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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馥春-第204章

小说: 馥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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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春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曾经似乎有人说过,疼痛的时候。往往是人最清醒的时候,也是头脑最灵活的时候。她一想到这一点,几乎马上开始鄙薄自己——“拜托,要不要这样残忍。”

    看着纪燮竭力忍住疼痛的样子,傅春儿木然地将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记在纸上,然而自己心中也似有一把小刀子在用力剜着。她记着记着,终于忍不住,泪珠儿便悄然挂了满脸。

    这时候纪燮连吐一个字都很困难了,可是还是能看出他在竭力忍受,其实是在竭力对抗着蜂毒侵袭。给他双腿带来的剧烈疼痛。

    傅春儿一声不吭,偷偷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抬头对纪燮说:“又炎哥,这么着,我来给你念已经记好的笔记吧。你一旦觉得有什么错漏, 就告诉我,这样我好修改。”

    纪燮努力朝傅春儿笑笑,倒是颇为响亮地答道:“好!”

    “邪从口鼻入,或香苏饮,加玉竹川穹忍冬,或神术散。加葛根葱头,或藿香正气散之类……”傅春儿的声音在房中稳稳地想起来。

    她坐在纪燮榻边,左手执了字纸,将已经记下的手札,一字一句都念给纪燮听。

    突然觉得一只凉沁沁的手攀上了自己的右手,傅春儿的声音被打断片刻。便又接了下去。她下意识地用右手去回握住了那只手,两人的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处。有时傅春儿觉得纪燮握得甚是用力,知道他此刻怕是疼痛难耐。她力争不让自己的语调出现一点偏差,努力地念着手札,希望把纪燮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而自己的右手任凭纪燮用力地握着。

    间或,她会觉得纪燮手上的压力便小一些,在这种时候,纪燮往往能挑出手札之中一两个错处来。傅春儿这时候没法放开了纪燮自己去修改,只好将这些地方一一在心里硬生生记住。

    “春儿——”纪燮突然唤她,这才将傅春儿从全神贯注中惊醒过来。

    “怎么了?疼得厉害?我去请老祖来。”傅春儿吓了一大跳。

    “没事,我是想说——”纪燮松开了傅春儿的右手,见到她整个右手被自己揉捏得红通通的,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愣了会儿神,才说:“你扶着我,我想站起来看看。”

    “真的?”傅春儿见纪燮面色如常,晓得这次使用蜂针的疼痛应该是过去了。“千万不要逞强啊!”傅春儿有点紧张,这毕竟只是第一施针,纪燮便真的能站起来,能走路了吗?

    纪燮坚持想试试,傅春儿无法,只将盖在他双腿之上的那一床薄被撂到一边去。纪燮一双膝盖便露在傅春儿眼前。

    傅春儿喜道:“果然消了些肿了!”

    纪燮也很高兴,道:“是么?我也觉得双腿总算是有些热热的感觉了。来,春儿扶我,扶我走出去,咱们悄悄儿的,吓他们一下。”

    傅春儿登时起了玩心,二话没说,将纪燮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扶着他朝屋门口走去。

    纪燮走了几步,开始还是不太稳当,有些踉跄,到后来,便好得多了,但是纪燮呼吸有些重,想来是走了几步之后,膝盖又开始疼痛。

    果然,二人出了房门,走到院中的时候,纪燮一个趔趄,傅春儿本来身小力弱,被纪燮这么一带,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院子外头等着了解疗效的人,都是早已等得急不可耐了,听见院里的动静,一起都奔进院子里来,见到两人这副模样,都是愣在了当地。

    院子里安静了片刻,纪燮便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充满了劫后重生之时才有的欢悦。

    一时满院子里就都是他清朗的笑声。

    傅春儿这时候突然觉得手软脚软身子软,可是也不由自主地望着纪燮微微而笑,眼中却闪动着泪光。

    易大夫头一个发声:“有效啊!真的有效了啊!”跟着便是纪家老祖粗豪的声音,“哈哈,我家小七的腿,有救了啊!”

    黄氏就已经冲了上来,她一时跪坐在纪燮身边,扶着纪燮的胳膊问:“小七,你可觉得还好?”

    纪燮点点头,道:“松快了不少。母亲,这些日子里来,教您悬心了,是孩儿不孝。”

    黄氏点点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直落下来,口中却说:“娘这头没事,你好了就好!”

    旁边易大夫就恭贺纪家老祖和纪家大爷,“恭喜两位,这’蜂针’已然见功,不如我与二位商讨一下如何能够取了蜂毒,制取药膏的事情吧!”

    纪家老祖似乎甚是喜欢易大夫,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来来来,咱们不禁要商量一下将这蜂毒制成药膏,还要再想想,如何君臣调和,避免受者承受过大的痛哭,这两件,都是当务之急。”

    “对,都是当务之急。”纪家大爷立刻应道。三人一起,围拢到纪小七身边,细细检视一番他的伤处。又互相商量了一番。反而将傅春儿与黄氏两人阻在了外头一圈。

    院门口,纪家二爷乍闻喜讯,搓着手,简直不知道怎样才好,甚至都没有想起将自己的妻子扶起来。

    反倒是,傅春儿自己爬起来之后,先去扶起了黄氏。黄氏激动得语无伦次,拉着傅春儿就要一起下厨,“走,我们去为小七做一些补身的甜汤去。”

    傅春儿还真的怕黄氏擅自给纪小七做吃食,会与他的伤有什么冲撞,连忙答应了,与黄氏一起往厨下去。

    *——*——*——*

    这一日,虽然纪燮承受了不少苦楚,可是终于见到了成效,众人面前,像是在浓云之中陡然见到了一道光似的。然而,纪家老祖与易大夫等人商量了许久,决定第二日还是只用两对“蜂针”,待纪燮对蜂毒有了些耐受性了之后,再考虑加大剂量。

    第二日,纪燮稳稳当当地受完了“蜂针”的痛苦。而傅春儿又将他在川中的见闻,又多记了二十多页下来。

    见到“蜂针”有效,众人都是欢欣鼓舞。最乐观的估计是,最多不出五日,纪燮双膝上的肿毒便能清除。届时纪燮就可以慢慢开始恢复走动,只是要他一时半会儿就能像寻常人一样健步如飞,那还是难为了他一些。

    而纪燮与傅春儿则很高兴,山居无事,两人谈谈说说,除了将纪燮的手札大多记了下来之外,也开始从头将这份手札重新开始删改。

    傅春儿帮纪燮做着“书记员”的时候,黄氏也会在屋里做做针线,听听纪傅二人说话。她虽然不能全数听懂,但是看着两人谈谈说说,纪小七说的话,比以往在家住一年说得还要多,面上还泛着由衷的笑容。黄氏高兴之余,心里也淡淡地泛酸。

    又过了四五日,纪燮的腿伤已经加到了每日四对蜂针,然而这一日,纪燮的腿却是进境有些慢,似乎已经到了最后攻坚的时候。

    纪家老祖和易大夫的意见,都是不能再增加剂量了,若是一味再加,只怕对纪燮的身体有损。可是,既然不能再增加剂量,最后一点肿毒却总也拔不出来,一时大家都有些束手无策。

 三百三十三章 割爱

    这日纪家二爷已经从别院这里赶回广陵城,纪家原有很多庶务要处理,纪家二爷走不开,只好将夫人留在别院这边,照顾儿子。

    本来易大夫也打算早些回广陵的,可是因为纪燮病情反复,纪家老祖出言挽留,易大夫最终还是答应留了下来。

    晚间,傅春儿心中存了事情,辗转难眠了好久,才渐渐睡去。睡梦之中,她突然听见初到此地的时候,曾经听见过的那管竹笛,突然又在窗外响了一两声。

    傅春儿惊坐起来,翻身下床,将外头的衣裳系好,推门出去。

    别院里很是安静,傅春儿又是独居一个小小的院落,刚才那竹笛之声,似乎并没有惊动任何一人。只傅春儿一人轻轻推开房门,见到一人端坐在墙头,手中持着竹笛,却不吹奏,只抬头遥遥地望着天边升起的一轮明月。

    那是一轮下弦月,这日正是二十三。

    墙头上那人,身穿一身月白色的深衣,头发散漫地披散在脑后,深蓝色的天幕之下,正映出他侧脸英挺的轮廓。

    傅春儿不用那人转回头来,便晓得,这必是袁时无疑。

    “袁相公——”她低声招呼,又不愿惊动了别院之中的旁人。

    袁时回过头来——这该是袁时的本相了吧,与其形容他面如冠玉,倒不如说他整个人都如美玉一般,质硬且坚,抑而不挠,令人见之难忘。他手持一管竹笛,轻轻一纵,悠悠地落在院中,看向傅春儿。他只见这小姑娘身形瘦削,怯生生地立在院儿里,身上衣物穿得一丝不苟,但是头发却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此时风鬟雾鬓。几缕额发垂着,倒是生生显出几分娇俏。

    “袁相公,这难道是,你家的别院?”傅春儿早就暗中起疑。此处叫做袁家村,当初纪家大爷说寻至这里的蜂场,是通过了花园巷那头靖江老王爷的关系,而靖江老王爷能够寻到位于广陵府周边的蜂场……直到袁时夜半时分出现在这里,她终于确认,这必是袁时出手相帮无疑了。因此当日纪家才能这么快寻到蜂场。

    “是我家的别院,而你住的这个小院子,原来是我家小妹所居的院落。很多年以前,我们一大家子,随了爹娘祖父。过来别院小住,赏春景,摘海棠,偷取蜂蜜,享受这世外桃源的惬意与闲适……”袁时的嗓音低沉。一时说起小时候的营生来,他的目光怔怔地定在傅春儿面上,一时间似乎痴了。

    傅春儿不敢问袁时,他那位小妹,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命运。自从她见识过袁时满身的伤痕,又窥破他满心的血泪之后,她可以想象。或是说,她不敢想象,当初袁氏一族,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苦难——

    “小妹——”袁时像是梦呓一般,低声唤道,声音里有一丝痛惜。

    “袁相公——”傅春儿不合时宜的称呼一时将袁时从痴意之中惊了醒过来。他两道温柔的目光登时僵住了,一时便硬生生地往下敛,口中却问道:“你在这别院,住得还惯么?”

    傅春儿点头,应了一声。“极好!”

    “这袁家村原是个极好的地界儿,我一早就在想,若是我袁氏一族,当初没有选择去广陵城闯荡,如果我家父祖,没有一时得罪那许多势力,是不是我袁家,依旧在这里,守着一小爿院落,耕读传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说到这里,闭目沉思,似乎真的在设想,如果当初可以重行选择,袁家可以从头来过,这日子是不是会不同。

    而傅春儿却不这样想。

    她固然同情袁时,但是,如果,此时再说如果,又有什么用呢?袁家人应是大多都不在了,眼下该想的,是活着的人应该怎样将日子过好才是啊!

    袁时重行睁开双眼,眼中似乎透出一片精光。他突然说,“你还没有在这里附近走走看看过吧!我带你去。”

    不等傅春儿出言答应,袁时已经上前,猿臂轻舒,登时托住了傅春儿的腰,轻轻一带,傅春儿觉得身子一动,两人已经在墙头之上。袁时的眉眼似乎尽在咫尺,傅春儿吃了一惊,正欲推拒之际,袁时已经说道:“小心——”

    她慢了一时,身子便已经在空中。

    ——如何叫做御空而行,这便是了。

    傅春儿两世为人,从未体会过这样的行进,夜风在她耳廓之际呼呼地往后刮,耳中听着两人的衣带在夜空之中猎猎作响。她脚不沾地,全凭袁时托着她的后腰。而袁时自己,却是大步流星地急速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前行。他时不时朝着满脸惊愕的傅春儿面上看去,眼中却透着几许柔意。

    袁时奔得极快,两人转眼之间就已经奔到了小山的山尖上。那里是一片海棠树林,海棠花在月下开得正好,花香也似乎更加浓郁。

    袁时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停下来。那山石在山尖上,微微高出一截,然而石上却甚是平整光滑,而且刚刚够两人并肩坐立。从那片石上,刚好可以窥见袁家村的全貌。

    山风便一时静了,袁时牵着傅春儿的手立在石山,指点给她看,哪里是村口,哪里是村尾,哪里是一片浅浅的河滩,夏日的时候,在那里捕鱼抓虾,再好不过,而哪里又藏着蜂场的蜂箱,随意过去,是要被蛰的……傅春儿听着,如同做梦一样,只是,写就这梦境的人,兀自沉醉,不愿从这美极了的梦境之中醒过来。

    袁家村一时安睡着,家家都早已熄了灯火,只月光皎皎地照着。

    袁时忍不住,一时又问了一声:“小妹,你还记得么?”他远远望着山脚下宁静的袁家村,声音里透着一点点心虚,仿佛面前活生生的过往那么不真实,又似乎怕着回忆陡然便在面前碎开,泼自己满头满脸满身的冷意。

    傅春儿不答,反过来握住了袁时的手,指尖上的温度似乎源源不断地传回去,回送至袁时那冰冷修长的指尖。

    袁时一时大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到傅春儿在月色下的眉眼,一时痴了。

    两人便在这小山的山尖尖上,静坐了许久。

    良久,袁时身子一动,语音清澈,对傅春儿道:“谢谢你——”

    他吸了一口气,道:“这趟我过来,原是打算与此处告别的,也与过去做个了断!”这话再没有梦呓的意境,话音里带着金属之声,一时将傅春儿惊得醒了过来。她抬头看看袁时,只见他眉眼不再柔和,面孔似乎多了些棱角,而面上神色却似乎多了些坚毅果决。

    这时候,月已西沉,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隐约可以听闻山脚下袁家村开始传出鸡鸣之声,山间吹过的晨风,也似乎开始多了一些人间的气息。

    “这个给你,”袁时不由分说,将手中的竹笛塞在了傅春儿手里,“日后也不晓得何时会相见,你且留着,做个念想。”

    傅春儿听了这话,觉得竟像是诀别一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袁时又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傅春儿大奇,刚刚要问出口,袁时已经如来时一样,轻轻托住她的纤腰,掉头向山下疾奔。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山下,在袁家村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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