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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七零年代文工团-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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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或许还不能很明显地看出来彼此之间的差距,但蒋珂入文工团三个月顺利入团这件事,就把差距很明显地拉出来了。蒋珂入团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下午听传达文件的时候政委还特意表扬了她,说她态度积极思想进步,值得周围的人学习。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刘兰翠想看看入团申请书什么样,便找她要了一句。
  蒋珂当时洗漱好了,正坐在床上背入团誓词。申请书已经交了,所以她就回了句:“不好意思啊翠儿,已经交给政委了。”
  刘兰翠听了,也就没再要。
  然后宿舍里又扯起闲篇,叶湘说刘兰翠”什么都好奇”,转头又问于怡姗,“你入团了吗?”
  于怡姗坐在床边擦头发,摇头说:“没有。”
  叶湘坐在床上往自己的床头靠,接她的话,“我也没有,我是真不会表现自己,觉得怪假的。就以前我们学校啊,有一个女同学,真的是,每天都去扫女厕所,不嫌脏不嫌臭。扫了整整一学期,然后终于被老师提了名可以入团,结果申请表都填了交了,还是没入得了。”
  “为什么?怎么了?”于怡姗把湿头发甩到身后,看向叶湘。
  叶湘摊一下手,“团支部一个人给她写评语,说她假积极假进步,为表现而表现。这事本来就是啊,谁知道你是真积极真进步还是假的?反正,为了入团,我就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于怡姗听完继续擦头,“为了入团扫一个学期的女厕所,搁我我也做不出来。”
  上铺的刘兰翠一般不接这种话的话茬,蒋珂当然也听到了,但她现在没空管叶湘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在影射自己,她专心背自己的入团誓词,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后,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了。


第36章 
  蒋珂背好入团誓词; 头发干了大半; 也到了晚上宿舍熄灯睡觉的时间。
  叶湘和于怡姗间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在熄灯后停顿在夜色里。蒋珂把笔记本合起来; 塞回枕头下,躺下身子又把誓词默念了几遍,一直默念到睡着。
  次日清晨她还是五点多起的床,比别人早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似乎是形成了生物钟; 到点就醒了。
  在她醒来在床上坐着稍微醒一会盹的时候才发现,刘兰翠已经洗漱完了。她端着脸盆正进宿舍; 把脸盆放去架子上; 看到蒋珂在床上坐着; 便小声招呼了一句:“可儿你起啦。”
  怕影响叶湘和于怡姗睡觉,蒋珂点点头没敢多说什么; 掀开被子叠好被褥收拾好床铺,然后伸脚踩到竖梯上下床铺。等她端了脸盆去洗漱间洗漱好回来; 刘兰翠已经离开了宿舍。
  蒋珂也没多管; 轻手轻脚地梳头扎辫子; 收拾好之后然后离开宿舍。
  以往的情况是,她出宿舍就会往安卜的宿舍外头站着等他去。但是现在手风琴不需要背了,她就犹疑起来; 不知道还要不要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 她站在楼梯边迟疑。大约是知道了安卜所做一切事情的用意; 所以心里总不如不知道或不那么明确地知道的时候那么心安理得。所以她犹豫了一会; 还是选择了往下的楼梯上踏上了步子。她想着算了; 自己去擦扫排练厅吧,事情都是自己的。
  然就在她走完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身后还是响起了安卜的声音,他说:“可儿小同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得鱼忘筌、过河拆桥啊。”
  蒋珂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停下了步子,然后认真听他后头说的什么。等他慢慢说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她面前。
  安卜看着她,她也看着安卜,半天说了句:“我没有啊。”只是不好意思继续再打扰他。
  脚下的廊檐下还有两层台阶,安卜迈开步子继续往下走,不再跟她计较她没去宿舍门口等他这事,只说:“别去打扫排练厅了,会有别人起得比你更早去打扫。”
  蒋珂跟着他的步子下台阶,对于安卜在她不懂那么多规则的情况下暗中帮助她已经确定下来。因此她跟到他旁边,仰头问他:“安干事,你是因为纤纤姐才帮我的吗?”
  安卜单肩背着小提琴,一边走一边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然没理由啊。”她这性子,也不想稀里糊涂地受了人家的好,还不知道确切因为什么。
  安卜想想,好像确实没什么很充分的理由。
  蒋珂看他不说话,突然伸手拽了一下他军装的袖子,胳膊弯的位置,小声道:“安干事,我能不能问你个非常私密的问题?”
  听到“私密”两个字并感受到军装袖子上的一点小力气,安卜停下步子来,在清晨的蒙蒙夜色中看着蒋珂。蒋珂也停下看着他,又问了句:“能不能问?”
  从因为施纤纤才帮助她,又说要问个私密的问题。安卜没猜错的话,她是要问他是不是暗恋施纤纤。所以他没让她问出口,拿掉她的军帽抬手,弹一下她的脑门,说:“你才多大,也会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不是!”
  说完他把军帽往她头上一盖,拿下自己肩上的小提琴,勾起琴盒带子往她肩膀上挂,“以后早上去我宿舍门口等我,帮我背小提琴。好好练功、好好跳舞、努力进步,不要胡思乱想。”
  蒋珂:“……”
  蒋珂跟安卜走在秋季清晨的薄雾中,清晨的空气很凉,入鼻沁肺。
  入伍六个月,进入文工团三个月,其实部队里的很多事情已经不再那么稀里糊涂。安卜之前是没讲明白帮了她,现在也什么都跟她说了,直接告诉她:“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大家也都抢着做。没入团的想入团,没入党的想入党。第一天来那天早上你为了还我军装起得早,才抢到了打扫排练厅这件事。”
  后来为什么没人跟她抢,是因为安卜每天早上都会带着她去打扫并在那里弹琴。现在她已经入了团,别人再给他安卜面子也都不会再让。
  蒋珂听着他说话点头,他看着蒋珂十分认真的样子,和施纤纤一个感觉,就是想笑。但他不笑出来,继续说:“还可以打扫厕所,打扫猪圈,再有空就去炊事班帮厨。把自己当成螺丝钉,团里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舞蹈队的事情忙完了,也可以去舞美队帮忙看看有什么能做的,整理整理演出服,熨熨这个烫烫那个都可以。”
  蒋珂听得明白,但还是问了句:“那还有时间练舞吗?”
  安卜转头看她,嘴角有微笑,说话是老干部带新兵的口气,“自己把握自己选择,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什么事对自己更重要,自己最清楚。你们舞蹈队的两个队长,施纤纤舞蹈不拔尖,但在乐于助人处理团中大小事务上做得很仔细很尽心,是她的进步方式。郑小瑶则不是,她舞蹈业务好,不犯什么错误,认真踏实,不是照样入党提干了?”
  蒋珂是第一次从安卜嘴里听到他同时提到施纤纤和郑小瑶,或者说,是第一次听到他提郑小瑶。她掀起眼睑看看他,不自觉想起昨天中午在练功房听到的施纤纤和郑小瑶之间的零星对话。
  她是不清楚他们几个人之间过去的事情,以前也没兴趣,现在好像有了那么一点。因此看着安卜的眼神里便带了好奇和探究,但不出口问这方面的事情。
  安卜看到她的眼神,想到的却是别的,心领神会,然后出口跟她解释起来,“你也听说团里的谣言了?我和郑小瑶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要相信那些话。如果真的有,我们现在不是准备打结婚报告了,就是被处分过了。这是作风问题,男同志祸害良家妇女那就是耍流氓。”
  蒋珂听了这话点点头,但并没有摆出信他的表情。
  安卜微蹙一下眉,“你不信?”
  蒋珂抬手摸摸耳后,实诚得很,“有……有一点吧。”
  安卜:“……”
  安卜没有和蒋珂去大排练厅,而是去了小的练功房。
  蒋珂不再去打扫卫生,便把比别人早起的这段时间用在练功上。基本功练了一阵,活动开筋骨,她又跳了一下此次中秋汇演周老师给她安排的角色。
  安卜知道这是她到文工团这么久第一次上台表演,且跳的是配角。所以他在给蒋珂拉琴配乐的时候,便问她:“很想跳主角?”
  蒋珂把舞蹈动作跳完,回他的话,“只要是跳舞的,谁不想跳主角?一辈子跳配角,一辈子给人当绿叶。”
  安卜停下手中的钢琴键,“那要不我去夏团长那里帮你争取一下?”
  蒋珂听了他这话忙摇头,“我不要别人给我争取,跳舞的事情我自己争取就行了。再说,我也不急,还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在这里扎下根来。”
  安卜看她说起跳舞的事情来态度认真条理明晰,也就知道自己是操心过了。他手指在手下的琴键上按过去,松了口气起身去拿小提琴,跟蒋珂说:“歇会,给你拉一首你喜欢的曲子,然后去饭堂吃饭。”
  蒋珂不知道他说的她喜欢的曲子是什么,拉出来就知道了,是《梁祝》。
  蒋珂在他拉琴的时候不说话,很认真地看着他。乐曲声从他的琴弦上轻轻缓缓地往外溢,让人心底产生甜蜜而又哀伤的情绪。蒋珂没有谈过恋爱,她想着自己如果谈过恋爱,或许能更深地体会这首曲子的情感精髓。她心底对这首曲子所生发出来的情愫,都和刚穿越过来那段时间的生活经历有关。
  赵美欣不是个优美哀伤的人,但她在那个夏天一直放这首优美哀伤的曲子。后来唱片机被她砸坏了角,扔在四合院里。
  蒋珂想,后来赵美欣不知道有没有去找徐康低头服软,有没有把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四喜鸳鸯红被子、半导体收音机、手表、自行车、缝纫机,都欢欢喜喜地带去徐康家里。还是不是每天都嘚瑟得要命,穿着改良旗袍踩着黑色高跟儿小皮鞋去胡同里招摇。那个胡同里,也就她敢那么招摇了。
  还有,有没有把唱片机修好,还是坚持每天放《梁祝》。
  她希望,都有吧。
  练功房里整面墙的大镜子,照出蒋珂的背影,照出安卜认真拉琴的样子。
  蒋珂听着乐曲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嘴角勾着很浅的笑意,眼睛里不自觉氤氲起水意。然后安卜松掉手里的琴弓停住拉琴,也是不自觉地伸手到她面前,给她擦了一下眼角柔声问了句:“怎么哭了?”
  蒋珂回了神,忙吸吸鼻子,抬手胡乱抹一下眼睛,往后退一步,低声回一句:“想家了。”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扫到练功房半开的门缝里,那里正站着一个人,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和安卜。她还没来得及再反应,安卜也便在镜子的反光中看到了门缝中手搭把手站着的人——郑小瑶。


第37章 
  蒋珂稍稍反应过来的时候; 又往后退了一步。刚才安卜给她擦眼泪的举动和郑小瑶现在看她的眼神综合在一起; 让她心里不自禁一慌,手指抖了一下,连脚腕都生软。
  郑小瑶看屋里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都看到了她; 也就没在半开的门缝里站着。她比别人早一点去饭堂吃了早饭来练功房打算练一会; 练完再去跑操; 结果没想到就让她撞上了安卜给蒋珂擦眼泪这一幕。
  看到的那一瞬; 她心里好像被锋利的剪刀剪开了破洞; 然后撕扯着裂开碎碎的口子,并猛烈地吹起凛冽的寒风; 凉透心扉。
  她和别人一样,是怀疑过安卜对蒋珂那么照顾那么好; 其实就是喜欢她。但因为这种事不好乱定性; 不能张口就来地胡说; 所以她一面也还安慰自己说可能不是; 就是安卜看到蒋珂长得甜美可爱; 所以当作一个小妹妹一样呵护; 她和别人的怀疑都是想多了。
  但现在看来; 她安慰自己的那些话才是想多了,简直自以为是简直傻透了。
  她脱手松开门把手,迈开步子往练功房里来; 刚走进来两步就开了口说:“安干事这个样子; 不怕影响蒋珂同志进步么?”
  在郑小瑶进来的时候; 安卜还是背对着她的姿势。他从镜子里迎上她的目光; 眉心微蹙。
  但在郑小瑶说完后,安卜并没有理会她这意有所指的话。他拿下锁骨上搭着的小提琴,转身找琴盒把琴装起来。
  而蒋珂就是再不开窍,也感受到了安卜刚才给自己擦眼泪的动作有多暧昧,要不然她也不会不自觉往后退一步。安卜对她的心思,她之前有产生过那么一点怀疑的心思,怀疑之后自己又否决了。但刚才安卜给她擦眼泪,动作轻轻声音温柔,他对她的心思就十分准确无疑地传达给了她。她再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她本来就是做不出自欺欺人的事情的人。
  还有郑小瑶话里什么意思,她自然也听得明白。但仿佛被人抓了把柄,一时间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蒋珂看着郑小瑶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去到角落里坐下来开始换鞋,她心里的不安便一点点漾开来。然后她也再站不住,忙找来自己的布鞋坐下来解舞蹈鞋的系带,双手的动作并不利索。
  郑小瑶把鞋换好又套上大袜,安卜都没有出声说一句话,蒋珂自然也无话可说,鞋也没换好。
  然后郑小瑶从地板上站起来,看安卜背着小提琴等蒋珂换鞋,内心自然而然地膨起被忽视的愤怒,心里同时也在瞬间被一种尖锐酸涩的刺痛感溢满。
  郑小瑶想不通,蒋珂哪里比她好?里里外外都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能用在她身上的形容词大约也就是可爱、清纯、甜,懂事,或者不懂事。
  这样的女孩子,刚刚入伍,前程未来都不知道在哪里,或许三年义务兵结束后就退伍复员回家了。她身上所有的不确定,都需要靠大把的时间去填补起来,让自己的人生有雏形。
  她才十七岁,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消磨。可安卜不是十七岁十八岁,他二十一了。年龄上去后人都会变得现实,郑小瑶想不明白,安卜怎么会去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子,又怎么敢喜欢?敢拿自己往后不确定的五年十年去喜欢?
  他敢等,也真等得起吗?
  郑小瑶还是有点不相信,心里想着安卜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觉得蒋珂这姑娘有意思,就接近了对她好,并没有太多的切近实际的想法和打算,也同样没有多大的决心。
  她看蒋珂换好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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