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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座城,在等你-第17章

小说: 一座城,在等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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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淼重新去找宋焰,认了错,也向他承认是从叶子那里拿的货,但毕竟是同校,不好向警察揭发。宋焰无心管叶子的事,没有强迫她。

翟淼给民警道了歉做了保证,总算告一段落。

“行了。”民警说,“交罚款吧。”

罚款单递过来,两千。

翟淼看见上头写的金额,愣了愣,不说话了,手指把那单子攥得生紧。

宋焰一言未发,把单子从她手中抽出来看一眼,随后手伸进兜里掏钱,点了二十张红色递给民警。

民警接过来,数了一遍。

四周异常安静,许沁看一眼翟淼,她双唇紧抿,突然别过头去抬头望天。怕是到了这一刻心才真的知道痛了。

挣那区区两千块钱,她哥得往火场里冲多少次,从高楼上跳下去多少次。

数钱的民警不知道这钞票背后的血汗,点完了把钱收好,说:“行,没事了。下次别犯了啊,再犯就没这么轻松了,得拘留的。”

翟淼别着头没吭声。

宋焰拍她一下,训:“跟你说话呢。”

“知道了。”翟淼瓮声,不看宋焰。

“知道就好。”民警说完,看向叶子,“你也交罚款吧。——要是没带就让你朋友送来。”

“我去打个电话。”叶子终于开口,起身时,无波无澜地瞥了许沁一眼。

许沁大概猜到了她会给谁打电话,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民警问:“打完了?”

“打完了。”叶子说,回到椅子上坐好。

不到一分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匆匆走进来,民警立刻起身:“所长。”

所长却迅速扫一眼在场的三个女生,似乎没看出是谁,转身问民警:“小陈啊,刚才是哪位给孟首长打的电话?”

民警小陈一脸懵懂,疑惑地指了指端坐着的叶子。

所长大步走过去,弓着腰朝叶子伸手:“你好,我是七叶坛派出所的所长刘子光。你好你好。”

叶子看一眼他伸出的手,简短地握了一下,微微一笑,还算礼貌。

翟淼目睹这一切,费解地皱了眉。

所长对小陈说:“这是误会啊。”

小陈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长都这么说了,他一小民警较个什么劲儿呢。

“耽误您时间了,我送您出去吧。”所长对叶子说。叶子静坐了一秒才站起身,所长给她让路,后退时撞了许沁一下。

许沁并未介意,那两人出去了。她回头看宋焰,他们也该走了,余光却看见民警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两千块钱。许沁脸色微变,希望下一刻的事情不要发生,但——民警说:“这钱你们拿回去吧。所长都说没事儿了。”

民警在为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儿公平做斗争。

宋焰却不接:“她犯了错,该罚的。”又道,“我妹妹跟她不是一起的。”

许沁没说话。民警也有些尴尬:“哦。不是一起的。好。”

宋焰那两句话,翟淼听得清清楚楚。她看一眼那两千块钱,眼睛红了,低下头。

宋焰揉揉她的头,说:“走吧。送你去学校。”

两千块买她知错悔改,挺值,就算是两万他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

到了派出所门口,所长还在送叶子,陪她在路边等。

一辆奔驰车驶过来,停在路边。

许沁看到那辆车,脚步不自觉放缓,但宋焰和翟淼走在前边,她也不能落下太远。况且,那车宋焰也认识,她走快或走慢已无区别。只怪她没想到孟宴臣会派车来接人。

所长给叶子拉开车门,叶子坐上去,所长关门前对车内的叶子又一番嘘寒问暖了才关上门,挥手再见。

那车却不开,像在等人。

许沁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口。

驾驶座上的车窗落下来,身着西装的林司机礼貌询问:“大小姐,需要我的车送您一程吗?”

所长诧异地回头,不明白身后怎么又蹦出一个大小姐。

许沁道:“不用,我车在前边。”

翟淼早对叶子那一通电话心生疑虑,现在又来豪车接送,还和孟家扯上关系,她更不解了。

她回头看宋焰,宋焰脸上风波不起。许沁也是。两人互不看对方,像是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又像是各自心知肚明不去挑破某种难堪的现实。

派出所门口,一道看不见的线在他们之间清晰地划开,泾渭分明。

线的这一头,宋焰用两千块把翟淼带出派出所;另一头,所长点头哈腰把叶子送上豪车。

翟淼心里突然疼得要死,她跑去拉住宋焰的手,不由分说:“哥,我们走。”

宋焰的脚起先未动,被她拉得晃了一下才迈开步子,侧头看许沁一眼,简短道:“走了。”

许沁:“嗯。”

翟淼拉上宋焰快步疾走,才转身眼泪就吧嗒往下掉。悔恨自己把宋焰拖到这幅折辱境地。

哥,这世界真是不公平。真的。你比那些人好一百倍,真的,好一百倍。

翟淼狠狠咬牙:“哥,我再不浑了。我保证。”

宋焰清楚她心里难受。其实他并不在意,只是——要不是他喜欢的人站在那条线的另一头……

他笑笑,揉了揉她的头,一言未发。

翟淼抬头就看见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写满寂静,眼神似乎依然笃定,却又似乎没看见前方。

翟淼眼泪更凶,她一抹眼泪,用力下决心:“哥,你别那么早恋爱结婚,等我好好读书毕业找工作了,给你买保时捷的婚车,给嫂子买大牌包包,绝对正品。我以后嫁人了,也把婆家的好东西往娘家搬,都给你。”

宋焰哭笑不得:“放屁。”

翟淼说着,回头看一眼,许沁还站在原地,所长也站着,那辆车也还停在那里。

翟淼莫名害怕,立即小心翼翼看宋焰,怕他回头,便挽紧他的胳膊加快了脚步。

她的小心思宋焰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也并未回头。

许沁一直看着宋焰在银杏叶的小道上越走越远,她是知道他不会回头的,但她一直看着。直到他走到拐角,那高高的身影一闪,不见了,空留金黄一片的世界。

没有回头。

秋天真是奇妙呵,分明是那么温暖热烈的金色,黄叶却又那么枯寂凋零,那么萧索。

 第23章 

许沁一路开车回了孟家,孟宴臣的车停在门口。

许沁才进家门就察觉气氛不太一样,孟宴臣坐在餐厅里的大理石桌旁低头吃面。付闻樱守在一边,双臂叠放在桌上,一脸慈爱地看着孟宴臣。

听见开门声,孟宴臣往这头瞥了一眼,目光在许沁身上停留一秒,又平淡地收回去。

付闻樱似乎心情格外好,笑:“沁沁回来了?”

许沁唤了声妈。

付闻樱:“还没吃早饭吧,过来跟你哥一起吃面。我还说怕你忘了,要给你打电话呢,宴臣说不用。看来是我瞎操心。”

许沁低头脱着鞋子,心下一阵搜索,猛然想起今天是孟宴臣的生日。

她忘了。

一抬眼又见孟宴臣低头喝汤时拿眼角看了她一下,眼神依旧平淡无痕。

这么多年,他的性格许沁再清楚不过。他和她一模一样,内心压抑到何种程度,表面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许沁换了拖鞋走去餐厅,在孟宴臣对面坐下。

付闻樱问:“没吃早饭吧?”

许沁本想撒谎,但实在吃不下了,便道:“吃过了,喝碗汤吧。”

付闻樱吩咐桂姨去盛汤。

她微笑着看许沁,又看孟宴臣,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一晃,我们家两个孩子长这么大了。”

许沁从桂姨手里接过汤碗。

付闻樱说:“生这小子的时候可把我折腾惨了,在医院里躺了七个小时,就是不肯出来。你爸还说这孩子以后是个操心的命,得让我狠狠伤心的。”

许沁和孟宴臣动作同步,低头喝汤。

“结果是胡说,大院里没有比宴臣更叫父母省心的孩子,长这么大从没让妈妈伤心过。还记得小时候——”

付闻樱今日的话比平时多,讲述着孟宴臣刚出生时的事。每年生日她都会讲一遍,没有哪个孩子会在这天打扰一个母亲的回忆。

孟宴臣一会儿得去上班,吃完寿面就上楼去收拾了。

许沁也回到房间,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木雕的小孟宴臣,走去他房间敲门。

“进来。”

许沁推门进去,孟宴臣站在落地镜前穿衣,他已换好一件黑色衬衫,正在系袖扣。

或许是因为黑衬衫黑长裤,显得他身形格外颀长,脸色也格外清冷。

许沁转了转手里的木雕,过去递给他。

孟宴臣看一眼,从她手里抽过雕刻,转身拉开抽屉,丢了进去,抽屉里大大小小一堆小孟宴臣。

他关上抽屉,下手不轻,啪地一声。

他不看她,继续穿薄毛衣。

许沁原地站了几秒,才说了句:“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孟宴臣没有接话。

许沁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听见身后孟宴臣淡淡的嗓音:“没有别的话要说?”

许沁脚步站住。

叶子的事没什么可问的,孟宴臣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不论是他的教养还是他的洁癖,都做不出那种事。

他弄这一出不过是——

罢了。

今天是他生日。

许沁道:“没有。”说着去拉房门。

那边,柜门砰地一声关上。

“不是回来质问我的?”孟宴臣问,“别说你跑回来是因为想起了我的生日。”

许沁扶着门沿,说:“你是很过分。”

“怎么?”他对着镜子理衬衣领,居然慢慢地笑出一声,“伤到你心上人那可怜的自尊了?”

他一贯守礼克己,极少如此刻薄,偏偏每次都是针对宋焰。而以他低调不张扬的性格,怎么可能为区区小事去给一个派出所打招呼,更遑论拿他的车去接人,无非是为了给宋焰和她之间划上一道深沟。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用权势欺压他人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可这一次,

许沁的手轻轻一推,才拉开的门又紧紧阖上。

她回头看他:“孟宴臣,你想干什么?”

孟宴臣亦回头看她:“你想干什么?”

许沁不说话。

孟宴臣看她片刻,转身去拉开衣柜门,一长排各式大衣笔直悬挂着,他挑中一件,手指在衣架上顿了一下,说:“当然,如果你只是玩玩,没关系;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劝你最好打住。”

他抽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出来,木衣架重新挂回去。

许沁问:“所以你现在是以家长的身份在管我?”

孟宴臣:“不然?”

两人连争锋相对都是异常平静的,像没有风来的湖面。

许沁看着他把大衣穿上了,说:“孟宴臣,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我跟谁结婚,跟谁相亲,跟谁恋爱,跟谁玩——都不关你的事。”

这话说完,房间里有好几秒的寂静。

孟宴臣没看她,他低着头在整理袖口。他穿衣服向来一丝不苟,任何细节都不放过——衬衫袖口、薄衫袖口、大衣袖口,一层一层理好。

终于,他说:“他不行。”

孟宴臣一字一句,说:“就他不行。”

许沁顿感荒谬至极:“为什——”

“他不配。”他迅速而冷静地打断,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厌恶,“我拜托你找也找个像样的。”

许沁压低声音:“你说话别太过分。”

“我过分?”孟宴臣唇角弯一下,淡淡道,“他为你做过什么?但凡他对你有一丝真心,当年因为那种原因分开,一个男人就该咬紧了牙关拼死往上爬混出个人样来;但凡他对你有一丝真心,他混到现在都不会只是个消防员,连给你条像样的项链都买不起。”

许沁下颌紧绷,像是被戳到最难堪的伤疤。

她不是不谙世事活在梦幻里的小女孩,也不是追求柏拉图精神恋爱的小姑娘。她也虚伪,她也世故,她也会算计,她也会比较。

如果要她抛弃现有的一切,权力地位,金钱财富,父母亲情,只为他;

那么,他凭什么?

他拿什么来要求她这么做?

早晨站在派出所门口时,望着宋焰离开的背影时,她就在想,所以她没有追上去。

那时没想出个结果,而现在,许沁依然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更不愿把这道伤疤撕开来给孟宴臣来看。

她淡淡一笑便恍如没听见这番话,转而反问,

“你又为我做过什么?当初是你说叫我不要再喜欢你,是你说以后不会再管我,也是你说要我改姓,做孟家的女儿做你的妹妹。我的感情是机器程序吗?好,我听了你的,现在你又来插手控制我,还打着关心我的幌子,你不觉得虚假吗?”

至亲之人,互相伤害起来,都是一击致命的。

孟宴臣听着她的话,身形顿了顿,才抽开手表柜,从里头挑出一块腕表戴在手上,他低头扣着腕带,唇边有一丝淡到没有的涩:

“为什么劝你?呵,当初为什么劝你?你不改姓,妈妈会把你送走。这辈子再也——”后边的话就那样断得了无痕迹了。

许沁狠狠一怔,从不知背后有这样一段缘由。

“我要是喜欢你,我要是喜欢你——”他摇了摇头,没说下去,仿佛后果苦得会叫他从此失去声音。

“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来接受你终究会嫁给别人的这个现实,但宋焰,不行。”

孟宴臣扣上腕表,拉好袖子,转头看许沁,

“你要准备怎么做,嗯?为了他,去求爸妈,还是跟家里闹?我呢,这个时候你要我怎么做?你让我在旁边看着?看着你为了他卑微心碎地去求父母,还是看着你为了他狠心地和我们决裂?你说,这个时候,看着你快被撕成两半,我是该帮你说话,还是不该帮你?”

许沁仰望着他,清楚地看着他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凄凉和愤怒,他大步上前,想要握住她的肩膀,可手掌在将要触及她的时候突然弹开,仿佛她是禁忌的不可触碰,

“我请你哪怕给我一点尊重。如果你和他都可以在一起,为什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我和你不可以。

如果你和他可以拼尽一切在一起,为什么你和我不可以。

孟宴臣很快转过身去,望向窗外楼下偌大的草坪。

银杏树上的叶子落了半地,铺在草地上。

忽然之间,世界变得很静寞,什么都不必再说。

他背身对着她,轻轻拉开最里边的那个抽屉,刚才关抽屉手重,把雕刻推倒了。

她没看见,他把那小小的孟宴臣扶起来站好。

“祝我心想事成?”他摸摸小孟宴臣的头,“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就祝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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