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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太子为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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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洛迦一惊,蓦然回头,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问道:“谁?!”

亲兵吓得脸色苍白,支吾道:“是……是大人府上的奴隶…… 苏越……”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之后要出门,今天应该是放假前最后一个晚自习,所以准备出去买点蛋糕晚上在寝室吃,对于考试神马的我表示很惊恐……对于旷课记录我表示更惊恐……回来之后再来回帖,请大家谅解一下啊,虎摸虎摸~~




23

23、火海,枫海 。。。 
 
 
火焰像一层毒辣辣的舌头舔舐在枝头叶梢上,完全被烧得焦黑扭曲的树枝被燃断,冷不防就砸下来。有些正在躲窜的士兵刚好被拦腰砸中,立刻血肉模糊。
打翻了的酒液蓦地被点着,橙色的烈焰爆裂开,碰撞出星星点点的火屑,烧成黑灰的草叶灰在空气中纷纷扬扬地飘散,到处是惨叫声,哭喊声。

苏越掩着口鼻,在滚滚热浪中狼狈不堪地匆忙奔走着,他没有理会脚边那些伸手凄惨求助的人,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只在乎那个人——
他只在乎他,就算在那个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可恨的,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死一千次都不够赎罪。

“林瑞哲!!”到处都找不到他,苏越焦急地喊了起来,“林瑞哲!!”
浓烟被不慎吸进了肺中,呛得苏越连连咳嗽,烟气熏得他眼角湿红,那冲天的火焰映入视野,它们好像没有燃烧在这片密林里,而是张牙舞爪地烧进了他皲裂的心腔里。

“林瑞哲!!”跑得气喘吁吁,喉咙嘶哑不堪,他几乎要被这种无处可寻的困苦感逼得掉下眼泪来。他曾经在沙场无数次听过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喊,可是它们从来没有变的这样可怖而且清晰过。

耳膜简直都要被撕裂开来。然后长出尖牙利爪笔直刺戮进心里,把心脏掏成一个空壳。
苏越第一次有种慌张失措的惊惧感。
他怕那个人会死。
怕那个人会受伤。

他无意中听见易洛迦下达的烧烬四十万大军的命令,就立刻赶了去找林瑞哲,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可是毕竟还是太晚了。

苏越心力交瘁地弯下腰,手撑在肋处,突然觉得非常绝望,整个人好像又陷入到无休无止的茫然中,找不到出路,找不到目的,甚至找不到一个焦点。
好像患了雪盲症似的。

“砰!”又是一段烧断的木头从漫天火焰中砸了下来,等苏越反应过拉时,已经避闪不及,眼见着狰狞吐着火舌的断木就要砸到他的身上,突然刷的闪过一道雪亮的精光,紧接着是刀刃劈斩的声音。

啪。
燃烧着的木头被生生斩成两截,一双有力的臂膀从他背后拢了过来,把他带到了胸前,紧紧护住。苏越只听到一声凌厉的“趴下!”,身子就反射性地一晃,跟着那个人一起扑倒在地。
两人后面是连天的火光,一棵被大火烧断的树木轰然倒下。

“咳咳。”
避过滚滚热浪,那个护住他的男人撑起身子,侧到一边去,伸手去拉苏越,一边还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声音很熟悉,带着关切。
苏越却听得身子猛然一颤,僵硬地别过头去,上方的人虽然被烟气熏得灰头土脸,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清冽俊锐。正是林瑞哲。

四目交投的瞬间,两人齐齐愣住。
火势还在迅猛地扩张着,苏越躺在铺满碎石砾的地上,黑色的眸子映出那个人的轮廓和满天火红。
端的就觉得时间裂开了一道缝,拼接了十二年前那片仿佛永无止境的红枫海洋。

就在两个人都僵持在那里的时候,又有一截巨大的断木凭空砸了下来,这次林瑞哲避闪不及,燃烧着的木段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背上,星火四溅,枯焦的小木屑四下飞散。
“不要!!”尖锐得完全扭曲地喊声从火海中爆裂出来,苏越的瞳孔猝然收拢,眼前的世界好像在须臾间变成了一团粘稠模糊的烟雾,他只能在烟雾中看到林瑞哲强忍着痛苦的表情,然后腥甜的血滴到了他的脸颊上。
明明是那么温暖的红色。
却偏偏冷的像冰一样。

“林瑞哲!!”他嘶喊着他的名字。
身上的人脸色很难看,发髻也乱了,比苏越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狼狈。压下来的断木还在熊熊燃烧着,林瑞哲没有立刻甩开它,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苏越。

苏越突然发现人的眼睛是全天下最难懂的东西,他以为他从林瑞哲眼里看到的是仇恨和憎恶,可是接下来林瑞哲死死盯着他的脸,淌血的嘴唇低声吐出了一个字:“逃!”

逃。

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空了,只剩下这个字,在怒傲的烈焰火海中盘旋,如同苍鹭。

苏越怔怔地躺在原处,苍白的脸上还染着林瑞哲的血。
他让他逃。

突然就想起了少年时被追的无论可退的时候,有个人对自己说:“你跳下去,我去对付他们。”
喉咙里仿佛卡进了一团苦涩不堪的东西,绞碎了所有言语。

林瑞哲见他僵着不动,深吸一口气,怒道:“混帐!!还傻愣干什么!!滚!快滚!!!”
怒吼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凛然一股不可抗拒之力,可是脸却白得像纸一样,嘴角更是有殷红的血淌出,显然是伤到了内脏。

苏越仓皇爬起来,林瑞哲等他退开了一段距离,才狠狠掣甩开那段巨木,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双目却是决绝的赤红,他半跪在地,刀顿入泥土,手紧按在刀柄上。
“滚开!”苏越想要上前扶他,他却仿佛被烫到一般甩开苏越的手,“不要碰我!”

苏越抿了抿嘴唇,不顾他的反抗,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二话不说过到自己肩上。
从小就驰猎沙场,即使五官长得柔和,力道却是惊人的,林瑞哲受了伤,竟是不能再脱开苏越的钳制,苏越僵凝着脸,低声道:“我知道那里可以出去,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林瑞哲的伤处被牵动,低着头呛出一口血来,苏越固执地半背着他,咬牙跋涉在尸首横布的火海中。
过了半晌,他听到林瑞哲在他耳边轻声问:“……为什么要救我?”

苏越的心狠狠往下一沉,闭了闭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答道:“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耳边是低低的笑声,呼吸喷在鬓发上,笑到最后却带上了哽咽:“苏越,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在问天崖上救了一个受伤了的少年。救了他……然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先是家人,再是故乡,还有……萧娜……什么都毁在了他的手里……”

苏越的步子猛地一顿,背后刷得起了一阵寒碜。
林瑞哲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哑地在他耳背问:“……那个少年……是你罢?”

血好像都在一瞬间凉透了。
苏越倏忽扭转过头,反手拽住林瑞哲的领口,又急又慌地质问道:“你说什么?你记得?……你……你难道……”

可是林瑞哲只是淡淡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嘴角逐渐牵起一丝苦涩自嘲的笑,他就这样凝视着苏越,直到黑色的瞳眸渐渐涣散,最终睫羽打落,他合上眼帘,晕倒在了苏越跟前。

易洛迦站在滚滚涛流边,面色冷的犹如冰雕,一双冷河般颜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对岸的火海,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在他周围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陪站着,大气都不敢喘。

等了好久,岛上的哀号哭喊声逐渐变小,火中逃窜的身影也逐渐看不到,他还是紧盯着染红河面的大火,不知在等些什么。

最终,有人忍不住了,轻声唤了句:“平西爵大人,放心罢,没有人能逃出来的。”

“……”易洛迦眯起眼睛,斗篷被风吹得哗哗直响,他若有所思地说,“……没有人能逃得出来……么?”

“是。”那人点头,“各关都严把着……”

“那么,为什么有人可以跑得进去呢?”易洛迦心平气和地问,声音一点波澜都没有,可那就像一滩死气沉沉的潭水,没人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下面究竟藏了多么可怕的东西。

下面的人统统觉得脚下发软,这时候,却听得易洛迦淡淡说道:“第三入口的哨位是谁?自己站出来。”

有个士兵颤颤巍巍地从自动分开的人群中走出,堂堂七尺壮汉,此刻却浑身发抖,吓得连嘴唇都在哆嗦。
“……平,平西爵大人……小的实在不知……他,他拿着大人的符令,小的以为他是奉大人的命令……”

“够了。不需要给自己的愚蠢找理由。”易洛迦打断他,蓦地回过头来,那气势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他淡金色的碎发一张俊秀的脸庞简直阴沉得像鬼,眸子中闪动着不祥的光芒。

那士兵简直都要哭出来了,颤抖地对易洛迦哽咽道:“大人……求你……求求你……”

易洛迦那双如同凝冰河流般透蓝的眸子俯望着他,半晌,嘴角淡淡上扬,竟是打理出一个习以为常的温和微笑,然后和气地说:“好了,你退下罢,回家去和爹娘妻儿见一面,自己动手,不要等到我派人解决你。明白吗?”

“大人!!平西爵大人!!”那士兵失声哭喊出来,跪爬着往前,想要抓住他的衣摆。易洛迦皱了皱眉头,避开了。
旁边几个亲兵会意,架着这个哭喊着的汉子,把他强行拖了下去。

易洛迦重新转向那茫茫火海,面庞上虚掩的笑意却在跳跃的火光中逐渐融化,最终眼底只剩一片寂寞无情的冷。

他把手摁到胸口,心脏的位置。
半晌,淡淡地垂下眼帘,微蹙眉宇中竟然还有一丝可笑的得意,不知是在和谁悲哀地炫耀着。
苏越,我说过我和你一样,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你看,我没有骗你。

“……回府罢。”过了许久,他轻声说,然后转身,把那弥漫着劫灰和怨恨的火海抛在了脑后,一步一步,再平静不过地离开。





24

24、山洞 。。。 
 
 
回到爵府,易洛迦神色如常,每日朝会散后,依旧是品茶,观鱼,闲来无事,便去集会消磨半日闲暇,晚上去那些个风月场所折花踏柳,一晌贪欢。

喝得有几分朦胧醉意的时候,神态举止仍然温文尔雅的平西爵会模模糊糊地想,不过就是死了个奴隶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该享乐的还是享乐,该寻欢的还是寻欢,昨日种种日子照旧风流倜傥地过。

只是胸口烦闷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腔上凿了个窟窿,灌进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液体。
而那些液体本该是从眼角流出来的。

易洛迦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他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忘记怎么哭泣,这种宣泄压抑和痛苦的本能已经被他遗忘,即使易欣死的时候,他也没有流下过一滴泪,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为苏越破例。

不过是个下贱的奴隶而已。易洛迦兀自想着,对他的那些关心,缱绻,都是假的,都只是他闲暇无事的猎奇游戏而已。

他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再陷进游戏里,假戏真做呢?

易洛迦搂过身边那个细腰的少年,微笑着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少年身上带着清雅别致的药香,是他今夜无意在一家医馆看上的俊秀郎中。
这个孩子乖巧妩媚,是个明白人。

他最喜欢这种聪明伶俐的孩子了,一夜缠绵,各取所需,没有半句废话。
不知比某些硬骨头的混账好多少倍。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与少年纠缠了半宿的平西爵从睡梦中醒来,怀里冷冷清清的,宽敞的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慵倦地眯起浅蓝色的眸子,隔着烟雾般飘缈的帐帘看向外面的天色。
时辰尚早,翠娘连屋内添了犀角粉末的安神沁肺蜡烛都没有熄灭。

那个少年却已经走了。
易洛迦温和地笑了起来,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褥子上还留有昨夜温存的痕迹,没准自己只会以为是做了个梦而已。

他从来都是这样,带年轻美貌的少年回来过夜,一觉醒来却常常孤独一人,怀抱是冷的,心也一样。
甚至连昨夜那个少年长成什么模样都记不太真切了,依稀是记得那少年有着一双深褐色的眸子,这是在易北很罕见的瞳仁颜色。
就像……那个奴隶。

易洛迦有些疲惫地合上眼睛,把手盖到薄薄的眼睑上,心里却经不住地愤懑,真是太有意思了,自己到底什么地方不如那个林瑞哲?长相?性格?地位?
仔细盘桓过一遍,发现自己除了人品,好像没有什么是比林瑞哲要差的。

难道苏越是那种看重人品的人?
这个想法把易洛迦自己都逗乐了,他躺在床上,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照例一张温和优雅的面庞,穿衣起床,洗漱用餐。
在庭院中遇到刘管家的时候,易洛迦把一张价值五万纳贝尔的兑金票交给了他,淡淡道:“记得把这张票子交给文杨医馆的郎中,这是他昨晚应得的。”

苏越死了,早饭也不必再为了讨好他,煮些商国风味的菜肴。翠娘烧了一锅炖菜,淋上茄汁,菇片鸡丝汤里放了很多乳酪,煎蛋和蒜薹香肠码在银质浅盘里,还照例倒了易北著名的果汁蜜酒。

都是易洛迦喜欢吃的东西。

易洛迦满意地抿着甘醇的美酒,没心没肺地想,其实苏越死了也挺好,自己不用再迁就一个外邦人的口味了。
真是一桩美事。

翠娘见易洛迦一早上都是笑眯眯的,以为爵爷今天心情很好,便试探着问:“大人,晚枫苑如今已没有人居住了,是不是可以打扫一番,把枕席被褥都撤了?”

“……”易洛迦偏着脸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也好,留着碍事。

可是翠娘得了允许,正准备下去整理的时候,易洛迦又突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大人还有吩咐?”

易洛迦沉默片刻,眯起比水晶还剔透的浅蓝眸子,笑得比之前都要好看:“院子里的枫树落叶不要扫掉。”

“咦?”

“怎么了?有问题吗?”

翠娘连忙道:“没有,没有。”

“嗯,那就好。”易洛迦依旧笑眯眯的。

翠娘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奴婢下去了?”

“嗯。”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又被易洛迦叫住:“对了,院子里养的鹩哥也不要移走。”

翠娘:“……是。”

“屋子里的熏香别换。”

“……遵命。”

“唔……干脆连幔帐都别卸了……”

“……好的。”

易洛迦姿态优雅地吃下一口煎蛋,想了一会儿,转过头去对翠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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