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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神雕侠侣-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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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急忙一揖相谢,顺着他所指的小路急步赶了下去,虽听得背后一阵轰笑,却也没在意,怎知是那老者见他年轻无礼,故意胡扯骗他。
    奔了一盏茶时分,眼前出现两条岔路,不知向那一条走才是。寻思:「姑姑不喜热闹,多半是拣荒僻的路走。」踏上左首那条崎岖小路。岂料这条路越走越宽,几个转弯,竟转到了一条大路上来。他一日一晚没半点水米下肚,眼见天色渐晚,腹中饿得咕咕直响,见前面房屋鳞次栉比,是个市镇,快步走进一家客店,叫道:「拿饭菜来。」
    店伴送上一份家常饭菜,杨过扒了几口,胸中难过,喉头噎住,食不下咽,心道:「虽然天黑,我还是得去找寻姑姑,错过了今晚,只怕今后永难相见。」将饭菜一推,叫道:「店伴,我问你一句话。」店伴笑着过来,道:「小爷有甚吩咐?可是这饭菜不合口味?小的吩咐去另做,小爷爱吃甚幺?」
    杨过连连摇手,道:「不是说饭菜。我问你,可有见到一个穿白衫子的美貌姑娘,从此间过去幺?」店伴沉吟道:「穿白衣,嗯,这位姑娘可是戴孝?家中死了人不是?」杨过好不耐烦,问道:「到底见是没是?」店伴道:「姑娘倒有,确也是穿白衫子的……」
    杨过喜道:「向那条路走?」店伴道:「可过去大半天啦!小爷,这娘儿可不是好惹的……」
    突然放低声音,说道:「我劝你啊!还是别去找她的好。」杨过又惊又喜,知是寻到了姑姑的踪迹,忙问:「她……怎幺啦?」问到此句,声音也发颤了。
    那店伴道:「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那姑娘是会武的?」杨过心道:「我怎会不知?」忙道:「知道啊,她是会武的。」那店伴道:「那你还找她干幺?可险得紧哪。」杨过道:「到底是甚幺事?」那店伴道:「你先跟我说,那白衣美女是你甚幺人?」杨过无柰,看来不先说些消息与他,他决不肯说小龙女的行纵,于是说道:「她是我……是我的姊姊,我要找她。」那店伴一听,肃然起敬,但随即摇头道:「不像,不像。」杨过焦躁起来,一把抓住他衣襟,喝道:「你到底说是不说?」那店伴一伸舌头,道:「对,对,这可像啦!」
    杨过喝道:「甚幺又是不像、又是像的?」那店伴道:「小爷,你先放手,我喉管给你抓得闭住了气,嘿嘿,说不出话。要勉强说当然也可以,不过……」杨过心想此人生性如此,对他用强也是枉然,便松开了手。那店伴咳嗽几声,道:「小爷,我说你不像,只为那娘……那女……嘿嘿,你姊姊,透着比你年轻貌美,倒像是妹子,不是姊姊。说你像呢,为的是你两位都是火性儿,有一门子爱抡拳使棍的急脾气。」杨过只听得心花怒放,笑逐颜开,道:「我……我姊姊跟人动武了吗?」
    那店伴道:「可不是幺?不但动武,还伤了人呢,你瞧,你瞧。」指着桌上几条刀剑砍起的痕迹,得意洋洋的道:「这事才教险呢,你姊姊本事了得,一刀将两个道爷的耳朵也削了下来。」杨过笑问:「甚幺道爷?」心想定是全真教的牛鼻子道人给我姑姑教训了一番。那店伴道:「就是那个……」说到这里,突然脸色大变,头一缩,转身便走。
    杨过料知有异,不自追出,端起饭碗,举筷只往口中扒饭,放眼瞧去,只见两个道人从客店门外并肩住来。两人都是二十六七岁年纪,脸颊上都包了绷带,走到杨过之旁的桌边坐下。一个眉毛粗浓的道人一迭连声的只催快拿酒菜。那店伴含笑过来,偷空向杨过眨下眼睛,歪了歪嘴。杨过只作不见,埋头大嚼。他听到了小龙女的消息,极是欢畅,吃了一碗又添一碗。他身上穿的是小龙女缝制的粗布衣衫,本就简朴,一日一夜之间急赶,尘土满身,便和寻常乡下少年无异。那两个道士一眼也没瞧他,自行低声说话。
    杨过故意唏哩呼噜的大声嚼食,却全神倾听两个道人说话。
    只听那浓眉道人道:「皮师弟,你说韩陈两位今晚准能到幺?」另一个道人嘴巴甚大,喉音嘶哑,粗声道:「这两位都是丐帮中铁铮铮的汉子,与申师叔有过命的交情,申师叔出面相邀,他们决不能不到。」杨过斜眼微睨,向两人脸上瞥去,并不相识,心想:「重阳宫中牛鼻子成千,我认不得他们,他们却都认得我这反出全真教的小子,可不能跟他们朝相。哼,他们打不过我姑姑,又去约甚幺丐帮中的叫化子作帮手。」听那浓眉道人道:「说不定路远了,今晚赶不到……」那姓皮的道人道:「哼,姬师兄,事已如此,多担心也没用,谅她一个娘们,能有多大能耐……」那姓姬的道人忙道:「喝酒,别说这个。」随即招呼店伴,吩咐安排一间上房,当晚就在店中歇息。
    杨过听了二人寥寥几句对话,料想只消跟住这两个道人,便能见着姑姑。想到此处,心中欢欣无限。待二人进房,命店伴在他们隔壁也安排间小房。
    那店伴掌上灯,悄声在杨过耳畔道:「小爷,你可得留神啊,你姊姊割了那两个道爷耳朵,他们准要报仇。」杨过悄声道:「我姊姊脾气再好不过,怎会割人家耳朵?」那店伴阴阳怪气的一笑,低声道:「她对你自然好啦,对旁人可好不了。你姊姊正在店里吃饭……
    嘿嘿,当真是姊姊?小的可不大相信,就算是姊姊罢,那道爷坐在她旁边,就只向她的腿多瞧了几眼,你姊姊就发火啦,拔剑跟人家动手……」他滔滔不绝,还要说下去,杨过听得隔壁已灭了灯,忙摇手示意,叫他免开尊口,心中暗暗生气:「那两个臭道人定是见到姑姑美貌,不住瞧她,惹得她生气。哼,全真教中又怎有好人?」又想:「姑姑曾到重阳宫中动手,那两个臭道士自然认得她,那时他们脸上的怪模怪样还能好看得了?」
    他等店伴出去,熄灯上炕,这一晚决意不睡,默默记诵了一遍欧阳锋所授的两大神功秘诀。但这两项秘诀本就十分深奥,欧阳锋说得又颠三倒四,太也杂乱无章,他记得住的最多也不过两三成而已,这时也不敢细想,生怕想得出了神,对隔房动静竟然不知。
    这般静悄悄的守到中夜,突然院子中登登两声轻响,有人从墙外跃进。接着隔房窗子啊的一声推开。姓姬的道人问道:「是韩陈两位幺?」院子中一人答道:「正是。」姬道人道:「请进罢!」轻轻打开房门,点亮油灯。杨过全神贯注,倾听四人说话。
    只听那姓姬的道人说道:「贫道姬清虚,皮清玄,拜见韩陈两位英雄。」杨过心道:「全真教以『处志清静』四字排行,这两个牛鼻子是全真教中的第四代弟子,不知是郝大通还是刘处玄那一条老牛的门下。」听得一个嗓音尖锐的人说道:「我们接到你申师叔的帖子,马不停蹄的赶来。那小贱人当真十分了得幺?」姬清虚道:「说来惭愧,我们师兄弟跟她打过一场,不是她对手。」
    那人道:「这女子的武功是甚幺路数?」姬清虚道:「申师叔疑心她是古墓派传人,是以年纪虽小,身手着实了得。」杨过听到「古墓派」三个字,不自禁轻轻「哼」了一声只听姬清虚又道:「可是申师叔提起古墓派,这小丫头却对赤练仙子李莫愁口出轻侮言语,那幺又不是了。」那人道:「既是如此,料来也没甚幺大来头。明儿在那里相会?对方有多少人?」姬清虚道:「申师叔和那女子约定,明儿正午,在此去西南四十里的豺狼谷相会,双方比武决胜。对方有多少人,现下还不知道。我们既有丐帮英雄韩陈两位高手压阵助拳,也不怕他们人多。」另一个声音苍老的人道:「好,我哥儿俩明午准到,韩老弟,咱们走罢。」
    姬清虚送到门口,压低了语声说道:「此处离重阳宫不远,咱们比武的事,可不能让宫中马、刘、丘、王几位师祖知晓,否则我们会受重责。」那姓韩的哈哈一笑,说道:「你们申师叔的信中早就说了,否则的话,重阳宫高手如云,何必又来约我们两个外人作帮手?」那姓陈的道:「你放心,咱们决不泄漏风声就是。别说不能让马刘丘王郝孙六位真人得知,你们别的师伯、师叔们知道了恐怕也不大妥当。」两名道人齐声称是。杨过心想:「他们联手来欺我姑姑,却又怕教里旁人知道,哼,鬼鬼崇崇,作贼心虚。
    只听那四人低声商量了几句,韩陈二人越墙而出,姬清虚和皮清玄送出墙去。
    注:所谓「守宫砂」是我国古代民间的传统信念,据称以「守宫」(形同壁虎之小动物,有长尾及四足)和以朱砂及其它特种药材,舂烂成泥,点于处*女手臂,则殷红一点,长时不褪。该女子如嫁人成婚,或失却贞操,此「守宫砂」即隐没不现。古人以此法鉴别处*女或非处*女。古代官府或民间,常以此法判定刑案,或滥施私刑,少女冤枉市刑或竟丧命者为数不少。近代医学已认定此法无医药学根据,不复采用。亦有人认为真正守宫难得(「守宫」之名即意为守住处*女贞操,并非壁虎或蜥蝪),必要药材之药方失传,无法制出真正守宫砂,故不能否定古法之可靠性。小说中仍提此法,不过表示当小说中事件发生之时代,此法曾普遍流传。读者视之为我国南宋时代之民间迷信也,不必信以为真。即在我国古代,官府亦常传召稳婆(有经验之接生婆),鉴定女子是否处*女,亦不以守宫砂为真正鉴别根据。  
第八回 白衣少女 
    杨过轻轻推开窗门,闪身走进姬皮二道房中,但见炕上放着两个包裹,拿起一个包裹一
    掂,裹面有二十来两银子,心想:“正好用作盘缠。”当下揣在怀□。另一个包裹四尺来
    长,却是包着两柄长剑。他分别拔出,使重手法将两柄剑都折断了,重行还归入鞘,再将包
    裹包好,正要出房,转念一想,拉开裤子,在二道被窝中拉了一大泡尿。
    耳听得有人上墙之声,知道这两个道士的轻身功夫也只寻常,不能一跃过墙,须得先跳
    上墙头,再纵身下地,当下闪身回房,悄悄掩上房门,两个道人竟然全无知觉。杨过俯耳于
    墙,倾听隔房动静。
    只听两个道人低声谈论,对明日比武之约似乎胜算在握,一面解衣上炕,突然皮清玄叫
    了起来:“啊,被窝中湿漉漉的是甚么?啊,好臭,姬师兄,你这么懒,在被窝中拉尿?”
    姬清虚啐道:“甚么拉尿?”接着也大叫了起来:“那□来的臭猫子到这儿拉尿。”皮清玄
    道:“猫儿拉尿那有这样多?”姬清虚道:“咦,奇怪……哎,银子呢?”房中霎时一阵大
    乱,两人到处找寻放银两的包裹。杨过暗暗好笑。只听得皮清玄大声叫道:“店伴儿,店伴
    儿,你们这□是黑店不是?半夜三更偷客人银子?”
    两人叫嚷了几声,那店伴睡眼惺忪的起来诣问。皮清玄一把抓住他胸口,说他开黑店。
    那店伴叫起撞天屈来,惊动了客店中掌柜的、烧火的、站堂的都纷纷起来,接着住店的客人
    也挤过来看热闹。杨过混在人丛之中,只见那店伴大逞雄辩,口舌便给,滔滔不绝,只驳得
    姬皮二道哑口无言。这店伴生性最爱与人斗口,平素没事尚要撩拨旁人,何况时有人惹上头
    来,更何况他是全然的理直气壮?只说得口沫横飞,精神越来越旺。姬皮二道老羞成怒,欲
    待动手,但想到教中清规,此处是终南山脚下,怎敢胡来?只得忍气吞声,关门而睡。那店
    伴兀自在房外唠叨不休。
    次日清晨,杨过起来吃面,那多嘴店伴过来招呼,口中喃喃不绝的还在骂人,杨过笑
    问:“那两个贼道怎么啦?”店伴得意洋洋,说道:“直娘贼,这两个臭道士想吃白食、住
    白店,本来瞧在重阳宫的份上,那也不相干,可是他们竟敢说我们开黑店。今儿天没亮,两
    个贼道就溜走了。哼,老子定要告到重阳宫去,全真教的道爷成千成万,那一个不是严守清
    规戒律?这两个贼道的贼相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定要认了他们出来……”杨过暗暗好笑,又
    挑拨了几句,给了房饭钱,问明白去豺狼谷的路径,迈步便行。
    转瞬间行了三十余里,豺狼谷已不在远,眼见天色尚只辰初。杨过心道:“我且躲在一
    旁,瞧姑姑怎生发付那些歹人。最好别让姑姑先认出我来。”想起当日假扮庄稼少年耍弄洪
    凌波之事,心下甚是得意,决意依样葫芦,再来一次,当下走到一家农舍后院,探头张望,
    只见牛栏中一条大牯牛正在发威,低头挺角,向牛栏的木栅猛撞,登登大响。杨过心念一
    动:“我就扮成个牧童,姑姑乍见之下,定然认我不出。”
    他悄悄跃进农舍,屋中只有两个娃娃坐在地下玩土,见到了吓得不敢作声。他找了套农
    家衣服换上,穿上草鞋,抓一把土搓匀了抹在脸上,走近牛栏,只见壁上挂着一个斗笠戴
    起,拿一条草绳缚在腰间,将短笛插在绳□,然后开了栏门。那牯牛见他走近,已在荷荷发
    怒,一见栏门大开,登时发足急冲出来,猛往他身上撞去。
    杨过左掌在牛头上一按,飞身上了牛背。这牯牛身高肉壮,足足有七百来斤重,毛长角
    利,甚是雄伟,一转眼已冲上了大路。它正当发情,暴躁异常,出力跳跃颠□,要将杨过震
    下背来。杨过稳稳坐着,极是得意,笑叱道:“你再不听话,可有苦头吃了。”提起手掌,
    用掌缘在牛肩上一斩。这一下他只使了二成内力,可是那牯牛便已痛得抵受不住,大声□
    叫,正要跃起发威,杨过又是一掌斩了下去。这般连斩十余下,那牯牛终于不敢再行倔强。
    杨过又试出只要用手指戳它左颈,它就转右,戳它右颈,立即转左,戳后则进,戳前即退,
    居然指挥如意。
    杨过大喜,猛力在牛臀上用手指一戳,牯牛向前狂奔,竟是迅速异常,几若奔马,不多
    时穿过一座密林,来到一个四周群山壁立的山谷,正与那店伴所说的无异。当下跃落牛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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