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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后宫佳丽心悦我-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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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安定伯自己被呛到了,脸色猛然涨红,医官忙赶来替他吸走口中痰滞,却只见安定伯两眼蓦然放光,神情似惊似恸——
  妈啊,竟瞬间活了过来?!
  医官花容失色,大喊道:“奇迹,这是奇迹啊!安定伯,活了!”
  可不是奇迹吗,安定伯那苍白如金纸的脸,已经瞬间涨红,再也不像方才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样子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陛——陛——陛——”安定伯激动得憋不出话来。
  萧怀瑾上前一步, 对医官道:“伯爷让你们避开。”
  “陛——陛——陛——”
  “……看,那你们先避开吧。”
  医官为难地看了看周蛮, 周蛮对他点点头,二人出了屋子, 一同守在门口。
  屋子里片刻安静了下来。
  “臣……臣……”安定伯的眼睛满含泪水:“臣大概快要死了……”
  “生死大事,岂能戏言, ”想到安定伯戎马一生,萧怀瑾心下恻隐, 安慰他:“医官说了,好好休息些时日, 无妨。”
  “不,”安定伯悲伤地摇了摇头:“我, 我回光返照了……”
  传说人在临死之前, 会看到想见的故人。
  不然,怎么解释他躺在遥远的朔方城,忽然看到皇帝出现在床边?
  他,还未来得及复命,王师还未能北定;他, 一定是心中执念,才会在临终前看到陛下!
  萧怀瑾:“…………”
  想到今日初见爱妃们时的惊吓,他竟然无语凝噎。
  他安慰安定伯:“这不是回光返照。朕就在你面前。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安定伯睁大眼睛看着他。
  “朕先前化名柳不辞,离开长安,微服出巡。有赖伯爷招安, 才编入朔方左军。如今西魏兵临城下,爱卿又负重伤,朕不能再坐视。”他慷慨义愤道。
  他说他化名柳不辞。
  安定伯记得此人,瓮城门九壮士,前些日子西魏假借攻城来掩护偷袭高阙塞一役,是他们抵死守住了城门。
  ……这一下安定伯又要厥过去了。天辣!他竟然让皇帝去守城门?!啃着炊饼、喝着烧酒、穿着破棉袄、吹着西北风,守城门?
  安定伯两眼一翻,两腿一蹬,撒手人寰。
  ……不行,天子陛下还在面前坐着,他怎么能先走一步呢?得活过来!
  安定伯两眼一睁,浑身一紧,神魂附体。
  ……不行,他让天子守国门,天子差点因此重伤身亡,他怎能不暴毙呢!
  安定伯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又撒手人寰。
  ……不行,朔方城正被西魏人围困,他怎么能甩手走人呢?得活过来!
  安定伯悲怆地躺在床上,眼睛睁睁闭闭,经历了一番死去活来……
  “臣有罪,不知陛下微服在此……”安定伯老泪纵横。
  萧怀瑾打断了他:“是朕想要见识边关兵戎之事,伯爷何罪之有。所幸出宫时为防情况生变,朕带了诰书,陆岩,安定伯起身不便,你念给他。”
  安定伯谢过天子体恤,躺着听陆岩读诰令。陆岩读毕,又给安定伯过目了一遍,复又收起来。安定伯将诰令在心中回味过,叹道:“陛下心系社稷,不惜亲历边关,臣深感敬佩。臣以刺史之职,统领并州军府共五万大军,现将虎符恭呈陛下。”
  其实他心里不免忐忑,毕竟这是皇帝的想法,他没听到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太后垂帘了多年,不少大臣都形成了惯性,没有听到太后的表态,心中难免不安稳。他生怕这是天子一时的心血来潮,一旦城破,天子落入西魏人手里,这可就是汉人的百年国耻了。
  倘若他没有重伤,他定会劝谏阻止皇帝;然今他躺在床上死去活来,萧怀瑾要拿出圣旨来,他也没什么办法了。不禁感慨着,这大概就是晋国的时运吧,天不假运,惶忧也是多余。
  他将周蛮叫进了屋子里。
  。
  安定伯是高爵低配,从川蜀边境调任北地后,便受封护乌丸中郎将,加并州刺史,可调动并州军的五万兵力,是晋国规模最大、兵力最盛的军府。
  而今他们移交到了皇帝的手里,虽然萧怀瑾盼望了很多年,这一刻却前所未有地感到责任深重。他从周蛮手中接过漆黑的木匣,内里装着事关五万兵员的虎符,只觉沉甸。
  安定伯没有将皇帝的身份告诉周蛮,只嘱咐他道:“柳大将军是陛下亲封,他但若有吩咐,你务必服从,不可有异议。”
  安定伯从未对周蛮下过如此严肃的命令,结合周蛮方才在门口隐约听到的一些圣旨,他揣测大概柳不辞是长安来的高官,且在此地设了中央行台,代表着朝廷行事。于是也不敢怠慢,诺诺应下。
  退出安定伯修养的屋子,周蛮就殷勤地问柳不辞有何吩咐。萧怀瑾不假思索道:“召集朔方左军都尉等人,去军衙府,商议城防事。”
  周蛮领命火速去请人,萧怀瑾则上马,往军衙府的方向行去,心中思忖着一会儿将贵妃、德妃她们接去军衙府,那里就作为行尚书台办公地。之前他养伤落脚的屋子,还是有点委屈她们了……
  蓦地,一副几乎是刻意低调的面容,瞬间又清晰浮现于眼前。
  他猛然勒住马,神色在晚风中怅然若失。
  白天城破在即,也顾不得那些久别重逢的悲喜,如今四下无人,夜色重归寂寥,只听得见马蹄踏在积雪中的薄响,和风中夹带的惆怅,他忽然觉得内心酸涩苦辣百般滋味,整个世界仿佛在他面前扭曲成了光怪陆离的倒影。
  他那迟钝的弦,终于被拨动了,在夜里嗡鸣起来。
  当初白婉仪在他眼前咽气,却奇迹般活在他面前;那他可不可以抱有期待,可不可以……也许,萧怀琸当年并没有被烧死,只不过是这些年杳无音信?
  可一旦这样想,便觉得夜里风雪扑面,又冷又寂,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了他自己——而他们都早已弃他而去,天涯两隔,明知道他思念,却故作不见。
  可无论怎样想,比起死去,他依然更宁愿他们是活着,宁愿他是被抛弃。这样,他牵挂的人就还活在世上,他还不算彻底失去他们。
  “大人,前面已经到军衙府了。”陆岩忽然出声提醒。
  萧怀瑾回到了清醒的现实中,心情又收了回来,变得冷静。
  夜里的军衙府比白日还要沉肃,府院外重兵把守,因白日刚经历过城门战,安定伯又重伤,此刻空中格外弥漫着紧张气氛。
  “止步!”门口值守的官兵属于并州军衙禁卫,高级军制,认不得流民帅出身的柳不辞,喝止道:“军府重地,若无差令在身,不得入内!”
  对着士兵不能拿诰令和虎符,陆岩便掏出了黄钺,肃然道:“长安有旨,以柳不辞进位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现有黄钺在此,不得阻碍。”
  “……”良久的寂静之后。
  “噗……”不知是谁偷笑出声来。这笑声如同打开了门,其他人的笑声再也关不住了。
  且不说这样大的官衔,平时你基本是见不到的,尤其在边关,只有不懂形势的人,才会给自己封个顶天的官衔跑去招摇撞骗;就说这把刻着笑脸的袖珍斧头吧,他们虽然没见过黄钺,但知道黄钺很大很重啊!
  就这样妄想凭着一根小斧头,混进军衙重地?!禁卫们笑得智齿都要长出来了:“这斧头镀了铜,还挺值钱,你拿去哪儿招摇撞骗不好,非要来这里。”
  。
  周蛮正带着朔方左军都尉等人,来军衙府议事,几个将官远远便听见军府外士兵们正笑着赶人,左军都尉姚谦快马上前,一眼瞄过去,差点没从马上滚下来。
  卧槽!
  真白旄黄钺!
  虽然它只有巴掌大,但那也是白旄黄钺啊!
  左军都尉骨碌一下从马上滚了下来,其他将官见状,跟着行五体投地大礼,不顾地面上落雪,跪得扎扎实实。
  一时间军府门口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寒风瑟瑟,周蛮忍着膝盖上传来的凉意,抬起头看向陆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陆岩那面瘫的脸上,眼中似乎闪过一缕得意?
  萧怀瑾宠辱不惊,反正他是皇帝,别人敬不敬都不妨碍他出身高贵的事实,点头道:“先进去吧,本官已经和安定伯说过了,今后并州军的调配由本官定夺,今夜召集你们来,是有要事商量。”
  众人应诺,跟着进门,萧怀瑾走在前面,边走边问:“城内如今可调配兵力多少?”
  “一万四千人。”左军都尉姚谦赶紧回答。“其中伤者两千。”本来有一万五,这段时间打打杀杀,阵亡千余人,还未来得及征调兵力补齐。
  “西魏呢?”
  “拓跋乌自称是十万大军,但根据我们的探子和斥候来报,推测是两万二千骑兵。”
  “呃……”萧怀瑾无声半晌,默然道:“兵力相差,有点悬殊。”
  兵力不逮、要塞失据,天时地利人和无一,这样严峻情势下,如何守城并反击,就是十足的难题了。
  萧怀瑾忽然忍不住想,要是韦不宣在,他会怎么做?
  面临着这样艰难的、腹背受敌的境况……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会孤注一掷,寻出最佳的时机、最诡奇的战法,扭转危局!
  即便萧怀瑾没有见过他,但就是知道,他会怎么做。
  也仿佛是前路突然一亮,萧怀瑾心跳快了起来。先前那些不安、重担、紧张……仿佛都忽然消弭无踪了,因为他知道韦不宣永不忐忑,也不会败。
  所以,他也一定能找到反击的办法,一定能收复失土,将西魏人退拒边关之外!
  *******
  并州共五万大军,但城里屯驻不下,又因为供给和防卫的问题,两万驻在党郡和长夏郡,这是不能动的;五千兵力分散在剩下八个不与西魏、北夏等国接壤的城镇;一万分布在西关、高阙、鸡鹿几个要塞。剩下一万五,留在朔方,打打杀杀,死了千余人。
  “就这一万四千人,还有近两成是伤兵……”武明贞忽然一脚踢在案上,砰的一声,屠眉应声坐起来,谢令鸢打着呵欠,何贵妃茫然睁开睡眼。
  “武修仪,你这是对本宫不敬。”何贵妃面无表情地耷拉着脸。
  武明贞无所谓一笑:“等西魏人要是打进来,姐姐想让我对你不敬,也轮不到我了。”
  “信不信本宫给你治罪?”
  “姐姐先别急着治我罪,”她悠着道:“兵事,人命大事,最不可怠慢。”
  “……”何贵妃唯一能压一压她的就是位份,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连位份也不管用了,弄得何贵妃也无奈,“那你快说吧,本宫要怎么做。”
  想她当年在宫中骄横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其她妃嫔更是怕她;几时沦落到如此境地?出一趟宫,历一些事,这些低位妃嫔全都不怕她了。
  何贵妃愤愤地想,自己变了,都不像堂堂何氏的嫡长女。这样还怎么当皇后?
  所幸她已经不想当皇后了。
  “我想的是反守为攻,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武明贞指了指舆图:“木板钉在墙上,需要两颗钉子,现在掉了一颗,木板就难以稳固。对西魏的战事也是这样,前朝在这里设计高阙和西关两个塞口,就是为了防止一城失守,全线溃散。结果没想到,经过几百年,西魏人学聪明了,这布防反而钳制了我们自己。要想破除当下困局,必须收复高阙塞,重新稳固东西据点。”
  何贵妃大致懂了她计划。换作旁人大概会嘲笑以少胜多是异想天开,然而她当初被武明贞从山匪手中救下,因此并不怀疑武明贞的想法和能力:“允了,你向陛下请战,本宫帮你美言几句,定让你得偿所愿。”
  武明贞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即便想打,眼下也不合时宜。己方伤兵太多,西魏人缺德,有时候故意不把晋兵砍死,砍成个重伤,因为照顾伤兵所耗费的物力,是收整尸体的三倍,已经给晋国军需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我是在想辎重……”武明贞忽然静了下来,烛火在她眸中跳动,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道:“不知道我弟弟那边怎么样了。”
  怀庆侯世子是去征陈留王的,长州那一带都是陈留王的势力范围,所以朝廷在当地征粮可难得很,比朔方这边难多了。
  当姐姐的虽然平时整他,又嫉妒他身为男孩可以抛头露面,但也是最牵挂他的。她本想等皇帝回宫后,就向太后请愿,去长州帮弟弟打仗,结果因为西魏战事留在了这里。
  她平素冷淡而强势,不爱开玩笑,雷厉风行,让人很难亲近,如今却难得流露出几分亲情的怅惋。何贵妃轻扫她一眼,淡淡道:“世子是个聪明人,他总有办法。”
  不聪明,也不至于在后宫里伪装了大半年,都没有被拆穿,也是一方人才。
  这话其实有些安抚之意,从贵妃口中说出来很不常见。武明贞微感诧异,心头却是细微蔓延上了一些复杂心情,就像并不上头的甘醴,品过之后却觉得有点点愉悦和温暖。
  “你们说粮草,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在郦家还留了几千石粟谷啊!”谢令鸢拍案而起,面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喜色:“是时候让郦家送过来了,我都想念郦依灵那个小丫头了,我这就去传信。”
  她说完起身开溜,动作一气呵成,留下何贵妃目瞪口呆,德妃就找借口先走了?说好的姐妹情深有难一起当呢?这就要背信弃义了吗?
  何贵妃起身阻拦:“德妃,且慢。兵者,人命大事,最不可怠慢!你先乖乖听武修仪讲完。”
  “无妨,既然是正事,德妃姐姐去吧。”武明贞诚恳道:“贵妃姐姐留下来听着便好。”
  何贵妃:“……”她愤愤想,什么正事,我会不知道她的把戏?她分明是找借口回去睡觉的!我才不留,我也要去找德妃睡觉!
  …………………
  谢令鸢从何贵妃手下开溜,才走出门,就听到外面街上似乎又有些吵乱。她抬起头,东瓮城上方的夜空隐隐看得见火光,看来又陷入了激战。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萧怀瑾一夜未归,大概又去巡视城墙去了。
  头顶上空,海东青展翅的巨大阴翳,遮住了乌云和半月。阴影中站着一个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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