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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后宫佳丽心悦我-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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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时中宫无主,后宫事务看似是王贤妃主持,却统统是韦太后说了算。韦晴岚订了这规矩,王贤妃老好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韦太后便准了。
  谢令鸢恍然大悟,刚穿越来时,她戴一头首饰,就想是谁这么事儿逼,原来订立花钿服饰这么复杂的事,竟然是韦晴岚为了羞辱何容琛所为!
  何家人要面子是家族属性,也不知何容琛当年有多受辱,竟也忍得住。韦氏这真是明晃晃的,将她取笑于后宫了。
  ………………
  萧道轩不耽溺女色,东宫十多名侍妾中,唯一得入他眼的,大概就是九品的顾奉仪。顾奉仪擅弹箜篌,祖母早年是梨园曲部的部首,因而她技艺很是精绝。
  东宫侍妾们,少不得有嫉恨她的。
  终于有一日,韦太子妃在穆天园里,做了一件让所有侍妾都大快人心的事。
  她重罚了顾奉仪。
  。
  寒秋的时日,枯叶遍地。韦晴岚懒洋洋地坐在凉亭里,让顾奉仪弹箜篌,从早弹到晚不停歇。
  “殿下最喜欢听你弹哪个曲子?哦?《长相思》?这曲子江南盛行得很,本宫也有所耳闻,你就弹来听听吧。本宫听得起兴,就有赏。”
  她这是将顾奉仪当秋娘使唤。
  然而顾奉仪又怎能反抗?遂从清晨到日暮,箜篌琴弦上渗透了血迹,顾奉仪忍住锥心般的刺痛,一遍遍地弹《长相思》。
  韦晴岚扬起眉,说,你怎的又弹不好了,是存心敷衍本宫么?
  顾奉仪十指鲜血淋淋,跪在地上俯首道,嫔妾不敢。
  韦晴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笑了一下,命人将顾奉仪的箜篌,扔进了背后的湖中。凤首箜篌落入水,溅起嘹亮的水花声响,顾奉仪膝行几步,哀求道,此琴是祖母生前爱物,求娘娘恕罪!
  韦晴岚的冷笑蓦然收起,沉下了脸来,厉声呵斥,跪好!
  。
  一袭茜色裙裾扫过落叶。
  仿若宿命般的,何容琛恰从此地经过,将一切尽收眼中。
  ——若说她嫉不嫉妒顾奉仪,她自然是嫉妒的。有一个女人,样样不如自己,却能得到夫君的爱宠,如何能不生妒意?
  然而,她更不想看韦太子妃嚣张跋扈,她心里一直存着那口受辱的恶气。
  何容琛施施然上前,走到顾奉仪面前,求情道:“姐姐何必动气,这样惩戒顾妹妹,未免太严厉了些。那箜篌,殿下也是爱听的呢。”
  韦太子妃婉然地抬起眼,四目对视。
  两个女人不动声色的交锋,在视线相交间。韦太子妃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她弯着唇角道:“何良娣妄议本宫训诫,不明规矩,掌嘴。”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余韵悠长。她身后两个大宫女走上前,按住何容琛,当着众人的面,抽了她几个耳光!
  “噼啪”的脆响,何容琛吭也不吭一声,就那么站着,咬着牙生生受了,巴掌落在她脸上,白皙的双颊很快泛起了道道五指印。
  在那片清脆的耳光声中,韦晴岚唇角的弧度一直未变,那个耐人寻味的笑似是长在了脸上。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奉仪急切又惶急,何容琛隐忍又傲气,她们都在无声地反抗。
  待太子妃走后,顾奉仪泪雨簌簌道:“良娣姐姐是为我而受累……”她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说。
  何容琛脸上火辣辣疼着,却还是端足了良娣的姿态:“无妨。顾妹妹本无错,何来受这些委屈的道理?快叫人将箜篌打捞上来吧,多一刻,怕泡坏了。”
  。
  她说完气定神闲地离开凉亭。
  走出许远,逢了没人的角落,委屈的眼泪才悄悄落下。迎着秋风,两颊泪痕冰凉。
  谢令鸢听到她恨恨地想,我以后就要这样了么?屈辱、隐忍要陪伴我一生么?
  暮色渐晚,她流着泪,不曾留意到前方站着一个人。直待走近了,那人回过身,她才看清他样貌,竟然是初入宫时,前来接引她的宋逸修。
  。
  入宫的路上他善意提点了不少规矩,何容琛心下感激,后来入宫了也留心这人。曾无意间听别人提及,方知他正是荣国公广平宋氏的嫡系一脉,本应是日后的宗子、世子,全名叫宋逸修。
  初初,她听到这个名字,便生出了锥心的悲哀之意。因京中许多勋贵世家,无不知道此人。何容琛的兄长年幼进学,宋逸修时常被作为范例,被先生拿来鞭策他人。据说他天资聪颖,三岁开蒙,是京中有名的神童。可后来宋家被韦太后灭了满门,他七岁入宫为宦。
  也因这悲哀,何容琛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好在也没什么机会见面,省去了尴尬。如今,却是撞上了,猝不及防的,脸上还挂着泪,双颊还泛着掌印。
  。
  她在秋色中沐风而立,茜色裙裾与鹅黄色的披帛随风荡起。宋逸修穿石青色的交领袍,越发显得如松竹般,有种对抗寒秋的冰玉高洁之感。
  见她似是尴尬了,他偏开视线,似是解释般淡淡道:“仆方才见园中翠色好,想起幼时先生一句话,便来看看。果真秋意好景。”
  他自称仆,宫中从不肯称奴婢,御前似乎也默许了。
  趁他移开视线,何容琛匆匆揩干了泪,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哦,什么话?”
  她下意识问的,他低低地答:“栉发耨苗,方不至成草茅之臣。天色晚了,良娣慢走。”
  一句话,何容琛心湖如被人投入了巨石,以桨搅出了巨浪漩涡,涌动着波涛。
  待往回走的路上,她不断回思宋逸修所言。他一定是将方才的一幕都看到了,也一定是清楚太子妃所为。他是在提醒她太子妃这杂草,若不除之必将妨碍她么?还是只纯粹赏秋色?
  ………
  她心中隐隐祈盼着,若宋逸修能将此事告知太子……然而数日过去了,萧道轩那边没有任何异状。兴许是宋逸修未言,也兴许是太子未理会。
  然而太子妃心里,却是重重给何容琛记了一笔的。其后的日子里,她专挑何容琛的错处,与其过不去,闹得东宫侍妾人心惶惶,也都避着何良娣走。
  这秋景凉薄,人心比秋色还炎凉。何容琛走在落叶中,深吸一口气,凉意弥漫了肺腑,带了点微微的苦涩,在四肢百骸。
  。
  然而,偶尔在长廊下遇到顾奉仪时,她却总是会对着何容琛微笑,有点紧张,似乎有点怯生生,还有道不明的善意,眼睛里仿佛藏了许多话语。
  这些未道出的话语,仿佛带了温度的,让寒秋也不那么单调,有了一丝暖意。
  她眼睛不大,长长的,笑起来温柔的弧度,唇角恰到好处地抿着,眼中仿佛有光。好似在仲春时节,走过芸芸众生,蓦然与君相逢,一眼可以望到她所有。
  何容琛心想,顾奉仪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其实……也挺好的。
  何容琛便也对顾奉仪回以微笑,真心诚挚的。
  …………
  临着冬时,萧道轩忽然病倒了。太医说他郁结之气过重,思郁伤肝脾。简言之,他相思成疾。
  晋国有风俗,亲人生病时会以朱砂祈福。穷人家挂不起太多,然而东宫四处,却可以为太子挂满朱砂。
  。
  这一日的清晨,何容琛依着惯例,去向韦太子妃请安。走在半路上时,凉廊上挂着的一袋朱砂,突兀地落到了她身上。
  何容琛的头面、衣服瞬间染了红。
  “这可怎么办,”常笑跟在一旁,焦急万分地替她掸去朱砂,“这都快到了,若折回去换衣服,定是来不及的!她的脾性,若您留了把柄,她指不定要怎么发落呢!”
  常笑说的“她”自然是指太子妃。按着韦晴岚的脾性,何容琛无论是请安迟到,还是仪容不整,她都有足够的理由惩罚。
  何容琛叹气道:“这事是找上来了,躲不开的,请安解释吧。”
  。
  主仆二人所料不假,请安时,韦晴岚果然抓了把柄,以何良娣仪容不整为由,罚她在诫堂抄佛经,且一日只准用一膳,禁足一月,不许任何人探望。
  待惩治了何容琛,两日后,韦太后便带着韦晴岚,出宫去外面的大慈恩寺吃斋一旬,为太子的病祈福。因何良娣受罚,东宫的事务,暂时交由徐良娣打理。
  …………
  皇宫里入了冬,各宫殿都生了炭盆。然而诫堂却是不会有的。何容琛禁足于此,入了夜连床被褥都无,只能将蒲团、帘帐扯下来,围在身上,方能度过一夜。
  大概是冷着了,从入诫堂第一日起,她就觉得小腹隐痛不息。
  不仅如此,一日一餐的饭食,都是冷饭。她毕竟是娇养长大,不过三天就染了风寒,冷饭送进来也吃不下,都好模样地端走。
  。
  她正病得昏沉,忽然听到门口有笃笃声,有人小声唤:“良娣,良娣……”
  何容琛睁开眼皮,虚虚应了一声,随后门被推开。
  顾奉仪一身宫女打扮,闪身进来后将门关牢,从怀里取出两张冒着热气的饼子,塞到何容琛手里。“姐姐,趁热吃。”
  她有点紧张似的望着何容琛。
  那饼子还是烫的,可见刚出炉不久。却是何容琛在这冰凉刺骨的诫堂里,头一次摸到的热的物事。
  那滚烫顺着皮肤,一路蔓延到心底,好像四周都暖和了起来。连顾奉仪的眼神,都蕴着关切的暖意。
  。
  见她精神不振,顾奉仪伸手探了下她额头,面上显出忧色。
  然而侍妾们未经太子妃准许,是不得擅自请太医或用药的。她一时找不来汤药,更遑论送进来。思来想去,便去将蒲团铺好,嗫嚅道:“姐姐躺下睡一会儿。”
  何容琛吃完了热饼子,乏力地躺下,忽然感到自己的腿脚被人抱起,放入温热的怀里。她手脚一直冰凉,小腹也在痛,此刻终于有暖意从足底涌上,让周身不那么寒了。数日疲累袭来,她在温暖中放松了思绪,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天色已暮。顾奉仪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毕竟是不得探视,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来。
  但从那以后,她便每日都来送饭,都是冒着热气的。
  何容琛的风寒也终于挺了过来。顾奉仪送饭来,她却无意间发现,顾奉仪胸口一片通红。
  递到手里的饼子还是烫的,一路烫到眼睛发热,她忽然知道……为什么冬日这样寒冷,顾奉仪走来漫长一路,饼子却都不会凉。
  。
  顾奉仪送完热食后,离开诫堂,垂下头匆匆循小路回宫。何容琛走到窗前,目送她离去,却见她走到半路时,碰到了徐良娣。
  徐念艾代掌东宫,一时体会了把当家主母的感觉。她看这个宫女身形熟悉,垂着头心虚的模样,叫住道:“你等等。”
  顾奉仪受惊地定住,只好站着不动。
  徐念艾走前两步,声音缓慢响起:“你——抬起头来。”
  。
  就在那短短的瞬息间,何容琛心几乎要揪起来。她无意识地扶上窗棂,呼吸急促,看徐念艾和顾奉仪对峙。
  恰在此时,有个穿石青色圆领袍的修长身影走了过来。
  诫堂离太子理政之处相去甚远,不知宋逸修为何来此。他出声打断:“徐良娣,方才殿下高热醒转,需要侍疾。”
  徐良娣一听,喜上眉梢。殿前侍疾,乃是争荣宠的好时机,往日只有正妻才有这个资格,她是不敢肖想的。登时也顾不得面前可疑的宫女了,对宋逸修笑若灿花:“我这就去,谢公公了。”使唤宫女给宋逸修送个荷包,宋逸修却推了不受。
  。
  待徐良娣等人走远,小径上只剩二人,宋逸修才提醒顾奉仪:“日后别走这条路了。”
  顾奉仪点点头,声色里满是感激:“谢大人相救。”
  宋逸修抬起头,往诫堂这边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
  寒冷的一旬过去,韦太后也带着太子妃回来了。十天的诵经与吃斋念佛,萧道轩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
  然而诫堂里,何容琛推迟了一个月的月事,痛得她气若游丝。她瘫在案几前,手指僵着,即便用最软的羊毫笔头也不下色,不得不呵着气,在纸上抄佛经。
  。
  忽兀的,诫堂门被推开,何容琛一惊转头,见众多内卫一涌而入,四处搜寻诫堂。她无力地问他们做什么,也没人回答,搜查了半晌,最后拿走了诫堂的油灯,和日夜燃佛香的铜炉。
  何容琛不知何故,她心里忐忑着,从日暮到翌日,辗转反侧。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似乎正在酝酿,或者已经发生了。

  第四十九章

  何容琛辗转了一夜。
  直到翌日的午后,太子妃宫里的人忽然来召她。何容琛搁了笔,面上平静坚韧着,心内却忐忑地走了一路,走到韦晴岚的宫殿,却发现韦太子妃面前,还跪了一个人。
  徐良娣。
  徐良娣神色慌乱,满面泪痕,韦太子妃手里攥着一个瓷瓶,迎头狠狠掷在徐良娣脸上,徐良娣的鼻子瞬间流血,瓷瓶摔在地上粉碎,有透明的液体流出,散发奇异的香味。
  韦晴岚怒不可遏:“你以为你做这些动作,瞒得过本宫?!本宫不过是出宫一旬而已,反了你的天了!居然敢在诫堂的油灯里放西域香,本宫最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事!”
  何容琛差点站不住。
  ——西域香。
  放这种香能做什么?在后宫里唯有一个可能。
  。
  韦太子妃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目光中全无悦色,一贯地嫌恶,冷冷道:“宣太医,给何良娣看看。徐良娣行事阴私,不配侍奉殿下,先软禁起来,以本宫之名上书太后,废黜良娣之位。”
  徐良娣声嘶力竭道:“您如此行事,怎的不问问殿下!娘娘,您眼里还有殿下吗!”
  。
  韦太子妃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内官赶紧将徐良娣拖走,欲使帕子捂着她的嘴,徐良娣摆头挣脱:“您又宽容到哪里去,东宫人心惶惶,您不过是仗着韦家,做什么都不必忌惮罢了!”
  “把这贱妇的嘴给我堵上!”韦晴岚暴怒地砰砰拍着案几。
  ……………
  殿外候着太医,林院判是妇科圣手,这一类事也不少见,进来请安后,便为何容琛请脉,眼皮耷拉着,看不出想法。
  何容琛递出手,看向太医的目光,几乎是哀求的。那眼神里混杂了忐忑、恐惧,甚至隐隐有拒绝。然而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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