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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太子为奴-第15章

小说: 太子为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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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易洛迦心甘情愿付出的,跟苏越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所以有时候易洛迦会自我安慰般地在心里说:“至少还是有回报的,不是么?”
对于两个没有心的人来说,回报已经是够多的了,再多的,奢求不了,也不可能装的下了。

窝居一冬,关外士兵们在浴血奋战,但远居帝都的人们却过得轻松悠闲,不知不觉也就在噼啪作响的烤火声中等到了第一丝早春的暖意。

易洛迦的病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会咳嗽两声。他整个冬天都在忌口,高挑的身子骨又硬生生瘦了一圈儿,裹在洁白的毛皮裘衣里,愈发衬得人雍容清俊,平和寡淡。
只有苏越才知道这家伙文质彬彬的外表下,偷藏了多少小孩子似的脾气。

怕喝药。
挑食。
甚至睡觉磨牙。

苏越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之前才会觉得易洛迦是个“优雅内敛”“气度非凡”“沉稳和善”的贵族。
他却不知道,“优雅内敛”“气度非凡”“沉稳和善”的贵族是做给外人看的,而那个怕喝药挑食磨牙的易洛迦,数遍整个易北也不曾有第二个男人看到过,或者苏越根本不敢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害怕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苏越推开久闭的窗扉,流彩的新鲜晨光就像甘露似的淌了下来,他立在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草腥味儿,微微泛凉,但是远处的河流已经解冻,翻滚着碎冰的波流轻快地越过一望无际的原野。

万箭金光穿透层云,早春的生机总能让人从心底里愉快起来。

窗外横过一支嫩绿的枝条,去年萎顿的几片叶子还粘在枝上,娇嫩的迎春花却怯生生地舒展裙裾。苏越看着那明媚的金黄色,心下一动,就将它折了下来。

“你觉得它像不像你?”

“嗯?”正披着裘衣在暖榻上读书的易洛迦微微一愣,目光前移几寸,对上了金色的骨朵,“迎春花?”

苏越挑眉:“废话。”

“……”易洛迦一脸黑线,“它哪里像我了?”

“金色的。”

你他娘才废话呢,李公公家里养的那几只锦鲤还是金色的呢,你怎么不说我像鱼?
易洛迦在心里咒骂着,嘴上也没客气几分:“然后你就把我给残忍地折下来了?”

苏越皮笑肉不笑:“反正你挂在枝头也是死,还不如死我手里算了。”

“是啊。”易洛迦合上书,把它扔到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就让我风流风流罢。”

他说着,在苏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将他拽了下来,反摁到了宽敞温暖的软榻上。

苏越的背脊磕着了榻沿,疼得他直皱眉头,他知道易洛迦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这家伙虽然难以捉摸,但起码还算是个说话算话的君子。两人在床榻上滚了一番,你一拳我一脚的,看着倒像是在打架。

最后苏越受不了了,推了易洛迦一下,板起脸:“起来,我透不过气了。”

易洛迦看着身下微微喘着气的青年,平日里总显得有些阴郁苍白的面容因为激烈的动作而微微泛红,在缠斗中碰碎了的迎春花瓣有一小瓣沾在了他的脸颊上,非常好看。易洛迦不由地有些出神,伸出手捻下花瓣来,却又更深更深地凝视着苏越漆黑的眸子。

“……”苏越似乎也终于觉察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上方的男人有一张英俊挺拔的面容,但是他却突然觉得这张脸让他惶惶然。因为他从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分明读出了和当初他父王一样的欲望。

如同焦躁的暗火。

正在这时,紧闭的门突然一下子被人踢开了。
易洛迦勃然大怒,还未看清来人,便喝道:“谁让你进来了?!冒冒失失的,滚出去!”

骂完之后,才看清那人逆着阳光的脸,阴沉沉的,同样暗潮汹涌,一双灵秀如天神的眸子,却完全柔化不了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

易涛两步走到榻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平西爵,好雅兴啊……”

苏越和易洛迦都没料到王上竟然会微服前来,突然出现在平西爵府,都是吃惊不小。虽然两人都还没做什么,但苏越躺在易洛迦身下,衣冠不整,气喘不匀的样子却相当让人误会,一时间气氛尴尬得不得了。

易洛迦放开苏越,好在他倒是衣冠楚楚,非常整洁。他低下头,行礼道:“我王……”

易涛不理他,径自走到床前,修长的手掐住苏越的下巴,强硬地把他带了起来,逼迫他凑近自己的脸,然后眯着眸子细细打量。

“……还真是个让人鬼迷心窍的尤物。”半晌之后,易涛冷冷哼出声,放开苏越,把手擦了擦,森然道,“滚罢。”

苏越离开之后,易涛没好气地在春凳上坐下,沉默了半天,硬邦邦地朝易洛迦说:“跪着干什么?天气这么冷,傻了吧你?”

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坐到这里来。”

“是。”

易涛又静默了一会儿,说:“孤王一个冬天没见到你了,有些挂念你。正好今天是无尊卑劳作集会,孤王去了广场,就顺道来你这里看看。”

连衣服都没换成劳作服,去什么劳作集会。
谎话都不会扯。
易洛迦这样想着,嘴上却道:“不劳我王费心了。”

“哼。”易涛瞪着他,“病都好了?”

“承蒙我王挂念。好多了。”

易涛干巴巴地说:“……那就好。”
顿了一会儿,又慢慢道:“……兰城战场出事了,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开新坑……这是某只悲催的强迫症,于是广告之。
依旧现耽,不怎么会花心思的一篇,亲们可以来戳一下:




21

21、剿杀 。。。 
 
 
易洛迦一惊,抬眼望向易涛:“什么?”
“兰城出事了。”易涛低缓地说,“前天酉时接到的急报,边关的军队都开始撤退,这仗没饭再打下去了。”

“撤退?为什么?只是一座小小的商业城市而已,我们前后派去的士兵加起来有五十万!扫平一个小国都够了,更何况区区兰城!”易洛迦拧起眉头,“林瑞哲他在开什么玩笑!”

“这件事不怪他。”易涛叹了口气,目光越过易洛迦,落到窗外清澈明朗的高天上,“天不佑我易北啊……”

易洛迦看着王上深邃的眸子,半晌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涛回头凝视着他,末了轻声说,“兰城爆发了春寒病。”

即便冷静如易洛迦,表情也在一瞬间僵住了。

春寒病是这片大陆上非常可怕的一种疫病,起病原因尚且不明,但通常都发生在乍暖还寒的早春时节,它既能够在人和人之间传染,也能通过南飞的侯鸟传染。
这种病非常致命,控制不当的时候整座城的人都会死光,所以易洛迦一听到这名字就变了脸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孤王已经允准他们回来了。”易涛说,“虽说林瑞哲带回的都是未被感染的兵卒,可孤王心里就是很乱,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王上,还是让臣去各医馆购置些药物,熬好后统一施发给城里百姓,让他们防患于未然吧?”

“这倒不需要。”易涛摇了摇头,“孤王来,是想提醒你,你旧病处愈,身体还很虚,兰城爆发了春寒病,易北自然也得小心为上。你多喝些药,补一补体力,不要再有闪失了。”

“是。”

顿了顿,易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嘴角又微微绷紧:“那个苏越……在你这里过得好像还挺好的,是不是?”

“……”

见易洛迦默不作声,易涛冷哼了一下,闭了闭眼睛:“他杀了孤王的妹妹,这笔帐,孤王还没跟他算呢。”

“我王……”

易涛危险地眯起眸子,像是在说给易洛迦听,又像是喃喃自语:“……没关系,等时候到了,孤王会让他把欠的东西,一样一样都还回来……”

约摸过了有十余天,远征兰城的军队终于浩浩汤汤地进了帝都的城门。但这一次,驰名大陆的易北劲旅并没有给翘首企盼的易北子民带来骄傲和荣耀。
没有攻下兰城。
五十万军队没有攻下一座弹丸之城。最后竟因为一场疫病而不了了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在易涛并没有怪罪下来,他把这归咎于天灾,是不可抗拒的。
他甚至还在城门口设宴为远征军士们洗尘接风。林瑞哲看到王上手里的酒杯时,蓦然就跪了下来,头低低埋下。
愧疚。愧不能当。

背后残剩的几十万士兵陆陆续续跪了下来,金属铠甲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易洛迦站在后面随迎大臣的列队里,默不作声地望去,破晓时分还弥漫着淡淡的寒雾,青灰色的天空好像一泻凛冽的湖水,流过天际,流过原野,最后流进王城。

密密麻麻的青灰色甲士,还有青灰色的旌旗,绣着易北的苍狼图腾,茫茫一片,数也数不清楚。

“……”易洛迦捏紧了拳头,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林瑞哲身上,他感觉到不对劲了……一个让他非常不安的想法正在不可遏制地萌发了出来。

这天中午,易洛迦回府之后,难得没有和苏越拌嘴,就乖乖把药喝了下去,而苏越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冷嘲热讽几句。
他们都各怀心事。
苏越抿着薄唇,尽量按捺住嘴角弧度的上扬。林瑞哲回来了,这当然再好不过,他才不会去在乎死了多少人,仗有没有打赢。
他只在乎,易北的护国大将军是不是毫发无伤。

易洛迦的心事远比苏越来的沉重,吃过饭之后,他招呼了府里几个家丁,秘密安排他们任务之后,就让他们马上去办了。

他坐在圈椅中,手指紧捏,指节都微微泛白。
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易北……易北就麻烦了。

平西爵府的下人办事速度非常快,傍晚时分,小厮就抱着一个包裹匆匆地跑了回来。那包裹虽然大,但是拿到手里却令人意外得轻。
易洛迦屏退了下人,关上门窗,然后拨亮烛火,绕到书案前解开包裹上系的锦带,取出里面东西的时候,他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明晦不定的火光闪烁,氤氲在他的面庞上,将原本一张俊秀温柔的脸渲染得诡谲阴冷。那包裹里满满一叠都是药方,是今日帝都各个药馆所卖出的草药名目。

易洛迦一张一张读过去,手指尖却越来越冰凉。
大量的醍醐,悬钩子,黄蜀葵。
还有每个药房都被卖空的马蹄决明。

“啪!”
重重把那叠写满药引的纸砸在书桌上,易洛迦抓起一件防风罩衣,一边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是夜,春寒砭骨。易北帝国的军队训场外立着两个戴着青铜面罩的铁甲守卫,他们默不作声地检阅着每一员大将出示的令牌,然后放行。

军令台两边燃着豆大的灯火,孑然站在台上,眉头紧锁的男子赫然就是易洛迦,他此时已经换上了大陆军总领的军服,一双犀锐的眸子冰冰冷冷审视过陆续聚集在下面的人。

虽然不知道易洛迦深夜召唤他们有什么吩咐,但是明眼人都瞧出来了,易洛迦只叫了骑兵团的人,而且还是他直辖的重骑兵第一军团的精锐部族。
也就是对易洛迦最忠心耿耿的部族。

这时,有个小兵跑上军令台,在易洛迦面前行了军礼,然后道:“总领大人,名册已核对,全员到齐。”

易洛迦点了点头,眸子的颜色又冷了几分。他让那小兵退下了,然后站到军令台最前面,高声道:“兰城爆发的春寒病,想必各位都已经听说了。我军五十万精兵不战自退,由护国大将军林瑞哲率领着,现已全部撤归帝都。”

下面的人一片附和之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然后等待着下文。

易洛迦慢慢道:“春寒病的可怖程度,想必不需要我再加以强调,既然已经到了非要令我军撤退的程度,说明病疫在兰城已经十分严重。我们虽然不愿正视,但必须承认与兰城交战的易北士兵,定然有大量感染了这种疾病。”

“总领大人,林将军带回的都是健康的将士,可以放心。”
下面有人这样说。

易洛迦微微一笑,眼底的颜色却非常冷淡:“护国大将军去支边之前,按我军战报,前线尚存四十余万士兵,大将军又带去了十五万,前后加起,应有五十余万。然而恶病爆发之后,大将军带回的‘健康’士兵,约有四十万……”

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在一片死寂中却传得很远:“……诸位将军,不觉得他带回来的人……太多了么?”

被易洛迦这么一提点,下面的将士表情都是一僵,随即恐惧逐渐蔓延上了一部分人的脸。

“今天下午,我令人去各个医馆搜罗以大将军名义购下的草药,发现醍醐,悬钩子,黄蜀葵,马蹄决明这四样药引的需求量骤然增大,各位想必都知道这四味药意味着什么吧?”易洛迦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这些,是治春寒病的必备药引。”

“总领大人的意思是……是林将军把那些染病而未死的士兵,也统统带回帝都了?!”有人惊恐交织地问。

“正是如此。”易洛迦淡淡道,“按林瑞哲爱惜下属的性子,他不可能丢下生病的战士不管,所以他很可能把染上春寒病的那些士兵,也一并带回了帝都。”

下面的人先是齐齐地僵凝,然后细碎的议论声开始滋生,顷刻间像病疫般疯狂地爆炸开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更多的是惊惶失措。

易洛迦站在高高的军令台上,等他们议论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来,示意他们安静。
等潮水般的骚动平息下来之后,金发的贵族冷冷吐出一句话:“今夜远征士兵在城北半月台设有接风筵席一场,待我王离开筵席后,你们率军包围整座半月台,放火烧烬所有大陆步兵!”

此言一出,有如钝斧砍下,硬生生劈断了所有人的声音,即使刀尖舔血,足踩万人尸骨的大将们也都一个一个愕然不语,都是又惊又愣地望着军令台上的那个男人。

“……总领大人……那可是四十万人的性命……”

易洛迦没有说话,嘴角绷得紧紧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

“我王会怪罪下来的……”

下面战友的劝谏刮疼了易洛迦的耳膜,他皱着眉头,苍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搭上枯槁的军令台扶栏,半晌,他望向远方,轻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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