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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夫子,您且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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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兮之温柔一笑,颇有同感。
随意聊聊,关兮之隐约想起一事,心中有些犹豫,那件事情似乎不太好开口。
「有什么事,你说吧!」陈仲帛看得清楚,关兮之嘀嘀咕咕,少见呢。
关兮之笑了,「你、你有没有用避孕的药物啊?」
陈仲帛眉心一紧,「避孕,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关兮之稍显纳闷,「如果你不想再生了,那就要用药物啊!」
陈仲帛歪头看着关兮之,出了神,「我没说不想生。」
「那、那你是打算生了?」关兮之简直不可置信,「我还以为、还我以为你不打算再生了呢!」
看吧,这就是沟通不良的结果。还是恶果。
关兮之偷偷懊恼,他和陈仲帛不是沟通不良,他们是、是根本没有沟通。
认识到错误就要迅速改正,关兮之满眼热切期望,「那你真的打算再生一个?」
陈仲帛不置可否。他的确是有些期盼的,想想看,一个像锦儿那般体贴、可爱的孩子,谁不想再多要一个?
关兮之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头枕在桌上,笑咪咪地望着陈仲帛,「仲帛,你真好。」
陈仲帛不理他,关兮之毫不气馁,双手环上陈仲帛的腰,捣乱两下。
陈仲帛眉心一紧,「你干什么?」
「你说呢?」
关兮之双眼亮晶晶的,刚想偷一个香甜之吻,人就被陈仲帛一手挡住,「等等——」
「等?不能等啊,我还等着你生儿子呢!」
「生儿子?凭什么要生儿子?」
「锦儿想要个弟弟,女儿怎么合适?」
「胡说八道……」话音渐渐低沉,袅袅的尾音被吻吞掉。
又是一夜缠绵。这样的日子,陈仲帛极是快乐,快乐的像在梦里一样。梦会醒吗?陈仲帛喃喃自语,他不想醒,他不想再像六年前那样了……


第六章

年底,十一月初。
进入冬季,天气明显寒冷了起来。关兮之担心儿子受冻,只有中午才会允许孩子到外面疯玩一会儿。机会很难得,陈锦一向都是珍惜得很。浇浇花、逗逗小鸟,自娱自乐,小家伙也能玩得乐乐呵呵。
可是今天……
关兮之的眉头不禁皱起,这孩子今天是不是有些闷闷不乐了?他有什么烦恼吗?
关兮之站到儿子身旁,陈锦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伤心地道:「夫子爹爹,我都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
原来是在发愁这个啊。
「你爹爹在忙吧!」关兮之替陈仲帛向儿子解释着。
忙不忙什么的,小孩子不懂,也不关心。小家伙放下手里的花盆,问关兮之:「夫子爹爹有没有看到过爹爹啊?」
「有啊,我昨天晚上还有看到!」
关兮之实话实说,陈锦不满了,「那我也和夫子爹爹一起睡吧。这样我就可以见到爹爹了。」陈锦拉着关兮之的手,神情十分期待。
关兮之替儿子顺了顺柔细的发丝,疼惜地说道:「你爹爹要很晚才会回来,你过来睡也不一定能够见到啊!更何况你是大孩子了,你应该自己睡。」
「那、我要怎样才能看见爹爹?」陈锦越说越可怜,漂亮的小脸上挂满沮丧。他想见到爹爹!
儿子这样,关兮之极不忍心,「你爹爹最近是忙碌了一些,年末嘛,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关兮之软语安慰,可惜陈锦并没有听进心去,小家伙嘴角一撇,「爹爹去年就不忙,就是年末也不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关兮之并不清楚去年的状况,毫无比较之时,人也隐约觉出几分蹊跷。陈仲帛忙得是有些怪异呢!关兮之从未做过买卖,他只是有几个做着买卖的朋友,人家哪一个也不像陈仲帛这样忙碌。忙碌得好像生意刚刚起步一样。
为何如此?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
关兮之从未问过陈仲帛,出于关心的目的也没有问过,即使他问了,陈仲帛也不会说,一句也不会说。关兮之颇为纳闷,他和陈仲帛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为什么偏偏这件事情不能相谈尽欢?到底是因为什么?关兮之想不明白。

翰林书院的课程由早上巳时开始。辰时时候,关兮之就要叫儿子起床,梳洗、穿衣、再早餐,紧张得不能有一刻停顿。
刚上马车关兮之就是一愣,「锦儿,你干什么呢?」
只见提前一步上车的陈锦,此时正窝在角落里东翻西找。
「画!我的画啊!」
陈锦急得满头是汗,他要拿给齐齐的画不见了,他记得放进书包里了!
无奈之下,关兮之只好陪着儿子一起寻找。书包、装午饭用的棉兜,装棉衣用的布袋,一一打开,一一翻看。
「锦儿,你早上有没有打开过这些袋子?」
陈锦抬起头,莫名其妙。
关兮之轻轻一笑,「如果你没有打开过的话,那画就一定还在家里,是你没有把它装进书包。」
豁然开朗,陈锦刚想下车寻找,立刻被关兮之伸手拦住,「你在车里等着爹爹,我去给你拿回来。」儿子人小,腿脚跑得也不利落,这般往返定会浪费不少时间。关兮之心中好笑,这小家伙一向是个稳稳当当的孩子,怎么这回也丢三落四了。
进入后院房间,关兮之直奔里间的书桌。陈仲帛昨晚没有回家,关兮之和儿子同睡在一起,小家伙还在书桌上温习过功课呢。书桌上堆着许多纸张,关兮之一边翻找,一边叫苦连连。他甚至连儿子画的是什么都忘了问问清楚,这要怎么来找?
突然,一张白描花朵图进入视线。关兮之犹豫一下,这应该就是儿子忘记的那幅吧?画风比较模糊,画功也绝对谈不上什么技巧。
没错,就是这幅了!抓起画纸,关兮之赶紧向外赶去。他们上课不能迟到啊!
推开房门,迎面竟撞上了刚刚回家的陈仲帛,关兮之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动,「你回来了?」
「你干什么呢?」
陈仲帛语气怪异,关兮之来不及细想,「我拿点东西。」
「拿什么东西?」
关兮之一愣,随即递上手中的纸张,「是锦儿画的画,他忘了带。」
「锦儿的画?」抽过那张白纸,陈仲帛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样子,「这是陈锦画的吗?」
「是吧?」关兮之低头看了看,这幅不是陈锦的画吗?他就是觉得这幅画布局简单,勾描几笔,连上色都上得粗略。在一堆画纸当中,这是最像小家伙画的一幅。
「关兮之,你认识彩祥楼的白老板吗?」
「不认识!」
回答得这么干脆!陈仲帛双眼微微眯起,「关兮之,你究竟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骗——」关兮之莫名其妙,陈仲帛的指责他完全不能明白。他、骗什么了?
「昨天下午,彩祥楼公布了新一季的蜀绣花样,与我的图样一模一样。」
视线变得狠戾,陈仲帛攥着画纸,手臂不禁轻抖,「这张绣图一直放在房里,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就只有你关兮之看过!」
关兮之后退几步,「你的意思是说、我偷了你的独门绣图?」
刹那之间,陈仲帛有些犹豫。他看人无数,他自然看得出谁清谁浊,关兮之……
拼命摇头,陈仲帛命令自己不能心软。现在还有谁是他可以相信的?谁都可以背叛他!这太正常不过了。紧紧抓住关兮之的胳膊,陈仲帛一刻也不肯放松,他不会心软,哪怕是用逼的,他也要逼出答案。「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做过!」关兮之忍不住怒吼。他根本不知道哪幅是绣图。假使他知道的话,他也不会拿给别人。他的个性、他的自尊都不允许他去做那种龌龊事情!
陈仲帛面如冷霜,关兮之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陌生,「你、你不相信我?」
「要我信你?我凭什么信你?!」陈仲帛倏地转身,狠绝离去。
周围的空气瞬间冰冻。关兮之沮丧一笑,陈仲帛根本就不信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心里的某块地方破碎成片,关兮之双手紧握成拳。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的感情会这般脆弱?脆弱得连一点点风浪都禁受不住!

当天中午,关兮之的心情更是糟糕透顶。书院的那间小屋里新摆了不少的东西,衣物、书籍,这些都是前些日子才搬去陈府的。关兮之摇了摇头,他是被扫地出门了吗?
「夫子爹爹,您的花……」陈锦抱着花盆走到关兮之的身旁,夫子爹爹最爱的水滴玉露怎么也被搬回来了呢?在这里都没有人照顾的。
无奈地接过花盆,关兮之笑得很苦。看来,扫地出门还真是扫得彻底呢。
那天下午放课,关兮之并没有回去陈府,只是将儿子领到书院外面,亲自交给了过来接人的徐伯。陈锦磨磨蹭蹭的,像是极不愿意单独回去。
关兮之疼爱地捏了捏儿子脸颊,「锦儿,书院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夫子爹爹要准备试题,所以这几天都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你先和徐伯回去好吗?」
陈锦点了点头,小家伙听话,也很懂事。表面上,他会装得好好的不让大人担心,可暗地里他的敏感小心思却接连转着,他觉得爹爹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的,他们吵架了吗?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徐伯,那孩子就麻烦您了!」关兮之真诚而言,作为父亲,他已经错过了儿子好几年的成长时光。而这一次,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孩子身边。真是难过啊!
此时此刻,关兮之断然料想不出,掌灯之前,徐伯又突然折返回来。
拉着陈锦,徐伯显得十分严肃,「关夫子,少爷说让小少爷跟着您。」
关兮之低头看看陈锦,小家伙也是一脸的纳闷。关兮之的眉心微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又把孩子送了回来,也没和孩子解释一下?
「锦儿,你先帮夫子爹爹浇浇花吧。」直到儿子离开,关兮之才请徐伯坐下,有些话他不想闷在心里,他要问问,「徐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徐伯低着头,不看关兮之的眼神,「少爷最近很忙,他实在是无暇照顾小少爷,这方面还请您多费心了。」
「徐伯……」关兮之声音高了一些,「您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
「关夫子多虑了,您是小少爷的父亲,又是孩子的夫子,这样的身分肯定比我们更加合适照顾孩子。」
徐伯口风甚紧,关兮之无奈之余,也懒得再问……

夕阳渐渐落下,陈仲帛站在窗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锦袍。暮霭沉沉的冬日,似乎寒冷得厉害!
「锦儿已经送去了吗?」
「送去了。关夫子答应得清楚。孩子他会好好照顾的。」
陈仲帛并不意外,关兮之是陈锦的亲生父亲,出于对孩子的爱与关心,他一定能够担下这份责任,自己可以放心了。
「少爷,人手调配的方面,您看应该怎么进行?」
「先派两支小队过去吧,别让孩子发现了!」
「两支吗?」和预想的有所出入,徐伯眉头不禁微蹙,「这样的话,您这里就只剩一队了。」
「一队足够了。」作为父亲,陈仲帛始终认为儿子就是他的全部。小家伙才六岁,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加上关兮之又是一介书生,如果真有事发生,他们一定会手忙脚乱的。
陈仲帛心意已决,徐伯只好领命行事。双脚刚刚踏出门槛,徐伯又几步返了回来,「少爷,您的晚饭……」
陈仲帛一愣,低头看着手边的一碗素米粥,没来由的一阵厌恶,「我不吃了,等会儿让他们收走吧。」
「少爷,您不用太担心了,小少爷他、他不会有事的……」
安慰似乎没什么作用。陈仲帛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徐伯,事情您查得如何了?」
「是有了一些眉目。不过那个人极为狡猾,总共七笔帐目,他笔笔都做得很好,毫无纰漏。」
「毫无纰漏吗?」
陈仲帛咬了咬嘴角,没有谁可以做到做事不留痕迹。他不行,那个人更加不行!
「徐伯,这件事情一定要有真凭实据。只好辛苦您了。」
徐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即使没有陈仲帛的吩咐,他也会一查到底。无论如何他都要为陈仲帛讨回一个公道,不然,不公平啊!

徐伯离开之后,陈仲帛关上木窗,一个人在桌边坐了好久。他在想事情,想得很认真,每想一次,恨就会多上一些。没错,他恨那个人,那个曾经毁过他一次,如今又令他与幸福擦肩而过的人,他怎么像冤鬼一样?
陈仲帛所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陈府的二少爷,陈仲帛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个人的名字,陈仲帛一直不愿意提及。他是不屑,他不屑那人,看不起那人!
那个人是陈府二夫人的独子。二夫人出身不好,连累得儿子也备受凌辱、受尽欺负。可是……陈仲帛记得清楚,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而看不起那人,他是真心实意地在乎这个弟弟。保护、疼爱,一个哥哥应该做的他全都做到了,而且他还做得很好。
陈仲帛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他的真心对待为什么换来的竟是那般结果?是因为那件事情吗?那个「不公正」的决定。
九年前,陈仲帛的父亲突生暴病。临终之前,老人家将全部的家业交予了长子——陈仲帛。这个决定合情合理、妥妥当当,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去质疑,也根本质疑不出什么。
陈仲帛聪慧、有本事,他显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没过多久,他就将祥云织锦的生意足足增长了三成,四周一片喝彩,陈仲帛难免得意洋洋。当然了,从小在富贵家中长大,陈仲帛见的、接触的,皆是在商言商、无利不起早的典型。
防人之心不可无,陈仲帛比谁都懂。只不过,自家人也需要防吗?
陈仲帛记得,那几年徐伯曾经提醒过他好几次,但他始终听不进去。他觉得徐伯危言耸听、夸张其辞,他相信那个人,他把最为重要的原料采购事宜,全权地交给了那人负责。有谁能比亲人更知道用心、卖力呢?直到那一场不幸的发生……
回京之后,陈仲帛隐约了解了一些。他开始自省,他懊恼当初的胡乱相信,面对仇人他不能再心慈手软,该打压的打压,该逼迫的逼迫。但陈仲帛终究没有做绝,毕竟他和那人有着血缘,而二娘,也只是一位可怜的母亲,他岂能让老人家无人送终、孤苦余生?
陈仲帛没有想到,他的缓和竟再一次惹来事端。
最近一段时间,祥云织锦遭受了一连串的麻烦,全都是那个人的杰作。
生意上的问题,陈仲帛即使再烦也有心力解决,可是人的方面,他就明显不堪其扰了。尤其是他的宝贝儿子,小家伙的安全问题,陈仲帛完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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