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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绣外慧中-第6章

小说: 绣外慧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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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的机会。
    当俞宛秋带着素琴和知墨随红蓼来到乐寿堂时,老太君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面生的妇人,老太君亲自为俞宛秋介绍,看着那些妇人拘谨中带着巴结的笑容,以及她们身上衣服首饰的档次,俞宛秋就知道这必是沈氏家族中家境不怎么好的,话说皇帝也有两门穷亲戚,沈家自不例外。
    她们带来了两位和宛秋年龄相仿的姑娘,一个十三岁的叫涵翠,一个十四岁的叫淑云。老太君让俞宛秋陪着她们聊天,一面朝门外张望着问:“姑娘们怎么还没来呢?”
    话音才落,绣着富贵牡丹的大红帘子已经撩了起来,有仆妇通报说:“姑娘们来了。”
    打首的是沈鹤的次女沈涵净。沈家涵字辈共有七位小姐,除沈鹏的两个女儿和沈鹤的一个庶女已经出嫁之外,还有四位待字闺中。其中以沈涵净年龄最长,去年就行过了笄礼,现在应该算十六岁了,可还没有婆家,也不知什么缘故。俞宛秋从来不打听这些事情,只是心里觉得疑惑,想她才十三岁,兰姨就急成那样,沈涵净可是父母俱在的正室嫡女,居然留到十六仍未许亲。
    沈鹤的正妻,也就是二太太刘氏,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沈渊早已成家,住在沈府东路的宅子里。二太太生下这个儿子后,很多年肚子都没动静,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她自己直到长子满十岁后才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沈涵净。
    当家奶奶的独生女儿,又是沈家未出阁的小姐中最大的一个,想也知道沈涵净在沈家的地位了。她父亲的妾室生的两个女儿沈涵清和沈涵韵差不多就是她的跟班,无论说话做事唯她马首是瞻,就像她们的母亲在二太太跟前一样。
    越是门阀之家,越是讲究嫡庶之礼。老太君的先夫,前威远侯沈迭,也是有妾室的,其中两个还因为生了有出息的儿子得到了朝廷的封赠,一个是四品诰命,一个是五品诰命,家里家外谁不尊称一声老夫人?可在老太君面前,一样低眉顺眼,老太君不命人看坐,还不敢坐呢。
    到辰时三刻,该到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于是浩浩荡荡地开拔到后园的土地庙。
    虽然都是本家亲眷,祭神时还是分了男女,男的先祭,然后老太君领着女眷们上贡磕头。
    俞宛秋的位置比较靠后,看前面的人一个个排着队上去拜祭,心里有些紧张,但这个主意是早就拿定了的,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照办,不然下次再想找到这么个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终于轮到俞宛秋执香了,她先虔诚地三叩首,然后把线香插进香炉,再合掌祷告。按正常程序,这个时候她该退下了,因为后面还有人等着上香。
    可是她没有退,反而借着祷告的动作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老太君率先发问:“丫头,你怎么啦?”
    俞宛秋等的就是这句,立刻声泪俱下地喊了一声道:“老太君,宛秋冤枉死了,见到土地爷爷的慈悲之态,就忍不住心酸。”
    老太君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忙朝二太太和三太太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俞宛秋劝道:“姑娘的委屈我们都知道,姑娘还是先起来吧,小心地上凉。”
    俞宛秋泣不成声地说:“今儿趁着大家都在这里,请老太君和众位太太、奶奶容我放肆一回,听我说几句话,诉一诉心里的委屈,我就算死了也甘心。不然,背着这天大的冤枉,丢了我自己的名声事小,丢了威远侯府的名声事大。”
    老太君见她伤心成那样,只得允了她:“好,你说。”
    俞宛秋便把文澜阁中遇到恶霸世子的情形当众述说了一遍,又举出佟夫子做证人,非要把佟夫子喊来,当场对质。
    佟夫子本来已经去了赏心阁,听说老太君传唤,走过来看时,满眼花团锦簇,各家媳妇闺女皆以扇帕遮脸或隐在婢女身后。佟夫子只瞄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倒也为俞宛秋说了几句公道话。
    他是有意离间俞宛秋跟安南王世子没错,但俞宛秋因此受到流言的冲击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又愧又悔,几度想站出来避谣,却因为心里的私念而止步不前。那段时间,他不能抑制地产生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比如,俞宛秋会因为被府里众人孤立转而寻求他的安慰与支持……
    不管曾经如何,此刻面对如此悲愤的俞宛秋,他的良心也不安起来,最后,他不只为俞宛秋的陈述背书作证,还把安南王世子的怪癖和昔日的恶形恶状描述了一番。
    这下,以前一味嘲笑奚落的人们也汗颜起来,原来,俞宛秋真是无辜的,是她们听风就是雨,墙倒众人推,无形中当了恶霸世子的帮凶,伤害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孩。
    背了近一个月恶名的俞宛秋,终于当众挽回了自己的名声。
第九章 正式入学
    凡事有利就有弊,攀龙附凤勾引世子的恶名是去掉了,却也被佟夫子拉进了家塾里。
    祭神时当众诉冤,并点名让佟夫子作证,这样大的事,自然会传到沈家大佬们的耳朵里。当沈鹏亲自向佟夫子过问此事时,他趁机讲了一堆俞宛秋的好话,比如聪明好学啊,写得一笔好字啊,等等,然后再加上一句:“可惜未入学,有时看书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专程上门求教。”
    沈鹏便问沈鹤:“府里不是有专为姑娘们办的家学吗?怎么不让她进去读书。”
    沈鹏一向是喜欢沽名钓誉的人,这一点从他接窘困族叔进府养老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话语中就带了一点责备:“既然是娟妹临终托孤,你也要上点心才是,别让亡人不安,让亲戚里道说我们薄待孤女。”
    这话可就重了,沈鹤忙诺诺连声地表示:“是做弟弟的疏忽了,她刚进府的时候原也许过她入学的,后来事情一多,就把这茬给忘了,她自己也没提起……”
    沈鹏手一挥,打断弟弟的辩白:“以前的就算了,现在既然提起了,明日就让她跟家里的姑娘们一起读书吧。你派人送套文房四宝过去,以后但凡家里的姑娘们有什么,也别落了她的。”
    “是”,沈鹤忙答应着。
    侯爷都亲自过问了,俞宛秋入家塾就读,遂成了板上钉钉之事,便是她自己不肯去,沈鹤也会派人绑着她去。他在府里是人人巴结没错,可大哥才是这侯府真正的主人啊。
    老太君听到后十分高兴,自中风以来,她倒是真心把俞宛秋当成了外孙女儿,赏赐给俞宛秋的首饰玩器,比俞宛秋进府五年来所得的加在一起还要多。
    于是,春社日过后的第二天,俞宛秋便被兰姨催着去了静斋书塾。
    静斋也跟山水园一样,是沈府后园一处单独的院落,但占地面积比山水园大了两倍有余。里面坐北朝南是一栋楼房,便是文澜阁,楼西靠院墙处是三间厢房,一间做了教室,一间做了休息室,剩下一间是佟夫子的卧室。
    据说这里本是沈府公子们的书斋。上一任威远侯厌倦了朝廷倾轧,专心经商理财,挣了许多银子,于是买下了沈府东侧的大片土地,把原来单独的三进房屋扩修成了东、中、西三路三进结构。中间是沈府的议事堂和祖宗祠堂,一般只在大日子或贵客临门时才开门迎宾;东路第一进正屋做了公子们的书斋,厢房则是他们的卧房;后面的两进住着几位已成家的公子和他们的家眷。
    总结起来就是,东路住着孙子一辈的,西路住着儿子一辈的,中路是公共空间,是待客议事和祭祀祖先以及举办婚丧喜事的地方。
    空下来的后园书斋便做了姑娘们的家塾。圣人虽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侯府千金若不识字也是会让人笑话的,何况女子私塾的主要功课,是教她们忠贞贤淑,培养各种美德懿范,与圣人之语并无冲突。
    文澜阁中的藏书也没有搬走,大概是因为后园比前院开阔、通风,更适合藏书吧。俞宛秋每想到这点就觉得庆幸,若藏书楼挪到前院,她想借书就难了,前院书斋虽说也在二门内,却是公子们的活动场所,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怎好随意出入?
    静斋的课室她多次从窗外走过,却一直没进去过,今日才算见到了古代女子私塾的庐山真面目。贵族之家就是讲究,墙上挂着名家字画,窗帘是素雅的奶白色提花暗纹锦,课桌也不是现代教室里那种简陋的小方桌,而是红木大书桌,每张书桌上都放着笔架砚台镇纸等物品,有些一看就是收藏品级别的。书桌后摆着一椅一凳,很显然,椅子是小姐坐的,凳子是侍墨的丫头坐的。
    公子读书有书童,小姐读书也有陪读的丫环,俞宛秋的知墨从小就是往这个方向培养的,所以她不仅粗通文墨,像裁纸磨墨裱糊之类都很在行。
    开始上课了,佟夫子在竹帘那边讲着孔子的论语《里仁》篇:“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俞宛秋却瞪着书桌上的《女论语》发呆。
    这是早上刚到书塾时佟夫子发给她的“教材”之一,她只翻了几页就恨不得呕血三升,其中《事夫》一章,公然写着:“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
    要命的是,这本书还是唐朝一个叫宋若莘的女人写的,若是男人写的也罢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还嫌女人的地位不够低,被奴化得不够彻底么?
    当然,比起大名鼎鼎的班昭,她还算厚道的了,班婕妤的侄孙女班昭写了一本贻害无穷的《女诫》,开章明义便是《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女子生来就是卑贱之人,生了女孩的产妇得羞愧地在床下躺三天,才敢告诉别人。
    班氏一门都是这种自甘卑贱的无趣之人。班婕妤会失宠,让赵飞燕姐妹逼得无处容身,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她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贤德”之举,便是有一次她的皇帝夫君请她一起乘辇游玩,她义正词严地说:“妾妃焉敢与陛下同辇!”话里话外,还有对陛下僭越礼制的劝谏。皇帝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扫兴而去,从此再不敢邀她一起做什么了,怕伤了“明君之德”,为班学究所诟病。
    可班家女人提倡的那套却成了为妇之道,女子私塾的御用教材,连宋若莘的《女论语》,都是从《女诫》引申出来的。一想到这些,俞宛秋就忍不住在心底叹息,自己现在还小,还可以“躲进小楼成一统”,过几年后势必得嫁人成家,到时候要她这个接受了现代平等思想的人,如何做得了丈夫面前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丈夫发怒要忍着,丈夫纳妾要帮衬着,想起来就一个头两个大。
    “姑娘,姑娘”,神游方外的俞宛秋茫然转头,就见一旁的知墨正不停地朝自己打眼色。
    俞宛秋怔怔地望向竹帘那边,佟夫子的形象隐隐绰绰的,声音不辨喜怒:“你把《里仁》篇解释一下。”
    俞宛秋猝不及防,试探着问了一句:“全部吗?”
    “全部”。
    俞宛秋无法,只得认命地从第一句开始讲起,好在古人写的书都不长,她也尽量做到言简意赅,倒也没费多少时间。
    虽然一直在开小差,佟夫子的授课程序她还是清楚的。他会先领她们读几遍,然后逐字逐句讲解,讲解完后是师生问答。这是最关键的一环,有个很形象的词叫“剥啄”。师在外面“剥”,学生在里面“啄”,合力打开知识谜团这个“鸡蛋壳”。
    现在进行就是“剥啄”环节,幸亏她古文底子不差,那么多年学也不是白上的。而在坐的诸位同窗,最大的沈涵净也不过虚岁十六,都比她小很多,所以在知墨看来大大露脸的事情,宛秋只觉得惆怅。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以为再也不会踏入课堂的人,时隔十多年后,居然跑到古代的私塾里念起孔夫子的论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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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五品以上为诰封,称夫人。六品及以下为赦封,称孺人,淑人等。
第十章 学堂派系
    俞宛秋的同窗并不只有四位沈小姐,还有上次在老太君屋里见过的沈涵翠和杨淑云,以及另外几位面生的小姐。
    知墨作为陪读,自然要兼起搜集信息和联络感情的工作,没一会儿,就把那几位的名字打听清楚了。其中有一位叫程绮玉的,当俞宛秋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她时,立刻回以一个友好的微笑。人家都释出善意了,俞宛秋便主动走过去,于是又结识了和程绮玉要好的叶敏、叶灵两姐妹。
    慢慢地,俞宛秋也看出了端倪。咱们中国人,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无论官场还是学堂,走到哪里都爱拉帮结伙,连一个小小的女子家塾都概莫能外。沈家的女子学堂里明显分成两派:一派以沈涵净为首,主要追随者是她的两个庶妹;一派则以程绮玉为首,叶敏、叶灵为拥趸。程绮玉这一派势单力薄些,所以要拉拢新来的同学。
    往深里想,这样的对峙其实反应的正是沈府各房主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本来,沈府的当家奶奶是沈鹏的妻子程氏,那时候老侯爷还在,沈鹏还没袭爵,在民部做个从四品的主事。沈鹤则领着家小在祁州当一个六品的盐官,官位虽不高,却是个大大的肥缺,是沈家的一个捞钱篓子。没几年,沈鹤的上司以贪污罪下狱,沈鹤也被牵连,若不是有沈家这颗大树靠着,皇上看在世代勋戚的份上网开一面,哪能轻易脱身?
    沈鹤对外人都说他厌倦了官场,只想回家侍奉老母以尽孝道,实际上,沈家为了保住沈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宛秋从听来的一些传言中推断,当年沈家和朝廷执政者达成了一项彼此心照不宣的协议:沈家退出朝堂的权势之争,朝廷不追究沈鹤的责任,并且,沈鹤不得再入朝为官。
    说得再明白点,老侯爷沈迭是为了保住二儿子才从朝中退下来的,连沈鹏也从民部外调到一个很偏远的州府做了个闲职文官。
    沈鹏一去九年,程氏跟到任上,只得把当家奶奶的位置让给了沈鹤之妻刘氏。
    沈迭去世后,沈鹏回京袭爵。不久老皇帝驾崩,新皇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沈鹏利用这次朝中换新血的机会大肆活动,终于成功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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