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往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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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阵的时候要尽快想个办法逃出去！”肖恩在心里默默想，接着后背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棍子。
“还不快走！”回过神的肖恩才发现自己的这列人已经跟着鼓点踏起了步，挺胸扶正了长矛肖恩连忙跟上了步伐。
抓肖恩壮丁的这支队伍是洛林公爵的队伍，基本由新兵组成的这支队伍现在驻扎在帝国军克列河防线的左翼，中央和右翼是帝利伯爵和巴伐利亚公爵的队伍。作为自己的老上司，肖恩始终在打算找机会回到帝利伯爵那里，然而洛林公爵对于自己手下的新兵们关心不已，新兵们驻扎的营区几乎同监狱差不多，为了防止这些新兵开小差，新兵们除了一杆五米长的长矛外，什么都没有留下。肖恩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在被抓的时候，就已经被搜走了，同铺的那个小商人最倒霉，原本打算在纽伦堡发个利市，结果却被抓了壮丁，不过损失的钱财同肖恩比起来却少了很多，肖恩可是损失了九个金币，而那小商人最多才一个金币而已。
“哦！”结束了一天练习的肖恩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伸了一个大懒腰，似乎是不过瘾，又扭了几下。
“啊~！”一边的小商人，虽然打算也像肖恩这样伸个懒腰，可惜身子骨差了许多，背上被棍子打出来的紫青让他痛苦不已，尖声的叫了起来。看着这个小商人，肖恩恶作剧一样又在他后背上按了一下。
对于雇佣军来说，纪律的保证一个是丰厚的军饷，一个就是粗大的棍棒了，现在军饷肯定是没法保证了，那是优先供给给老兵的，这些新兵的军纪就只有靠棍子了。
“那个该死的队长，他的手也太狠了！”小商人趴在湿漉漉的草铺上说，没记住他那个怪名字的肖恩喜欢用他过去的职业来称呼他。
“小商人你已经不错了，起码还能动弹，没看其他队里已经有被拖着走的了？”肖恩这话说的像是风凉话。
“但愿瑞典人不是现在过来，我可不想去送死！”小商人把战争想的很理想，像他们这样的新兵一般都是在方阵的最前，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可是财富，轻易是不会用去当炮灰的。
“瑞典人？很久没那方面的消息了，听说他们在美因茨那里发了大财了。”说到美因茨，肖恩就在想那个梅森霍尔德父子，“不知道那个老狐狸怎么样了！”
听到肖恩莫名其妙的说出来一只老狐狸，小商人用力的向前蹭了一下，“还是别管狐狸不狐狸了，快睡觉吧！累死了！”
看着像个螺丝起子一样趴在那里的小商人，肖恩也躺了下来，再不早些睡觉就要感觉饿肚子了，今晚只吃到了三个土豆而已，其中一个还是趁乱多拿了的。
第二天河对岸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穿着破烂，但是衣服颜色、样式却十分统一的军队，有经验的老兵一看就清楚这是瑞典人来了。
沿河宿营的帝国军马上开始集合列队，肖恩这些人也匆匆忙忙的穿好了胸甲，戴着鱼头盔，扛好长矛站进了巨大的方阵中。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小商人紧张的念着，紧张的心跳声几乎超过了他口中的祈祷词。
“放心，瑞典人没在我们这边！”肖恩安慰着小商人，实际上肖恩的心里也紧张的很，在这种巨大的方阵里，一旦发动了就只能跟着走，是死还是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帝国军的严阵以待注定要成为虚惊一场，对岸的瑞典人开始了埋锅造饭，有的甚至下河开始捕鱼。看着对岸忙碌的瑞典人，帝国军的将领们不得不下令原地休息，结果一群人不得不坐在混着积水、冰碴的烂泥中。
瑞典人的营帐像小蘑菇一样，一个一个的出现在对岸，靠面包时的炊烟也在蘑菇堆中升起。看着对岸悠闲的瑞典人，帝国军这里更懈怠起来。
“妈的，这叫什么事？”军官们有自己的马车可以挡风避雨，这些士兵就只能风餐露宿了，而且对面瑞典人热火朝天的景象，也让饥肠辘辘的帝国军士兵嫉妒不已。
“谁在那废话？都给我忍着！忍着！”一个军官高声的喊着。肖恩顺着声音看了眼，喊话的军官快步的走到肖恩这里。
“刚才是你们在抱怨？”没人回答，肖恩盯着那军官胸甲上，护着脖子的百褶领看起来，白净的领子上只有一点点的草灰。肖恩无意识的皱了下鼻子，这个有些轻视的动作，顿时让那个军官不爽起来。站到肖恩面前，那军官缓缓的把手举了起来，看样子打算给肖恩点颜色看看，“小子，我让你慢慢的看着我给你这一下子！”。知道这个军官要做什么的佣兵都在等着看热闹，只有肖恩身边的小商人脸上有些关切的把眼光在肖恩和那个军官脸上来回转换。
挺直了身子的肖恩，半眯起眼睛，脸上淡淡的带着微笑的神态，这种神态更刺激起那个军官。“我是小人物，我是小人物！”肖恩的心里默念着，打算在一边脸被打后送上另外的一边脸，“老子现在就是个小兵，老子早晚要你好看！”心里默念着这些自我安慰的话语，肖恩等着那军官侮辱一样的手落下，在战斗队形中，如果自己乱做动作的话，严苛的军法可不会照顾一个小兵，那军官也是抓住了这点才会有当众侮辱肖恩的打算。
那军官把举起的手用力向后一扬，当大家都在等着巴掌落下的那“啪”一声的时候，“解散！”另外一声响了起来，整齐的队列立即散了开，肖恩还是带着那个微笑的表情，示威一样踩过了那个军官的脚背后走了过去。把手举在半空军官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当向着四周看了看后，才发现等着看热闹的那些佣兵都已经捂着嘴走了。那军官张了几下嘴也没发出一点声音，这时脚背上的痛感传了过来，肖恩是用扛着长矛的那边踩的。
“那个大个子，你给我站住！”可惜没人理，知道不妙的肖恩早就没影了。
第五十九章　克列河
　　　　　　　克列河水静静的流淌，似乎并不知道两岸上有两支剑拔弩张的军队。热火朝天的瑞典人营地终于在夜晚十分变的平静，黑漆漆的看不分明，而帝国军的营地中却是灯火通明，今晚后勤营中的生意格外的好。
“长官！”肖恩这里的一些新兵拼命的讨好守着营门的军官，感觉到危机的新兵们也想到后勤营里找个娘们放松下精神，可惜怕这些人开小差的军官根本不松口。
“肖恩，我们是不是也去凑个热闹？我也想找过娘们后再去死。”小商人和肖恩坐在远处看着人群说。
“别乱说，别乱说死这个词！”肖恩生气的在小商人的后脑勺上拍了下。
军法官的到来让营地门口空旷起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棍棒很快就驱散了手无寸铁的新兵们，没热闹看的肖恩和小商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妈的！瑞典人打过来，老子就投降瑞典人！”没有被满足欲望还挨了顿打的新兵们不甘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听到这句话几乎从每个新兵嘴里说出来，肖恩却感觉轻松起来，“大不了，我也投降瑞典人！”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帝国军营地只剩下营火在闪烁的时候，瑞典人静悄悄的营地却忙碌起来，数十个木筏带着些人和物品向着河中心的两个河心岛划去。
清晨江雾基本把对岸都遮蔽起来，看着灰蒙蒙的对岸，小商人把黑面包中的虫子小心的挑出来后，小心的吃起来，而肖恩却连看都不看的把黑面包沾着浮着烂菜叶的汤汁吃起来。面包中的怪味道让小商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都集中到了一起，“妈的，这是人吃的吗？马吃的都比这个好！”小商人高声的骂了句，“就是，就是！”新兵中立刻就有人认同起来，几天来糟糕的伙食让这些新兵怨声载道。“别不识抬举了，同其他的人比起来，洛林公爵给你们的东西不错了！再胡说，小心皮肉受苦！”听到新兵们的抱怨，立刻就有军官来弹压。
河中的雾开始慢慢的变淡，接着浓重的烟雾在河中飘了起来，刚刚便清晰的河面又便的模糊起来。
“瑞典人在做什么？”帝国军中的人都奇怪起来。接着河心岛上似乎有东西在烟雾中闪了下红光，“轰~！”隆隆的炮响后，炮弹带着呼啸飞了过来，一个灰白的帐篷立刻飞上了天，帝国军的这些新兵们立刻楞了起来。
“列队！”随着军官的高喊，河心岛上的红光闪成了一条细线，隆隆的炮声终于连片的响起来。惊叫着帝国军的佣兵开始慌乱的寻找自己的装备，紧张和慌乱席卷了全营。拎着头盔和胸甲的肖恩拉着全身哆哆嗦嗦的小商人向后跑，更多的人在乱跑着，有的人甚至向着河边跑去，嚎叫着就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看样子是打算游泳到瑞典人那边。
冻实的土地上被炮弹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坑洞，营区中的物品不时飞上空中，然后又落下，小商人紧紧的跟在肖恩的身后，这个大个子像是撞墙锤一样把身前的任何障碍都撞了出去。肖恩借助自己身高体壮的优势不断的撞开身前那些慌乱的人，直接向着火炮射程外的树林跑了过去。
“啊~！”小商人高叫了一声，两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一截被撕裂的断手不偏不斜的落在他眼前，没见过这种阵势的小商人立刻被吓的魂飞魄散。
“快走！”肖恩像是在拖着死狗一样，拉着小商人的手拖着就跑。
“看~，看~，看……！”小商人的嘴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办法的肖恩只好扛起小商人跑了起来。
对岸的烟雾后，瑞典人开始划着木筏渡河，河心岛上猛烈的炮火清理出了理想的登陆场，没多少战斗经验的帝国军新兵几乎已经崩溃了。
“呼~！”肖恩把面色铁青的小商人在地上一扔，自己也坐下大口的喘息起来。
“轰！轰！轰！”隆隆的炮声中，对岸瑞典人的火炮炮口不断的闪现着火光和青烟。
“肖恩！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肖恩身边的小商人扶了下头上“鱼头盔”，这个原本属于肖恩的头盔他带着有些大，这种西班牙的头盔因为太像一只鱼头，而被佣兵们戏称为鱼头盔。
“没想的瑞典是在这里过河啊！”一个躲在另外一边的军官说。
“我们在这里能安全些！”看着营地中不断落下的炮弹和河中越来越清晰的瑞典木筏，肖恩说。
“废话！”听到这句，肖恩几个人的一起翻起了白眼，“现在是在被动的挨着炮击，只能说：但愿幸运在我身上。火炮是可以调整射角的！”看样子说话的人很熟悉火炮。
接下来肖恩没说话，然后对着几个人苦笑了下，看来他心里也在打鼓。
“都别说了！马上整队。”那个想打肖恩嘴巴的军官出现了，原本随意藏身的佣兵重新被组织了起来，成捆的长矛被扔到地上后，又被手无寸铁的佣兵捡了起来扛到肩上。
“遵命！男爵大人！”有几个小队长同声应道，当然语气中的不满任何人都听的清楚，这位大人现在要带着大家进入这个需要玩命的战场上。
“轰！”
河岸边登陆的瑞典火炮也开始了怒吼，连声的巨响让新组成的方阵中每个人的腿肚子都打起颤来。
“该死的！他们已经渡过河了！”新兵中有人高声喊着。
“镇静！镇静！”看着有些骚动的属下们，那位男爵连忙高喊着让大家安静下来，不过肖恩却发现那位男爵的两条腿也不断的抖着。
“轰！轰！”瑞典人的炮弹开始落在前方密集的方阵中，残破的肢体不断在空中飞散，残破头盔和胸甲带着鲜血叮当的落在地上，肖恩这些排在第二战斗序列的人，看着前方的血腥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会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轰！”一发炮弹打进了肖恩这些人藏身的树林里，被炮弹砸断的树枝落下时的杀伤力远远大于炮弹本身。“扑啦啦”一声，一片人都被断枝砸倒了。
“哎呀！哎呦！”被砸伤的人大声的呻吟着，似乎着高声的哀叫能减轻些痛苦，还有些人希望能通过这叫声能从方阵中脱离出来。
“轻伤的都站起来，回到队列中！”方阵外，手持长戟的队列长高喊着。
前方的第一战斗序列的方阵已经向着正在渡河的瑞典人推进，举起的长矛就像是竖着毛的豪猪。对岸此起彼伏的青烟显示着瑞典人火炮的优势，这种猛烈的轰击对于缓缓前进的密集方阵上杀伤力高的惊人，一片片的长枪兵像稻草一样被割到。
“列队前进！”男爵高声的对自己指挥的连队下着命令，“佟佟佟！佟佟！”在行军鼓的鼓点声中，肖恩这里的五十几个人排在一个方队中缓步前进，男爵拿着一柄宽刃剑在外边指示大家保持和其他方队一样的行进速度。
第一战斗序列的方阵已经快接近渡过河的瑞典方阵，这些穿着黄色制服、身上没有任何护甲的瑞典人已经排好了六列纵深的队形。
“快看，前边已经快把瑞典人推到河里了！”看的出第一战斗序列的方阵已经开始把五米多的长矛放下，火枪兵也开始用回转队列开始开火。
“砰！砰！砰！”就在这时，瑞典人的火枪兵开火了。同帝国军这里火枪兵每一线列循环开火不同，瑞典人每三列火枪兵会同时射击，这种火枪发射后的“弹墙”对密集的方阵产生了可怕的效果，火炮发射的散弹威力更是惊人，有的小方阵甚至整队的被扫倒。
“天啊！”肖恩耳边刚有人发出惊叹，瑞典人第二波的射击又开始了，肖恩一直不清楚，为什么瑞典人的火枪装弹会这么快。
“溃散了！前边已经溃散了！”第一战斗序列在瑞典人的火炮和火枪的打击下开始溃不成军，扔掉了手中武器的士兵开始向后涌了过来。第一战斗序列的两个大方阵在经受了瑞典人火炮和火枪的洗礼后，迅速的崩溃了，一群人散乱的向后逃跑。
“轰！”
这时帝国的火炮也响了起来，可惜同瑞典人相比，帝国火炮的数量差了很多。
“我们怎么办？”肖恩问了声。
“继续前进！”回头看信号旗的男爵把手中的宽刃剑向前一指，现在没法后退了，瑞典很快会集中炮火向方阵后的帝国军火炮射击，方阵如果撤退那样子大家会死的更惨。
慢步的前行中，阵阵的炮声、枪声，还要不断飞起的残肢断臂都在刺激着神经。“别打中我！千万别打中我！”肖恩扛着长矛，低头在队列中走着，内心在不断的祈祷。
“轰！”肖恩不远的前排，在一声炮响后竖起的长矛扑到了一片。这些倒霉鬼的尸体被庞大的方阵踏过时，被很快踩成烂肉，然后又像淤泥一样挂在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