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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天香飙-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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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寒香瞧他双颊之上,逐渐泛露出两片红光,情知他即将大去,不禁悲从中来,珠泪簌簌,直往下淌,却又强忍悲痛,不敢哭出声来。
    咚……咚……咚……那斧劈石壁之声,愈来愈响,好似在催促三妙老人,早点离开尘世一般。
    倏地,那三妙老人双目微睁,静静地望了谷寒香片刻,跟着双眼重合,两条玉筋,由鼻内徐徐垂下。
    谷寒香早已泪如雨下,湿透胸前的衣襟,她痴痴望了老人的遗体半晌,霍地跪在地上,默然大拜九拜。
    然后,她将放置云床上的玉匣拿起,贴身收藏妥当,悄然退出室外,掩上了丹室的门户。
    她奔到左侧的小室之内,躲在门后,低声啜泣不止,她担心惊动了三妙老人的亡灵,因而不敢放声痛哭,但她难抑心头的伤痛,加以自悲身世,又无法收束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数声巨响传入耳际。
    她略一思忖,即知有人正以雄浑的掌力,击在那甬道口的断门石上,想是那人见掌力无效,因而那种规则和有节奏的斧钺声音,重又响了起来。
    谷寒香悲痛稍止,立即感到这种震耳的声响极为难耐,她恨恨地咬了咬牙,奔出室外,重又练起掌法。
    一日,二日,三日……陡地,一声轰然暴响,由室外透壁而入。
    谷寒香被那昼夜不断,一连二十余日的轰轰之声激得心躁意烦,这时见人已到了门外,顿时提起一口丹田真气,大声喝道:“什么人?”
    原来石室之外,当门站定一人,正是身穿黑袍,黑罩蒙面的酆秋,左侧一人,乃是少林寺的天明大师,右侧一人,则是自落雁谷大战之后,一直未在江湖上走动的武当掌教紫阳道长。
    那甬道出口处的断门石上,被击了一个方圆尺许的小洞,人魔伍独、鬼老水寒、毒火成全、阴手一魔,相继穿洞而入,在那“赏心小藏”等石室门外略一瞥视,立即向这面闪来,接着,那洞口射入一个缁衣背剑的老尼,跟着是一个形貌苍古的和尚,这两人紧随在人魔伍独等人身后,目不旁瞬,对于甬道两旁的石室,恍若未见。
    谷寒香在石门之后一声喝问,门外诸人,只感嗡嗡之声,却辨不出是何人的声音。
    天明大师忽向酆秋摇了摇手,接着以“凝气成丝”和“传音入密”的功夫,朝着门缝中缓缓说道:“老衲是少林寺的天明和尚,室内若是香儿,可在石壁上轻击三掌。”谷寒香未曾料到自己的中气如此充沛,一声喝问,震得自己的耳膜也隐隐生痛,但她立即明白,自己的内力虽有惊人的进展,但却火辣庞杂,离精纯之境尚远。
    这时,天明大师细若蚊蚋的语声,清晰地钻入了她的耳中,她愕然少顷,随即玉掌轻挥,在那断门石上连击三下。
    她出手虽轻,而且落掌无声,但那石门之外,却应手响起三声轰轰巨声,整个甬道之内,充满了震耳的回音。
    室外诸人,都以为她在猛力劈击石壁,多数人都暗皱眉头,鬼老水寒与人魔伍独相视一眼,面上齐露会心的微笑。
第二十六回 各怀鬼胎 挫服老魔
    谷寒香与曼陀老尼拼斗正酣,忽听钟一豪扬声道:“老尼姑心怀鬼胎,夫人若是不耐烦琐,不如下令我等,来个快刀斩乱麻吧。”
    谷寒香绝顶聪明,临敌经验虽然不够,却也看得出老尼姑腹内藏有机谋,不下杀手则已,一旦下手定是石破天惊,孤注一掷。因而也凝神宁志,攻则急,守则严,既不贪功躁进,也不理会钟一豪的主意。
    酣斗中,谷寒香突地剑势一紧,向曼陀老尼连攻八剑,接着宝剑一震,撒出万点银星,朝老尼当胸刺去。
    曼陀老尼暗暗心喜,知道谷寒香久战无功,业已感到不耐,于是长剑微翘,反削敌腕,一面吸气飘身,向后闪退数尺。
    谷寒香阴沉沉一笑,如影随形,欺身直上,挥手又是一剑。
    曼陀老尼见她一剑狠似一剑,剑上迸发的罡力,愈来愈见强猛,凛然之下,除她的心意,也更为坚决。
    正当谷寒香步步进逼,曼陀老尼埋弓捕兽,节节后退之际,东南方荒野之上,倏地现出了天觉和尚的身影,他先时越冈而去,不知怎的,竟由东南方回来。
    眨眼之下,天觉大师到了场边,他手中多了一根锡杖,腰下那个布袋,却已不知去向。
    麦小明见老和尚拢来,正欲开口喝问,钟一毫见场中恶战已入紧要阶段,为防谷寒香分了心神,因而使了一个眼色,暗暗将他止住,天觉大师与瞿道陵等似不相识,彼此望了一眼,重又注视场中。
    蓦地,谷寒香冷哼一声,莲足一挫,绕着曼陀老尼飞快地旋转起来,同时剑招一变,左挑右戳,朝曼陀连刺数十剑,迫得老尼旋身游走,封闭不迭。
    “迷踪谷”群豪见谷寒香展开了“摘星步”法,知道胜负之分,转眼便见分晓,不觉同时抽出了兵刃,那张敬安更是手握金环,越众走了出来。
    曼陀老尼严守门户,瞥眼之下,见“迷踪谷”群豪跃然欲动,大有一拥而前之势,顿时轻喝一声,长剑急疾,陡然一剑刺去。
    谷寒香一看来剑奇怪,回剑封架不及,逼得双足用力,斜斜退出数尺。
    霎时间,攻守易势,曼陀老尼长剑电闪,一连刺出七剑,将谷寒香逼得穿花蝴蝶一般,在剑光丛中,飘来闪去。
    瞿道陵师兄弟,及昆仑峨眉两派的门下,齐皆手横兵刃,看住“迷踪谷”群豪,虎视眈眈,紧张无比,显然只要对方一动,彼等亦即挥戈向前。
    谷寒香冷笑一声,宝剑忽展绝学,震起斗大的剑花,霍地一剑推去。
    这一剑非但拆解敌招,而且罩定了曼陀老尼胸上八大死穴,只要她触在剑尖,非横死不可。曼陀老尼惊怒交加,猛撤长剑,飘身朝后疾退。
    但听“呛”的一声脆响,双剑交击,老尼精钢长剑的剑尖,顿时被削断寸余长一截。
    忽听天觉大师纵声道:“谷寒香,你若当着老衲面前逞凶,老衲立即扭头一走,令你遗恨终身,后悔莫及。”
    谷寒香方自趁势进逼,一轮疾攻,逼得曼陀老尼节节后退,闻言之下,忍不住怦然心动,收剑停身,冷笑道:“如果谷寒香落败,大概你是心安理得了。”
    天觉大师一笑,寿眉一扬,抬眼向她望去。
    四目交投,天觉大师突地双眼一合,匆匆将头俯下,举掌一礼道:“老衲乃是苦行之人,对女檀越绝无恶意。”
    原来谷寒香天生绝色,内功精进之后,更显得容光焕发,美艳夺人,天觉大师虽然久在佛门,心如明镜,也不敢对她逼视。
    谷寒香似有所觉,不禁暗忖道:“大哥携走我的心,却不带走我的容貌,难道他是特为此留下,备我报仇雪恨之用的吗?”
    她心内忽发奇想,顿时展颜一笑,款步向天觉大师走去,一面淡淡地道:“你既不怀恶意,何以趁我正要得手之际,讲出后悔莫及的话。”
    只听曼陀老尼忽然道:“倚仗宝刃的威力,有什么自鸣得意的?”
    谷寒香面庞一转,哂然道:“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回头我徒手与你走上几招,总叫你输得心服口服,从此不敢多管闲事。”
    天觉大师忽然由怀中摸出那个布包,俯首低眉道:“谷檀越,老衲尚还有事,你若信得过老衲的天明师兄,也该信得过老衲。”
    谷寒香暗暗忖道:“那么半截小刀,也不知是什么宝贝,以这天觉在少林寺中的地位来说,自不会有欺人之举。”
    思忖中,不由狡黠的一笑,道:“大师誉满江湖,公认是少林三大高僧之一,怎么见了那无名老叟,立时就望影而逃,难道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那老叟手中吗?”
    天觉大师低宣一声佛号,道:“老衲生平,从未做过半点亏心的事,岂有把柄握在旁人手上,不过……”
    谷寒香道:“不过什么,有道高僧,也有难言之隐吗?”
    天觉大师道:“阿弥陀佛,女檀越言重了。”
    谷寒香微微一哂,道:“大师言不尽意,难怪谷寒香起疑。”
    天觉大师沉吟半晌,突然叹息一声,道:“不瞒谷檀越讲,那位施主谋夺老衲的宝物追在老衲身后,足有十年之久,老衲打他不过,自然只好见面远避了。”
    谷寒香暗想道:“那老怪谋夺自己的‘问心子’,何尝不是阴魂不散。”
    想着微微一笑,道:“他要夺大师的宝贝?莫非就是……”
    天觉大师不待她将话讲完,立即岔口道:“正是!正是!老衲左思右想,与其落到他的手内,还是用来与谷檀越换人的好。”
    谷寒香眼珠一转,笑声道;“看在我师父份上,就与老禅师做这一笔交易吧。”转面朝多爪龙李杰道:“老四,将那范玉昆放掉。”
    多爪龙李杰应诺一声,奔入车内,将范玉昆抱了出来。一言不发,将人递了过去,谷寒香则玉手一伸,索取老和尚手中的布包。
    天觉大师将布包交到谷寒香手内,肃然道:“女檀越既然放人,自当解开他的‘厥阴心脉’,否则百日之后,他仍然不免一死,岂非失了老衲以宝换人的原意?”
    谷寒香嘿嘿一笑,道:“我放人只放一次,下次再到我的手内,倒看老禅师以何物相换。”接着转向麦小明道:“将他的心脉解了。”
    麦小明闻言一愣,呆了一呆,突地两手一摊,道:“我功力不够,点是可以,要我去解,只怕要将人弄死。”
    那范玉昆左手以布裹着,手掌是光秃秃的,神情萎顿,满脸病容,双目虽然睁着,四肢却软绵绵的仿佛有肉无骨一般。
    曼陀老尼目毗欲裂,切齿道:“谷寒香,你豺狼成心,蛇蝎为性,老尼若不除你……”
    话未讲完,“迷踪谷”群豪已自纷纷怒喝,时寅身形一晃,首先扑了过去。
    谷寒香冷声道:“时兄回来,老尼姑大言不惭,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她微微一顿,旋即命多瓜龙李杰与天觉大师二人,各自扶住范玉昆的一条膀臂,让他站在地上,然后款步上前,玉手连挥,在他后心附近连击八掌。
    她每击一掌,范玉昆的身子就颤抖一阵,八掌击完,范玉昆吐了一口浊气,双目一合,疲惫不堪的将头俯了下去。
    这种阴手绝脉之法,昆仑峨眉两派的人,俱是初次见到,众人除了对她手段之狠辣暗暗心凛外,对她掌上功夫较剑法造诣远为高深的事,也都大感意外。
    天觉大师双手一抄,将范玉昆抱了起来,朝谷寒香手中的布包瞥了一眼,道:“此物非同小可,女檀越善自珍藏,最好不要落入旁人的眼内。”
    谷寒香淡淡一笑,一看身外之人,齐都目光灼灼,盯在自己手上,似乎都希望自己打开布包,让大家瞧一瞧究竟。
    适在此时,范玉昆忽然双目一睁,有气无力地道:“谷……盟主……”
    谷寒香面色一沉,冷然道:“你吞吞吐吐,要讲什么?”
    范玉昆面带苦笑,深深望她一眼,道:“有个发挽道髻,身披黑袍的老者,潜入了谷盟主的……”
    话犹未了,谷寒香那辆马车的车帘倏地飞起,阴手一魔快如飘风,由车内飞身而出,落地之时,已在数丈开外。
    钟一豪挨了他的一掌,差点送了性命,睹状之下,拔足就追,一面大喝道:“阴手一魔,有种的站住!”
    但听谷寒香道:“穷寇勿追,容他去吧。”
    阴手一魔似知众寡不敌,默然不响,飞身往冈上奔去,转眼之下,隐入了一排树木之后。
    忽听曼陀老尼冷声道:“范公子,你以德报怨,贫尼着实佩服得很。”
    谷寒香猛一转面,眉端聚煞,嘴角含恨,慢步朝老尼走了过去。
    曼陀老尼见她满脸泛露杀机,举步落足,着地有声,知她已在暗暗凝聚功力,急忙横剑待敌。
    张敬安似是突然之间,将曼陀老尼恨入了骨髓,只见他双眼发赤,喉中嗬嗬作响,亦向老尼身前走去。
    天觉大师见双方剑拔弩张,大有火并一场之意,情急之下,晃身拦在谷寒香身前,道:
    “女檀越身怀异宝……”
    谷寒香冷笑一声,将那布包扔了过去,道:“谷寒香不欠人情,不忘仇恨,我是睚眦必报,下次相逢,你们各自打点就是。”
    曼陀老尼是姜桂之性,明知火并起来,自己一方难免惨败,无奈怒不可抑,手指谷寒香厉声道:“贱婢……”
    两个字才一出口,谷寒香已是勃然大怒,玉臂一扬,向张敬安猛地一挥。
    张敬安识得这个手势,只见他低啸一声,金环一挥,直对曼陀老尼扑去。
    曼陀老尼长剑一抡,与张敬安对拆一招,口中怒声道:“谷寒香贱婢,你……”
    谷寒香突然狞声一笑,道:“霍兄上!”
    罗浮一生微微一怔,青龙夺“乌云蔽日”,飞身朝曼陀老尼袭去。
    瞿道陵亢声道:“谷主,以多胜少,江湖规矩何在?”
    谷寒香冷冷地道:“尊驾上去,岂不就二对二了?”
    语声中,一阵阵金铁互击之声,相继响起。
    只见张敬安的金环与曼陀老尼的长剑撞在一起,震得各自退了一步。
    霍元伽趁机欺近,青龙夺“横扫千军”,猛朝曼陀老尼拦腰砸去。
    曼陀老尼闪避不及,只得力贯剑身,震腕一剑迎去。
    二人功力相当,然而剑轻夺重,剑夺一触之下,曼陀老尼只得借着反震之力,撤剑飘身后退。
    张敬安出手如电,金环与“血手印”同时袭到,封闭了老尼的退路,霍元伽老奸巨猾,打这种有胜无败的仗,最合他的心意,看他青龙夺隐挟雷霆万钧之势,大有与张敬安争功之意。
    三五招之下,曼陀老尼已被迫处于下风,一夺一环,此起彼落,打得曼陀老尼紧守门户,再无还击的余地。
    瞿道陵暗暗心焦,眼看峨眉派的弟子有一拥而前之意,只得一顾展云翼道:“师弟上去,助曼陀大师一臂之力。”
    展云翼亦知混战起来,局面定然极惨,当下宝剑一挥,纵身跃了过去。
    忽听谷寒香阴沉沉地道:“小明上!”
    麦小明就等她的令下,这时一跃而出,截住展云翼就打,展云翼连闪数次,终是无法将他摆脱,只得展开昆仑剑法,竭力与他拼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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