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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重生之偏差 作者:浮图-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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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梁栋自己也没有想到,当时只说有部戏需要他试镜,他也没多想,以为也就跟从前一样,随便套了件衣服就拿了钥匙出门了。
人是直接叫到片场的,当时陆讷正跟人讲戏,工作人员就让唐梁栋一边儿等着,自己干活儿去了,唐梁栋也没抱怨,到他这个年纪,还有人找他演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真不敢有太多的怨言。
陆讷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回过神来看见唐梁栋,唐梁栋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一笑,叫了声陆导,演三级片出身的唐梁栋身材自然不错,脸长得也有特色,粉面油头的感觉,油滑,轻浮,却被岁月积淀出一种成熟男人沧桑味道,眼神有故事,或许是出身缘故,所以总显得有点儿抑郁与卑微,与那些光鲜亮丽地活在镁光灯下的明星截然不同。
陆讷当时就愣了愣,心里就有了定案——当初知道男主演是庄涛的时候,陆讷其实觉得不是特别合适,庄涛太绅士了,太迷离了,太有魅力了,无论如何也无法给人那种在富家女出身的妻子阴影下极度自尊下的自卑感。
而唐梁栋,刚刚好。


第五十九章
虽然是男主角,但跟女主角的对手戏却不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丈夫在外风度翩翩一派社会精英的模样,回到家却是在妻子的阴影下,被剥夺话语权的;一个被“阉割”的人。一场吃饭的戏,一盏孤灯;明黄的灯光下;两夫妻对坐而食,期间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声音;妻子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明天爸妈去巴厘岛旅游;上午九点的飞机;送不送?”

男主角夹菜的动作顿住,缓慢地,将菜夹到自己碗里,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送。”
妻子对此回答似乎感到满意,不再说话,两人默不作声地吃完饭,妻子起身收拾碗筷,又是一阵丁当的碗筷碰撞声,脚步声,冲水声,这时候镜头只有妻子忙碌的双手,丈夫模糊的背影,代表着他在家中隐形人的地位。
镜头一转,场景由饭厅改为卧室。电视机里的传来足球联赛的声音,妻子靠在床头翻阅一本装帧精美的图册,纤细的手指灯光下仿佛玉雕,翻过一页,语气柔和,说:“能把声音调小点儿吗?”虽是商量的语气,但其中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压力。
电视机的声音慢慢地轻了下去,直至完全听不见了,电视屏幕暗掉,妻子关了床头灯,整个房间瞬间暗下来,过了一会儿,幽暗的环境里,丈夫翻了个身,背对着妻子,两人各自朝向一边,微微隆起的被窝下,像覆盖着两头心思诡谲的兽。
唐梁栋虽然出道二十年,演过不少片子,但对他来说,那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可以这么说,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演戏。说来好笑,对他来说,这次最大的难度居然是他演了二十年的床戏,他在戏中与他的外遇对象发廊妹有一场尺度非常大的床戏,原本是最拿手的,却被陆讷批得一无是处,“你他妈当这是拍j□j呢,不是让你卖肉,眼神,给我你的眼神,凶狠一点,再凶狠一点,动作再粗鲁一点,把身体里常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愤怒释放出来,找回你的男人自尊,不是那个被西装包裹着被迫装逼的精英,不是被妻子无视的软蛋,回想你十六七岁的时候,看到驴交*媾的原始的粗野,只有在这个比你不幸,比你弱小,能轻而易举被你拿捏在手里的发廊妹身上,你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你才能感觉到浑身充盈力量,找回被‘阉割’掉的东西!他妈干死她,干死她,干死她!”
四十多岁的男人了,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当着人骂成那样,也没吭声,跟他演对手戏的是个电影学院还没毕业的年轻女孩儿,挺有灵气,也努力,陆讷让她把自己弄得艳俗,她也就一点儿也不稀罕自己那张清秀的脸蛋,本来演这种大尺度的床戏就难为她了,还要一遍遍地重来,却一句抱怨也没有,弄得唐梁栋都不好意思了。
到后来,他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等到导演喊卡的时候,他还回不了神,整个人处在一种微妙的癫狂中,眼神赤*裸而凶戾。跟她演对手戏的女孩儿吸吸鼻子,将要掉下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拢好被扯破的衣服,自己站起来走到休息室去了。
唐梁栋茫茫然,好一会儿,灵魂才慢慢地归位,不由自主地往陆讷看去。陆讷早就和副导演张弛、摄影师周行站摄像机后头凑着脑袋看刚刚拍的那一段儿,神情严肃,不时地跟摄影师说着什么。
 唐梁栋茫茫然,好一会儿,灵魂才慢慢地归位,不由自主地往陆讷看去。陆讷早就和副导演张弛、摄影师周行站摄像机后头凑着脑袋看刚刚拍的那一段儿,神情严肃,不时地跟摄影师说着什么。
唐梁栋望着陆讷,心情有点儿复杂,默不吭声地走到旁边去了,接下来,他还有一场戏,不过重点却不再是他,而是陈时榆,也是整部片子里,他唯一跟陈时榆饰演的江宁唯一交集的地方。

开拍前一个小时,陈时榆就化好妆,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折叠椅声,身上披着一件旧夹克,都知道他在酝酿情绪,也没人去打扰他。
远处传来场记的喊声,“下一场,下一场准备——”
陈时榆脱掉身上的夹克,抬起头来,角色需要,他白皙的皮肤涂黑了点儿,让五官没那么抓人,浓黑的眉毛下,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下巴略略冒出点儿胡茬,仿佛被风雨侵蚀。白色衬衫系进裤子里,裤脚永远短两三寸,露出里面的尼龙袜,看起来像个从乡下来的土鳖。这就是江宁,女主角资助的农村大学生,怀着一腔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女主角满满的感激来到大城市。
陆讷也没有想到陈时榆会演得这么好。当初让陈时榆过来,真的只是客串。
女主角将包随手丢到沙发上,对江宁说:“随便坐,在阿姐这儿不用客气,我进去换身衣服,然后带你去吃饭。”然后她走进卧室,却没有关门,站在床边背对着男孩儿,缓缓地拉开背后的拉链,丝绸连衣裙如同蚕蜕皮般从她身上脱落,露出黑色蕾丝的胸罩和内裤,她的身体,没有年轻女孩儿的光泽润洁,却有一种岁月积淀后的沧桑之美,欲言又止,欲擒故纵,织就一张迷人之网。
陈时榆那一刻注视的目光,痴迷又吃惊,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男人六神无主的神情演得严丝合缝。之后,如同一出蹩脚的戏剧,情窦初开的农村男孩儿如同蚊虫般陷入老女人织就的诱惑之网,分不清到底是对肉体的迷恋还是精神的爱恋。有一幕,在一个宾馆的房间,江宁躺在床上,赤*裸的身体是年轻男孩儿特有的清爽结实,兴高采烈地描述着家乡的春天时候的景色,他的眼神清澈明亮,表情单纯如稚子。
 女主角漫不经心,只穿着白色的内衣,下床拉开了一点儿窗帘,阳光从外面争先恐后地进来,白昼的日光下,曾经风情万种的女主角像一具没有水分的白蜡,男孩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定定地看着。女主角转过头来,因为背着光,她的面目模糊,看不清表情,幽微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不管因为什么,江宁因为女主角终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绝路。

陈时榆走进摄像机镜头,没有往陆讷这儿看一眼,一声Action下,从公司回到家的男主角摊在沙发上,松了领带,表情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下,如同潮湿的天气,带着随时可以化开来的呆滞。门铃声响起,男人厌烦地皱起眉,拖着麻木的身体去开门。门外,是个年轻的男人,或者说男孩儿更合适,低垂着头不看他,也不吭声。
男人觉得不耐烦,刚想开口,表情瞬间凝固,瞳孔紧缩,混在着惊诧与痛苦,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殷红的鲜血洇湿了淡蓝色的衬衫。男孩依旧没有没有抬头,紧追一步,拔出水果刀,再次用力地捅进男人的身体。
他缓慢地抬起头来,木然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可怖异常。他的眼神幽亮如同莽兽,带着凶狠的戾气和神经质的脆弱,溅在脸上的鲜血,在一瞬间看来像他流下的血泪,如同一把尖刀插*进每一个观影者的心里。

片场有两三秒的静寂,陆讷的一声“卡”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惊醒所有人,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汗湿,所有人都被陈时榆那种透进骨子里的疯狂与狠劲儿吓着了,这时候才心有余悸地开始工作。陈时榆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对周围的环境无法感知,工作人员拿了好几次才拿走他手上作为道具的水果刀,助理急慌慌地跑过去,帮他擦脸上的血浆,他却忽然一挥手,打掉了助理的手,自己闷头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将头垂在两膝之间。所有人都没吭声,有些担忧的看着陈时榆,助手拿着毛巾和水壶要走过去,被陆讷拦着了,拿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自己走到陈时榆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时榆——”
陈时榆没吭声,陆讷只能看到他的发顶,蹲□,才发现他的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手抖得尤其厉害,他自己也发现了,用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左手手腕,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然后,陆讷就看见有一滴水掉在地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紧埋的脸上掉落,落到水泥地上,洇湿一大片。
陆讷知道,陈时榆是入戏太深了。这种情况在演艺圈也不少见,甚至有艺人因为入戏太深,分不清角色和自己,从而毁掉自己原来的生活。这一次,陆讷知道,他逼得太紧了,应该说,这一次,他把几乎把所有人都逼到了一个极点。
过了很久,陈时榆长长地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泪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沙哑地说:“没事。”
陆讷掏出烟,给了他一根,自己也点上,缓缓地抽了一口,说:“回去洗个热水澡,最好上按摩院让人给按按,近期先别急着接工作,休息段儿时间。”
陈时榆拧过头,抽了口烟,又咳了几声,出名后,为保持健康的形象,他已经很少抽烟,这会儿有点儿不适应,他的目光望着虚空,道:“陆讷,我老觉得,江宁身上有我的影子。”
陆讷一愣,骂道:“瞎说什么呢?”停了停,补充,“戏是戏,你是你,你得入得了戏,也得出得了戏,演完了,就把这些全部都给我忘了。”


第六十章

今天就两场戏,收工得比较早;陆讷刚走出片场;就看见陈时榆倚在车旁,朝他露出了浅浅的笑,“一起喝酒;”
陆讷点头,“好啊。”
两人驱车去了一家川菜馆;铺面不大;但私密性做得比较好,很多艺人都愿意去那儿和朋友用餐。两人也没要包间;就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菜;对坐着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啤酒。自从《笑忘书》之后;陈时榆以火箭的速度蹿红,两人就很少再像这样褪去明星导演的光环,跟普通人一样做块儿吃饭喝酒。
陈时榆的情绪依旧受江宁这个角色的影响,连笑容也显得郁郁。几杯酒下肚,他的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层水膜,被灯光折射得流光溢彩,怔怔地望着窗外,开口,“最近我常常想起我刚到这个城市的事情,就像江宁,青涩、傻子、憧憬、茫然,怀揣着你借给我的三百二十六块八毛,那是我全部的家当,是我唯一所拥有的,我心里有一股狠劲儿,告诉自己一定要活出个人样,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
这还是第一次听陈时榆提起那些过往的事儿,陆讷一直觉得陈时榆是不愿意回想那段日子的,也讨厌媒体用他“励志”“全民偶像奋斗史”这样的词来形容他,那只是代表着曾经的他活得是多么卑贱,他喜欢用物质堆砌自己,穿着几万块一套的名牌盔甲,那能让他觉得安全,免受伤害。
这话题略显得沉重,陆讷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对,你还欠我三百二十六快八毛,快点还钱,看在兄弟一场,就不算你利息了。”一边说一边将掌心伸向陈时榆。
陈时榆脸上带上了笑影,终于不再那么抑郁,耍赖道,“不还!就得让你惦记着,不然你有了情人,还能记得兄弟?”
陆讷还真没想到陈时榆能主动提起苏二,辩解道,“我是那种人吗?”停了一会儿,对苏二和陈时榆的关系试图做最后一次地努力,“其实,苏二这人吧,就跟小学生似的……”陆讷还没说完,陈时榆就打断了他,“陆讷,我对苏二少没有任何偏见,我就是觉得……算了,不说了。”他低下头喝酒。
他这样,反而弄得陆讷抓肝挠肺的,“干嘛呀,大男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陈时榆抬起头,望着陆讷道,“我就是觉得,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他说完,就不再吭声了,专心吃菜。陆讷也不说话了,其实这话,陆讷心里何尝不是没想过,只是就这么被直白地点出来,有点儿难受,莫名的,也有点儿生陈时榆的气。
两个人吃完饭,因为喝了酒,就准备在附近随便走走醒醒酒,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新世界广场,广场中心是一个小型喷泉,有情侣捧着奶茶坐在喷泉边喁喁私语。广场周围,是一圈儿洛可可风装修的旗舰店,身材纤细的白领金领手腕上挽着五六个白色购物袋,一手拎着小巧的LV包包,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陈时榆忽然来了一句,“圣诞节快到了。”
陆讷一愣,完全想不出圣诞节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陈时榆一笑,说:“看,陆讷,你完全没有在和一个人谈恋爱的自觉,如果是,你早就已经挖空心思想法子浪漫了。”
陆讷张口结舌,他不得不承认陈时榆说得是对的,因为他的惯性思维里,那些风花雪月是只属于女人的矫情,两个男人之间是不必这些的,男人应该是理解男人的,如同兄弟般互相信任,互相吐槽,应该更加简洁有力。
陆讷沉默了半晌,说:“要不,我们进去随便看看?”
陈时榆了然地点点头,两人进了一家钟表店,训练有素的店员礼貌又不失亲热地问候,“你好,请问是想自己戴还是送人。”
“送人。”
“那么请问是送什么年龄段的人呢,先生还是女士?”
陆讷其实在跨进富丽堂皇的店门时就有点儿后悔了,苏二什么人呐,什么好东西他没见过?光他落在陆讷那儿的刻着名字缩写的各种材质的袖扣就好几对,手表多得都能开表行了,还是陆讷都不认识的牌子,各种各样的香水堆得比女人的化妆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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