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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夜深沉之战长沙-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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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的乖巧懂事背后,有多少说不清的故事,湘湘只觉黯然,柔声道:“你姆妈在孤儿院值班,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孤儿院就在蔡锷路附近,离家并不是隔山隔水,哪里用得了几天时间,毛坨有些傻眼了,小满突然接口道:“物价飞涨,孤儿院也撑不下去,只得精简或者转移,你姆妈就是在忙这些事情,你要是想她,明天我带你去。”
  毛坨轻轻应了一声,也不说行不行,默默扑到小满背上,将他的脖子勒得死紧,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好似生怕被人丢弃。

第六章 **三十二年十一月十八ri(3)
  胡长宁上了楼,也不想点灯,坐在还有些微光亮的窗台边发愣,不远处,胡刘氏的声音幽幽传来,“崽是自己养大的,你如何不晓得他的禀性,打了一顿,自己也心痛得要命,你又是何必呢!”
  胡长宁苦笑一声,也不回答,捂着胸口那隐隐作痛的位置狠狠地揉,打在儿子身上,痛的却是他自己,他何尝不知道小满的禀性,可他们都不是神仙,连自己都保不住,哪里能救得了那么多人。
  上次那个抗日军属工厂因为上级官员的问题办得一塌糊涂,小满年轻气盛,不懂管理,只晓得什么事情都要往最好的方面做,每天要让他们吃好喝好,往里头拼命砸钱,胡家那些家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一个劲说夸他有本事。
  不到两个月,小满就知道坏了事,账算出来,入不敷出是肯定的,上头明里暗里打的秋风和胡家往里头贴的钱连他自己都心疼。
  胡家早不是以前的胡家,挑大梁的人走完了,胡长庚做事有多么辛苦大家都是亲眼所见。小满主动提出伙食和其他用度上省一点,却忘了真实的人性。大家的胃口却都被喂得好了,竟然当他是要欺负人,一个个怨声载道,又欺他年轻好说话,消极怠工,能偷懒就偷懒,能拿就拿。
  厂子自然办不下去,由政府全盘接管,胡家亏得起,又宠着他。老人们都不说话,那些做事的却不答应,小满自然听了不少闲话,他是个心高气傲地性子,平素没怎么吭声,心里头早就闹翻了天,从此对胡大爹言听计从。这次听说胡大爹想毛坨了。偷偷回来把毛坨拐了去,胡长宁自知理亏。舍不得也不好说什么。
  有了这一次,希望小满以后能真正懂事点,别再给胡家添麻烦了。他闷闷地想,母亲离开胡家独立时他已经懂事,同样不想得欠他们太多人情,总觉得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来。
  胡刘氏慢慢走来,因为看不清人。难得地表现出柔情的一面,kao着他的肩膀站住,捕捉着楼下的动静,满面黯然。
  胡长宁拉住她的手拖到身边坐下,即使成亲多年,如此亲密的动作做起来还是让人脸红心跳,好在黑暗遮蔽了所有忐忑心情,两人静默相对。明明满腹心事,却都不知如何开口。
  听到苏铁的声音,胡刘氏心头一动,小心翼翼道:“你觉得苏医生这人怎样?”
  胡长宁如何不知道她地心思,摇头轻叹道:“别提这事了,湘湘不肯。”
  “为什么!”胡刘氏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愤愤不平道:“她被猪油蒙了心是不是,顾家哪里容得下她!”
  胡刘氏是个爱操心的人,身体又不好,大家有什么都瞒着她,胡长宁斟酌半晌,缓缓开口,“过一阵子再说吧,现在不急,这个苏医生我打听过,也是战争孤儿。由教会资助上地学。虽然冷漠了些,人倒是不错。聪明好学,又很正派,不然也不会得罪上头,被弄到临时诊所去,湘湘跟他在一起,我倒是放心。我看他蛮喜欢湘湘,也有拉拢我们的意思,就不知道能不能打动她,毕竟这事要她点头才成,我们讲的哪里能作数!”
  胡刘氏闷闷道:“家里五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大伢子到现在没音信,大妹子没了魂,湘湘为夫家不容,小满不肯好好成亲做正事,细妹子小小年纪就想出家做尼姑,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忙,小的时候疏于管教……”
  胡长宁心头用了力气,硬生生憋出一个惨淡笑声来,柔声道:“你呀,就是成天乱想,他们都是好孩子,哪里用得着我们管教?世道不好,他们能好好活下来就阿弥陀佛,放宽心吧,别作傻事了!”
  胡刘氏欲言又止,悄悄摸索到他的手,用了全部的勇气才能握住不放,胡长宁笑开了,讲她地手攥在手心,在黑暗中幽幽地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底下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听到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两人惊惶失措地往下走,胡刘氏揪心了好久,最怕再听到什么死讯,走下楼时,脚一软,竟坐到楼梯上。
  胡长宁拍拍她肩膀,也不拉她起来,冲到后院一看,吓得差点也坐倒在地,只见秀秀抄着把菜刀搁在脖子上,满脸泪痕,对小满怒骂不休。
  “秀秀,别做傻事……”湘湘不停哄着,一步步走近她,秀秀指着她大叫,“你不要过来,我马上死给你看!”
  湘湘停了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个转身,朝小满劈头盖脸地打,小满也不做声,抱着头蹲了下去,低声呜咽。
  胡长宁还在想辄,一个蹒跚的身影越过他出现在星光下,冷冷开口:“细妹子,你把刀放下,我今天要是跟你做不得这个主,以后你就当不认识我!”
  还是老人家的话有用,秀秀缓缓把刀放下来,胡长宁疾走几步,将刀夺了过来,割破了手指也没察觉。
  胡十娭毑随手抄起一根火钳,指出小满的鼻子,厉声道:“你这个化生子,刚刚跟秀秀说了什么?”
  胡长宁刚刚那顿不过是松松骨,小满这次终于知道大祸临头,四处寻找帮手,不过放眼望去,哪里会有人救自己,干脆来个破罐子破摔,梗直脖子道:“我就打听她跟姆妈说了什么,害得姆妈想不开自杀!”
  话音未落,湘湘已经抢在胡十娭毑的火钳前面一拳砸在他脸上,咬着牙吼道:“这么多年,秀秀好吃好喝伺候你,你竟然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湘湘动了手,火钳倒没了用武之地,胡十娭毑犹如被雷劈了一回,脑袋里轰隆隆作响,对他再无指望。看得上的,比如湘湘,他肯掏心掏肺来待,看不上的,比如秀秀,就是把命交给他也是错地。
  这个孙子真的是被一家人宠坏了,心肠不会坏,但是他的好心用在别的地方,用在能听到赞赏感激的地方,跟这个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算了,就当没有这个孙子吧,她也快入土了,何必再造孽!
  她慢慢朝秀秀跪了下去,泪流满面道:“秀秀,我们家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要娭毑怎么办,只要你开口,娭毑豁出命也要为你做到!”
  秀秀如何敢受,祖孙俩抱着哭成一团,胡刘氏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脚下踩空,差点跌倒在地,幸好从身后同时伸出两只手,将她稳稳扶住,她也没在意是谁,颤声道:“小满,秀秀确实跟我说了话,她说不嫁人了,伺候娭毑和父母一辈子,等我们百年之后,她就去尼姑庵出家!”
  她死死攥住身边一只冰冷的小手,似乎要从那里得到什么力量,强自镇定下来,瓮声瓮气道:“长宁,秀秀是我刘家地妹子,我能不能做这个主?”
  仿佛从大梦中惊醒,胡长宁面色一沉,把刀子放下来,无比吃力地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指向大门的位置,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胡湘江,收拾你的东西,马上滚出去,我胡家不会连一个做牛做马十多年的妹子都容不下,但是,容不下你个化生子!”
  大家都惊呆了,毛坨随手抱住一个人,咬着唇低声哭泣,苏铁摸摸他的头,面色无比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将身边摇摇欲坠的胡刘氏死死扶住。湘湘扑通跪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慢慢起身,找出手帕为胡长宁包扎伤口。
  小满的目光从愤怒到不敢置信,又从惊恐到哀伤,佝偻着背起身,在每人脸上一一看过,一步步挪了出去,再没回头。

第七章 **三十二年十一月三十ri(1)
  平静多日的湘雅以及长沙各大医院又开始紧张起来,院长接到前线的电话,立刻布置下去,腾出病床,调派人手,接应来自常德的伤员。
  公路被破坏,汽车不能行驶,轮船帆船都不敢去益阳,当局无奈,只得大量增派火轮抢运伤病员,这次战况极其惨烈,重伤员不计其数,多拖延一天就多出许多人命。
  准备工作还算顺利,开始两天有个长沙的地痞赖在医院不想走,闹得不可开交,湘湘打听到他乡下有个老母亲,径自去请了老人家来,老人家进来也不说话,抄起扫帚就打,恨恨地骂:“那些好伢子打仗是保家卫国,你什么事情做不得,还想占他们救命的地方,你到底是不是人呐!”
  老人家那顿打把地痞打跑了,也让某些心有抵触者幡然醒悟,能走的都自动离开。考虑到伤员太多,医院增加了不少简易病床,并且统一调度,由几位最有经验的医生把关,一进院就辨明轻重级别以及大致病情,以便最快速医治。
  今天就是第一批火轮回来的日子,第一批重伤员将会抢运到湘雅医院,听到这个消息,胡十娭毑不由自主就会想起刻在脑海中的某个画面,那些鲜血淋漓的孩子,那些缺了手脚的孩子,那些惨叫和痛哭……最让她难忘的,却仍是自家人,死去的人和几乎累死的孙女。
  天公不作美,这两天转冷了。胡十娭毑直发愁,熬了一夜,给湘湘改了一套棉花紧实的贴身衣裤,一早就拿着衣服敲开她地房门。
  湘湘这些天哪里睡得安稳,听到声音就醒了,看到天色微明,连忙起身开门。开始准备去上班。
  胡十娭毑盯着她穿上,嫌她手脚不麻利。还一个劲凑上来帮忙,湘湘哭笑不得,也不好说什么,干脆手脚打开让她折腾,胡十娭毑折腾完了,恋恋不舍将耳朵凑到她肚皮上,湘湘忍无可忍。大叫道:“没有啊!有就出了鬼啦!”
  胡十娭毑摸了一把,嘿嘿直笑:“我就想出点鬼呐,你快点生一个,我现在闲得很呐!”
  湘湘张开双臂将她抱住,狠狠摇了摇,强笑道:“我摇醒你,看你还做梦不!”
  听到院子里有声音,祖孙俩笑笑闹闹出了门。一见大家果然都在,胡长宁正一脸严肃跟苏铁说话,苏铁神情颇为谦恭,连连点头称是。
  看到湘湘,苏铁微微一愣,原来她在家随便惯了。就穿着那套贴身棉衣裤出来,曲线毕lou,加上眉梢眼角带着笑,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娇俏可人。
  湘湘却没留意他,因为发现湘君回来了,两姐妹都忙得一塌糊涂,多日未见,湘君整个人黑瘦如柴,如同变了个人。胡刘氏心酸也不敢说什么。红着眼眶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湘君却似累极,脸色笑容勉强。唯唯诺诺。
  湘湘心里也难受得紧,学幼时一半,凑过去蹲在她脚边,抱着她的腿不说话,湘君作势要拧她耳朵,她也不躲,湘君终于笑出声来,趁胡刘氏去张罗饭菜,附耳道:“你快想个办法让弟弟回家,他这几天在我那里天天喝酒,都快喝死了!”
  湘湘哪里有办法可想,那家伙自作孽,不娶秀秀就罢了,还要踩上两脚,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湘君仿佛知道她的想法,轻声道:“细妹子肯定舍不得他,我看能不能让他答应这门亲事,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你还不知道他的臭脾气!”湘湘愤愤道:“别提这事了,到时候又害秀秀空欢喜一场,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湘君这次真地发了愁,湘湘在她身上蹭了蹭,强笑道:“好啦,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要苏铁顺便带我去你们那里瞧瞧他,不行地话我给他打一顿他就舒服了!”
  湘君看看那个目光始终没离妹妹的俊秀青年,感慨万千,有心想开她两句玩笑,又怕弄巧成拙,引发她的执拗性子,把刚萌芽的小苗掐死在摇篮里,于是,趁苏铁看过来,重他鼓励地笑笑,胡长宁似有所感,回头看看两姐妹,再看看越来越满意的准女婿,摸摸下巴不存在的胡须,笑开了花。
  知道两人要出大力气,今天胡十娭毑算是落足了重本,一人一碗堆得高高的猪油面条,肉末鸡蛋应有尽有,几乎把面条给淹了,湘湘本来肚子小,吃得直嚷嚷,苏铁却不客气,她碗里地面条捞了一半,换了一个荷包蛋过来,湘湘如同得了天大的便宜,捧着碗贼笑。
  吃完饭,苏铁骑着车带她去上班,胡十娭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明明两人丝毫不知,竟然一直跟到街口。
  胡长宁许久没见她回来,拖着毛坨的小手出来找人,果不其然,她坐在街边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发愣,而那两人只怕早就到啦!
  胡长宁知晓她的心思,打发毛坨拉她起来,轻笑道:“姆妈,放心吧,他们都有经验了,不会乱来。你要是不放心,自己搬条凳子看住她做事,叫她做两个小时休息一个小时,行不行呐?”
  “你晓得个鬼,你这个木脑壳,跟你讲也没用!”胡十娭毑扑哧笑出声来,起来时才觉腿脚没力,又不好意思说,用力撑着毛坨的肩膀往前走。毛坨有些愕然,看到胡长宁朝他悄悄摇头,这才明白过来,脚步更慢,肩膀挺得更高,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湘湘因为技术过硬,也被安排在前面接待那关,对伤病员进行最直接有效的处理,重病者则径直送往苏铁坐镇地急救室。
  今天吃得太多,湘湘泡上一大杯茶消食,才喝了两口,运送伤员的军用卡车就已经到了。派来支援的军警大声吆喝,一人一马当先开路,将伤员一个个弄下来,看得出来大家都有些心急,叫骂声此起彼伏,连伤员的呻吟也掩盖下去。
  仿佛面临一场大战,湘湘收敛心神,迅速冲去接应,一个个检查分派,其实,根本用不着分了,所有的都是重伤员,有三个已经没了呼吸,湘湘就地施行急救无果,眼睁睁看着三张年轻的脸庞蒙上白布,心头突突作跳,疼痛难忍。
  “还有没有?”发现担架没了,湘湘揉了揉胸口,哑着嗓子冲外头叫了一声。
  “还有一个!”
  一个熟悉地声音响起,湘湘拼了命将尖叫声吞入腹中,疯狂地冲了进去,看到一个锥心刻骨的温柔笑脸,终于发出不明所以的凄厉声音,朝他怀中扑去。
  “别!”“不要!”“不要啊!”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从他身后冲出一个瘦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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