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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正当关系 作者:公子欢喜[出书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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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俨径自“蹬、蹬、蹬”踩着木质楼梯上楼。
魏迟站在楼下傻笑:“嗯,又脸红了。”
脸红比较好玩。
公会里的人们叽叽咕咕地讨论着会长近来的反常举止,不仅到处找人推荐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还整晚整晚不上游戏,连阵营战这样的大事也撒手不管。
七嘴八舌的人们言之凿凿地下结论:“肯定是谈恋爱了。”
这边两个人闷声不响地窝在魏迟的房间里,一边玩游戏一边竖着耳朵听。
会长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
有人说,八成是90后,会长他明显是萝莉。
有人说,搞不好是个美女,魏迟眼光一向很高的。
“人妻也有可能的,反正他一向很乱来。”魏迟的损友之一慢悠悠调侃。
“去死。”魏迟偏过脸喃喃低骂。
严俨咬着嘴唇闷笑。
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谁也想象不出魏迟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胖子的声音劈头盖脸从音箱里钻出来:“魏迟的女朋友?我靠……他会有女朋友的啊?不要吓人哦。那个小姑娘肯定眼睛瞎掉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欢乐地在频道里回荡:“我早就跟你们讲过的,魏迟怎么可能会结婚娶老婆呢?我跟他一起长大的,他给校花写情书我帮他送;见女网友我帮他望风;被女网友的男朋友揍,我在边上准备红药水。这个人我会不清楚的啊?不是我瞎讲啊,我有妹妹我也不会让她跟魏迟的,嫁给魏迟跟跳火坑没有区别的……”
里里外外笑成一团,严俨不得不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才不让笑声漏出来。
魏迟“劈里啪啦”地按着键盘泄愤:“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一群畜生!有本事下次聚会不要出来,否则……哼哼……”
憋着笑,严俨好心伸手替他关上音箱:“我先回去了。”
魏迟惊愕:“这么早?”
“嗯。明天要早起。”
“明天你不是休息吗?”魏迟问道。
严俨起身穿上外套:“要去看房子?现在租的这套明年不能再住了。”
一向嘴硬的房东终于承受不住房客们的追问,向众人坦白,房子只能续租到年底,明年能不能租实在没有底。最晚拖到春节以后,屋子里是绝对不能再住这么多人了。像严俨这样一直观望着的房客们只能赶紧打算起来,纷纷出动看房,否则等过完年,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那就住到我这里来。”长枪划出优美的弧度将团团围上的怪物尽斩马下,毫不迟疑地,魏迟脱口而出。
严俨委婉拒绝:“再看吧。”
“再看什么……”十指在键盘上舞蹈般跳跃,魏迟两眼紧紧盯着荧幕。
严俨打断他:“魏迟。”
“嗯?”魏迟闻声抬头。
严俨忽而回头,莞尔一笑:“我觉得,我应该没有瞎。”
“啊?”魏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啊?”
严俨但笑不语,弯腰推门而出。
好半天,魏迟终于明白过来,对着乱糟糟的屋子,把嘴咧得像个傻瓜。
游戏荧幕上,方才那个策马驰骋的英雄正大字型趴倒在地,一列列面无表情的怪物们目不斜视地踩着他的尸体扬长而去。

※※※※※※

天越来越凉,心急的商家迫不及待地在橱窗里贴出圣诞主题的海报,六角形的雪花,墨绿的松树,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小木屋。魏迟外婆指挥着魏迟,在社区绿化的角落里建起一个给流浪猫过冬的简易小窝。时常去吃宵夜的那家烧烤店外,一头半人高的大狗乖顺地依偎在红彤彤的烤炉边。阿金亲昵地抓抓它颈边的毛发对魏迟和严俨说:“这是我哥们,旺财。天冷了,炉子边暖和。”
阿绿握着手机感慨:“夏天的时候不觉得,怎么一起风就开始想家了呢?”
阿三挨着他一屁股坐下:“笨,因为冷嘛。”
时阴时雨的寒凉天气里,严俨奔波在街头巷尾找着下一个容身之所。
严俨想着,我只是需要一张能睡个好觉的床而已。却错愕地发觉,一张好床也不便宜,更何况是一套房子。租金便宜的地方,往往左看右看实在破旧得不敢放心入住。稍稍有些入眼的房子,房租就高得吓人,哪怕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交不起。
同住的房客坐在公用客厅里满腹牢骚:“我们的大老板和他老婆在全国各地都有房子,买套海景别墅跟买棵大白菜似的。我不过想要一张能睡觉的床,却几乎快把腿跑断。”
魏迟揉着严俨柔软的发说:“住到我家去吧。”
严俨还是摇头:“再看看吧,不急。”
魏迟问他:“什么时候再去看房?”
严俨说:“这个周日。”
“嗯。”魏迟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严俨的心头泛开一点小小的喜悦:“好啊。”
顺势把他拖进怀里,魏迟揉着严俨柔软的发丝,嘴里不甘地嘀咕:“我又不会把你吃掉的。”
严俨半合着眼浅浅地笑,抬手拍他那双不肯安分的爪子:“胖子跟我说,魏迟的话最多只能听一半。”
“切——”魏老板深表不屑。
周日是个阴天,一早就灰蒙蒙不见阳光。
嘴里能吐出莲花来的房产仲介信誓旦旦地跟严俨保证:“这房子别看远,交通可方便了!出了地铁站步行五分钟就到!你站在地铁站就能看见自己温馨的家。”
严俨带着魏迟下了地铁,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所谓的“家”,只瞧见一片尘土飞扬的工地。
“你家呢?”手搭凉棚好奇地到处张望,魏迟状似关切地问严俨。
严俨灰头土脸地拉着他在荒无人烟的地铁站四周找地图。
经人指点,等了许久才乘上一辆开往居民区的接驳车,一路摇啊摇,摇得骨头都散了架才到站。
魏迟撇着嘴啧啧感叹:“步行五分钟?”
严俨羞愧地小声重复在车上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回答:“仲介跟我说的。”
原先还有些奇怪,这样又便利又便宜还从未住过人的新房子怎么挂牌了这么久也没租出去。估计稍稍了解情况的人们都知道,这房子虽然号称地铁沿线,其实离地铁还很远很远很远。只有严俨这样看见“低价招租”四个字就心里痒痒的人才会兴冲冲地赶来上当。
“仲介人呢?”被飞扬的尘土吹了一路,魏迟的脸比目下的天色还难看。
“他说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现在想想,恐怕这也是仲介的借口了。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一次就够辛苦了。
“租金挺便宜的,又是新房……”艰难地为自己辩解,严俨自己都觉得心虚。
“废话,这么偏僻的地方,死个人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租金再不少收一点,鬼来住啊!”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时间,魏迟又跳脚,“我靠!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仲介好像说过,信号会不太稳。”反正就这样了,再困苦也不会艰难到哪里去。沮丧过后,严俨反而有些坦然。
魏迟炸毛了:“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呼啦啦”一阵风,黄土飞扬烽烟四起,天色沉得仿佛要掉下来。还未完工的临时车站连挡雨的屋顶都还没盖完,严俨伸手拉了拉气咻咻的魏迟:“魏迟,你带伞了吗?”
“啊?带伞干什么?又不会下……”冰凉的水珠应声而下,滴落在两人的额头发梢。严俨缓缓垂下头,魏迟机械地把没有说完的句子补完:“……雨、的。”
“天气预报说有雨。我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严俨遗憾地说。明明不是他租房,那个谁却激动得跟春游的小学生一样,一大早就用手机追命连环CALL催着他赶紧出门。
“我从来不看这些,反正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店里。”心情平复下来,魏迟不好意思地说道。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见大,却也不见休止。两个人缩头缩脑地站在簇新的站牌下踌躇。魏迟拖下外套盖住他和严俨头顶:“回去吧,别去看了。这么远的地方,我每天晚上送你到这里,然后再赶回家,天都亮了。”
“嗯。”严俨低声答应,垂下眼,犹豫不决地看着两人被雨水打湿的鞋子,“魏迟。”
“嗯?”
“刚才的司机说,班车是两个小时一班。”
“要等多久?”
严俨平静地看着他:“上一班刚刚开走。”
“咦?什么时候?”
“你跳脚的时候。”
魏迟凝固,然后瞪大眼,然后青筋暴起,然后继续跳脚:“啊?我靠!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靠两条腿慢慢往回走咯。
仿佛落汤鸡一样湿淋淋地走回原先的地铁站。雨水从外套一直渗透到内衣。两个人活脱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丝毫不顾地上的泥泞,魏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复杂地看着严俨:“严俨,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好骗。”
心生愧疚的严俨认命地低着头,默默无语地听他唠叨。
“如果仲介跟你讲,有不要钱免费住的房子,你也会相信吧?”
“到底是哪个瘪三骗你来的?我……”
前方“滴滴”两声汽车喇叭响,严俨转头望了一眼,传说中两个小时一班的班车刚刚好也行驶到站。
悲剧,彻头彻尾的悲剧。
“我们到了,它也到了。”魏迟也看见了,喃喃自语着,目瞪口呆地盯着刷着美女广告的车身半天不说话,而后再爆一句粗口,“我操……”
痛苦地扶着额头,严俨轻轻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对不起,魏迟。”
“哦……”
沮丧得无以复加,魏迟一路被严俨牵着走进地铁站里。刷卡,进站,不停往下滴水的两人引来工作人员的侧目。魏迟站在自动扶梯上委屈地开口:“严俨。”
“嗯?”
“回去陪我打游戏。”
严俨好脾气地答应:“好。”
“晚上陪我吃夜宵。”
“嗯。”
“凌晨有西甲联赛,留下来陪我看球。”
“……好吧。”
他的发梢滴着水,他白皙的脸上湿漉漉地滚着雨珠,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着他瘦削的身体。魏迟说一句,他答一声,眉眼弯弯,笑容浅浅,口气无奈却又柔婉。
列车呼啸而来,带起的劲风吹得浑身愈加冰冷。
反手牢牢握住掌心里的手,魏迟拉住正要上车的严俨:“严俨。”
严俨顺势回头:“什么?”
车厢门洞开,乘客们讶异地看着车外这两个手牵着手又浑身湿透的大男孩。魏迟的眼镜被雨水浸花了,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珠子一半迷蒙一半真切。空荡荡的月台上还蜿蜒着曲曲折折的水渍,无视车厢内乘客的注目与惊愕,魏迟拉着严俨的手,一把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鞋尖相对,胸膛相贴。
严俨疑惑:“魏迟?”
魏迟把脸埋进他的肩头深深地呼吸:“没事,就想抱抱你。”
出门前如果看一眼外婆挂在门后的老黄历,魏迟一定会看见,那上头赫然写着四个粗体大字“不宜出行”。人倒楣起来是没有上限的,比如喝凉水塞牙缝,比如吃速食面没有调料包,比如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有时有小雨”,钻出地铁站却无限绝望地发现,小雨它长大了,一场铺天盖地的瓢泼大雨正“哗啦哗啦”敲打耳膜。
打着伞行色匆匆的路人纷纷对呆若木鸡的两人投来围观外星来客的眼神。
魏迟刚有几分笑意的脸又僵住了,额头上开始冒青筋。严俨低着头站在他身边,满脸愧疚:“对不起。我……天气预报说,是小雨……”
声调越来越低,严俨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
魏迟还是不说话,门神似地堵在台阶正中间,吓得进出月台的无辜群众纷纷绕道。
“魏迟……”伸手轻轻勾住他的小指,严俨小心翼翼地安抚。
魏老板把牙关咬得死紧,青筋暴起,怒目圆睁,整张脸打了肉毒杆菌似地僵硬。
严俨讨好地拉了拉他的手:“魏迟,我请你吃宵夜。”
魏迟吸了吸鼻子,严俨把他的手捏得更紧:“魏迟……”
魏迟认命了,垂下头,攥住严俨的手牢牢握紧手掌心里,口气委屈得不行:“真的?”
“真的。”
“那你现在亲我一下。”
“……”
不要跟魏迟比无耻、不要跟魏迟比无耻,千万不要……胖子的话刷屏般一行行滚过严俨的脑海。甩掉刚捂住些许温度的手,严俨没事人一样大步走进雨里:“假的。雨不会停了,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家吧。”
魏迟追上来,利落地脱下外套挡在两人头顶:“就知道你不肯。”几分真抱怨,几分假矫情。
严俨假装没听见,偏过头偷偷地笑。簌簌的雨点落在人行道上,溅湿了已经湿透的裤脚。
擦肩而过的人们无一不是健步如飞,“哒哒”的脚步踩进积水的池塘里也不见皱一下眉头。严俨被魏迟笼罩在外套下,偷偷抬起眼,打量他微微扬起的下巴和下巴上短短的胡渣。喝酒时,吹牛不打草稿的奸商曾经大肆吹嘘,自己当年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校草一棵。下课后会有扎粉色头绳的小女生红着脸递情书,体育课上有温柔文雅的女同学备好冰镇饮料。所到之处不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那时严俨一转头,刚好看见烧烤店里的液晶电视正在播娱乐新闻,不知是哪位偶像正在出机场,满镜头都是尖叫哭啼的女粉丝。严俨很仔细地看了一眼,嗯,偶像这个发型我也能剪。然后回头很温柔地拍了拍魏迟的头:“乖,意淫伤身。”
现在看起来,或许、大概、可能、貌似、估计魏迟说的有万万分之一是真的。目视前方的男人表情很专注,眼眶深邃,鼻梁高挺,侧脸轮廓分明而线条刚毅。严俨陡然间想起游戏中那道始终一马当前的无畏背影。很英武,像个英雄。无论在虚拟中还是现实里。
严俨痴迷的目光里,英雄恨恨不平地开口了:“被人看见又怎么样?亲一下也不可以啊?”
………
九头身的英雄成了两头身的、吃不到糖的Q版吵闹小混蛋。
严俨痛苦地把脸扭向一边:“魏迟……”
“嗯?”
“你要是个哑巴该多好。”
大雨下个不停,人行道的彩色地砖被浸透出更鲜亮的颜色,街边商铺家家生意清淡,卖十字绣的年轻女老板气定神闲地坐在绣架前飞针走线,隔壁卖皮货的人家把音响放得震天响,《两只蝴蝶》、《香水有毒》、《月亮之上》……神曲勾魂摄魄。
嘴巴一刻也关不上的大小孩嘟着嘴把满腹的心酸都倒了出来:“你总是打击我,有时候吗,你也可以夸夸我的呀。我承认,我有一点点自恋,但是人总是需要一点鼓励的。被打击多了,我也会脆弱的。”
严俨心说,是啊,你脆弱,你真脆弱,凤姐也没你脆弱。
魏迟的表情很受伤:“严俨,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严俨想了想今天的遭遇,羞愧地没有出声。
“珺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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