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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剑气严霜-第20章

小说: 剑气严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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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瞥见树上藏有一人……”手上所指的正是玄缎老人甄定远藏身的大树,甄定远暗暗骂道:“这小子分明早已发觉我躲在此处,却不早不迟于此时才出声喝破,显见别有居心,莫不是他要设法为顾迁武掩饰,是以骤然出声分开红衣人主仆俩的心神?……”他欲待飘身而落,公然在诸人面前现身,又碍于身份,自己贵为堡主,在堡内犹须藏首缩尾,窥察他人动静,岂不落人笑话,只是若长久呆在这里也不办法,一时沉吟无着。甄陵青怀疑地望着赵子原,道:“你不要信口胡扯,想来……”她的话旋被残肢红衣人打断道:“是不是胡扯,咱们立刻就可以揭破,天风,你跃上树去察看一下。”中年仆人天风应了一声,拧肩冲身而起,陡见树上人影闪荡,“呼”一响,那甄定远不遑多虑,身子一晃,踏着树梢掠得远了。甄陵青脱口呼道:“果然有人……”天风在半空吐气开声,落下地来,残肢人问道:“瞧见了什么?”天风摇摇头:“那人身法好不快速,我无法追上。”残肢红衣人铁青着脸色,俯首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他缓缓道:“老夫本预定于今日离开贵堡,目下又改变主意了,芒针毒素蔓延后,经过四十八个时辰便是不治之症,那蒙面人若爱惜一命,可于今夜寅时再到石屋来,老夫或者大发慈悲送与他马兰毒之解药。”赵子原心中暗道:“大发慈悲?哼,只怕是另有作用罢了。”顾迁武面色连变数变,但仍力持镇静,不使自己发出声音。中年仆人天风推着残肢人走了,赵子原忽然想起一事,在后面高声道:“敢问老先生一句——”残肢人头也不回道:“问吧。”赵子原道:“老先生既能够使用马兰之毒,敢问可是来自水泊绿屋?”残肢红衣人阴**:“小哥儿你话说得大多了!”一问一答问,中年仆人天风已推着轮椅绕过花园,走上廊道去了。顾迁武朝赵子原投以感激的一瞥,也自转身而去。甄陵青待得他去远,方始转身朝赵子原道:“看来我是把你低估了,你是个相当可怕的人物。”赵子原耸一耸肩,道:“在下但求与人和睦相处,姑娘竟有这种想法,很令我觉得遗憾。”甄陵青哼了声,道:“甭假惺惺了,我难道猜不出你心中所想的么?”赵子原微凛,外表他依然不得不故作轻松,道:“姑娘贵为堡主千金,呵呵,那知人之明自然是有的。”甄陵青道:“你刻意欲挖苦我么?”赵子原道:“姑娘多心了,在下焉敢有这个意思。”甄陵青改变话题,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袒护顾总领?”赵子原一昂头道:“袒护他?我与顾兄一非亲,二非故,有理由为他袒护么?这话真是从何说起……”甄陵青面色一沉,似乎就要发作,转念一想,却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暗哑着嗓子道:“你——你心底埋藏有什么秘密,或有什么心事,可不可以对我实说?……”说着,脸上不知不觉露出诚挚之色。赵子原心中暗道:“说到秘密,我正要打听堡里所有一切不为人知的秘密呢,你倒反而先问起我来了。”甄陵青低声又道:“只要你对我实说,我……我答应不向任何人透露……”赵子原听到对方似乎不是作伪,而又不带丝毫恶意的诚挚语气,便再也不忍心刺伤她了,虽然他弄不清楚对方怎会一下子由盛气凌人转为低声下气,他忍不住暗暗地想道:“女人真是奇怪,你永远也摸不清她们情绪的变化,武冰歆和甄陵青不都是这个样子么?”当下道:“姑娘是太过多疑了,在下何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甄陵青陡然觉得一阵愤怒攻心,满脸涨成通红,可是面对着赵子原略带洒脱笑意的神情,不知如何却发作不出来,终于她一跺足,绕过赵子原身侧悻悻而去。赵子原望着她的背影发呆,就在廊道上,迎面走来了玄缎老人甄定远。甄陵青碎步上前道:“爹,方才你到哪儿去了?”甄定远道:“在水轩房里,有什么事么?”甄陵青道:“女儿与阿武在花圃中下棋,想不到竟有人隐身树上偷窥,而且阿武……”甄定远哼哈一声,截口道:“有这等事?那人拿住了没有?”甄陵青道:“追丢了……”父女俩边语边行,转瞬已消失在廊道尽头,这时艳阳正炽,园中百花怒放,姹紫嫣红,每当轻风拂过,香气随风飘荡,赵子原身处此等情境,不觉心旷神怡,一时将身遭烦恼都抛开了。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晚风带着凄恻萧索的寒意,呜呜在空中叫号着,夜色如雾,弥漫整个空间,将整座古堡给吞噬了下去。又是赵子原活动的时候了,他悄悄从上房里溜将出来,匍伏在草丛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草梢覆在他的颊上,使得他有又痒又刺的感觉。周遭寂静得怕人,偶尔有稀落的促织哀吟交穿其间。蓦然,前面小径上足音跫然,赵子原屏息静气,眼睛紧紧盯住量音起处,他心中有一种抑遏不住的兴奋。月色下,一条瘦长的人影投映的地上,然后“沙…‘沙”声起,那条黑影渐次向荒草及膝的幽径移动过去。赵子原闷声不响地在后追蹑着,这时风声萧萧,加之前面那人只顾疾行,是以始终没有被他发觉。那人到一处旷地,打量了地形一忽,自言自语道:“役错,就是这里了。”他沿着一棵粗可双人合抱的大树,举步东行十步,又转向西行了五步,定下身来喃喃道:“不过半年役到,乱草都长得这么高了。”赵子原凝目望去,藉着淡淡的月色,隐约可见那人身材瘦长,半百年纪,穿着一袭儒袍。那老儒生哈腰拨开乱草,露出一块方形石板,他环目朝四面望了望,一手握住板上铁环用劲掀起,下面出现了一个洞口,黑压压不见其底!老儒生轻声向下呼道:“老魏,你在里面么?”半晌不见回应,老儒生急促叫道:“老魏……老魏……”少时,下面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曹士沅!是你么?”老儒生压沉嗓子道:“我是士沅,老魏,天保佑你还活着。”下面那沙哑的声音道:“姓甄的酷刑我领教过了,放心,我魏某人生就一副铁铸铜打筋骨,绝对死不了。”老儒生曹士沅道:“你,你肩上的琵琶骨还被馄钢链锁着?”下面那人道:“不怪姓甄的毒辣,只有怨咱家自己不争气,连琵琶骨都被挑穿了,瞧我丢人不丢人?嘿!嘿!”说到最后忽然暗哑的笑将起来。老儒生曹士沅默然不语,下面那人笑声一停,又道:“奚奉先怎么不见同来?”曹士沅低道:“你问奚总管么,他已经和苏继飞联络上了,昨夜来过一次,却被姓甄的发觉,所以今夜换我潜进堡来……”赵子原闻言,心子猛可震了一震,暗忖:他提到了奚奉先与苏继飞两位前辈,难不成他们同是一路之人?……下面那人“嗯”了一声,道:“老曹你打听的事情如何?”曹士沅放低嗓子道:“有了一点眉目。”下面那人声音透出压抑不住的紧张:“说说看!”曹士沅道:“据我探到的消息,姓谢的并没有死!”下面那人惊啊一声,道:“老曹你又以讹传讹了,当年姓谢的在翠湖做案,杀死司马道元一门后,水泊绿屋的雇主立刻又买雇了姓武的与姓甄的两人,去击毙姓谢的灭口,试想一想,姓谢的剑上功力虽高,但能在甄定远及武啸秋二人联手下逃过一命么?”曹士沅颔首道:“不错,除了传说中那几名武林神秘高人外,就只有甄、武两人联手,始能宰掉姓谢的了。”下面那人沉声道:“姓谢的是不是真没有被甄、武二人杀死,姑且不去论它,就以灵武四爵而言,最近就有人发现四爵之一的太乙爵宛若神龙一现在芒砀山露过面,谁敢说这几位前辈不在人世?”说到这里,他语气渐转沉重:“武林之中每逾数十年必有奇才,只因这几个人行踪太过神秘,功力究竟高到何等程度,从未有一人见识过,是以连他们生成什么模样,都无人知晓,但知有这么几个神秘的盖世高手,便是他们的轶事,传出来的也是绝无仅有的!”下面那人道:“老曹你不借冒着重重险难,就为了对我讲这些掌故么?”老儒生曹士沅道:“老魏,我此来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下面那人诧声道:“消息?”老儒生曹士沉沉声道:“奚总管计划于近日中联合少林、武当及华山诸派,问罪甄定远,相机救出老魏你,以咱们数人之力,不愁昔年那一段公案不被揭破,也好为业已过世的赵堡主尽点心力……”洞内传出颓丧的声音:“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广曹士沅道:“老魏,此话是你说得出口的么,你往年的豪气何在?”下面那人道:“不成,你们万万斗不过甄定远那头老狐狸,再说我这琵琶骨……”曹士沅情急脱口骂道:“龟儿子的,老魏你别那么窝囊废成么?”下面传出一声长叹,曹士沅正待劝说下去,陡闻一道冰冷的语声自左侧不远处响起:“好朋友!欢迎光临太昭堡!”曹士沅听来人潜到近处,居然丝毫未觉,不禁惊得呆了,他霍然一个转身,只见七步之外端端立着玄缎老人甄定远!甄定远双目泛出一股凌厉的杀气,道:“你姓奚还是姓曹?”曹士沅吸一口气,道:“姓奚姓曹阁下管得着么?”甄定远重重一哼,道:“看来你是姓曹了,那奚老头额上有个刀疤——”他晶眸中射出的两道冷电,不住在曹士沉身上上下转动着,续道:“老夫杀人之前,照例要问清对方的姓名,也好先向阎王老爷通报一声……”正说间,倏然大手一招,曹士沅立觉一股强劲无祷的掌力自四面八方直撞过来。曹士沅心中紧张,不敢出手硬架,急切里蹬步向后闪退,甄定远嘿嘿一笑,揉身而上道:“若你能在老夫手底下走出十招,便让你走吧。”他掌法一变,一招飞矢穿心掌,挟着飓风直向对方胸前拍去,曹士沅见他来势猛锐,心下大为震骇,只有闪身避开,右手五指一拂,反向玄缎老掌指脉门之上击去。甄定远双掌一挫,尖啸之声顿起,俨然有若暴风雨之将至,掌劲徐徐逼近曹士沅前胸——曹士沅须发皆张,显见内心的激动,他单掌居胸连划半圆,两人对了一式,那曹士沅骇然一呼,身形打了个踬踣,蹬蹬蹬连退数步,到了四步之外,“喀”一声,仰口喷出一道血箭!甄定远阴**:“你认命罢!”地窖里传出“老魏”的声音:“怎么样?老曹。”曹士沅举袖抹去唇角血渍,道:“没事儿,这一掌还打不死我。”下面那人厉声道:“老曹,你千万要撑下去广甄定远举步迫进,左手一探,又自递出一掌,曹士沅情知要逃也逃不掉,他心一横,挥掌迎了上去,刹时双方又干上了。赵子原藏身之处距离大远,战况便无法瞧得分明,只隐约觉得两人掌力雄浑,周遭草叶被震得漫天横飞。他强自捺住一颗忐忑不定之心,起念要悄悄走近一些去瞧个究竟,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肿上——赵子原惊道:“顾兄!你……”顾迁武按指在唇上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张声,低道:“赵兄来了有多久啦?”赵子原道:“没有多少时候,你呢?”顾迁武细声道;“小弟么?现在才到。”他轻轻抓住赵子原衣袖,道:“今早在花圃里多亏赵兄为我解围,犹未谢过。”赵子原淡淡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顾迁武道:“小弟于昨夜闯入石室,行刺那残肢人的经过你都瞧见了?”赵子原点点头,道:“顾兄的毒伤如何?”顾迁武道:“那残肢人不是说过,伤者只有四十八时辰好活么?生死有命,老天爷既不要我再活下去,我也只有认了。”赵子原见他只此一语,便将生死大事轻淡描写过去,这是何等恢宏胸襟,不禁心折不已。这会子,旷地那边忽然一声暴响亮起,曹士沅被敌手一掌震退数步,身形一阵踉跄,几乎倒在地上。甄定远沉道:“这是第七招,曹某人你还撑得过三招么!”曹士沅面色由青而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已无力再战。赵子原抬起头来朝那边张望,只见玄缎老人,一步步踏前,他这时要取曹士沅性命易如反掌,不觉为曹士沅捏了一把冷汗。身边的顾迁武放低声音道:“咱们得想办法救这曹前辈一救——”赵子原心想这话应该是自己说的,岂料竟出于顾迁武之口,惊诧之余,呐呐道:“但……顾兄……顾兄你是本堡银衣队总领……”顾迁武摆手道:“详情我以后再告诉你,目下救人要紧。”他沉吟一下,续道:“日前我在附近发现一条秘密地道,连甄堡主都未知晓,待会儿你我一齐现身出去,你往东行,小弟则迂回绕向西侧,这个方向距甄堡主较近,他瞧见咱们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跑,稍为犹豫之后,必会向小弟追来——”赵子原道:“然后呢?”顾迁武道:“只要甄堡主这么一犹豫,我已经藏人那条秘密通道去了,就是将整座古堡搜翻过来,也不会将我找到。”语声一顿,复道:“赵兄是否愿意帮忙?”赵子原突然觉得热血上涌,激动地道:“在下正要问顾兄同样一句话呢。”顾迁武面露喜色,道:“那么?咱们是朋友了,是不?”说着伸出右手来,赵子原一怔,旋即领会他的意思,遂将手递出,两只手紧紧握了一握,那自对方手掌中传出的豪放友情,有如醇酒一般流入两人心田。顾迁武道:“赵兄,起——”他打了个招呼,两人同时自草丛中窜出,顾迁武改变嗓子扬声道:“姓甄的老杂种!有种跟我来!”喝声里,身子一振,朝西面迂回绕去,同一忽里,赵子原亦自往另一个方向掠出。甄定远一掌就要将曹士沅收拾,这时乍见两条人影窜起,掌势不由一窒,沉喝道:“哪个崽子?”这一停顿间,二条人影各分西东,已掠出了寻丈之远。顾迁武唯恐甄定远不抽身追来,他接着又大叫了一句:“老匹夫!你敢跟上来么?”甄定远何等心机,立刻悟到对方分明有意引开自己,他双目一转,骤然下了决定,身子一纵,不追向破口叫阵的顾迁武,反而往赵子原追去!甄定远这一走,旷场上只留下愣愣而立的曹士沅,眼望着在黑夜中兔起鹘落的人影发呆。下面洞窟里那“老魏”叫道:“老曹,你不走更待何时?”曹士沅何尝不知不能再蹉跎下去,否则便永远没有走脱的机会了,他朝洞内拱了拱手,痛苦地道:“老魏珍重。”他将石板盖下,幌身一掠,没入苍茫夜色中。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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