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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史成灰(多尔衮重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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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你在想什么?”豪格见皇太极失了神,就拉了拉他的衣袖。
“没事。”皇太极把扳指轻轻地放在案上,“出去吧,闲下来紧着多练练骑射,过几年也好帮我打仗了,不要太贪玩了。”
“知道了,阿玛,我都有很用心跟师父们学的。”
“出去吧。”
豪格走后,屋里只剩下皇太极一个人,他又扫了那扳指,将它收起,随后翻看起公文。
这时,敦达里已探了消息回来,结果不出皇太极意料。
“吩咐下去,让大贝勒和大妃那里的人给我盯紧一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不能漏掉任何可疑的事。”
对于危险往往有一种直觉,而处于漩涡中心的人这种直觉就更加敏锐准确,也只有小心谨慎的人,才能活得长久,立于不败之地。
多铎对于骑射有极高的天赋,哪怕是多尔衮回过头来再看,也是赞叹不已。
小小孩童,三十步的草垛,已是矢无虚发。无怪乎长大了能驰骋疆场,立下赫赫战功。
“哥,怎么样?”多铎昂着头,一手提弓,指着插满箭矢的草垛,像多尔衮炫耀道。
多尔衮拍了拍手:“好样的。”
听到他的夸赞,多铎喜不胜收,兴致更加高了:“你也去试试。”
“我可没你射得准。”
多尔衮在靶前站定,张弓瞄准,手一松,弓弦颤抖带起了空气的波动,箭矢正中靶心。
“好啊,好啊!”多铎跳着拍手叫道,“哥你还装,还说没我射得准。”
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多尔衮比以前结实许多。
“其实光会射箭,只能当个小兵,要带兵打仗,得用脑子才行。”多尔衮点了点多铎的头。
“我知道,父汗一直教我们的,我都听着呢。”多铎捂着被多尔衮戳痛的脑门,鼓着腮帮子表示抗议。
多尔衮看着心中疼爱,忍不住揪着多铎的脸捏了一把,多铎夸张地大叫一声,笑着逃开。
两人一追一逃,跑出老远,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笑声,旁人听了都忍不住跟着欢乐起来。
可这笑声随着他们的停步,戛然而止。
多尔衮止住步伐,抬头望去,皇太极正从远处向他们缓缓走来,在他们面前站定,明明他是笑着的,可两人只觉背脊上一阵凉意。
“你来找我哥吗?”多铎护着多尔衮,先开口道。
皇太极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我找你们两个。”
“什么事啊?”
“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带个话。”
“我们才不……”多铎话未说话,被多尔衮拽了一下,多尔衮问道:“八哥想让我们给谁带话?”
“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我看父汗最近总有些疲惫的样子,恐怕是太过操劳了,希望额娘能多体谅父汗,多花点心思照顾他,其他的事情就不用费心了。”
多铎莫名其妙地望着皇太极,多尔衮则是一脸惊愕,难以置信似的眨着眼。
“你们都是好孩子,希望能帮我把话带到,可以吗?”皇太极笑了笑。
多尔衮哽了哽道:“八哥,我们不是很明白。”
皇太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额娘是个聪明人,她肯定会明白。”
多尔衮想躲,却愣在那没能躲掉,心底丝丝地冒着凉意。他听得懂,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分明带上了威胁的意味,透着残酷的杀意。
这不可能啊,额娘出事明明是几年以后的事,他现在跑来警告一句,是何用意呢?难道因为当时自己太小,所以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可也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啊。还是说,他故意没事找事,危言耸听呢?
皇太极走后,多铎歪着脑袋问道:“哥,八哥什么意思啊?”
多尔衮摇着头:“不用理他,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中,阿巴亥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等着三个儿子回来。
多尔衮望着她进进出出忙碌着的身影,一把拉住多铎:“你记着了,今天遇到八哥的事,不许和额娘说,谁都不许说。”
“不告诉额娘要紧吗?”
“不许说,相信我。”
“嗯,好。”多铎百分百地信赖多尔衮。
不能把这话告诉额娘,免得她对皇太极平白多生出警戒,做出不明智的举动。多尔衮反复搜索着记忆,确信根本没有额娘受罚的印象,既然没有的事,那就说明一切都会安然过去的,于是做了这个决定。
一些事情在微妙得起着变化。
一日,济尔哈朗来找皇太极,还没进门就遇到了徘徊在屋外的代善长子岳托。只见他一副彷徨不决的样子,几次想要进入门内,可脚都没抬起来,就退了下来,唉声叹气。
“岳托?来找四贝勒?为什么不进去呢?他在会客?”济尔哈朗上前问道。
见到济尔哈朗,岳托竟好像松了口气,把他拉到一旁。
“我是有点事情,想找四贝勒。”
济尔哈朗奇道:“那为什么不进去?”
岳托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事,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对四贝勒,又该怎么讲。”岳托和他弟弟萨哈廉是常来皇太极这的,他是个爽朗耿直的人,从来没见他这样吞吞吐吐,举棋不定。
济尔哈朗意识到,他要说的可能不是一件小事,严肃道:“是和四贝勒有关的吗?”
岳托郑重点头。
“那你愿意先和我说吗?”
岳托迟疑了一下,毕竟人心难测,万一他别有用心,岂不是糟糕?
济尔哈朗见他不肯说,更加觉得事情严重,连忙安抚他道:“你也别着急,既然你觉得要紧,那就快和四贝勒说,到底是不是大事,四贝勒说了算,走。”说着他就要把岳托往里拉。
岳托奋力挣脱:“我还是和你说吧,你倒是听听这事应不应该告诉四贝勒。”
“究竟什么事?”
“我……”岳托压低了嗓子说道,“我听我们两红旗的人说,四贝勒想要抢我阿玛的两红旗……你说,这是真的吗?”
济尔哈朗大惊失色:“这是哪冒出来的谣言呢?”
代善领两红旗,皇太极领正白旗,各旗主统领旗下所有事务,但对其他旗是完全不准过问和插手的,说皇太极觊觎两红旗,这与说他图谋兄长权力无异。
这个罪名可不轻!努尔哈赤最忌恨的不就是这个吗?
“那就是没有的事了?”岳托喜道。他想法较简单,如果有这事,那就要劝皇太极放弃,如果没这事,那就皆大欢喜,全然没有往深层次多想。
济尔哈朗则远比岳托警觉细心得多,当即明白了这个谣言背后的用心险恶。
当下不敢再拖延半刻,局势变化就在瞬息之间:“立刻进屋和四贝勒详细地说说。”
“我不去了。”岳托推道:“四贝勒和我阿玛之间的事,我就不夹在中间了。”
“你不去,怎么说得清,这分明是有人想害四贝勒,你就袖手旁观了?”
“有那么严重吗?”岳托犹豫了一下,改变了注意:“好,那我马上去告诉他。”

阴谋阳谋不胜举

当济尔哈朗和岳托两人把听到的谣传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太极后,皇太极冷着脸,许久没有说话。
两人对看了几眼,济尔哈朗上前说道:“哥,要不要我们先去告诉大汗。”
“只是一些流言,说了也没多大意思。”皇太极平静道。
济尔哈朗则比他还急:“那总不能等人诬陷上来,还坐以待毙吧?”
“岳托,你来这边,你阿玛不知道吧?”皇太极转向岳托。
“当然不知道。”
“你先回去吧,如果被人看到在我这边就不好了,你阿玛也会不高兴的。”
“四贝勒,这事真的不要紧吗?”
“我自会有安排,你放心。”
岳托看了看皇太极,又看了看济尔哈朗,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这边也的确不是久留之地,便立刻走了。
济尔哈朗看皇太极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也不像先前那么慌张了:“哥,你是不是早有准备?”他脸色骤变,低声道:“还是你真的想要两红旗?”
皇太极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笑道:“要两红旗还真有些难度,你太看得起我了。”
济尔哈朗拍着胸脯呼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谋划大事瞒着我呢。”
“倒是有些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些谣言传出来我并不意外。”
“是大贝勒吗?”济尔哈朗问得含糊,可大家心知肚明。
“嗯。”皇太极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还有大妃。”
“大妃?大妃怎么会和大贝勒……”
“我也不知道。”皇太极耸了耸肩,“我早就派人盯着他们了,他们还伪造了一些污蔑的证据,恐怕过几天就会塞过来了吧。我本来是想等他们拿来了,再告诉你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得那么轻松,跟这是别人的事似的。”
“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见得心急火燎地跟你跳着脚说吧。”皇太极忍不住好笑。
“你打算怎么应付?”
“这事额尔德尼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太过主动,但只要他们真把所谓的证据藏过来,额尔德尼就会先像父汗告发。”
“大汗会信吗?”
“父汗本来就信任额尔德尼。再说了,只有他们会伪造证据,我就不会吗?你是知道我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
“那就好。”济尔哈朗这才松了口气,可又有些恼:“害我白担心一场。”
皇太极笑道:“是我不好,我也是想等计划施行得差不多了,再和你说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岳托竟会来提醒我。”
“他是没想到大贝勒要害你这一层,不过他也算是向着你了。”
“是啊,他就是太正直了,有点死心眼,只怕以后会吃亏。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一门心思想着诬陷的事,倒把自己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济尔哈朗这才想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你前几天见了一个我们从抚顺虏回来的汉人?”
“你是说范文程?”
“就是他,听说他还有些来头?”
“是有些来头,我也是听额尔德尼提了他之后才去见他的,他的曾祖是嘉靖帝的兵部尚书,还说他是北宋范仲淹的十七世孙,现在他跟在父汗身边了。”
济尔哈朗嗤之以鼻:“不过是个叛徒。”
“我们大金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有的是精兵强将,可缺的就是有谋略能治国的人,他能为我大金做事终究好的。我和他谈了一会,他的确是个才思敏捷,见识广博的人。”
“我是做不到你这么大度。”
“等你真正到了需要用人的时候,就会有容人之度了。”
这时敦达里来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多铎非常紧张,因为他正在做一件坏事。
他沿着屋子蹑手蹑脚地转了半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然后趴在窗口朝屋里瞅了半天,看到屋里没有人后,才略微放了心。
他警觉着四周,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根生锈了的小铁棍,从未关紧地窗户里探进去,试图拨开门栓。可他个子矮小,手太短,铁棍又吃不上力,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他急得汗都从脑门上冒出来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惨了。
他拼命地攀着窗沿,身子往里挤,小手伸到里面鼓捣,就在他折腾地眼冒金星时,重心一歪,窗户被他撑开,只听哗啦一声巨响,他摔进了屋子。
他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双手抱头,准备迎接被人发现的后果。
可等了好一会,屋里屋外还是静悄悄地,没有惊动到任何人。他从指缝中偷偷向外看去,还是没有人。
多铎咧开嘴无声地大笑,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了的半边屁股。
他也顾不得疼痛,直扑屋内一角的柜子,又摸出一根细铁丝,朝锁上的钥匙孔捅去。
他的装备是很齐全的,他的动作也是很娴熟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锁给拆了。
他激动地手都在抖了,他搓了搓手,打开柜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只精致的锦盒,红木的材质细腻紧致,上面嵌有金丝玳瑁镙钿。
就是这个了!
多铎抓起锦盒,关上柜门,挂上锁,从窗户又翻了出去,一溜烟地逃远了。
殊不知,他这一切举动早被人看在了眼里。
多尔衮在不远处等他,看他笑容灿烂地跑过来,手里还抱着盒子就知道成功了:“到手了?”
多铎一个劲地点头,拉着多尔衮就跑。一直跑到没人的角落里才停下。
他抚着胸口,心脏还在胸腔里跳得厉害,他得意道:“这就是我们昨天吃的蜜饯,我看到额娘藏在柜子里的,还骗我说吃光了,我多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盒子锁着呢。”多尔衮摇了摇锦盒。他当然不稀罕吃什么蜜饯,怎奈何多铎嘴馋得要命,只得由着他去阿巴亥房里去偷,不过他是不会参与这种盗窃行动的,最多事后分赃。
“小意思!”多铎又拿出那根铁丝,拨弄着锁。
锦盒没有抱牢,机括一拨开,盒子就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可哪有什么蜜饯,都是一张张叠地整整齐齐的信纸。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蜜饯呢!”多铎叫道。
多尔衮拿起一封信打开看,当即眼都直了。这信上写的是发誓效忠皇太极的誓言,而发誓人竟是正红旗的人,他连忙再打开一封信,内容差不多,也是正红旗的人。第三封第四封依旧如此,不是正红旗的就是镶红旗的。
他越看越惊心,难道这就是皇太极警告的含义吗?额娘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呢?既然皇太极早有警觉,那必定是诬告不成,反被自伤的。
“都是些什么啊,我的蜜饯怎么没了。”多铎还惦记着蜜饯,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偷出来的东西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多尔衮心底凉成一片,多铎这误打误撞可是救下了好多人,他忙把书信收进锦盒,拉起多铎:“快走,我们找个地方把这东西处理了。”
两人一回头,惊在当场,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济尔哈朗,以及走得稍慢,不远处正赶来的皇太极。
“把东西给我吧。”济尔哈朗语气虽平和,可不容人拒绝。
多尔衮退后了一步,把锦盒抱得更紧了。
皇太极越走越近,在济尔哈朗身边站定,视线依次在多尔衮和多铎脸上扫过,当两人目光对上时,他淡淡道:“拿来吧,你不会希望我动手来抢吧。”
多尔衮咽了咽口水:“我现在就去把这些东西烧了。”
“为什么要烧了,你额娘做这些东西多不容易。”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多尔衮愕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来硬的,两个小孩怎是他们对手,来软的,皇太极又凭什么听他的。该怎么办呢?
“你想再多有什么用,我早就让你提醒你额娘不要做傻事的。别磨蹭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额娘只是一时糊涂。”
“你放心,父汗那么疼你额娘,不会要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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