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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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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布衣和土豆子这时逼近桥墩,只剩七尺不到,见二人厉声交谈,因防有诈,凝住不发,静观其变。
    鲁布衣冷冷地道:“我劝你不要再背着他逃。我椅下。袖里的暗器,只要你一动,至少把你射穿十八个窟窿。
    傅晚飞豪笑道:“我们这次停下来,本就没打算再跑。
    鲁布衣道:“有志气!叫什么名字?”
    傅晚飞不去答他,却问土豆子:“喂,你总不成就叫做土豆子吧,咱们拼生拼死的,还未通姓名呢。
    土豆子道:“我叫姚到,别人都叫我土豆子。
    傅晚飞批评道:“不好不好,姚到也不好听,像我师父叫我做傅晚飞,就好听得多了。
    鲁布衣眯着针眼:“死到临头,还说这种鸟话!
    傅晚飞搔搔头道:“难道死到临头,规定只能交待遗嘱吗?
    鲁布衣因恼傅晚飞刚才不答他的话,便转过去跟李布衣道:“你怎么都知道我的事?”
    李布衣淡淡一笑:“我看出来的。
    鲁布衣道:“我自问在相貌上隐藏得很好,也涂了些易容之物。表情亦能控制,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李布衣摇头:“在面相上我看不出你的底细;我是从手相中看出来的。”鲁布衣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你诱我掌上酵上墨汁,再引我在你胸襟上印了一掌,你就从掌印上观察……”
    李布衣淡谈地道:“人的手掌和嘴巴不一样,它决不会说谎。拿笔的食指。拇指第一节生茧,拿锄的四指掌峰责起,拿刀拿剑的虎口结厚皮,都瞒不过人的。
    鲁布衣憬悟地道:“难怪你中了我一掌后,故意垂下了头,原来在看我的掌印……”
    李布衣道:“也在挡着雨水,不让掌印太快被雨水洗去……不过,要不小飞及时出手,你那一掌我也着实吃不消。
    鲁布衣把手掌放在自己的眼前,喃喃地道:“我的生命线.在中段之上,有一处裂纹,一处十字,一处星花,所以你就能准确地指出我曾历三次大险了?”
    李布衣接道:“而且,你的手掌中出现健康线。
    鲁布衣苦笑道:“这条健康线是从掌腕根部斜指尾指,通常是不健康的时候,才会有健康的出现。
    李布衣点头道:“何况你健康线上出现蛋突状,头脑线也有明显的岛纹,呼吸定有阻滞,可能肺病甚重,而精神也痛苦难安。
    鲁布衣冷哼一声:“我生命线前三分之一的始端有岛纹,你是因而判断我脊椎有病了?
    李布衣笑道:“这倒可从你出手与动作里,就可以断定的。
    鲁布衣惨笑道:“我小指下的婚姻线,我因夫人病逝而伤心,是明而显之的。
    李布衣道:“而你婚姻线上竖了两条直线,浅而狭的代表女儿。阔而深的代表男孩。你有两种直线各一。但其中一条中途破断,我是以此为据,猜测令郎已经……”
    鲁布衣忍不住道:“不错,我掌纹里确写明了这些遭逢……但你又从何得知发生之年岁?”
    李布衣道:“你的命运线被拇指球峰已位的星纹所串破。按照掌纹流年的看法,你命运线被良宫横线串破,是在头脑线上下各一,我是因而推测年份的。
    鲁布衣苦笑道:“良宫星在破玉柱,难免六亲不幸,心情受苦……你说的不错,只是我乍听之下,还着实惊疑了一阵。
    丰布衣赦然道:“惭愧,我身为相士,为求苟活,危言耸听。揭人隐私,实在汗颜。
    鲁布衣沉默了一阵,垂下了头,忽又抬起来,用针刺一般的眼神补道:“你若羞愧,那么我也身为术士,趁人之危,赶尽杀绝,手段卑鄙,岂不更无颜面做人?”
    他笑笑又道:“可惜,我不能错过这机会,错过了.就可能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也多么不想杀你,跟你多学一些占卜相学。
    李布衣一笑道:“这是命也。
    鲁布衣道:“人努力不及之处方才是命,你已认命了?
    李布衣眼神明亮清澄:“我仍在努力。
    鲁布衣大奖道:“好!好!我在努力杀你,你在努力不死!就看命里如何安排了!
    忽听后头传来一个声音道:“他不死。
    这声音响起的同时,鲁布衣和土豆子已感觉到吊桥的震荡。
    鲁布衣立即回首。
    土豆子却没有回身。
    他仍钉着李布衣和傅晚飞,以防他们趁虚出击。
    他们师徒二人早有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
    鲁布衣回头,就看见一个人,拿着一柄小组伞,在迷雨中自吊桥走来,伞下看不清楚面目。
    但鲁布衣却知道来人是谁。
    他目光像针一样冷酷、狠毒,瞳孔收缩,一字一句地道:“你没有死?”
    张布衣道:“我若死了,岂不是比没有死更可怕?
    鲁布衣恍然悟道:“我忘了你手上有一柄伞。
    张布衣道:“而且那只是崖边,我的伞逆风而降,卸去急坠之力,只要认准落脚之处,未尝不可以在半途稳住身形。
    鲁布衣拍额叹道:“能在掉落深崖时心不乱以求生,我很佩服。
    张布衣沉声道:“下去倒不难,只是上来颇费些时候。他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已迅速接近鲁布衣的处身之地。
第05章 三个布衣、一副对联、两个字
    鲁布衣想命土豆子断索,但他知道傅晚飞一定会受李布衣之命出手阻止,自己未断吊桥之前,要争回到崖上,已然不易,何况还有一个本就不易应付的张布衣。
    他沉默了一下。道:“看来,你不会让我杀死李布衣。
    张布衣声调低沉,答:“是。
    鲁布衣针也似的眼光四周迅速扫过了一趟,“看来,我今天只怕也杀不了李布衣。
    这时张布衣离鲁布衣只有约莫十五尺之遥。
    鲁布衣道:“难得我们三个布衣,今天聚在一起……可惜。”就没有说下去。
    张布衣不禁问:“可惜什么?
    鲁布衣道:“可惜我要失陪了。”他这句话还未说完,至少有四十件暗器,呼啸而出,有些打向李布衣,有的打向傅晚飞,大都打向张布衣。
    当下张布衣旋伞砸开暗器,傅晚飞背着李布衣不住腾挪逃避,腿、臂、腰各中了一枚橄榄镖,幸而只是掠中,并非射人,待暗器一过。鲁布衣和土豆子已抢上树头,夺路而上。
    鲁布衣根本无心恋战。
    张布衣、李布衣加一个傅晚飞,鲁布衣自度只有五六成胜算,没有八成以上把握的事他决不会做。何况,自从李布衣提到他亡妻丧子之痛,心绪繁乱,一时仍未能恢复。
    更糟的是,他对李布衣已无杀意。
    所以他只有仓皇退走。
    鲁布衣一退,在迷雨里。吊桥上。红伞下的张布衣,忽呻吟一声,红伞掉落,双膝一软,仆伏桥上。
    李布衣急道:“快去扶他过来。
    傅晚飞急忙把张布衣扶到实地。才发现张布衣脸色苍白,胸腹之间,渗满了血迹,右肋还有一个血洞,腿烃之间,满是伤痕。
    前两处伤口。都非常严重。是与鲁布衣交手时被他暗器所伤而致的,至于腿腔之伤,敢情是在悬崖上落时被尖石划破,倒不严重。
    在迷雨里,张布衣撑着红伞,逆光而立,使得鲁布衣没有发现这些,而惶急退走,张布衣一口气强撑至此,终于支持不住。
    李布衣看了看张布衣的伤势,道:“快,到木栅里找赖神医。”
    这一来,傅晚飞又有得累了。
    在迷雨里,傅晚飞背负李布衣,手抱张布衣,穿过梅林点缀,秋意缠绵的天样,直转入木栅里。
    木栅里炊烟袅袅,山意帝翠,一片祥和的光景,一个小童折了纸船。放在大雨积水流湍的沟里,自己看得人神,时手舞足蹈,时拍手笑。
    这孩童眉清目秀,双颊彤红,很是可爱。
    李布衣示意傅晚飞停下来,柔声问:“小宝宝;你爹爹在不在?”
    孩童抬起了头,眼神十分清澈,笑嘻嘻地反问:“你找爹爹治病?”
    傅晚飞心忖:赖神医的儿子可长得人见人爱。
    李布衣笑道:“是呀。孩童鸟溜着眼珠,认真地摇头:“老爹爹是不替外人治病的。
    李布衣笑了:“那么他在了?”
    小童点点头,小小的手掐起了小纸船,递了上来,说:“这个给你。”李布衣便要傅晚飞接下,谢过了之后。又示意傅晚飞继续走,走了一段路,已到了木栅里尽头,右边隐约有一条巷子,通过去绿草青青,一望无垠。
    这时巷子转角处,有十六八个孩子,拍着手,逗着一头老牛。在唱着一首儿歌:“小小牛。慢慢走,老老牛,不想走,老牛小牛一块儿走,老牛背小牛,小牛拖老牛,眸哗哗——”
    唱到最后一句,见到傅晚飞等。便哄笑起来,围上去好奇的打量着,一个手里拿着鱼竿丝,钩上还挂着蚯蚓的邋遢小孩童毫不但怯地叫了一声:“喂。
    “喂。傅晚飞:“喂”了回去。
    “你们来干什么?
    李布衣笑接道:“找你们爹爹。,
    傅晚飞一听,伸了一伸舌头,心想:乖乖这可不得了,赖神医有这样一大群孩子呀,那么他老婆也不少了……不料他这一伸舌头,孩子们以为他在做鬼脸,登时各自拉脸。眨眼、扳嘴、捏鼻、吐舌、掩耳、伸颈,作出各种各类古怪动作,以作“回报”。
    傅晚飞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但笑也不敢,发作亦不得。一个拿着鱼篓,篓里蹦跳着四只蛤蟆,两条鼻涕像毛虫一般吐出又吸人。一手叉着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傅晚飞看到他们老气横秋,心里不禁有气,却听李布衣温和地笑道:“是来找老牛小牛的。
    那干孩童一听,笑逐颜开,拍手又唱了一首童谣,那鼻涕挂脸的孩子抓了一只蛤螟,递给傅晚飞,傅晚飞哪里肯接,却听李布衣吩咐道:“快接下,揣入怀里。谢过小哥儿。
    孩子们拍手欢歌,在田陌中是足泞泥溅,逐渐远去。
    转入个巷子,很快便来到一大片田野,金色的稻穗迎凤摇曳。吸人的全是清甜的凉风,三个精神登时为之一振。
    只是傅晚飞只觉得怀里的蛤蟆一直腾跳着,很不舒服.几次忍不住想要把它掏出来,李布衣道:“再忍耐一阵子。
    傅晚飞心里狐疑。但一直对李布衣心悦诚服.故也没有多问。
    这时吁陌上有十二三个农夫农妇,有的在抽烟谈话,有的在田里耕作,李布衣扬声问:“这里是不是木栅里的永和巷?”
    一个抽烟杆的中年农夫咧着黄牙问:“你来做什么?”
    李布衣又道:“我是找赖神医的。
    农夫道:“我爹爹?你找对了。你是谁?”
    李布衣道:“我是蛀米大虫。傅晚飞一听农夫叫赖神医做爹爹,心里吓了一跳.乖乖我的妈,连儿子都那么大了,赖神医可不简单,没料听得李布衣这样子的回答,更是发了一会儿的怔。
    农大们却听了毫不讶异,纷纷笑道:“去吧。
    “可顺风顺水顺顺利利的。
    “我们爹爹在家。甭担心吧。
    其中一个农家女,拿了一样东西,向傅晚飞说:“给你。
    傅晚飞见那女子青粗麻布,头上扎了块白底红花布,脸上沾了几块脏泥,但是眼眸美得柔静,黑白分明,几络乌发自头巾里乱垂她脸蛋上,更是映得她清丽绝伦,肤色白里透红,伸出来的手心向下,白净细柔,一点也不粗糙,竟还有一种如兰似麝的微香,淡沁入鼻。
    傅晚飞看得痴了。
    那农女跺足嗅道:“人家给你东西呀。”
    李布衣道:“还不接过。责备之声里隐带笑意。
    傅晚飞如梦初醒。忙伸手出来。农女“哈”地一笑,在他手心放了一堆又黑又湿的污泥,见他痴痴怔怔的样子,忍俊不住,捂脸笑了起来。
    就在这一笑尚未及用手捂住之际,仍是给傅晚飞看了去,真是灿若花开,娇美元比,这一笑,使得傅晚飞神飞魄驰,心神震荡,李布衣笑道:“谢了。”又催傅晚飞向前行去。
    傅晚飞依依不舍,回眼望了再望,农女已回到农佃群中,再也没有抬头,只望见那白头巾红花点下的几络鸟发,傅晚飞神不守舍,惆然若失。
    一路行去,李布衣吩嘱:“那团泥握在手心,切莫丢了。”这回倒不必李布衣吩咐,傅晚飞早已牢牢握着泥团,纵叫他丢弃,他也不舍得。
    前面稻香风清处,有一问茅屋,矗立路边,李布衣脱口道:“快到了。
    忽见前面来了一对老夫妇,背怄人驼,脸上皱纹打了褶又成了结,如果不看身上服饰,单看脸容已老得分不出男女了。
    李布衣扬声招呼道:“老婆婆,老公公,赖神医在吗?”
    老公公和老婆婆都柱杖停住,打量了一番之后,老婆婆道:“你是谁呀?找爹爹干什么?”老公公接道:“是呀,找他干吗?
    傅晚飞这下,听得呆住了,李布衣却答道:“我是李布衣呀,两位敢情是不认得了。
    老婆婆拍了拍太阳穴,张开快掉光了牙的嘴巴笑道:“原来是你呀,失觉。失觉。”
    老公公也笑逐颜开,道:“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了。”
    老婆婆白了老公公一眼道:“废话作什么?”遂向李布衣道:“你进去吧.爹爹在的。”
    老公公也跟着道:“爹爹在的,你快进去。
    傅晚飞背着李布衣。抱着张布衣,向前奔去,终于忍不住问道:“赖神医有几个老婆?
    李布衣没听清楚:“什么?”
    傅晚飞改了一个问题:“他……他有多大年纪了?怎么……怎么他儿女都……都那么老了?”
    李布衣怔了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
    傅晚飞一头雾水,不知李布衣笑他什么。
    李布衣笑了一会,才笑着道:“赖神医年纪不大,只不过这一带人人敬爱他,无论老幼,都唤他作’爹爹’,他也没有老婆……”
    张布衣听到这里,也不禁问道:“那对老公公老婆婆是何人?我看他们的武功底子极高。”
    李布衣道:“他们就是当年叱咤风云。威震武林的文抄公和文抄婆。
    “文抄公”和“文抄婆”是谁,傅晚飞却没听说过,但受伤的张布衣闻言后,身子震了一震,道:“是……他们!
    傅晚飞却问道:“大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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