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无声-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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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市长，刚才我已经考虑过了，这样大规模的集体上访，要迅速平息，不然影响很不好，我是分管工业企业的负责人，我出面，接待棉纺厂上访职工中间的代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至于说职工为什么会突然上访，在平息了这次的上访之后，我会要求相关部门做出来调查的。”
　　　　“徐市长，还是考虑充分一些，估计这次的上访，要平息，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我刚才已经给武书记汇报了，武圣军正在等情况，现在，我们都无法离开市政府，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日常工作是受到了影响的，所以我考虑，还是要求公安局出动警力，维持秩序，当然，我们要严格要求所有的公安干警，保持必要的克制，不准动手，不准发生丝毫的冲突。”
　　　　徐少杰点点头，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快9点钟的时候，几台警车开过来了，当警车停到人群旁边的时候，棉纺厂的上访人员稍稍安静了一下，他们看着身穿警服的干警下车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人群中有着好几个穿梭的身影，不断在说着鼓励的话语，什么警察也不敢怎么样等等，所以，大家的斗志很快恢复了，警察来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次出动的干警，都是淮扬市和淮安市的经验丰富的干警，在集合的时候，辛平峰亲自提出了要求，不准动手，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如果违背了纪律，就准备脱下警服，此外，这次的工作，还要摸清楚，其中是不是有主要的组织人员，如果发现了，一定要记清楚，但现场不准采取措施。所以说，干警下车之后，按照事先的安排，走到了棉纺厂职工的中间，开始和这些上访人员摸嘴皮子，讲道理，无非是什么要顾全大局，不能影响政府的正常工作等等。
　　　　干警散落到人群中间之后，显得微不足道，但这些干警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他们很快发现，大部分上访的职工，对上访的目的有些茫然，无非是什么要发放生活费、生活困难等等，其余的没有提出来多少的具体要求。有几个干警注意到了，在上访人员中间，几个男人在不停的穿梭，时不时说些什么，当干警靠近这些男人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走到另外的地方去了，似乎是避免和干警见面。
　　　　见到这样的情况之后，干警的心里有数了。
　　　　市政府秘书长蔡思维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走出了市政府的办公大楼。蔡思维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很不舒服，信访办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出动了，目前正在外面和上访的职工交谈，刚刚在郎世福的办公室，蔡思维接受了任务，要求上访的人员情绪不要激动，派出来职工代表，市政府的领导将听取大家的意见，市政府一直在联系棉纺厂的厂领导，奇怪的是，电话总是无法接通，好不容易联系到两个厂领导，说是马上就赶过来，可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迟迟看不见人影，难道说棉纺厂的厂领导吃了豹子胆，难道说郭晓波想着和市政府对着干吗。
　　　　蔡思维刚刚走出政府大门，立刻就被棉纺厂的职工包围了，大家七嘴八舌，不长的时间，蔡思维就感觉到头晕脑胀，往往自己说出来一句话，周围的女人叽叽喳喳说出来几百句话，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交流。蔡思维不得不拿出来领导的威风，脸色变得严肃了，周围才安静下来，蔡思维说出来了意见之后，要求身边的工作人员掌握情况。这个时候，信访办的干部也到了蔡思维的身边，大家重复了好几遍蔡思维说出来的意见，大部分上访的人员总算是知道了，开始三三两两议论了。
　　　　郎世福终于接到了棉纺厂党委书记、厂长郭晓波的电话，郭晓波的口气很是急促，好像在匆忙赶路的过程中间。
　　　　“郎市长，您好，我刚刚知道了棉纺厂职工上访的事情，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我现在带着所有的厂领导，都赶过来了，我们一定做好职工的思想工作，保证不影响市政府的上班秩序，职工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拿到生活费了，所以情绪激动，这是我们的重大失误，没有注意到职工的情绪，我向您保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解决职工上访的问题。”
　　　　徐少杰坐在郎世福的办公室，看见郎世福脸上露出的微笑，也知道郎世福是明白其中的意思的，刚才郎世福接到了好几个电话，包括辛平峰打来的电话，说是做工作的干警，发现了职工的上访，是有人组织的，目前，干警正在和几个看上去是组织者的职工进行座谈，其中有几人还是棉纺厂的中层干部。
　　　　郎世福简单要求了几句话之后，挂了电话，郎世福没有批评郭晓波，甚至没有说重话，这个时候，平息上访是第一要务。
　　　　“徐市长，依照我的预计，上访很快就要结束了，现在已经快11点钟了，马上就是中午了，上访的职工总是要吃饭的，天气炎热，再说了，郭晓波信誓旦旦的能够平息这次的上访，说明对职工的心思还是明确的，等到职工散去了，我们一起去给武书记汇报。”
　　　　徐少杰点点头，没有说话，从今天发生的事情看，内部的一些原因，已经慢慢浮现出来了，棉纺厂的厂领导班子，最终还是出现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保证可以平息上访的事情，可见事先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11点多钟的时候，郭晓波汗流浃背的进入了郎世福的办公室，如果仅仅从面部表情看郭晓波，就连徐少杰都会认为郭晓波很辛苦，郭晓波一脸的汗珠，来不及擦掉，一边还在喘气，身上的衬衣贴在身体上，仿佛水淋过一样。
　　　　“郎市长，徐市长，所有的厂领导都在做工作，职工最大的问题是生活困难，我们已经在分头给职工答复了，关于生活困难的问题，厂里一定会想办法的，但职工不能采取过激的行为，不能影响到政府的办公秩序，现在，已经有一些职工在慢慢回家了，相信到中午的时候，职工就可以散去了，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让棉纺厂的职工到市政府来上访了。”
　　　　看着郭晓波的样子，徐少杰突然感觉到可笑，不过，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再说了，在郎世福的办公室，自然有郎世福做出指示。
　　　　“好了，情况我知道了，郭书记，你们辛苦了，尽快让职工回家去吧，天气太热了，你们回去之后，召开会议，要想办法维持稳定，今后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郭晓波连连点头告辞出去了，郎世福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了，他吩咐秘书关上门，没有事情，就不要打扰了。
　　　　“徐市长，有什么感受，就说出来吧，现在看来，不需要你出面做工作了。”
　　　　“郎市长，我感觉这次的上访，好像是一出闹剧啊。”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一场闹剧，闹剧的主角，说不定就是棉纺厂的厂领导班子。”
　　　　徐少杰看着郎世福，没有继续说话了。
　　　　“棉纺厂的审计刚刚结束，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在这样的时候，向市政府示威，显示自身位置的重要，不知道是愚蠢还是过于自大了。”
　　　　徐少杰有些吃惊了，目前还没有取得明确的证据啊。
　　　　“武书记打来电话了，辛平峰已经派出了干警，到棉纺厂去了解情况了，这两天，棉纺厂的中层干部大行动，到了不少的职工家里，都是说棉纺厂已经无力维持、职工什么都没有了，一定要想办法自救，哼，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第四百一十章　不一般的恐吓
　　　　武圣军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平时那种和蔼可亲的神态也不见了，当郎世福和徐少杰进入他的办公室的时候，武圣军甚至没有说话。郎世福和徐少杰坐下之后，武圣军才抬起头，看着两人开口了。
　　　　“棉纺厂这样的做法，太过分了，究竟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刚才辛平峰已经报告了，通过他们的调查，初步得知，这次的上访，显然和棉纺厂的班子脱不了干系。市委市政府每年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维持棉纺厂的稳定，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看样子有些人开始着急了，想着示威了啊。”
　　　　武圣军的语气很不好，出现了这样的大规模集体上访的事情，市委必须在第一时间报告省委省政府，上访不是什么好事情，在省里造成的影响肯定是不好的，而且上访有其独特的影响，棉纺厂的职工带头上访，淮扬市还有诸多的国营企业，包括供销系统下属的一些供销社，还有百货商店等等，这些企业的员工看见了，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武书记，我认为，这件事情一定要认真调查，如果有关的证据显示，棉纺厂的领导班子在其中参与组织了，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
　　　　郎世福也是非常气愤的，棉纺厂的班子成员，如果敢于组织职工上访，这样的事情不严肃处理，今后不知道怎么开展工作。徐少杰暂时没有说话，因为他有着不同的想法，到了这个时候，徐少杰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徐市长，你是什么看法？”
　　　　徐少杰看了看武圣军和郎世福，决定说出来自己的疑惑。
　　　　“武书记，郎市长，发生这样大规模的集体上访，对我的工作是一种否定，我是分管全市的工业企业的，事先不知道一点的消息，是掌握情况方面的失误，不过，我对这次的集体上访，有着不同的看法，我认为，目前我们暂时不要去调查组织的问题。”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棉纺厂的班子既然敢组织这样大规模的集体上访，就是做好了一些准备的，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难以落实相关的证据，而且，我估计这样的调查，消耗的时间是很长的，棉纺厂的班子成员一定不会承认的，同时会列举出来棉纺厂诸多的困难，要求市委市政府解决问题，退一万步说，就是调查出来了，得到结果了，在处理方面，也是需要花费精力的。我在想，棉纺厂厂领导这样做，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审计报告的内容，已经泄露出去一部分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完全保密，我考虑，这次的上访，和审计报告有着直接的关系，也就是说，我怀疑，棉纺厂的厂领导，想着通过棉纺厂的一系列事情，转移目标，最终的结果，是促使棉纺厂早日改制，将所有的问题消弭于无心之中。”
　　　　“棉纺厂出现的事情多了，必然要引起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要求我们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么，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既往不咎，全力做好改制工作，才能够从根本上消除职工上访等突发事件，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是棉纺厂班子最愿意看见的情况。”
　　　　办公室里面很安静，有关棉纺厂审计报告的事情，武圣军和郎世福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现在，徐少杰提出来这件事情，好像态度已经明确了。
　　　　“徐市长，你说说你的意见。”
　　　　“武书记，郎市长，我以前的想法，也是重点考虑到了棉纺厂改制的问题，但最近一段时间，我认真思考过了，我们不能不理前面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棉纺厂出现的**问题，在棉纺厂实行清产核资的过程中，黄光明等人组织老职工和职工代表开了不少的座谈会，在座谈会上面，不少的职工都说到了**的问题，我是辩证的看待这样的问题的，通过以前看得诸多的改制材料，也是说到职工要求反**的事情，但我们还是要看主流。在审计报告出来之后，我感觉到气愤，可我依旧想到改制的事情，因为我是分管工业企业的，我重点考虑了自身的工作，通过今天发生的上访事情，我感觉到了，我们要旗帜鲜明的反**，**不反，我们的改制工作，就会偏离方向，就没有保证，就不可能取得成功。职工是不会满意的，我们常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今，棉纺厂的职工，就在看着我们，中国许多改革都是败给了**，在**中夭折，我认为，棉纺厂当务之急是反**，只有查处了棉纺厂存在的**分子，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才可以重新提上议事日程。”
　　　　徐少杰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发现武圣军和郎世福都笑了，他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好，就按照徐市长说的意见办，郎市长，我看，就在这两天召开常委会，专题研究棉纺厂的事情，借着这次上访的事由，我们来彻底查一查棉纺厂的问题，看看中间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市委常委会两天之后召开了，审计报告终于公开了，每一位市委常委都拿到了审计报告，徐少杰作为分管工业企业的副市长，列席了常委会。会上，武圣军明确做出了要求，成立调查专班，纪委、公安局、检察院、财政局、经委、工业局等单位抽调人员，专门调查棉纺厂的问题，调查组的组织还是徐少杰出任，副组长分别是经委、工业局的主要负责人，以及企业单位的副职，调查人员，从各自单位抽调精兵强将组成。
　　　　徐少杰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调查专班的负责人，按说这样的事情，不是他分管的工作范围，应该是纪委领导或者是分管政法工作的领导负责的，可武圣军在会议上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也没有给徐少杰发言的机会，徐少杰很不高兴，这类得罪人的事情，徐少杰压根是不想做的，不要看有些文学作品中间描写的查办案件有多大的了不起，走路都是威风凛凛的，可官场上，官员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这类了。
　　　　散会之后，徐少杰怏怏不乐的上车，回到了办公室，武圣军和郎世福都没有找到他谈话，对调查的要求，会议上都提出来了，也不需要单独谈话。徐少杰想到了两个方面的麻烦，一个方面是关于领导的权限问题，分管纪检监察工作的，是廖鸿运副书记，这还好说一些，但分管政府工作的，是朱宗祥副书记，就不一定那么好说话了，在调查的过程中，领导权究竟是怎么划分的，涉及到司法程序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不可能和清产核资的事情比较，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徐少杰也不可能召开什么会议，做出什么不合乎实际的要求，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调查会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不知打棉纺厂的事情，会牵涉到哪些领导干部，这是最令人头疼的事情，如果牵涉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