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侠影暂停-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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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放正想着，见那刀削脸暴喝一声：“看打。”然后突发一拳朝那美少年打去。别看这刀削脸瘦小，这一拳打出却有雷霆万钧之势，力道之刚猛真是出乎李开放意料之外。他不禁为那美少年担心起来。
刀削脸拳力虽猛，却没有打中目标。那少年不知使了一个什么身法就躲过来拳闪在了一边。这结果刀削脸似在意料之中。他一击不中，紧接着抡臂一个摔击法向旁扫出，如划过了一道漂亮的弧形闪电，但漂亮归漂亮，结果还是没有击中，摔击又被那少年轻易闪过。两招过后，刀削脸后续招式更是连绵不断地使出。
看着刀削脸打出的通背拳，直把李开放给看呆了。只见其两臂如鞭，大劈大搓，放长击远，粗犷豪放，雄浑无比。真可谓拳出如猿，蹲伏如虎，快踢快打，变幻莫测。其身法之灵活，拳力之冷、之快、之硬，真让李开放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真是人不可貌象啊，别看这刀削脸长得猥琐不堪，打起通背拳来却如此俱有王者之气。自己也练过通背拳套路，却根本不明白一招一式如何运用。今日见到实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看到刀削脸的武功，却又更增加了他对那美少年的担心。
其实李开放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任那刀削脸一路通背拳打得风生水起，却始终不曾沾着美少年一块衣角。只见那少年面带微笑，也不见他还手，而是在拳光臂影中如穿花蝴蝶般游刃有余地自由穿梭着，仿佛不是在与人对战，而是在自家院里闲庭信步。
见始终打不着对手，刀削脸心中已惊恐万分。但明知自己在被人戏耍，明知非落败不可，却仍就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最终能够一击得中将对方击倒。于是他拳越打越快，越打越急，但越急越打不着，时间一长已开始额头见汗，气喘吁吁，拳法也渐散乱。
见此情景，那美少年似已玩够了，便飘到刀削脸身后，突然伸手薅住他后脖领，口中轻咤一声：“去。”就手将他扔了出去。
刀削脸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出，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想着在着地同时借力一个鲤鱼打挺重新腾起，怎奈那美少年将他摔出时看似轻描淡写，暗中使的却是大摔碑手的重手法，劲道十足，刀削脸的身躯着地后尤自收势不住，继续往前翻滚出一丈余，直滚到三个同伴脚下方才停下。这一通滚把他滚得灰头土脸、羞愧难当，周身疼痛都无暇去顾及，躺在地上想道：“自己打得几乎力竭，却不曾碰到对手一丝一毫，最后还被对方象扔一袋垃圾般扔了出来，窝囊之极不说，而且在自家兄弟面前颜面尽失。”想到这不禁恼羞成怒，也顾不得对手如何高强，单手一拍从地上腾空而起，说一声：“点子扎手，并肩子上。”于是四人发一声喊，一齐向那美少年扑去。
李开放在一旁观看，见这四人除那刀削脸使通背拳之外，一人使地躺拳，一人使戳脚，另一人则使大擒拿手，上下前后，臂丛腿影，重重密密，将那美少年罩在中央。李开放心想，这下可糟了。
但事实证明李开放的担心又是多余的，眼见攻击圈越收越紧，那美少年忽然“呼”地一下原地拔起，身体如陀螺般飞旋，耳轮中只听几声重重击中肉体的闷响，那四人便象被猛烈的喷泉冲开般各自向后飞去。
这一螺旋腿实在太重了，四人倒在地上没人再想爬起来，一个个捂着脸痛苦地呻吟着。过了一会儿，那美少年环视四人道：“汝等尚欲切磋否？”
四人此刻早已七魂去了六魄，哪里还敢应战？那刀削脸强忍剧痛爬起身来，依旧捂着脸道：“今有幸得见少侠之神威，实吾等此生之福。今日多谢少侠手下留情，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抱了抱拳。
那美少年亦抱拳微笑着道：“如若不服，择日再行切磋，恕不远送。”
“岂敢岂敢。”那刀削脸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然后冲那三人一挥手，“走。”那三个年轻汉子迅速从地上爬起，屁滚尿流地跟着刀削脸跑了。
眼见着那四人跑得远了，美少年回过身来对李开放一抱拳道：“这位兄台，小生这厢有礼了。”
李开放见美少年对自己行礼，却不知怎么回答好，于是也冲着对方抱了抱拳，说：“哦，好，好。”
见李开放如此回礼，那美少年忍不住嫣然一笑，这一笑直看得李开放呆呆傻傻，心想：哇靠，一个男人笑起来这么好看，真是变态呀。忽然想起要不是对方搭救自己，自己今天小命可能就没了，真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于是说道：“今天真要好好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救我，我可能今天就没命了。”
李开放一番话让那美少年好生吃惊，心想：眼前这位公子实在是帅，高大英俊得少见，可说起话来虽是唐语，却怎的象他的装束一样古怪？而且刚才看他武功稀松得紧，却也敢于行侠仗义，瞧他那样子傻傻地看着自己，着实可爱。眼下见李开放谢自己，于是说道：“岂敢岂敢，小生所为与方才兄台之义举相比，不足挂齿。惭愧惭愧。”
听美少年如此说，李开放心想：我日，这是不是在讽刺我啊？是不是在说我武功太烂啊？自己刚才被人打得狗吃屎，定是被这人看见了，真是丢死人了。但看那少年一脸的诚恳，却又不象。
这时两人似乎同时想到了那位女子，见那女子仍满脸泪痕、楚楚可怜地坐在路边，那少年边走过去说：“姑娘请起，受伤否？”说着把那女子扶了起来。
那女子轻声回答道：“谢公子，奴家身体并无大恙。今日得遇两位相公搭救，实是感激不尽，无以报答，只能这厢有礼了。”说完，目视于地飘飘然行了个半蹲礼。
美少年赶紧又用手扶住，问道：“姑娘贵姓？为何入颐红院，今又遭人苦苦追赶？”
那女子又流泪道：“小女子乃河东人氏，姓钟，双字欣桐，只因家中穷困，又遭恶人相逼，家父无以为继，被诓将奴家入一大户人家为婢抵债，怎知入城却将奴家送入颐红院中，被逼为妓，奴家势死不从，故此常遭殴打。今日得空逃出，却怎奈遭鸨儿发现，遣院丁追至于此。”
钟欣桐？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啊？李开放终于想起：哦，原来是那个阿姣。考，原来在古代妓女没做成，心中好生不爽啊，一千年后还是不服，终于搞出“艳照门”来。
第十三节 投机缘 水月结金兰
听那女子介绍完身世，众人尽皆不语。良久，那美少年说道：“姑娘眼下意欲何往？”
“唉，家父那里是不敢回了，奴家欲往亲戚处暂避，日后再作打算。”那姑娘轻叹道。
“姑娘亲戚家在哪里？”李开放也表示关切地问道。
“河东李家堡以西，尚有四十余里。”
李开放自是搞不懂她说的是哪里。那美少年看上去也不知道，但毫无疑问四十里够远的，那美少年想了想说道：“路途如此遥远艰辛，姑娘孑然一身，行走多有不便，又如何去得？我适才来时见前面有一集子，不如我与这位兄台送姑娘往集子租一车马前行，若何？”说完，回头用美目盯着李开放，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行，没问题。”李开放原来经常看武打小说，又多少学过古文，对半文不文的古语大部能听懂，就是不会说。那美少年对他的回答又忍不住偷偷抿嘴一乐。
“那如何使得？适才二位恩公舍命搭救，已然无以为报，又何敢再烦劳二位恩公为奴家租车前行？”那女子着急道。
“有如何使不得？姑娘不必多言，但去无妨。”
那钟姓女子又推辞一番，最终盛情难却，而且唯恐怕半路又被颐红院的人抓回，便应允了。
闲话少说，美少年和李开放护送那女子到前面不远的集镇，为她租了一辆马车，少年又给了女子一些散碎银子当作盘缠，目送女子上了路方才罢休。
送走了那女子，只剩李开放和美少年二人，李开放总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那美少年率先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从何而来？可否不吝赐教？”
很明显他对李开放的来历颇感好奇，但李开放对他的提问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要说自己来自一千多年以后，他一定不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自己脑子有病。正在犯难，忽然想起刚才那四人说自己是外夷蛮人，他们一定是看自己的衣着很古怪才这样认为的，心想自己真是粗心大意，这么大的事也没想到，自己这身打扮跑到古代来，不被别人当作怪物才怪呢。以后再要穿梭到古代，一定要事先做好准备，入乡随俗才行，于是说道：“我叫李开放，是从外国来的。你呢？”
对李开放如此回答，那美少年似是信以为真，并且对李开放的语言已不再感到奇怪，便回答道：“小生姓周。”略微沉吟了一下又说道，“双名青云，青州人氏。不知李兄来此何干？”
“我是打算去扬州玩的。”
那周青云一听他是打算去扬州玩的，高兴得一抚掌道：“奴……哦，小生亦欲前往扬州，如此甚好，不如与李兄结伴一游如何？”说完脸却红了。
那周青云先说了一个“奴”字，却赶紧打住了，还好没引起李开放的注意，倒是他一抚掌的动作让李开放感到奇怪，心说，这年轻男子有时做起动作来怎么象个女孩子？一起玩就一起玩，为何还要脸红？但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个人一起去游扬州到真是好事，自己正不知如何去呢。于是说道：“好啊，我们就一起去吧。”
听到李开放同意一起去玩，那周青云又忍不住高兴得跳了起来，这举动又让李开放纳罕了一把。
两人高高兴兴地一起上路，重新走回到大堤上，眼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和路边的杨桃，淋浴着温暖的阳光，心情格外舒畅。其实此湖即为扬州的瘦西湖，隋唐时尚未成为主要景区，故周边行人也少。
两人一起走着，各用各的语言，有说有笑。周青云此时一改初时的矜持之态，显得极为活泼，跑前跑后，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到路边摘花，一会儿又折下一根柳条当鞭耍，不多时，竟摘了一大把的花花草草抱在怀里，看得李开放直摇头，心想，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这样？小时候定是他爹不常在家，和他妈一起生活惯了，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虽是这么想，又觉得他实在是可爱，总有一种欲与之亲近的感觉，就象当初对小兰一样，不禁又暗骂自己：妈的，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男孩子这么可爱？看来老子也开始变态了。
不知不觉已临近扬州城，前方出现了一座寺庙，红墙绿瓦，格外雄伟，山门上挂着一块巨大的镏金匾额，上书“水月寺”三个大字。
来到庙门前，周青云道：“吾等进去看看如何？”
李开放欣然同意。
进得山门，眼前豁然开朗，禅房前诺大一个庭院如一个足球场一般，里面成片的苍松翠柏，古树参天，遮阴蔽日，树下芳草如茵，一片碧绿，中间一条青砖铺成的甬道直通正前方大殿。大殿的后方是成群的分院落和偏殿。整个寺庙内空灵寂静，偶尔从高大树冠中传来几声欢快的鸟啼，和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悠远而绵长的钟罄之声，使得整个宏伟的寺院更显得庄严肃穆。
李开放生在华北的小城，从小到大还未真正置身过这样的场景，故而兴奋异常。而周青云似也未曾观赏过这样的景观，更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一进山门，“哇”地慨叹一声之后，就开始疯跑，并大叫李兄快来追我。李开放虽生得高大，但刚满十八岁，童趣未脱，听周青云如此召唤，便放腿追去。李开放身高腿长，爆发力奇佳，而周青云身形弱小，跑起步来扭捏作态，每次堪堪追上，却被周青云回头发现后尖声惊叫着一发力，脚下便象登了溜冰鞋般，立刻又窜出数丈之遥。两人如两只蝴蝶般在古树间盘旋环绕，往来穿梭，欢声笑语响彻翠檐林梢。
正玩得兴起，突然从殿门里慌里慌张跑出一长眉老和尚来，只见他一手提着袈裟下摆，一手竖在胸前，跌跌绊绊跑下台阶，嘴里想呼喊又压抑着叫道：“使不得，使不得呀。”然后跑到周青云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周青云听见喊，遂跑到老和尚面前停住。片刻，李开放也跑了过来。李开放跑得气喘吁吁，额头见汗，反观周青云却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周青云此刻也止住了笑声，眨着大眼睛疑惑地望着老和尚。
老和尚单手一揖，唱一声诺道：“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使不得呀。此乃佛门清修之地，众僧皆在做功课，不得大声喧哗，望请海涵。”
周青云听老和尚这么一说，回头冲李开放作了个鬼脸，说道：“老师父，吾等知错了，再不喧哗便是。”说完也学老和尚作了一个揖。
老和尚继续说：“两位小施主可是来拜佛降香？”
李开放脱口说道：“我们是来玩的。”
听李开放这么说，老和尚奇怪地打量了一下李开放，说道：“甚好甚好，但烦请两位小施主静静玩耍便是，请便。”
老和尚说完，周青去欲笑还住地伸手拉住李开放的手蹑手蹑脚往旁走去。李开放感觉周青云的手嫩滑纤细，柔弱无骨，心中好生奇异。
围着寺庙转了转，净是佛祖罗汉金刚塑像之类，两人皆不感兴趣，不让吵闹好生没趣。坐在汉白玉切成的台阶上歇了会儿，周青云忽然开口说道：“吾与李兄极为投缘，看这佛门净地，天赐机缘，不如吾等就此结为金兰，李兄意下如何？”
李开放听说过金兰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要证实一下：“结金兰？就是拜把子吗？”
周青云疑惑道：“李兄何为拜把子？”
“就是结为把兄弟呀？桃源三结义，知道吗？那就是拜把子。”李开放好歹还能记得个桃源三结义。
“哦。”周青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拜把子，结金兰，结金兰，拜把子，呵呵。我与李兄拜把子，可也？”
李开放当然愿意和他拜把子了，不知为何，和这周青云在一起就感到格外开心，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于是说：“只要你愿意，我没什么不同意的，当然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