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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蜀山剑侠传-第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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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见了就扑,不依他就啼哭不止。欧阳鸿因是外甥,又生得那么灵巧秀美,自然也是喜爱。因为小儿索抱,又当无事之秋,除却习武,姊弟二人,无形中更是常在一起了。

畹秋见那男婴眉目间颇与欧阳鸿相似,越发心喜,当时并不向人提起。那男孩也真是乃母、舅氏的冤孽,满岁不久,就生了重病,日夜啼哭,非要欧阳鸿抱不可。乳又未断,不能离母。萧逸夫妻钟爱幼子,内亲骨肉,原无避忌,除了夜间把小孩哄睡之时,欧阳鸿差不多整日都在乃姊房内。

畹秋见状,算计时机业已成熟,想按预定计谋,一一审慎布置。先向萧逸假说:〃舅爷年长,男大当婚,该当娶妻的时候了。本村现有好几个美而且好的女子,何不给他完婚,也省得一人寂寞。年轻的人,血气未定,他姊姊想他用功,未必赞同。总是你代他作主,早定的好。〃说时,故意露出十分关切为好的意思。欧阳霜爱子正病,哪有心肠及此。又知兄弟要学萧家秘传内功,不愿早婚。当初练武时,曾向畹秋提过,不是不知。况年未二十,忙着说亲则甚?以为是兄弟人品好,必是受人之托来此说媒,仍当出于善意,婉言谢过。萧逸为人爱用心思,甚么都要想过,见畹秋突来与内弟提亲,不急之务,说得那么郑重,好生奇怪。却万想不到是和爱妻不利。心想:〃内弟人才品行,俱是上等,无怪人多看中。畹秋必是受人之托,她所说那两家女子果然不差。先期定下也好,免得又辜负她一番好意。〃便和爱妻商量。欧阳霜正在子病心烦的当儿,没好气答道:〃表姊从不爱多说无益的话,这次璇儿病还未好,她却忙着给我兄弟提亲,真叫人不解。我兄弟要练内功,年纪也轻,暂还谈不到这件事吧。〃萧逸说过,也就搁起。

第二日,畹秋乘无人之际,旧事重提,萧逸听出畹秋语意有些吞吐,只着重在内弟早婚,并非受人之托来为女家求婚,心中奇怪,只想不出是个甚么原故。当时仍用婉言回复了她。他因爱妻子病心烦,也没告知。过不几天,畹秋又点明说少年人血气未定,总是给他早完婚娶的好等话。萧逸渐听出来,似有难言之隐。疑心家中练武,男女同习,内中颇有两个貌美少女,莫非内弟年轻,看中人家,有甚么不合礼的事被畹秋看破,恐怕将来闹出笑话,所以如此说法?继一想:〃内弟人甚老成,练武总是和乃姊讨教的时候多,见了女人都说不出话来。近日更是多在乃姊房内招呼病儿。便那两个女弟子,也俱端庄静淑。练武时众目昭彰,同在一处,私底下向无往还,纵有情慷,无法通词。怎么想也不会出甚么事故。但是空穴来风,事总有因,否则畹秋对内弟素来器重称许,为何如此说法?〃口里不说,暗中却留了点心。

这日欧阳鸿因外甥的病有了点起色,不似日前磨人,偶得闲暇,往书房中翻阅书史。忽然想起先住居的阁亭以内,还有几件半旧衣服、一些零星物事不曾拿来。昨听姊夫说,小孩不久痊愈,有了闲心,那阁亭要打扫干净,准备赏雪会饮。难得今日有空,何不上去,将那些零碎东西取下,收过一旁,免得安排的人费手。跑上阁亭一看,除原有零星诸物外,还多着一口小书箱。暗忖:〃这口小箱,内中所盛,只是数十本书册文具。记得来时,放在萧元夫妻行李一起,入村以后,井未交还。为赶农忙,无暇读书,箱中无甚需要物事;新来作客,人未送来,不好意思索要。秋收以后,虽从姊夫文武兼习,因一切用具俱都齐备,也不曾想到这口箱子。阁亭地高路险,甚是僻静,轻易无人走到,何时送回,怎么回忆不起?〃当下以为无甚关系,便连箱子和所有零星物件,一并携回房内,择地放好,仍去乃姊房中照料病儿。

这日畹秋生日,欧阳霜因病儿未去,只萧逸一人赴宴。畹秋装作多吃了几杯酒,先隐隐约约向萧逸重提前事。明知萧逸惦记爱妻病儿,忙着早回。不等席散,便由乃夫自去陪客,与魏氏相约偕出,去至萧逸归途树林内相待,故意露出些可疑形迹,等萧逸走来入套。萧逸到时,本已问畹秋何以关心内弟,非忙着给做媒不可?见她答话吞吐,起了疑心。席散忍不住还想再问,一寻畹秋不在,只得作罢。在座亲友因崔文和受了阃命,强留夜宴,又值农隙,山居无事,俱都留住未走。

萧逸独自一人,闷闷走回。行近林外,微闻畹秋与人私语,心中一动,连忙止步,隐身树后,侧耳细听。只听畹秋对魏氏道:〃当初回来,你就该对村主实说才是。我们虽是至亲,到底不好。〃底下声音很低,听不甚真。后来仿佛又说:〃我起初也很夸他,这话更难说出口了。都是你夫妻不好,谁知他两个不是亲骨肉呢?更早知道,也不致闹到这地步。我以前和她不对过,近年我很看重她,情感比真姊妹还好。不瞒你说,休说男人见了爱,连我都爱得她要命。无奈她那个脾气,明知我是成全她一生,想消祸于无形,几次劝说都不肯听,哪敢和她剖明利害,当面揭穿呢?不过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连丈夫前都没说过一字。你夫妻如在人前泄漏,她固不能饶你,我也定和你拼命呢。〃萧逸在树后闻言,方悟畹秋屡次为内弟劝婚之由,大为骇异。当时怒气填胸,几乎急晕倒地。还算是为人深沉,心思细密,强忍悲愤,径直回去,并未发作。

第一九○回 射影噀毒沙 平地波澜飞劳燕 昏灯摇冷焰 弥天风雪失娇妻

第一九○回 射影噀毒沙 平地波澜飞劳燕 昏灯摇冷焰 弥天风雪失娇妻

萧逸的疑心一转到家丑上面,想起平日她姊弟行径,自然无处不是可疑之点。偏巧这日所有门人俱往崔家赴宴,只欧阳霜姊弟在家。萧逸存心窥探,轻脚轻手,掩了进去。正赶上欧阳鸿坐在床上,抱着病儿拉屎。儿病日久,肛门下坠,欧阳霜用热水温布去拭。姊弟俩都忙着病儿,无心顾忌,两人的头额,差不多都碰在一起。如在平日,原无足为奇。此时见状,却愤火中烧。心想:〃他姊弟亲密,成了习惯。再加身为村主,顾恤颜面,过耳之言,事情还没有看真,万一冤枉,岂不大错?〃又顾恤着病儿,依然强自按捺。问了问病儿,便自坐下。细查他姊弟二人神情,似极自然。暗骂:〃狗男女,装得真像。且等我儿病好再说。

如若畹秋的话出于误会便罢,若要真作那淫贱之事,我再要你们的狗命好了。〃可怜欧阳霜身已入了罗网,连影子都不知道。由此萧逸便在暗中留神考查,除欧阳霜姊弟情厚外,并看不出有甚么弊病。到底多年夫妻,又极恩爱,当时虽为谤言所动,怒火上升,日子一久,渐渐也觉事似子虚,乃妻不会如此无良无耻,心里有些活动起来。欲俟儿愈之后,问明爱妻,内弟是否他的娘家兄弟,再去质问畹秋一回。以自己的智力,总可判断出一点虚实。又过两日,儿病忽然痊愈。萧逸因爱妻多日劳累,等她养息上几天,才行发问。

欧阳霜从来没有在丈夫面前打过诳语,只为一念因循,没有明告,心中早已忘却。听萧逸突然一问,羞得面红过耳。当时如把表弟过继,以及久不吐实的话实道出来,也不致惹下那场祸事。偏是素常受丈夫宠爱惯了的,不肯开口。萧逸问时,又没说得自旁人口内,只说看他姊弟相貌并无相像之处,料他决非自家骨肉等语。这原是知道畹秋早已与她化敌为友,恐说出来伤了二人情谊,日后不好相处。欧阳霜却以为此事只有畹秋和萧元夫妻知道,一是知己姊妹,不致卖友;一是有把柄在自己手内,平日巴结还来不及,怎敢惹自己的烦恼?微一定神,没好气答道:〃鸿弟原是叔叔跟前的,一子承挑着两房。我爹爹从小就在你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常言道:'一娘生九子。'同是一母所产,相貌都有不像的,何况不同父母。我回家乡时,和你说过,寻的是我家亲友。你这话问得多奇怪!〃萧逸见她急得颈红脸涨,认定是心虚,失了常态,不禁又把疑念重新勾起。答道:〃你上年从家乡回来,曾和我说令弟是令叔之子,这个我原晓得。要问的是,他究竟是令叔亲生,还是外人?〃欧阳霜一时改不过口,心里一再生气,不暇寻思,也没留心丈夫神色,脱口答道:〃外人我怎会干山万水接到这里来,继承我家宗嗣?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萧逸听她如此说法,人言已证实一半,心里气得直抖。因未拿着真赃,表面依旧强忍,装笑答道:〃我不过偶然想起,无心发问,你着急怎的?〃欧阳霜口头虽强,终觉瞒哄丈夫有些内愧,几番想把真话说出,老不好意思。过了一会,见丈夫不提,也就拉倒。

第二日,夫妻二人率众门徒在平台上习武,萧逸留神查看欧阳霜姊弟神情。欧阳霜又因儿病许久,没有问及兄弟武功进境如何,一上场,姊弟二人便在一起指说练习,没怎离开。

萧逸越看越不对,本已伤心悲愤,蓄势待发。练完人散,畹秋忽然要萧逸写两副过年的门对。萧逸推说连日情绪不佳,好在过年还早,无妨改日再写。畹秋说:〃纸已带来,懒得拿回。你是一村之主,年下独忙,难得今早清闲。这纸还是霜妹上年带回,不愿叫你崔大哥糟蹋,特地找你,怎倒推辞?〃说完,拉了欧阳霜,先往书房走去。萧元夫妻也装着看写字,跟了进去。萧逸无法,只得应了。大家到书房中落座,欧阳鸿正忙着在磨墨。畹秋忽然笑指床角小箱,对萧逸道:〃这么讲究一间书房,哪里来的这只破旧竹箱?还不把它拿了出去。〃

萧逸从未见过这口小箱,便问箱从何来,怎么从未见过?欧阳鸿连忙红着脸说:〃是我带来之物,前日才从山上阁亭内取下来。也知放在这里不相宜,因里面有两本旧书和窗课,意拟少时清暇清理出来,再行处置。今早忙着用功,还没顾得。〃畹秋便道:〃我只说鸿弟习武真勤,谁知还精于文事。何不取将出来;给我们拜读拜读?〃萧元也从旁怂恿。欧阳霜知道兄弟文理还通顺,也愿他当众显露,以示母族中也有读书种子,朝兄弟使了个眼色。萧逸物腐鱼生,疑念已甚,见内弟脸涨通红,迟不开箱,乃姊又递眼色,错会了意,疑是中有弊病。便板着脸说:〃崔表嫂要看你窗课,还不取将出来。〃欧阳鸿面嫩,本就打算开看,经姊夫这一说,忙答道:〃这箱上钥匙,早在途中遗失了。〃话未说完,萧逸微愠道:〃这有何难,把锁扭了就是。你没得用,我给你找口好的。〃欧阳霜见乃夫从昨日起神情已是变样,还以为多年夫妻,从未口角,问活时顶了他几句,遭他不快。及见他对兄弟词色不善,大改常态,当着外人,扫了自己颜面,不等箱子打开,赌气立起,转身就走,回到自己卧房中去了。此时萧逸把奸人谗言信了八九,素日夫妻深情,业已付诸流水,极力压制着满腔怒火,含忍未发,哪还把心头爱宠看成人样。

畹秋、萧元原是私往阁亭,见竹箱已被欧阳鸿取回房去;又看出晨间萧逸疑忿情景,知道时机成熟,萧逸夫妻中了阴谋,竹箱必在书房以内。特借写春联为由,觑便举发。因已隔了数日,先还不知竹箱被人打开也未。及至进房定睛一看,箱锁依然,钥匙早被魏氏盗走,必未开过,否则箱子不会仍存房内。不由心花大放,一意运用奸谋。欧阳霜负气回房,正中心意,哪里还肯劝阻。明知箱子一开,萧逸必要发现私情。萧逸为人深沉多智,好胜心强,须要始终装作不知,使其暗中自去下手,方能制他姊弟二人死命。如被发觉有人知道此事,必代欧阳霜遮掩,心中尽管痛恨切骨,暂时决不伤他姊弟;须候事情搁冷,人无闲言,再用巧法暗算二人。事情本是假的,聪明人只瞒得一时,旷日持久,万一奸谋败露,不特徒劳无功,自己反倒惹火烧身;跟打毒蛇一样,不打则已,只要下手,就非立即打死不可。见欧阳鸿诺诺连声,走了过去;萧逸一双眼睛盯在箱上,装作行所无事。偷朝萧元使了个眼色,笑道:〃我的事倒烦舅老爷磨墨,真太不客气了。他已磨了好一会,请表哥代我磨两下吧。〃

萧元知旨,跑向桌前,面朝外面,磨起墨来。同时畹秋又装作失惊,奔过去道:〃请你磨慢一些,留神沾了我的好纸。〃萧元连说不会。

二好正在搭讪间,欧阳鸿已把锁扭开。萧逸首先入目的,便是欧阳霜昔年自绣,自诩手法精工,认为佳绝,自己也时常把玩,后来穿着回乡,不曾再见的那双鞋。断定与欧阳鸿私通,赠与把玩的表记无疑。不由怒火上升,正待猛下辣手,向他打去。急中转念,一看畹秋和萧元正在磨墨说笑,全未留意此事,忙顺手拿起箱中一叠窗课本子,往地下一掷,说声:

〃好脏!〃跟着脚一拨,将箱子拨入床角。畹秋已闻声走来,说道:〃鸿弟的大作呢?〃萧逸勉强说道:〃这不是么?〃畹秋听出他说的话都变了声,料定是急怒攻心,气变了色,忙就地上拾起那两本窗课,装作翻看,头也不抬,口中问道:〃箱中还有甚好书?就这一点么?〃萧逸抢答道:〃他也没个归着,剩下几本旧经书乱放在里面,没甚可看的了。〃说罢,坐在那里,勉强定了定神,仍装作没事人一般。畹秋略微翻看,口中带笑说道:〃倒也亏他。墨汁已浓,你代我写吧。〃萧逸不愿家丑外扬,更不愿把笑话露在畹秋眼里,他闻言走过去便写。萧逸的本意是人走以后,先用家传辣手内功暗伤欧阳鸿,再去逼死欧阳霜。

也是欧阳鸿命不该绝。开箱之时,闻着一股生平最怕闻的霉腐气息,刚把头一抬,萧逸的手早抢伸下去,抓了两本书,把箱关上,踢入床下。箱子不大,不容两人并立同检,姊夫一俯身,自然忙避让。仿佛瞥见箱角似乎花花绿绿塞着一样东西,不似自己原有。心中无病,又未看清,少年人好胜,见畹秋拾起窗课在看,只顾注意畹秋褒贬,姊夫变脸失色之状通未察觉。后来写字牵纸,又被畹秋抢在头里,只好站在旁边看着,渐觉出姊夫今日写字,好似非常吃力,头上都冒了汗;手因用力过度,不时在抖。可是笔尖所到之处,宛如翔凤飞龙,各展其妙。还以为因是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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