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师-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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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克……”
良久，良久……牙终于张开口，吐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如此的愤怒？那个孩子的确战胜了你，但战胜你凭借的，也是自身的实力……”
“老师！他才没有凭借自身的实力！那家伙……那家伙侮辱了我的父母，也侮辱了老师您！我……其实我早就决定了……既然我承担着国破家亡的重担，那么不管别人怎么侮辱我都没有关系！可是……可是……！”
亚克低下头，眼中不由得落下滴滴泪水……
“我绝对不能允许他人侮辱老师您！侮辱我那已经逝世的父母……我绝对不允许……绝对……绝对……不允许……”
在牙的面前，亚克的声音哽咽。
他激动的身体都有些颤抖，紧握着水之剑的手，则是捏的更紧了……
“…………………………亚克，抬起头来。”
这个孩子的耳畔，传来了牙那略显冰冷，却极为冷静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亚克心中立刻一喜，急忙抬起头，望着自己的老师！可是这一眼，却让他原本希望变强的心情，刹那间跌落冰点。
因为，牙的眼神实在是太冷。
这种冰冷的几乎完全不像是普通人类的眼神让亚克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牙盯着这个孩子……看着软弱而又无力的他。
牙站了起来，伸出手，按住自己腰上的废铁，双眼中就像是在看着某种垃圾一般在盯着这个孩子。那双眼睛里的色彩不仅冰冷，甚至……还略带着些许的嫌弃，与不屑。
“好弱，实在是……太弱了。”
牙的声音，也显得极为冰冷。他站在跪着的亚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孩子。
旁边的肥龙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抱着自己的尾巴缩在一旁，嘟囔着：“喂，人类小子，你怎么了？干嘛突然像是变性了似的？”
牙没有理会肥龙，而是继续用轻蔑的口吻说道：“你实在是太弱了，亚克。我都想不到，当初我怎么会选择让你成为我的学生的？”
亚克：“老……师……？”
牙：“像你这么弱的人我还真的没有怎么见过。啊，真是丢脸，你把我的脸全都丢光了。那个叫怀特的孩子说的没错，你父母还真是没用，生出来你这么一个窝囊废。说老实话，我以前还有些尊敬你的父母，但是现在看看你这副样子，想想他们应该也实在不算是什么优秀人物。大概，也就是那种路边摊一类的货色罢了。”
亚克脸上的惊讶，逐渐开始转换成了一种愤怒。
这个孩子那原本充满了希望的眼神，现在，也是变成了绝望，与不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牙的右手略微捏紧，感觉自己体内的指引之炎……
指引之炎，略微黯淡。但是，却并没有就此熄灭。
感觉到这一点，让牙心中原本的那丝担心终于放下。因此，他也是用更为冰冷的态度对着这个孩子。
“老师……请您……收回您刚才所说的话。”
亚克捏着剑，缓缓站了起来。
他身旁的空气中突然发生了一片紊乱，小小的史黛拉出现，开始不断环绕着这个孩子身体旋转，充满了担忧地啾啾叫着。
“哦？要我收回刚才的话？凭什么？我说的可是事实。”
牙表现的极为轻松，哼道——
“难道你父母不是那么的窝囊吗？他们死的连名字都没有，这还不够窝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完完全全的废物一样。他们死了并不是不幸，而是这个世界本身的优胜劣汰的选择机制在运作而已。他们死了，就代表他们本身就该死。不是吗？”
003，怒之决
亚克的身体蜷缩着，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他站了起来，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老师，牙关紧咬。
“牙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牙低着头，用一种充满了鄙视的目光看着这个孩子，继续冷冷地说道：“我说什么没有听清楚吗？我说你的父母就是一个窝囊废，正因为他们是个窝囊废所以才会生出你这种窝囊废来。你们一家都是窝囊废。我这样说，你理解了吗？”
亚克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那捏着水之剑的手也是为之颤抖，那双紧咬的牙关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肥龙显得有些担心了。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类不是拥有传承之武的心武者吗？拥有传承之武的人不是应该都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吗？怎么现在听他说话，反而变得这么的……可怕？
那边的克罗蒂亚捂着自己的小白马，推到了院子的边缘。她瞥了一眼那边的亚克，再看看牙，嘴里哼哼了一声：“果然，所谓的老师也就是这副样子。看到自己的学生不如自己的意了，就嫌弃了。这个人也就这样了吧。”
沉默的气氛，开始在这座院子中蔓延。
亚克脸上的色彩变得沮丧，也开始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折磨。
他手中的剑捏紧……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起来。
“牙……老师……我还是，尊称您一声老师。所以……希望你能够……向我的父母道歉……您说我没有关系，老师说学生……天经地义。但是……希望您不要带上我的父母……求求您……向我的父母道歉……”
对于这个孩子的这声祈求，牙现在却是一脸的轻松，他摇了摇头，说道：“凭什么？就凭你这么个窝囊废？我就要和你的窝囊废父母道歉？这个世界上有这种……”
唰————————！
在牙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的瞬间，空气中猛地拉出一道透明的水痕！这道水痕毫无保留地掠向牙的侧腰，其中的恨意……很明显已经无法制止！
呯————————！
但，这道水痕终究还是不可能触碰到牙的身体。按着废铁剑的左手只是稍稍压了一下，这把还插在腰带中的废铁兵刃就直接挡下了这一剑的挥砍。那激荡出来的水花，让这个院子中的雾气一时间蒸腾！就仿佛这个孩子的怒火一般，燃烧剧烈！
“不准……再侮辱我的父母！！！”
亚克一剑没有成功，直接抬起脚，想要踢向牙的腹部！面对这对师徒终于反目，后面的肥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而史黛拉也是“啾啾啾”地担忧地叫着。只不过，牙现在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的色彩，他稍稍往旁边侧了一下身体，就十分简单地避过了亚克的这一脚。
“躺下吧。”
锻体对炼心
这里面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牙的脚稍稍一勾，就将单脚抬起的亚克的平衡破坏，将他放到在地。不过，这个孩子现在却是让人有些意外的坚韧，他在倒地的那一瞬间直接一个转身，双手撑住地面，再次挺了起来。接着，他继续握着他那把水之剑，直接劈头盖脸地朝着牙的脑袋劈下！
“没有人可以侮辱我的父母！我最尊敬的父母……即使是师父您，也不准侮辱！！！”
愤怒到极点的一斩上，水之魔法爆裂！半空中的雾气仿佛海水一般被这一剑劈开，象征着这个孩子那绝对的愤怒与不满！
牙嘴中的侮辱，也在战斗开始的那一瞬间消失了。他紧盯着这落下的一剑，再一次的向后退开一步。轰的一声，这一剑直接砸在地面上，奔流魔法立刻释放，将地面撞出一个巨大的坑洞！那炸裂出来的魔力甚至驱散了整个院子里的雾气，让后面的那名魔法师克罗蒂亚，都为之惊讶了一下。
只是……
牙抬起脚，沉重无比地，踹在了这个男孩的胸口。
亚克的瞳孔因为身体的剧烈疼痛而收缩，他的身体也如同风筝一般向后飞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滑行。一直到撞到院子边缘的墙壁之后，这种滑行才算是停止。
“我不服……我不服！收回你刚才侮辱我父母的言语，不然，我杀了你！”
这一撞击并没有让亚克受到什么伤，他略微喘了一口气之后，再一次的捏着剑站起。迅速地，他念诵着咒文。水之魔法·奔流的水魔法球已经在剑尖浮现出来。这个孩子捏着手中的剑刃，瞳孔放大，再一次地大喝一声——
“牙！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老师！向我的父母道歉！不然，哪怕我死，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个孩子，再一次地冲了过来。
那激荡的水魔法让院子内原本被驱散的雾气也是再一次的汇聚。
面对这个孩子如同不要命一般的攻击，牙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只是转过身，侧对着自己的学生。然后，等到这个孩子冲到自己面前，举起那把水之剑，准备挥出剑尖的奔流之时……
他的脚步再一次的旋转，凭借着亚克的冲刺，转到了这个学生的背后。
牙的左手伸出，一击沉重的手刀重重地击在了这个孩子的后颈上。亚克的脊椎受创，握着剑的手力量立刻消散，整把水之剑都随之跌落在地。而他也是扑通一声，扑倒在了那片泥地之上。
“可恶……可恶！”
亚克不服输，他转过身，想要再一次的捏住水之剑站起来战斗！只可惜……
等到他翻过身的那一刻，一把宽大而厚重的沉重锻刀，却是已经稳稳地顶住了他的脖子。其锋利的锋芒与散发出来的死亡阴冷，让这个孩子心中那些渺小的愤怒，瞬间就被压制住了。
……
…………
………………
肥龙：“喂喂喂！你……你不会真的打算要杀了他吧？他……他可是你的第一个学生！”
牙：“你闭嘴。拉好史黛拉，别让她来碍事。”
雾气，渐渐散去。
这座院子的中央，亚克躺在泥水中，目光涣散，惊恐，而又不甘地仰头望着自己的老师。
院子角落里面的克罗蒂亚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是不由得抱紧小白马的脖子，畏缩起了脖子。
牙，看着亚克。
而亚克，也看着牙。
这个孩子的牙关依旧咬着……有愤怒，其中，也有恐惧而发出来的颤抖。
沉默……持续着……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吗？”
牙的声音不再冰冷，变回了普通的那种温存的口吻。
听到这种口气，亚克那双原本因为死亡的恐惧而缩小的瞳孔，也是不由自主地放大了。
004，教诲
“因为……因为你是老师……而我……是你的学生……”
“不，因为你的愤怒。”
牙收回废铁，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直接插回自己的腰带之中。
他转过身，走回院子边的石凳上坐下，看着亚克，语重心长地说道——
“亚克，你今天输给我，和昨天输给那个孩子一样，都是因为愤怒。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因为愤怒，你看不到原本应该看到的东西。因为愤怒，你在战斗中失去了冷静的思考，只想着一味的攻击。”
“你的对手可不是只能等着你去砍杀的石头，而是有思想，会移动的人类。你察觉出来了吗？你的每一次挥剑都是毫无保留的。换言之，你认为自己的每一次攻击全都是在以能够击中敌人的身体为前提的。可事实上，正因为你每次都是如此鲁莽的攻击，才导致别人更容易闪避你的攻击。对你自身来说，你输得，也更快。”
亚克从泥地上爬了起来，他捡起剑，扭过头，不再看着牙，哼了一声：“别再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你侮辱我父母，我已经不想再认你做我的师父。”
“换句话说……”牙紧盯着亚克，冷冷道，“如果想要击败你，那么只要在战斗中侮辱你的父母，对你关心的人骂上两句，就能赢了吗？哈，作为一个有着深远抱负的人来说，你的气量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牙的话让亚克越来越不爽，他干脆直接转过头，不想再听这个人说废话。而牙看到亚克转头，则是冷哼一声，直接说了句——
“你父母是窝囊废。”
“你……”
啪！
在亚克愤怒地转身的那一刹那，牙的身影已经从石凳上消失。而等到亚克完全转过头之后，一只手掌，已经完完整整地，落在了这个孩子的脸上。
“想要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击败你，真是容易。因为，只要侮辱你的家人，就能让你丧失理性。”
“想要在统领万军的战役中击败你，真是容易。因为，只要侮辱你的父母，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你把自己的军队带入我方事先设好的陷阱。”
“想要在谈判桌上占你的便宜，用最少的付出得到你最大的回报，还真是容易。因为，只要是侮辱任何你看重的人，就能让你因为那些无聊的自尊而舍弃大片本应该得到的利益。”
“所以，想要击败你这个王者，还真是容易。”
手掌之上，指引之炎安静地燃烧。
不剧烈，但却无比的稳定。
亚克愣愣地看着这只渐渐远离的手掌，望着那熊熊的火焰，一时间呆住了。
而牙，也是再一次的回到自己的石凳上，坐下。从背囊中取出一块木头，拿出小刀，一刀一刀地刻了起来。
“昨天的那个孩子正是因为看准了你这种过分强烈的自尊而故意在侮辱你。你是不是觉得他说那些话很没有品位？丝毫都不像是一个受过教育的贵族？”
“可是，亚克，你应该知道。贵族，其实就是军人。正因为碰到战争情况时首先要上战场的就是贵族而不是平民，所以对于贵族来说，知道怎么样战胜敌人才是第一要务。”
“在战场上，没有什么礼仪。一切以能够击败敌人为主。为此，惹怒敌人，让敌人失去判断的理性，用各种手段诱使对方毫无头脑地向自己冲来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家常便饭。”
“你觉得那个叫怀特的孩子一点都不像是贵族，可如果让我来看的话，他却是一个十分合格的贵族。一个精通战斗，可能还生于一个军事世家的战斗精英。”
“你不服气？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输了就是输了，输，意味着自身的不足。你永远都不要在一场失败的战斗中去寻找敌人身上的原因，而要仔细想想自己身上出现的缺陷。事实上，你应该感觉幸运，因为今天和昨天的两场战斗，让你的弱点暴露无遗。而不会在将来，等到你真的碰到需要舍命厮杀的敌人时才显露出你的弱点。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敌人可不会给你去改正自己缺点的时间，而是会直接的……”
牙抬起小刀，在自己的脖子上一笔画——
“杀掉你。”
亚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低下头，捏着拳头的手，此刻依旧在些微地颤抖。
牙也是在这里等着，并没有直接开口。他一刀一刀地雕刻着手中的木雕，等待……
然后……
“照老师这样说的话……难道……我就不该愤怒吗？难道我就应该逆来顺受，任由那个人对我进行侮辱吗？”
亚克再一次的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