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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惊奇物语2-第5章

小说: 惊奇物语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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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川大佐道:“杨桑,你的眼光很准。与小野田君对弈的,是个美国人。”

他也暗自高兴。杨季轩的话里没有讥讽之意,那么,他的心必然动了。如果投其所好,那么会说出底细也未可知。到那时,山木课长会自愧不如吧。

“美国人?”

杨季轩的眉一扬。他的脸上也伤痕累累,不知在特高课里受过什么刑。

“是的。”小野田麟三郎小声道,“杨君,那是个美国人,才二十三岁,听说是从小生长在中国的。”

“他师傅是谁?姓施吗?”

小野田麟三郎抬起头,惊诧道:“你知道?”

杨季轩看着枰中的布局,道:“白子精深,前五手却嫌稍重,后面便奇思迭出,那是中国以前惯弈势子的通病。后六手如行云流水,正是浙派施襄夏的棋路。此人棋艺,定是源出施氏。你的星小目开局对他的二连星,本也微厚,但这几手过后,反落了后手,大约在五十手外,你的入位这一片棋便要陷入苦战,盘面会大损。”

小野田麟三郎目瞪口呆,他对弈时本觉布局占优,只不知为何,后来却渐落后手,虽有濑越相助,最终还是以一目告负,而也正是五十三手时,那美国人侵入右下角,挑起战端,虽然竭力摆脱,但原先的大空被侵蚀得所剩无几。他只复得这十一手,杨季轩便如已观全局,这让他不由得又惊又佩。

这时,边上正被拷问的一个中国人发出了一声惨叫,杨季轩皱了皱眉,高川大佐道:“杨桑,这里不是论棋之地,还是换个地方吧。”

杨季轩抬起头,道:“大佐是要我与那人对弈吗?”

高川大佐笑了笑,道:“杨桑是快人,我正有此意。不过,得委屈杨桑,做个不出面的弈者。”

杨季轩有点奇怪,道:“这话怎讲?”

高川大佐道:“杨桑自然不能代表支队出面比赛,对弈时,杨桑坐在屋里,由人代为对弈,通过送进弈谱来对弈。”

杨季轩道:“可我所应之招又如何传给代我对弈之人?”

高川大佐忽然用中文道:“杨桑不用担心这点,我已有安排。”

是要用我的读唇语之技吧。小野田麟三郎有点失落地想。今天与濑越师兄合力对付美国人,已觉有违棋道,更兼一败涂地,他本也决意不肯再用此技。可是,听高川大佐的意思,明日与美国人这一局,是要让自己只当一个代弈者,那也不妨吧。

他正想着,忽然听得杨季轩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我希望在申报上登上这局棋的棋谱。”

他这话刚说完,一个正在被拷打的中国人忽然大声吼道:“姓杨的,你这败类!汉奸!走狗!下棋就能买通你吗?”

他只吼得这几个字,本田龙男一拳打在那中国人的肚子上。那个中国人本来便已被倒吊着,这一拳打得极为沉重,从鼻子里也冒出血来,当然也骂不出来了。

杨季轩低下头,小声道:“大佐,请快点带我出去吧。”

高川大佐笑道:“杨桑,你早这么做便不用吃这么多苦了。绪方,快扶杨桑出去。”

等他们走出铁笼,小野田麟三郎有点失落地收着棋子,将那棋枰又收成一个盒子,用结城绸包好,跟着他们出去。

支那人真是蠢啊,看着踉跄的杨季轩和因为攻心有成效而觉得高兴的高川大佐,他呆呆地想着。

“那就是杨桑的孙子吧?”

在上海的虹桥机场候机室里,小野田团长看着插满红旗的机场围墙,忽然有一阵心痛。

“团长。”

有人叫着他,他转过身,是岛田作。

“岛田君,有什么事吗?”

“团长来过中国?”岛田作可能还没有从输给杨国光的沮丧中恢复过来。脸上仍有点讪讪之色。

“在昭和八年时来过。怎么了,岛田,输给那个中国人你很不开心吗?和中国围棋队比赛,你不也输了两局吗?”

这次是分先对弈,八人先后下了五十六局,按中国规则,黑方贴二子半。五十六局棋,有二十四胜二和三十负。从胜负率上看是日本输了,但其实来的大多是日本棋院的二线棋手,有两个还是业余段位的。而中国棋院派出的都是一线棋手,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在算不得好。岛田七局只输了两局,战绩并不差。其中一局因为按中国规则,要收单官,才输了半子,若按日本规则,反是胜的。

“不是这个原因,我想问一下团长,中国人记谱是怎么记的?”

小野田看了看岛田,道:“岛田君,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他们也用通行的记录纸啊。”

所谓记录纸,也就是在纸上印着棋局的样子,记录人只消在纸上标下行棋的步骤便可。这种记谱法直观易记,记时也方便,已是通行的记谱法。

岛田拿出一张纸,道:“团长,你见过这样的记谱法吗?”那是一张白纸,大概也是从练习簿上撕下来的,上面只写着些简体汉字,虽然不是很看得懂,但也大致看得出,那些只是单字而已。这些单字绝少重复,密密麻麻的足有一百五六十个字。

“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和我对弈的那个中国人记的。我见他每下一手便在纸上写一个字,全部记完后,我见他忘了带走,便拿了来。我数了,刚好一百五十五个字,我们下了也有一百五十五手。”

是杨国光记的谱啊。小野田笑了笑,说道:“中国古代有一种四景盘,就是把棋盘上的三百六十一个点全部用不相同的字填满,一般是四首汉诗。而记谱时,棋子下在哪儿,只消把对应的字记下来就可以了……”

突然,他一阵惊愕。

他终于明白杨季轩为什么会答应高川大佐要他下棋的要求了!

“你记的谱呢?”当想通这一点,他迫不及待地对岛田作道。

那不是一个高手应有的棋路!

小野田当看到绪方在那美国人身后用唇语传出的谱时,几近于震惊。

俗手!不折不扣的俗手!

按杨季轩的棋力,绝对不会下出这等棋来的。难道是绪方传错了?可当他用疑问的眼光投向绪方时,绪方却报以肯定的答复。

如果没有错,那么杨季轩肯定有自己的算计吧。可是,不管怎么想,这一手下去,盘面一下便要落后。现在还是第六手,若落后那么多,后面又该怎么走?

他端坐着,只是难以决断。

这种国际围棋赛虽然只是军部作为接管上海后的余兴节目,但如果冠军被一个美国人夺走,也难以说得过去吧。这五番棋已到了第三局,第三局是五番棋中的天王山。不管前两局胜负如何,第三局都是至关重要的。而自己已连负两局,这天王山也已是奈何桥了。

要按杨季轩的谱下吗?他咬了咬嘴唇。

二十三岁的江户麒麟儿,方圆社后期的四天王之一,如果下出这样的棋来,那可真要成为笑柄。可是,他也实在无法不相信杨季轩。

他把棋子放入枰中。

果然,克雷德抬起头,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这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居然也有一股东方式的儒雅之气。

但愿杨有妙手吧。他暗暗地祈祷。

这一招俗手使得克雷德长考了半个小时。因为限时两小时,加上布局时用去的时间,克雷德已经只剩不到一小时了。

也许是杨季轩的战术吧。当下一招俗手由绪方传来时,他想着。克雷德脸上已经露出喜色来了,即使有再多的东方教养,他体内流的还是美国人的血。这一次他不再长考,飞快地应了一手。

这一定是个奇着。小野田麟三郎想着,可是绪方一直没有传来新的棋着,他也只好做出长考的样子。

大约也过了半个小时,绪方才重又走出来。

果然啊。当得到绪方传来那新的一步,小野田几乎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那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虎,但这一招棋却似点铁成金,刚才那两招俗手一下化腐朽为神奇。

几近耳赤之妙手。

在心底,他暗自这么评价。

当年秀策与幻庵争胜,秀策执黑先行,一百手以前,幻庵始终与秀策分庭抗礼,且隐隐有反客为主之势。至一百二十七手,秀策一招落枰,使得幻庵面红耳赤。这一着后来便被称为“耳赤之妙手”。

这么早便放出胜负手,那也只有杨季轩才敢为吧。

果然,克雷德已是双眉紧锁,耳根也红了起来。他一定想到了先后无数变化,但没有想到两记俗手后还会有这等一着。

真是匪夷所思的手筋啊。小野田麟三郎暗自赞叹着。

后面几乎妙着奇着层出不穷,盘面上他所持的白子已愈发生动,反观克雷德的黑子则疲于奔命,处处受攻。每当绪方传来一着棋,第一个惊叹的反倒是小野田了。

终局之时,白子不用黑子贴目,便已领先三目了。

克雷德面如死灰,站了起来,向小野田鞠了一躬,道:“先生,你的棋力,今天比昨天已大为进益了。”

他说的是汉语。大概克雷德只会说英语和汉语吧。小野田不知该如何回答,克雷德忽然人一歪,倒了下来,将棋枰上的棋子也推了一地。随之,一口血呕了出来。

陪同克雷德来的美国领事馆官员抢上来刚扶起克雷德,却听得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杯子碎裂的声音,随之,是一声枪响。小野田麟三郎吃了一惊,冲进了里屋。刚一进去,便见高川大佐正往腰间插枪,杨季轩倒在地上的血泊里。

“出什么事了?”

高川大佐把枪放好,道:“杨竟然来袭击我!”

他的话里也带着惊愕。确实,在这里袭击高川大佐,那和自杀没有两样。可如果杨季轩的确是不想活了,那又何必来下这一局棋?

两个士兵来抬走了杨季轩的尸首,小野田道:“大佐,那山木课长那里怎么交代?”

高川大佐道:“那没什么不好办的,给杨发个讣告,说他为皇军尽力,劳累过度而去世。哼!”

小野田初听还是一怔,但马上恍然大悟。这么一来,就算杨季轩弄走的情报能送到中国政府那里,恐怕也不会有人信了。他站直了,由衷地道:“嗨!”

小野田对照岛田作记录的谱,按照杨国光的谱,一个字一个字地试图还原杨国光记谱所依据的盘式。

尽管过去了四十年,与克雷德那惊心动魄的一局他还牢牢地记着。那一次克雷德因为用心太过,回去后马上生了场大病,后两局也弃权了。从此,这个棋力绝高的美国人也再没出现过。

如果不是战时,那一局一定会成为传颂后世的名局吧。

他淡淡地想着。

岛田作和杨国光的棋共下了一百五十五手,其中有打劫放在同一位置的,所以只有一百五十一个位置能填字。换句话说,杨国光所依据的盘式,他只复原了一小半。这盘式,多半是杨季轩自己设计的吧,用的全是些常用字。

但依靠这一小半,已足够破解出杨季轩的谜了。

杨季轩的前七手,如果按杨国光那种谱记下来,是“安同洋行西墙下”七个字。

安同洋行,是闸北的一家洋行,那时也确实存在,就在离高川支队驻地不远的地方。如果说杨季轩下的棋是偶合,那也太不可思议了。这肯定是他早就和外面人设好的通信方法,用棋谱来传递消息。

怪不得,他当时一定要求将棋谱登在申报上。外面,他的同党恐怕时刻都会关注棋谱,就算不知道这局棋是他下的,也很有可能会发现其中的秘密。

杨季轩即使早有死志,想的,仍然是要把情报传出去啊。

小野田麟三郎把几张纸都撕得粉碎,扔进了边上的痰盂里。

那两招俗手,其实并不是他放出的胜负手或欺招,而是因为选字的缘故,不得不下出那两招俗手来吧。可是,以这两招俗手之后,居然还能反败为胜,甚至逼得克雷德吐血,这杨季轩的棋力到底已到了何等程度?看着纸上的字迹在痰盂里一点点洇湿,变得模糊,小野田麟三郎忽然有一种欣慰感。

可恶的支那人,幸好那局棋谱最终并没有公布。

他想着,只见来送行的上海官员正向这儿走来,脸上带着一股灿烂的微笑,不用猜也知道他时刻都要说出“中日友好”之类的话。

黄永卫拍了拍桌子,喝道:“杨国光,你里通外国!说,你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那天为什么把一张小纸条放在桌上?”

杨国光嚅嚅地道:“我不认识他们啊,那张纸条只是我记的棋谱……”

“胡说!你会记什么棋谱?刘书记看得清楚,那是张写满字的纸条。”

杨国光睁大了眼,有点惊慌失措,他大声说:“那是棋谱,是按我爷爷传来的记谱方法记的。”

田书记在一边义愤填膺地道:“你爷爷是汉奸,日本鬼子还为他发过讣告,你爸爸就是汉奸的儿子!你也是汉奸!”

台下,群情激昂的学生们终于在老师的带领下举拳高呼:“打倒汉奸!”他们手里的小红旗此起彼伏,依稀还是那天欢迎日本围棋代表团的架势。



文/洗七里

一、红珠的年夜

年兽被捅死时红珠就在它旁边,眼看发着荧光的红浆从几寸宽的伤口往外涌,愈流愈细,最后再也滴不出来。血浆缓缓地渗入周遭的土地,“刺刺”冒出呛人的烟,在那之前它已浸透了红珠的鞋底,烧得她脚心火燎似的疼,可她动也不动。

这一年,红珠本是献给年兽的活祭品。

村里的王神婆来领人时,屋里静得过分。连以前只会惹麻烦的傻子大哥也消停下来,死咬着嘴,咸水珠“啪啪”打在鞋面上。本来,红珠家每年都是最早去避难的,而如今红珠的娘躺在里屋炕上,背对着外屋,不出声也不回头。于是红珠也不敢出声。她怕自己一开口,蓄在腔子里的那丁点儿勇气就漏光了。她不想看娘肿着眼跟村民撕打,不想让一切看起来像场生离死别。尽管它的确是。

太阳早早就躲了起来,村里人也一样。简单的仪式后,红珠形单影只地被扔在村外简陋的祭坛上。她抠着手指,蹭蹭鞋底,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夜在深下去,年兽就要来了吧。它会吃了自己,也许先咬掉右胳膊,也许从腰开始啃,或者干脆囫囵吞掉连块碎衣服也不剩。红珠想着这些,就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等了许久,又觉得还不如早点死了痛快。

她开始打哆嗦,肚子也“叽里咕噜”响起来。她想起中午娘给烙的饼,那是世界上她最爱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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