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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凤凰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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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丑沉默一会儿,终于道:“陛下是要我查那几盒胭脂的事吗?”
  小念道:“除了你,还有谁做得了这件事?”
  阿丑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怎么去查皇后贵妃的事?皇上这是为难奴婢呢。”
  小念道:“你不要一口一个奴婢,母后早认你做女儿,你是长公主,全国的女人,除了皇后,就是你大了。”
  阿丑讪笑:“原来,我还排在贵妃前面呢。”
  小念想了想,原来,长公主还排在贵妃前面呢。即使不论身份地位,只论这些人在小念心中的份量,长公主阿丑的位置并不低于依妃。
  换而言之,他所宠爱的小东西,只是个小东西,他喜欢她,他确实喜欢她。只不过,在他心中他的江山社稷重于一切,即使是他爱的人也可以牺牲,何况不过是个玩意。
  小念道:“也不是一件急事,你慢慢查,不给你压力和期限,如何?”
  阿丑微笑:“查出是皇后的不是,或者查出是贵妃的不是来,都是陛下心上的人,她们岂肯同我善罢干休?”
  小念道:“我命令你查!”
  阿丑道:“陛下,若是贵妃的错,如何处置?”
  小念疑惑:“贵妃的错?她能有什么错?”
  阿丑微微一笑:“阿丑不过是一问。”
  小念道:“按律处置。”
  阿丑告退,小念忽然又叫住她:“阿丑!”
  阿丑站住,小念沉思,许久,小念说:“你不必性急,慢慢地查,一定要有真凭实据,不可冤枉了任何人。”
  阿丑盈盈下拜:“奴婢领旨。”
  阿丑退下,百转回廊中慢慢地听风过竹唱,沙沙沙,杀杀杀。
  皇帝陛下说了那么多话,不过要她放心办案,那么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重点在哪里?是一定要真凭实据,还是不要冤枉了任何人?或者,最重要的,是第一句“慢慢地查”?应该说细细地查,或认真地查,可陛下说的,却是慢慢地查,为什么?
  阿丑的直觉告诉他,小念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慢慢地查”,为什么?为什么要慢慢地查?阿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必困扰, 这件事放在心里,以后一定会找到证据,得出答案。
  阿丑觉得,小念会在妻妾间选择一个,天无二日,人无二主,男人也无法爱两个女人。会是哪一个?
  阿丑有自己的偏好。
  章择周向姚一鸣保证是他多虑了。
  姚一鸣笑笑不语。
  章丞相太小看姚一鸣在宫中的势力了。
  章择周对他的态度十分不解。
  姚一鸣道:“章相觉得太子为人如何?”
  章择周道:“太子待人坦诚真挚。”
  姚一鸣点点头:“他对人十分无礼,不过,太子不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如果他不是太子的话,是一定争不过二皇子的。可是,他现在是太子,那些闲话都不用说,别的人想谋这个太子位,就是谋逆,章相认为呢?”
  章择周道:“有皇后在,太子会是个英明的主上。”
  姚一鸣一笑:“二皇子虽然聪明,倒底年幼,难免不为贵妃左右,真有那一天,朝中会有一次大洗牌,不知,章相给自己找好退路没有。”
  章择周大惊:“姚统领这是何意?”
  姚一鸣道:“我觉皇上有易储之意,而依贵妃,已放出风来,要章相好看。”
  章择周诧异:“哪有此事?”
  姚一鸣道:“皇上不止一次在众臣面前说奇圭似他年轻时,章相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吗?”
  章择周道:“如果皇上真有此意,我会拼死保太子皇后。”
  姚一鸣问:“章相不也一直认为二皇子更英明吗?”
  章择周道:“太子是未来的君主,我认为谁更英明重要吗?天底下更聪明更有才能的人有的是,今天看见一个聪明的,明天还看见一个更聪明的,个个都做起皇帝来,天下还乱了呢,姚统领说的对,太子如今是太子,别的什么人,只要觊觎这个位子,就是谋逆!况且,皇后对我有知遇之恩,章某心目中,除了忠君爱国,再就是感怀皇后的大恩了!”
  姚一鸣道:“那你就不该深夜入宫,对皇上说那番话!”
  章择周愣了,半晌才道:“姚统领的耳目,不是一般的灵敏啊!”
  姚一鸣道:“你以为你会劝阻皇上废后吗?很快你就会知道皇上的选择了!”
  章择周道:“你竟敢在陛下身边布置这许多耳目,其心当诛!”
  姚一鸣道:“太子是未来储君,明天的天下是他的天下!他的羽翼已丰,对未来政权的顺利过渡只有好处。这有什么不对?章相,你不该去提醒皇上,你不了解皇上是什么人吗?他不喜欢受人摆布,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他不会容许在他的土地上,有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存在。章相,你那番话,会杀了皇后!”
  章择周道:“如果主上要易储,忠臣只可死谏,岂能欺瞒主上!”姚一鸣冷笑:“你劝得住吗?你只有一死,你死了,能换来天下太平吗?”
凤凰劫(21)
       凤凰劫(21)  章择周道:“我问心无愧!”
  姚一鸣冷笑:“难道丞相做事不是为国为君,倒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吗?”章择周不语。
  姚一鸣道:“皇上会先撤了我统领一职,然后给老莫派去副手将老莫架空,不过架空老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不一定能做到!然后他会囚禁皇后,逼安志与尹军换防,最后将两人撤职了事。”
  姚一鸣笑了:“我们兄弟出身草莽,没受过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不象章相你,首先想到的,是维护皇上,我们想的,只是不让皇后受委屈!”
  章择周惊呆了:“你,你竟敢说出此种大逆不道的话。”
  姚一鸣道:“太子是太子,则天下太平,太子不是太子,好,我可以不做近卫军统领,老莫也可以不做九门提督,你以为小小一个京城,能防得住边防的十万精兵吗?就算防得了,你以为经过这一仗,小小的北国还能同中愿抗衡吗?”
  章择周慢慢坐下,呆了。
  姚一鸣道:“如果皇后与太子遇到不幸,我们宁可做卖国贼,就算引汉军入关,我们也会为皇后报仇,你听明白了吗?!”声色俱厉!
  章择周呆坐在那儿,良久不能出声。
  姚一鸣说完这番话,神色却见放松,他将紧握手中的佩刀放在桌上,自己慢慢坐下来。
  两人默对良久,姚一鸣先开口:“我对丞相说这番话,目地,不是为了惊吓丞相,而是因为,我并不希望北国再有动荡,北国也是我的国家,我并不希望,我的国家充满战乱,也不希望我的国家再流血。只不过对我们来说,皇后一个人,比整个国家还重!你明白吗?我要你尽你的所能保护皇后与太子,他们平安,国泰民安,他们有差错,鱼死网破!”
  姚一鸣冷笑:“汉军入关,烧杀掠夺,奸淫你的妻女,灭绝你的子孙,北国人生生世世为奴,你想想吧。你可以立刻告诉你的皇上,我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皇帝会立刻将我碎尸万段,他可以做到,他甚至可以把我剥皮抽筋,可是安志与尹军,大将在外!我已向他们传了信,无论何时,不可回朝!”
  章择周终于明白了事泰的严重性,警醒的不只是他,姚一鸣虽是行武出身,却对政局了如指掌,他不仅有不次于皇后的头脑,且有优于皇后的决断力。鸟皇为多年情感所困,宁可束手被擒,可她的朋友们,拒绝做此牺牲。
  章择周打了个冷颤:最可怕是最后那句话,无论如何不可回朝,大将抗令,不肯回朝,等于是反了!
  章择周沉默良久:“我不知该怎么做!“
  姚一鸣冷笑:“你怎么会不知道,章相能在朝中权倾一时,除了皇后的提拔信任,自然是有你的道理。“
  章择周道:“你想我做什么,请直言。”
  姚一鸣淡淡地:“总有些事情,是丞相帮得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请章相阻止皇上调安尹二将军回京。”
  章择周沉默一会儿:“他们不会回来?”
  姚一鸣道:“不会回来,如果回来,那更糟!”
  章择周完全明白更糟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他们被逼反了,逼反了带兵的将军,那是什么后果?
  良久,章择周问:“是皇后下的毒吗?”
  姚一鸣笑了:“那点小事已不重要,不过,你怎么会想到是皇后做的?皇后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依依算什么东西!”
  不是皇后是谁?章择周问:“不是皇后,会不会是皇后的手下?僻如,你!”
  姚一鸣道:“不是我!不排除是皇后身边的人,或者哪个过份的热心人,但不是我与皇后,也不是我所知道的人。”
  章择周道:“我会查明真相,不过,我坚持认为你们是国家的祸害。”
  姚一鸣道:“玉玺登基,什么也不会发生。奇圭篡位,血流成河!”
  章择周良久,问:“这是统领私人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姚一鸣沉默了一会儿:“我私人的意思。”
  章择周看着姚一鸣:“我想皇后也不会这样说这样做,姚统领!”
  姚一鸣微笑:“皇后是没说过,不过,你动她的儿子,试试看!”
  姚一鸣觐见皇后陛下,鸟皇侧坐榻上,听着那首《归去来》。
  姚一鸣明白了。
  姚一鸣跪在鸟皇面前:“臣……”
  鸟皇摇摇手:“起来。”
  姚一鸣依旧跪着,他笑道:“臣听了这首归去来,倒想起一个妓女写的一首诗来。”
  鸟皇看着他,微笑:“哪一首?”
  姚一鸣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是东君主。”
  鸟皇沉默许久,问:“可是我误了你们?”
  姚一鸣道:“是臣等误了皇后。”
  鸟皇问:“谁又是东君呢?”
  姚一鸣道:“形势,形势比人强,形势不容我们退让!”
  鸟皇明白了。 
  她带他们走上这条路,如今她想归去,但她不能留他们独自支撑,既然是兄弟,她不能抛弃她的兄弟们。如果兄弟们不想走,她不能退。
  鸟皇挥手,停了那首归去来,再令众人退下。
  姚一鸣问:“昨天,我来求见,被拒之门外,以前从未有过,是出事了吗?”
  鸟皇道:“你还不知道。”
  姚一鸣问:“你受了委屈?”
  鸟皇淡淡一笑:“不值一提。”
  姚一鸣道:“皇上可能会对我们下手!”
  鸟皇沉默一会儿:“暂时还不会。”
  姚一鸣道:“一旦安志与尹军失了兵权,他就会向我们开刀!”
  鸟皇道:“小念不是那样的人!”
  姚一鸣道:“皇后对他是何等恩情,他对皇后又何等无情!”
  鸟皇沉下脸来:“放肆!”
  姚一鸣本已站起来,重又跪下:“陛下!”
  鸟皇仰头望天,许久:“你回去吧,让我想想。”
凤凰劫(22)
       凤凰劫(22)  一夜的雨,敲在芭蕉上,象是个无聊的孩子在敲着不成调的鼓点。
  鸟皇坐在窗前,听雨。
  小念会不会对她的兄弟开刀?会不会?
  如果只有鸟皇一人,鸟皇不会做任何选择。
  这或者是一件可笑的事,想当年的那个冷血杀手,居然是懂得感恩与爱的。她感激小念为她所做的一切,最感激的,是小念爱她,或者爱过她。
  很久很以前,小念是爱她的。
  即使现在,她与他之间,仍不能用过去时,小念不再爱她了吗?谁知道呢?可是别的人要给他心爱的女人下毒,他会这样大发雷霆吗?何必发火呢?杀了就是了。
  他爱她,虽然他打她侮辱了她,可是他容不得别的人见她受辱,如果她不拦阻,小念会杀了所有见过鸟皇挨打的人。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那样对待鸟皇,是否证明,他也不想深追究这件事?
  即使小念真的想杀掉鸟皇,鸟皇不想反抗,她最大的反抗不过是逃走。他是她丈夫,救过她,保护她,与她同甘共苦那么多年,岁月流逝,冲不走记忆。感情即使过去,当事人却还记得。
  可是,小念会不会对鸟皇的兄弟们开刀呢?
  她可以冒险证明她的爱情,她的兄弟们不能冒这种险。即使万分之一的可能,鸟皇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为自己的兄弟做点什么。
  鸟皇轻轻握紧拳,依依不该打开那个魔盒,她不知道自己收拾不了那魔物。
  所以依依该死!
  第二天一早,阿丑进来请安,鸟皇起身相迎。
  阿丑笑道:“阿丑接了个棘手的案子,今儿,过来拜山头,请皇后主子行个方便。“
  鸟皇请阿丑坐,然后道:“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阿丑道:“我要请当日接触过那几盒胭脂的丫头过我府上问几句话。”
  鸟皇沉吟:“姐姐会否刑求?”
  阿丑道:“如非必要,请皇后放心,我不是酷吏。”
  鸟皇道:“听雨是我这边管事的丫头,这边的事物,一会也少不了她,姐姐要问,我会命她如实回答。听雨,但凡,你知道的,不可隐瞒!”
  鸟皇身后出来个略有点丰满的浓眉大眼的丫头,跪在当地:“奴婢遵旨!”
  听雨回过身来,不等阿丑问,便答:“回长公主的话,那几盒胭脂是宫中采办刘世清送过来的,是中原秦淮露凝香出品。刘采办送过来之后,我亲手拿给主子看过,不过没有开盖,主子不希罕这些东西,让我直接送去贵妃娘娘。胭脂盖子始终没有打开过,那一天主子身边当差的丫头,如兰,婀婷,晚意,繁花,知秋,长公主可以问她们。主子吩咐后,我就把胭脂给了知秋,让她送过去。我想知秋送过去后,盒子的封签应该还在,如果不在了,长公主,就该问问贵妃那边接了胭脂的人,为什么不当面指出来!”
  阿丑微笑:“好丫头,几个月前的事,亏你也记得清爽。“
  听雨道:“听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不过当班的丫头听雨记不得,但听说皇后说起此事,听雨想,必会有人来查问,将当班的丫头查出来,我也说得清,公主也听得明白。所以特意去查了一次。”
  阿丑笑道:“有劳你了,昭阳院的大管家,快站起来说话吧,阿丑可当不起呢。”
  听雨看看鸟皇,鸟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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