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的约定-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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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边又阴又冷，没有光线，温度冷到了极点。走了很长的一条走廊，终于见到了一丝光亮。再走，光亮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变得刺眼起来。走廊尽头，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间，赫然摆放着一个一尊棺材。棺材上雕着千百朵银花——是百合花，花是空心的，每个里面都有一个发着亮光的小球，使得棺材通身璀璨夺目，令人简直要忘记它的实际用途。
我和哥哥呆呆地移到棺材旁边。棺材里，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竟然和我的相貌一般无二！我吓得腿发软，差点坐到地上，幸好哥哥扶住了我。
“爹，娘！这是……”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甚至怀疑这是为我准备的——如果我背叛了家，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是你们的姐姐。”娘带着哭腔说道。
“姐姐？”我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我立刻又想到了些什么，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子，她真的太像我了！哦，不，应该说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我没有理由怀疑娘的说法。
“你们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爹静静地说道。从语气来说，他的心情大概是平复些了，但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也有泪水。
姐姐棱角分明的嘴唇鲜红发亮，犹如两半鲜红的玫瑰花瓣；两条柳叶细眉韵味犹存；她的身材纤细修长，白衣束紧的腰使她的体型看起来更加完美；她的皮肤晶莹白皙，纯美无瑕；她的秀发也依然光滑柔顺，呈现淡淡的红色。她虽然和我样貌一般无二，但看起来却比我要美得多，我真的不敢相信她已经去世。但是，娘很快给我们讲述了姐姐的事情。
原来，我们寒灵宫和素清宫并没有什么世仇，一切的敌对只是因为姐姐。姐姐的名字，叫做冷逍。那一年，姐姐和现在的我一样，只有十七岁。那年，哥哥一岁，而我刚刚出生，甚至还没有名字。有一天，姐姐在山坡上采花，不知不觉地接近了素清宫。素清宫的守卫，看到姐姐在满把鲜花的衬托中更显得美丽动人，便要对她无礼。姐姐反抗，他们就把姐姐带到了素清宫宫主白意——也就是白剑英的爹——那里，硬说姐姐来偷他们的镇宫之宝——一朵金质凤仙花，并且列举了种种“可靠的证据”。于是，白意一声令下，姐姐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处死。后来，姐姐被弃尸荒野——就在素清宫门外不远处……
爹娘见不到姐姐，急得四处寻找，终于在素清宫门外找到了姐姐。他们去找素清宫寻理，素清宫宫主却蛮横地说，姐姐是我们派来的奸细。说理不成，只有用武力，而双方却谁都战胜不了对手。从此以后，素清宫和寒灵宫便结下了仇，斗争已经持续了十七年。为了避免妖界中闲杂的议论，双方都没有公布原因，所以妖界中都只知道，寒灵宫和素清宫有世仇。包括我和哥哥。
因为姐姐，爹娘对于这个世界感到万分的寒心。于是，给我起名“冷如烟”。
“遥儿，烟儿，逍儿是你们的姐姐啊！小时候，她一个人带着你们两个。我们寒灵宫不缺人手，但她执意自己来做。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提起往事，娘哭得痛彻心扉。
我悲痛欲绝！
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姐姐却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为什么我和白剑英只能有缘无分！
我趴在姐姐的棺材旁大哭，哥哥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姐姐，泪水在肆虐，而爹娘也在一旁悄然落泪。一旁痛哭的蜡烛，撒下屡屡青烟，从我们眼前飘过。
清冷。
“烟儿！”爹把我拉起来。他摇晃着我的肩膀，说道：“我们和素清宫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而你竟然还要背着我们和那个白剑英离开家！你这么做难道对得起我们，对得起你的姐姐吗！”
他的话像一把刀直戳进我的心里。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也许世仇我有理由不管，可是那是我的亲姐姐啊！我难道真的能够放弃这一段仇恨吗！不，我不能！
“不，爹！娘！我错了！我错了！”我哭喊道：“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姐姐啊！”
哥哥擦着眼泪，走到我的身边，说道：“烟儿，你改变主意了吗？你改变主意了，是吗？”
我感到浑身酥软，无力地点了点头。我转过身，面对爹娘，屈膝跪下。“爹，娘，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娘平静了一下，说道：“烟儿，醒悟吧！现在就去，为了你姐姐，把白剑英捉回来！他一定不会防备你的。”
娘！你为什么这么逼我！
“娘，我答应。只是我求求你们，不要伤他，不要伤他！好不好？我们只要，用他……用他要挟白意为姐姐偿命，好不好？好不好！”我哭着祈求道。我竟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不要回家来，直接跟白剑英离开！这样，这段往事也不会来割我的心啊！
爹叹了口气，弯身扶起我，说道：“好了，烟儿，我们答应。只要白意肯偿命，我们就不会伤害白剑英。”
我点了点头。
那晚，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一层层的乌云，携带着雨水，沉重地飘过。半夜，大雨倾盆而下，淋在我的心上。我独自一人走出屋子，站在瓢泼大雨中，任凭身子被雨水浇透，希望能够清醒一些。
为了姐姐，我决定了……
第二十四章 晴天之恨
凌晨时分，天就已经大亮，漫天霞光，弥漫在天际。看来，今天是个大晴天。也许，我曾经喜欢过晴天吧。
我一个人，带了不少的随从，很早就埋伏在那片约定的竹林里。其实，我从未去过那个竹林，是按照哥哥描述的方位去的。
进了竹林，我惊呆了。
淡淡的薄雾环绕着青翠欲滴的竹叶，竹丛仿佛要渗出绿色；四周弥漫着白色的烟气；宁静中偶然响起一阵阵鸟儿清脆的叫声，但却是那样哀婉；远方响着淙淙的流水声。
天哪！这不是我梦中的那个竹林吗！
我呆住了。
这是梦开始的地方。难道，它也是梦终结的地方？我感到心里发酸，眼泪开始夺眶。
终于，那个白色的身影如约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淡淡的薄雾中，他的眼睛瞪得很圆，似乎也惊异万分。翠竹包围下，他是那么形单影只，孤寂无缘。我应该跟他在一起的。
不。他是我的仇人。过一会儿，我不能心软。是他们害死了姐姐——爱我的姐姐。
我穿着那天晚上的那身衣服。因为我想拥有一个美丽的绝望。
我慢慢地站起身，从他的身后走过来。他没有看到我。
“白公子。”我冷冷地说道。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来，眼睛里露出惊喜。
我浅浅地一笑。
“冷姑娘！”他欣喜地说道。
我知道我笑得很僵。因为他的笑容也很快就消失——他的目光注视着我手里的剑。
我的泪水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下，浸湿了衣襟，又滴进泥土里去。
我拔出剑来，看着他。剑光闪耀，我睁不开眼睛。
突然，竹丛中响声大震，我寒灵宫的随从们都现身出来，举剑，怒目而视。
他看着我。瞪着我。恨意开始弥漫上来，刚才的惊异全部消散。轻轻的一笑，目光冷峻，脸部的肌肉却在微微地颤动。
我的手颤抖着，双腿也站不稳。我知道，不能耽搁了。
我飞身而起，向他刺去。他闪身躲过，接我的招。我能感觉到，他这次的功力跟原来不一样——原来，以前他一直让着我！
没有几招，我就败在了他的手下。两旁的随从按照我来之前的吩咐后退两步，扩大了包围圈。
冷冷的剑，抵在我的脖子上，我不禁颤抖了一下。但是立刻，他把剑移开了一点。
他看着我，手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在抽搐。眼眶红透，却没有泪水流下。我知道，我彻底伤了他的心！
我的泪水顺着面部流下，麻酥酥的，难受。我轻声说出我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好，白剑英，既然今天落在你手里，我也没脸活下去了。”
我向前迈一步，用颈部去触碰那剑刃。如果他不肯躲，那么就让这一切以我的死去而结束吧。
“啊！”他连忙将剑一收。一个转身，剑掉在了地上。
我趁这个机会在他的身后点了他的穴道。他的全身立刻酥软下去，坐在了地上。
纯雪和秋吟来到我的身后，其他随从们立刻包围上来，无数把剑围住了他的脖子。
我的头无力地抬着，几乎要垂下。我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去看。泪水汹涌。
“带走！”我轻声命令道。
众人把白剑英拉起，压住他的双臂，用剑逼着他。
“慢着！”他冷冷地说道。众人让他站住了。
他的眼眶中闪动着晶莹，表情冷峻；目光中带着绝望和怨恨，嘴唇却是微微上扬的。他用那段话割着我的心：
“冷如烟，我还是上了你的当。”他冷笑着，声音微微颤动，“你和冷遥昨天晚上的戏演得可真好啊。这次，你真真正正地杀了我——因为你挖了我的心！”他眯了眯眼睛——对我，随即笑了：“你看到了吗？它是鲜红的！”
他笑着，抬头看了看天，阳光透过竹叶流下，在地上洒下斑斑点点。
“今天是个晴天。是个好日子。也祝你……有个好心情……！”白剑英瞪着我，咬着牙说出了这番话。
众人簇拥着他离开了。
哥哥从竹丛后边走出来。我冲上去，抱住他大哭。
“妹妹，他不应该用这种话来伤你。”他望着白剑英的背影，轻声说道。
我松开他，缓缓走向“家”的方向。
“不。哥。都怪我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就让我独自一人承受吧。”
阳光透过竹叶流下，洒下斑斑点点。
太阳啊，我恨！
为什么今天是一个晴天！
第二十五章 牢中谈话
我回到家，爹和娘等在门口。我和哥哥一进去，娘便迎过来，似乎要和我说话。可我没有心情。我应付着一笑了一下，快步跑开了。
晚上，我带着纯雪和秋吟，还有几个其他随从，来到了关白剑英的牢里。
大牢里，只有昏暗的油灯亮着，微弱的灯光下，什么也看不太清楚。
走了一段，我终于见到了白剑英。
上着功力罩的牢门里，白剑英被铁索锁在墙边，双臂敞开。他的头轻轻地垂下，头发遮住了脸。
我走到牢门边，看着他。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惊异。我不敢看他的眼神，只好低下头。
“二少主！”看守的人向我行礼。
“去把链子解开。”我淡淡地说道。
那人很惊异，说道：“啊？少……少主，这样……能行吗？”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不……不敢……小的……小的这就去。”他说完，按照我的吩咐做了。
白剑英看着我，没有说什么。
那人出来，锁上门，向我回禀。我说道：“你们听着，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让你们生不如死。我说到做到。”
那人抬眼看了我一眼，说道：“是！”
“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我不叫你们，不许进来。”我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牢里，昏暗的灯光下，我在外边，他在里边。
他坐在地上，看着我。
“威风不小啊！冷如烟，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他冷笑着说道。
“白公子，对不起……不过我没有骗你。”我说道。
“好啦好啦！”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我说了我喜欢你，我不会后悔的。就算哪天你杀了我，我照样喜欢你，不会变。”他说得恳切，我的泪水却无法控制。
“只不过我也会恨你。”他说到。
“也许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这是真的。也许，是我们前生的缘分吧。”我看着他。说到这里，他也抬头看着我。我们的心中大概都有一个梦吧。
“呵……”我轻轻一笑，说道：“也许现在说这个很傻。你一定不希望跟我有这个缘分吧……”我笑着，低下头。
“冷如烟，如果你真的以为跟我有缘分，你现在就杀了我！不要让我受这种被人挖心的煎熬！”他拍着地面喊道。他的眼神深邃，空洞，好像被挖去了血肉的躯壳。深深的恨和绝望让我感到发指。
“不！不！”我哭喊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痛！你是我的仇人，这是上天注定的！可是这一切却要我来承受！为什么！这不公平！不公平！”
他静了一会儿，最后却冷冷地笑道：“冷如烟，你这样伤我，还说出这么让人‘感动’的话，你让我说什么好？”
我抚平我的心情，笑笑说：“无论你怎么说，都正常。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喜欢你。”
我向门口走去，在那里站住了，说道：“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的。”
“你杀了我吧！”他在身后喊道。
我离开了那里。什么也没有再说。
第二十六章 安排
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那个恐怖的眼神反复地出现。我不敢睡，便睁开眼睛，坐起来。
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这时，我突然想看看月亮。我走下床，向门口走去。但是，我却透过门缝看到了院子里的两个人影，于是趴在门缝边朝外看。
院子里，爹娘手牵手，在院子里散步。一边走一边说，窃窃私语，似乎在谈论着什么。突然，爹做了一个用手弯成刀，向下砍的动作。娘看到了，惊恐万分，跟他辩论着什么。这时，二人走远了。
我幡然醒悟：我不能完全相信爹所说的话。素清宫白意杀了姐姐，以爹的性格，一定会杀白剑英泄恨，让白意也尝尝丧子之痛……对！为什么我没有想到！我可能上了爹的当啊！
不，我不能坐着等他去杀白剑英！我必须采取行动。对，擎浪天！对！只有他能救白剑英！
我叫来纯雪和秋吟，吩咐她们，超过一个时辰见不到我，就去找擎浪天，叫他帮忙去救白剑英出去。
第二天的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