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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穿成皇帝的白月光-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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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昭还是老样子,一进来必然遣退随从,随手关门。
  他身穿墨色的常服,长发束冠,看着竟比上次见面还显得清减,想来这些天是真的很忙。
  江晚晴难免不安,动了动唇:“……参见皇上。”
  凌昭一怔,剑眉轻抬:“怎么气色不好?”
  他走过来,俯身看她,声音不由柔和下来:“这么多天不见,想朕了吗?”
  江晚晴紧张地摇摇头。
  凌昭也不在意,笑笑,见她一只手紧握成拳,大掌便覆了上去,随即拧眉:“手这么凉,到底怎么了?”
  江晚晴咳嗽了声,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道:“……窗下有只老鼠。”
  凌昭啼笑皆非:“就因为这个?”
  他抬起一指,点了点她额头,起身向窗边去,四处探查一番。
  江晚晴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藏在背后,悄悄靠近他。
  凌昭忽然回头:“没见老鼠。”
  江晚晴吓的倒退几步,讷讷道:“有的,你……你再找找。”
  凌昭笑了声,转身又去找,随口说道:“本想等事情有了结果再来找你,只张远他们不是百般拖延,就是尽出馊主意,最近才有了些眉目。”
  他始终没找到那莫须有的小动物,调侃道:“这么怕老鼠,不如搬来朕的养心殿,保证不会有蛇虫鼠蚁——”
  一边说,一边回头。
  就在这一瞬间,江晚晴突然出手,匕首刺进他胸膛,刀尖没入一小截。
  扎人和扎枕头的感觉到底不一样,她的手不住地发抖,远比料想中的力道要轻,可到底是刺中他了。
  他的衣服是墨色的,看不见有没有血涌出。
  可是真的刺中了啊……
  然而,时光凝滞,定格在这一刹那,四周的景物静止了,他们也像静止的两尊石雕。
  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窗外,响起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听在耳中,却更像一群乌鸦振翅飞向天际,嘎嘎嘎,嘎嘎嘎,散落一地黑漆漆的羽毛。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江晚晴震惊地抬头,见那人的眼睛都没眨一下,表情更是纹丝不动,双唇颤了颤,失声叫道:“唉呀,你怎么没反应啊?”
  凌昭挑眉,反问:“你想朕有什么反应?”
  对方一脸将哭未哭的表情,他摇头叹息,牵起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放在他胸口,一寸寸挪过去,直到柔嫩的指腹之下,不仅是他坚硬紧实的肌肉,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那般沉着有力。
  他的神色淡淡的,眼眸平静如千万年死寂的湖底深处,不带丝毫波动:“下次真想杀人,记得往这里扎。你刺的位置,最多不过留点血,太医院又不远,包扎一下,死不了人。”
  江晚晴骇然瞪着他,手里还握着那匕首,往前也不是,拔出也不是,进退两难。
  凌昭低眸,看见那匕首的刀柄,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神色舒缓了些:“这是朕送你的,原来你一直留着。”
  江晚晴完全无意识的摇头,声线颤动:“不对,不对……你怎么……”
  ——你怎么不按套路走呢。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一会儿又变成一片空白,极度的慌乱和惊恐之下,她心一横,拔出匕首,往自己手臂上扎了一刀,这次倒是用力十足,鲜血立刻染红了袖子:“你一刀,我一刀,我们——”
  凌昭自己被刺没什么反应,可此时一见她袖子上的血,他脸色骤变,血色褪尽,劈手夺过匕首飞射而出,刀尖深深没入墙壁,稳且准。
  紧接着,他撕下自己的袖子,冷着脸绑住她的伤口。
  江晚晴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甚至来不及说点什么,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他拦腰抱住,大步往外去。
  凌昭一脚踹开殿门,神情冷厉,容色苍白,失去血色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眼底的光便如滴血的刀刃,边走边寒声道:“传太医!”
  江晚晴这才意识到他是要去太医院,不禁开口:“皇上,伤的是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可他不听,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的模样太过吓人,这一路过去,江晚晴光看路人甲乙丙的表情,都以为自己是垂死之人,还剩最后一口气了。
  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被皇帝抱着在宫里乱走,成何体统,周围的人看她像看怪物一样,还是濒死的怪物。
  江晚晴手臂上的痛楚倒不怎么样,心里却着急的冒火,一只完好的手攥住他胸口的衣裳,低声央求:“皇上——”
  凌昭不为所动。
  江晚晴无可奈何,又叫他:“七哥,没那么严重,你冷静一点!”
  还是没有回应。
  江晚晴见他完全听不进去人话,又不想被人继续围观,把脸埋他怀里不好意思,只能颤巍巍地掏出一块帕子,盖在自己脸上,遮住羞愧难当的表情。
  ……丢死个人了。


第41章 
  慈宁宫,西殿。
  刘实手执一把拂尘,匆匆走进殿内,正巧看见江晚晴身边的大宫女,忙拉住她:“……快说清楚,这都是怎么了?”
  宝儿神色慌张,眼圈微红:“刘、刘公公……”
  刘实不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你可知外头怎么传的?说是宫里有刺客,宛儿姑娘为救皇上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太后一听,受不住惊吓,昏了过去,这话属实吗!”
  宝儿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指着地上一处:“奴婢不知,奴婢没看清楚,奴婢只看到皇上抱着姑娘出来,公公您看……您看这血!”
  刘实看着地上几滴触目惊心的血,尚未干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宛儿姑娘的……?”
  宝儿心里又痛又怕,哭道:“姑娘袖子上都是血……怎么办呀?!”
  刘实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
  等他走了,喜冬拿着抹布过来,弯腰擦去地上可怖的血迹。
  宝儿见四周无人,其他人全去院子里瞧热闹了,只有容定敛着袖子站在一旁,不知想些什么,便跪在喜冬身边,哽咽道:“喜冬姐……呜呜,定是皇上又强迫姑娘了,他一来就准没好事,这下逼的姑娘不得不自尽以保清白!”
  喜冬瞪她一眼:“别乱说话。”
  宝儿咬了咬嘴唇,小脸上泪痕斑斑:“你总是不信,你就是不肯相信!姑娘分明对先帝情深似海,讨厌皇上步步紧逼,你却总说她喜欢皇上,有这么喜欢的吗?”
  喜冬擦完地砖,皱了皱眉:“其中必有隐情。”
  宝儿大哭:“这能有什么隐情?姑娘流了这么多血……”
  她想起江晚晴方才的样子,心中慌成一团,端正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念道:“苍天在上,保佑我们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平安度过这一劫,保佑皇上尽早找别的姑娘风流去,别来祸害我们姑娘……”
  喜冬掐住她的脸蛋:“快闭嘴,你对我乱说话就算了,还在菩萨面前信口开河。”
  宝儿吃痛:“我哪有!”
  喜冬道:“怎没有?皇上一向洁身自好,何时风流过?他又不是先帝和楚王。”
  宝儿揉着脸颊,委屈道:“你才信口开河,先帝都没力气的,他怎么风流?皇上却一身怪力,我亲眼看见了,他就是大夏最风流的男子!”
  喜冬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丫头——”
  宝儿赶紧站起来,避开她,看见容定,便如找到救星:“小容子,你在正好,你也听见了,是不是?你快跟喜冬姐说,先帝没力气风流不起来,姑娘说过,他的妃子都不想跟他风流,你说呀。”
  容定抬了抬眼皮:“……我不想。”
  宝儿两手叉腰,急道:“你怎这么不仗义呢!你到底帮我还是帮她?”
  容定便不理她了,对喜冬道:“喜冬姑娘,劳你去告诉刘公公,方才皇上教姑娘如何用匕首,姑娘不小心伤了自己——别让宫里有刺客的流言继续传下去。”
  喜冬一想也是,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容定又转向另一个哭哭啼啼的宫女:“宝儿姑娘,你现在去太医院那边,打探一下消息。”
  宝儿愣了愣,慌慌张张地转身跑出去。
  只剩下容定一人,他摇摇头,望着喜冬放在一边的染血的抹布,眼底冷了几分,双手笼入长袖中,一步步走进寝殿。
  他曾以为江晚晴想走,想去别的地方,可她一口否定了出宫。
  如今看来,她不是想离开,是真的一心求死。
  为何?
  容定忽然停住,角落里有一封散落的信,想必是谁不小心落下的。
  他拿了起来,一目十行扫了一遍,良久无言。
  *
  太医院。
  所有当值的太医按官职和辈分排排站,卫九也在其中。
  原本,看见皇帝铁青着脸,抱江晚晴进来,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江晚晴怕是重伤垂危,快不行了。
  谁知初诊下来,江晚晴的手臂上受了刀伤,流的血有点多,看起来可怕,却未伤及骨头,不是什么大事,上点药,止血包扎就好了。
  皇帝久经沙场,伤势到底如何,应该看的出来。
  可他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一名以妙手回春名扬帝都的老太医被众人推选出来,负责替江晚晴上药包扎。
  卫九眼睁睁看着,那老先生在皇帝恐怖的目光逼视下,一圈圈纱布缠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把江晚晴的整只手包的像个粽子。
  江晚晴无奈,小小声道:“吴太医,伤的不重,而且是在手臂上,你把我手也包起来作甚?”
  吴太医眼角余光瞥见皇帝的脸色,心中一惊,只是叹息:“安全起见,保险起见……姑娘恕罪。”
  江晚晴:“……”
  最后,总算折腾完了,皇帝冷冷道:“都出去。”
  于是,卫九跟在前辈们和吴太医的身后,走出门,回头一看,王公公已经把门给关上了,守在门外,分明是谁都不让进的意思。
  众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这是太医院,皇上把咱们赶出来了,咱们倒是去哪儿啊?”
  ……
  房内,江晚晴捧着自己的粽子手,缩在角落里,只低着头,不言不语,过了一会儿,恍惚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禁抬头。
  这一看吃了一惊,她脸色微变,用帕子挡在脸前,别过头:“你、你干什么?”
  他在脱衣服。
  光天化日,太医院里,他把人都赶走了,开始脱衣服。
  ……?
  凌昭不答,又过上片刻,他平静的开口:“转过来。”
  江晚晴浑身不自在,不肯放下薄薄的锦帕,语气紧张:“你穿上衣服了吗?这是白天,那么多人在外面干站着,你不要胡来——”
  凌昭淡淡道:“听话,别让朕动手。”
  江晚晴知道讲理行不通,只能不情不愿地放下手,偏过头看了一眼,愣住,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赤着上身,显然没穿衣裳,这不重要。
  自小习武,多年征战,他的身材是军人的标准体型,从宽阔的肩背到收紧的腰腹,全无一丝赘肉,肌肉线条分明。而在那之上……在他身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尽是已经愈合的旧伤,其中有一条狰狞的长疤,几乎纵贯腰背。
  江晚晴脸色苍白,呆呆地看着他,依旧说不出话。
  凌昭神情淡漠,走过来,单膝触地,平视着她:“看清楚了?”
  江晚晴点点头。
  凌昭见她满脸惊惧之色,便牵起她的一只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按在他胸前唯一的新伤上。
  方才匕首刺破了一点皮肉,血早就止住了,只是残留着些许血渍,但在数不清的旧伤衬托下,太过微不足道。
  凌昭看住她的眼睛,沉声道:“朕自十七岁随军出征,这许多年来,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多次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还在乎一点不痛不痒的皮肉伤吗?但是你不行。”
  他眉心拧起,拧出一道深深的刻痕,倾身向前,抵住她冰凉的额头,低低重复一遍:“……你不行。朕在外苦战,置生死于度外,为的是守护大夏万民,也是护你平安,所以你绝不能有事。”
  江晚晴又点了点头。
  凌昭微微一笑,起身穿衣,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是呆呆的样子,挑眉:“朕若怕死,留在帝都当个锦衣玉食的皇子就好,何必远赴北地?身死算什么,心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正如那年帝都春色,她凤冠霞帔风光出嫁,北地小雨,他在营帐中听了一夜雨声,心死如灰。
  上阵杀敌,一要英勇无畏不惧死亡,二要心怀敬畏珍惜生命,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凌昭系上玉带,又问她:“还敢不敢了?”
  江晚晴摇头,心有余悸:“不敢了,不敢了。”
  凌昭眉眼冷沉:“不敢什么?”
  江晚晴垂眸:“……不敢行刺了。”
  凌昭气结,抬手揉她头发:“你听见朕说什么了吗?是不敢刺你自己了。”
  江晚晴没接他的话,攥紧小小的锦帕,小声重复道:“总之不敢了,不敢了。”
  凌昭摇头,笑了一声,心中无奈至极,对她伸出手:“过来,朕送你回去。”
  江晚晴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粽子手,心不甘情不愿:“……不要,我能走。”
  凌昭便沉下脸,淡淡道:“抱还是扛,你自己选。”
  江晚晴长叹一声,只能由得他,路上又用小帕子挡住脸,一声不吭。
  回到西殿,凌昭刚把江晚晴放在榻上,外面起了一阵骚动。
  李太后脚步都有些踉跄,扶着门便进来了,脸上容色惨淡,乍一眼看见江晚晴包成粽子的手,失声哭了出来:“宛儿,宛儿你的手怎么了?你的手……”
  江晚晴忙安慰道:“小伤而已,已经好了,太医慎重起见才小题大作。”
  李太后压根不信,颤抖地捧起她纱布缠绕的手,温热的泪水一滴滴掉在上面,转头看见皇帝,不禁气得捶了他两下:“皇上!哀家当年就跟你说了,宛儿这样的姑娘家,你送她胭脂水粉、送她头饰首饰,这是应当的,你偏送她刀啊剑啊的伤人利器,干什么呢?!你……你瞧你干的好事!”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往皇帝胸前打,江晚晴脸上白了白,急忙起身拦住她:“别,别……是我自己闯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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