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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把你当弟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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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婺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打趣一句:“咱们无殃真好看啊,以后不知道要掳获多少女子的芳心呢!”
  无殃好像有些被吓到,回过神连忙将她的手拿下来,抓在手中,皱眉说了一句:“江婺不要乱说。”
  也因此,眼里的郁色消失了,整个人都软和了下来。
  江婺却惊讶地发现他脸红了,顿时觉得好笑,继续打趣一句:“无殃脸皮这么薄啊,倒像个小姑娘一样。”
  无殃竟然瞪她一眼,“江婺,不要闹了。”
  江婺怕他真的生气了,才不开他玩笑了。不过心里觉得好神奇,无殃原来也是会瞪人的啊,这样才像个小孩子嘛。
  这样想着不禁又看了他一眼,可惜无殃已经神色如常,再寻不到那样鲜活的样子啦。
  不过这么一来,江婺才发现,他身上那件羽绒服暖和是暖和,不过浑身黑鸦鸦的,这色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太沉重了些。她开始懊恼自己当初只顾暖和,没有考虑到适合孩子的颜色。
  恰在这时,无殃开口了,语气有些踌躇:“江婺,你有没有素一些的袍子?”
  “素一些的?”
  江婺赶紧转身在空间里翻了翻,取出两件棉袍,一件蓝色,一件灰白色,这都是订做的,因为材料的原因,没有太过蓬松,有点修身,看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无殃脱下身上的黑袍子,接过灰白色那一件,仔细穿在了身上,又抚平了褶皱。衣摆长度刚好到他鞋面,看来大小长短刚刚好。
  平时没看见,这次他换衣服的时候,江婺发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玉葫芦。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穿来的时候见过的,那时候这个玉葫芦不知道怎么掉到墙和柜子之间的缝隙来着。
  不过江婺没多注意这个,转而仔细打量了无殃几眼,觉得他应该又长高了一点。普普通通的一件袍子,穿在他身上竟然也显得好看,看来还是人长得好看的缘故。
  她心里不由得冒出一种“我家弟弟长得就是好看”的自豪感。
  自豪完,她把另两件袍子折好放在柜子上层,以便他换着穿,然后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我去熬煮腊八粥,无殃乖乖看书,有什么不懂的我等会儿回来给你解惑。”
  “好。”
  屋里又只剩下了无殃一个人。
  他站在桌后默然半晌,突然抬手,隔着衣服轻轻摸了摸玉葫芦,稚嫩的脸庞竟然带上了几分哀戚。
  江婺呵着白汽、冒着风雪走到庭院,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水井,却见井里井外已是一片雪白。
  ……好吧,都下雪了,气温肯定在零度之下,所以井水结冰也就不奇怪了。
  她环顾一周,只好在光秃秃的桃树下捡了那把铲子,把井上雪都铲开,再把它倒过来用手柄伸下去,使劲儿“梆梆梆”地敲,“噼啪”一声把水面结冰敲碎了,才顺利打上水来。
  好在井水是暖和的,她手也不至于冻僵。
  在井边倒水淘洗豆子的时候,江婺突然想起,那件袍子灰白色,没有什么花纹,好像更不适合无殃。因为在古代,白色代表丧事。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边都快过年了,穿白色也太不合时宜了些,都怪她没想到这个。
  不过,刚刚无殃出神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啊……
  “我来吧。”
  江婺一边打水一边想着事情,没提防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一时吓得手下一松,木桶脱手歪倒去,好在一只有些粗糙的手伸过来,把它牢牢扶住了。
  只是里面的水不免洒出来一些,沾湿来人灰蓝色的下摆。
  江婺回头一看,发现是广常,才松了一口气,“是你呀,吓我一跳。”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地方也就广常来往了,其他还能有什么人?
  她看他衣服沾湿了,忙道歉:“对不住,都怪我没留神。”
  广常却摇头,语气比她还懊恼:“是我吓到了您。”
  江婺不想纠结问题,看看他湿了的衣摆,道:“你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免得寒气入体。”
  “不碍事。”广常却并不在意,只低着头重新从水井里打了满满一桶冒着白汽的水上来,倒了一些到小锅里,倒是一滴未洒。
  一边低声说了句:“您别做这些,我来就好了。”
  江婺心道她才想说这个,他倒先说了,一个两个都少年老成的。
  她就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是来照顾无殃的,这些活计我来做就好了。你快回去换衣服去吧——你怎的还是穿得这样少,我先前带来的衣服可是不喜欢?还是不合身?”
  “没有,”他摇摇头,“很好,我很喜欢。”至于为什么不穿却没解释了。
  既然他不说,江婺也不追问了,给他带衣服只是顺便,穿不穿随他。
  毕竟她跟广常接触时间不长,她又不了解他,而且他年纪稍大一点,总感觉跟他有种隔阂感、疏离感,无法像跟无殃一样亲近。
  想起无殃,江婺迟疑地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无殃……似乎有些不高兴。”
  闻言,广常面色突然沉郁下来。
  江婺一愣:“怎么了?”
  他沉默片刻,才道:“今日,是……夫人的忌日。”
  江婺一愣,确认道:“无殃的母亲?”
  广常点头。
  江婺顿时叹了口气。
  其实早该想到的,无殃处境这么艰苦,肯定是生母没了。父亲又薄情寡义,对他不闻不问,肯定早已另娶新欢,有了别的儿女。经常来打他的,想必就是他的异母兄弟姐妹吧……
  一边猜测,江婺目光扫到广常手臂竟然系了一道白巾,她愣了愣:“你也是为你家夫人?”
  广常摇摇头,声音凝涩,隐含悲痛:“今日……也是家父离世之日。”
  江婺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老成的孩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广常却不需要她安慰,见她不要自己帮忙,便默然转身,走到阶前,捡起还跌在那里的枯枝扫帚,低着头,一下一下,继续扫起雪来——
  “哗啦,哗啦……”
  江婺收回目光,把手浸进水里,轻轻搓洗锅里花花绿绿的豆子。只是才打上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井水的暖意便散尽了,变得冰冷,冻得她手指发疼。
  无殃丧母,广常丧父,两个同样在今天悼念亲人,是巧合吗?是不同年的同月同日?还是……两家的丧事根本就发生在同一天!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而无殃和广常两个人在一起,也是巧合吗?他们真的只是主仆关系吗?
  江婺脑海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疑问。
  她突然想起,那天中秋遇到重伤的广常时,两个人都有些奇怪的沉默。
  还有那晚安置好广常之后,她问过无殃是不是认识广常,他没说话。如果不认识,他会说不认识的,沉默就代表……他们事先就认识的吧。
  那么,广常后来到了无殃身边伺候,也不是巧合了吧。
  又或者说,当时他身受重伤出现在无殃的院子里,其实,就是来找无殃的?……
  江婺皱眉看着锅里混杂起来的各种豆子各种米,怔愣半晌,摇摇头,把疑问都抛出了脑海。
  别想了,别想了,说过不追究这些的,她还是煮八宝粥去吧。
  ***
  静华宫。
  婉顺姑姑正给贤妃梳发髻,一边叹道:“娘娘感染了风寒,还未好全,何苦非要起来。外边冰天雪地的,要是再吹了寒风,可怎么是好。”
  贤妃面色苍白,带着病容,语气却还是那样的和缓:“外边如何冰天雪地的,我又不出去。屋里火盆烧得旺,不碍事的。”说完却咳了咳,眉间微蹙。
  婉顺姑姑立即急道:“看,娘娘又咳上了。这屋里再暖和,也比不上被窝里暖啊!”
  因前段时间皇上龙体有恙,得有人在身边仔细伺候,宫里妃子不少,可几个妥帖的有公主皇子要照顾,其他的又身份太低,最后还是贤妃衣不解带地侍疾在侧。腊月上旬皇上好不容易康复,贤妃却又病倒了。
  好在如今宫中既没有皇后,也没有太后,不用起来请安,贤妃便卧床养了几日。今日却执意起来。
  婉顺姑姑想到这里,不禁小声抱怨两句:“皇上虽说子嗣丰盈,可病倒的时候,竟没有一个能在身边伺候好的,最后还是累得娘娘这样。”
  这话其实是有些大胆了,不过贤妃知道她素来妥帖,只在无人时说一两句罢了,也不怪罪。
  倒是叹了口气:“罢了,皇上好了总是好事。如今皇储未立,皇子们却渐渐大了,又一个赛一个的有想法,皇上若是此时倒下,岂不大乱?”
  婉顺姑姑道:“原本这些皇子里头,也该有一个……”自知失言,她的话头猛地顿住了。
  贤妃一怔,双手不禁抚上自己的腹部,眼里浮现一抹哀痛,“是啊,我的皇儿若活下来,也有这么大了。可恨——”
  她眼眸突地睁大,眼里涌出几分痛恨来,“……可恨,还未出生,便被人害了!”
  “奴婢该死!”
  婉顺姑姑见一时失言,引得主子难受,顿时扑通一声跪下了。
  贤妃闭了闭眼睛,眼眶却有些红了。半晌才平复了情绪,仍和缓地对她道:“你起来吧,继续替我梳头。”
  “是。”
  婉顺姑姑站起来,这下却不敢再说了,专心替贤妃梳好了惯常的发髻,正要拿起一支碧海蓝兰花点翠簪子给她戴上,却让贤妃阻止了:“这个不好,用那支白玉的吧。”
  婉顺姑姑连忙换了那支羊脂白玉簪子给贤妃戴上,又问:“娘娘可要上妆?”
  贤妃摇摇头,继而又选了一身白底暗花的衣袍。
  这样一来,贤妃满身上下除了一根白玉簪子,竟没有半点首饰了,一身素净,恍惚让人觉得是一身缟素。
  只是原在病中,衬得脸色更加苍白,身形越加单薄。
  婉顺姑姑忍不住,还是劝了句:“娘娘,还是回床上好生养着吧。”
  贤妃缓了缓气,站起来往惯常礼佛的小佛堂走去,一面摇头道:“什么时候躺着都成,只今日不成。”

  第25章 资本

  这一天小院尤其宁静, 江婺说话动作都不觉放轻了许多,好在无殃除了有些低落, 还坚持念书;广常也照样做着自己的事, 江婺给他们熬的八宝粥也都吃了。
  只是两个孩子都比往常要沉默些, 不声不响的, 更令人心疼。
  江婺想到, 她母亲去世时她已经长大成人,尚且悲痛不能自抑;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就失去至亲,孤苦无依,艰难度日, 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唉。
  直到傍晚,江婺才想起这次特地带来的一些常用药物。治疗寻常小病外伤的这些, 原本每次都会带一些, 上次经无殃要求, 她这次带了更多。此外,她还带了一些抗生素、鱼肝油、葡萄糖、各种维生素等等。
  其中有些她不十分了解,去查阅了专业书籍, 现在才可以用更加简单明白的语言跟无殃解释。可以说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
  她跟无殃解释了这些新的药物, 作用、剂量等, 事无巨细讲了一遍。
  每次江婺说话, 无论说什么, 无殃总是听得十分认真, 眼也不眨, 好像要把她说得每一个字都印在心里、眼里、脑海里。如今也是这样。
  江婺说着说着,不禁笑了,递给他一本巴掌大小的便签,“记不住也没关系的,我都写在这儿呢,你收好,用前仔细对照说明就好了。”
  跟以往一样,怕他弄错,她事先已经对每个瓶子里的东西贴上了序号,并按序号一一在便签上写了详细的名目、用途、剂量等,以无殃的聪明和细心,不会混淆的。
  “好。”无殃接过只有他巴掌大小的本子,仔细地收好。
  “对了,我还带了些别的御寒衣物,你都记得用上。冰天雪地的,你读书的时候可不能冻着。”
  她趁着天黑之前把这些东西一一取出来,能放柜子的放柜子,放不下的只好放在床尾。
  此时不禁感叹一句他屋里实在太空,可是她也不敢搬个衣柜过来,太显眼了,万一被人看见,反而会害了无殃。
  另外想着这边过年的时候她不在,觉得十分遗憾,于是提前买了各种糖、饼、糕点,这样过年的时候起码有点好吃的。广常来送饭的时候,她也抓了两把放他手里。他很是惊讶,抬头看殿下没有说什么,才郑重地谢了,双手接过。
  再来这边是北方,天气严寒,植物都冻冻死了,她猜这个季节新鲜蔬菜是很少的,就算有也很珍贵,也怕是轮不到无殃这里的,所以还格外带了一箱子新鲜瓜果,叮嘱他每天都吃一些……
  叮嘱这叮嘱那的,简直有操不完的心。
  末了无殃递给她一个看着就沉甸甸的包裹。
  一回手二回熟,她立刻知道这是什么了。
  江婺:“……”怎么有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错觉?
  而且上次已经给了她这么多金银珠宝,这次又给?难道打算以后她来一次给一次?把她当成按月来收钱的“仙女”吗……江婺不禁抚额。
  她的初衷是捡点破烂古董,缓解暂时的经济压力,根本没有压榨古代小孩子的想法啊啊啊!
  而且,他明明是没人疼没人管吃不香穿不暖的苦命孩子,到底哪里来的金银珠宝啊?!
  江婺深呼吸一口气,停止了内心的咆哮,她必须要纠正他的错误想法以及做法才行。
  “无殃。”她没有去接包裹,而是心平气和地叫了他的名字。
  无殃抬头看她,手里还举着那个包裹,乌黑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在疑惑她怎么不接东西。
  江婺被他这眼睛一看,心里的火气顿时没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下吧,我不要。”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解:“为何不要?”
  “因为……这太贵重了!”
  江婺板起脸,严肃地跟他说:“我不单这次不要,下次也不要,以后都不要你这些贵重的东西了!不仅如此,我还要把上次你给的这些还给你!”说着就变戏法一样把那个包裹取出来,哐啷一声放在桌上。
  无殃先是有点惊奇,然后就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顿时愣住。过了会儿才轻声问:“江婺,你生气了吗?”
  江婺看他一副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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