旁那人道:“梅公公,寒舍为恭迎干爹,一月前就置备清扫了一处上好院所,还要恳请梅公公对着干爹美言几句,叫他到寒舍住上一夜。”

这梅公公寒目扫了张盛一眼用那刺耳的声音言道:“我们自有去处,你若来送虎皮,却要言明是谁,否则下面的人不会让你进客栈。”

马车起驶,一路果然静静悄悄,两旁却也护卫森严,这一行人大约有三五百人的队伍才走完。张盛唤了官家道:“快去回府去银票。”

又问傅全道:“两千两,咱们成交,好不好?”

杜禹在后轻掇了傅全衣服,傅全自然会意,摆手道:“最少五千两,低了不卖。”

张贵当然也知道这打虎的壮士今日要狠宰自己,可千金难买个玉逸尘的喜欢,若能投了他脾气,他从京中随便漏些风声来,再在各样事情上照料照料自己,自己所能收入比这要多十倍百倍,是而又唤了管家道:“到帐房支五千两来。”

傅全得了银票交付了虎皮,回头见杜禹仍戴着那斗笠,笑道:“杜公子,咱们有钱了。”

杜禹转身几步扛了靠墙的聂甘道:“如今重要是要先给他寻个郎中开些汤药,你先寻他家钱庄兑换开来,你们把我拿你们的全拿走,余下多少咱们这一路花销掉即可。”

傅全见钱庄就在对面,先拿了银票就去兑银子。杜禹扛着个聂甘四处望着,咬牙道:“老子差点掉了老命打死一头老虎,虎皮竟叫玉逸尘拿走了,这个阉货,倒是救了我的命。”

既然有了银,那便要住最好的客栈。杜禹扶着聂甘,傅全在前大摇大摆,三人寻郎中开好了药提着便往仙客来而去。此时仙客来门上守卫森严,傅全才上了台阶,那护卫便伸了矛道:“此处戒备,任何人不得进入。”

傅全道:“奇了怪了,客栈开着,老子有的是银子,为何不能住?”

杜禹虽没瞧见马车,但光看这些护卫便知是东宫的人,上前拉了傅全道:“再寻处地方也便得。”

他们三个男子,又聂甘站都站不稳,杜禹一松手便往前倒去。那护卫以为聂甘要来强闯,伸了矛就要刺过来。杜禹自然不能叫他在聂甘身上刺个窟窿,纵腰抬脚就将那护卫手中的长矛踢到了房梁上稳稳的钉着。

☆、第34章 公公

那梅公公本在客栈内,不知何时也冲了出来,横了剑就来刺杜禹。杜禹本就是个逃犯,又要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与他们多做纠缠,却叫一群护卫给逼进了客栈。

他也不敢摘斗笠,伸了手道:“官爷们,都是误会,小人并没有想要冲撞你们的意思。”

那梅公公手中执着长剑,忽而飞身跃起,剑就朝傅全脖子上砍了过去。杜禹怎能叫他得手,几步冲进那群护卫中放翻一个,踢了他长矛去阻那梅公公。

梅公公要夺长矛,自然就收了剑。杜禹落地才安了心,身后忽而一阵寒风,斗笠从后叫人拿个暗器打落。他骂道:“谁暗算老子?”

回头就见楼梯上站着个一身墨灰色圆领宋锦长袍,肤白貌细,面容绝色俊美,雌雄莫辩的青年,他眸中带着唳气,居高临下冷冷望着杜禹。

杜禹此时躲无可躲,便又拿出向来耍赖的那一套来,抱了拳道:“哎呀,我竟不知道是玉公公到了这里,两年不见,您越来越年轻了。”

玉逸尘伸手接了梅公公递过来的扳指握入手中,几步走下台阶,朱唇微牵了丝笑道:“杜国公可知道世子爷在此闲逛?”

他此时说话,却不是方才那尖刻刺耳的公鸭嗓子,换了寻常男子的声音,深沉,亮堂,中气十足。

杜禹赖皮笑道:“我爹自然不知道。”

玉逸尘将手负在身后,绕杜禹转了一圈,见他衣着褛烂混身污垢,伸了手道:“洒家不爱与人同住,还请世子爷另寻住处。”

这客栈大堂上站的两个人,一个是正常男子,身体结实精壮混身冒着阳刚之气,一个是去了势的阉人,清瘦修长肤白唇朱容色绝美,相恃而立,门外一群执刀持矛的护卫。

这玉逸尘与常人有异,无论天气如何炎热,他整个人遍体通寒,经过别人身边时,叫别人身上也能感受到那一丝透骨的寒意。

他在东宫为宦多年,太子李旭泽平日上朝皆要带上他。他说话总有两幅腔调,平常声调混厚与寻常男子无二,但有时又会换出那幅阉人们常有的太监腔调来,杜禹是平王李旭成的马尾,与他常在宫中相见。深知玉逸尘此人手段毒辣心机深沉,而且眼光十分毒道,每回自己与李旭成怀中偷藏些艳情画片想要交流见解心得,总能叫他将小报告打到荣妃那里,而且一抓一个准,荣妃碍于杜国公是护*节度使自然不好打杜禹,但李旭成每回都要遭殃。

杜禹听他换了平常男子的语气,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概因他深知这玉逸尘但凡要心中起了毒辣心思,声调就要起变化。如今既然他还肯用常人的语气对自己说话,证明他心中对自己并未起坏心。

玉逸尘此时停在杜禹对面一尺远的地方,杜禹叫那寒气笼罩着后心有些发凉,暗诽道:这个阉货是受了皇命去寻藏宝图,我要去看看热闹顺便闹点过水面,可不能叫他看出我的心思来。

又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不会管自己的闲事了,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深赞道:“还是玉公公大人大量,我这就走。”

玉逸尘仍在大堂负手站着,看杜禹与傅全并聂甘几个退了出去,杜禹还远远朝他拱手告别,略牵朱唇噙了一丝冷笑,转身大步上了台阶,问身旁随行的梅公公道:“梅训,你说杜禹为何会跑到秦州来?”

梅训跟着玉逸尘到了房门口,见玉逸尘进了客房,自己却只在门口站着,俯首道:“先前平王曾寄信给他,他理当是要往凉州而去。但为何会绕道秦州,属下不知。”

玉逸尘伸了手在小太监端来的铜盆中净过,取了帕子自己拭净那双绵软纤长的玉手,扔了帕子到盆中,这才舒展了双臂叫那小太监替他披了大氅在身上,盘腿在一张小榻床上僧坐了道:“他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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