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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太子妃花事记-第162章

小说: 太子妃花事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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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除了她别的都不稀罕吗?打乾西四所里发现了一身鸡屎色破褂子的她,魂也都跟着被她牵住了,这些年好的坏的、冷的热的都被她瞧见,现时她却要嫁作人…妇了?
    楚邹薄唇蹭着陆梨的耳鬓,喑哑着嗓音祈求:“好陆梨,一年多了……再给爷一次,杀了你爷都无憾,求你好么?”
    可那就是对李仁允的不公平,一个既能包容自己与小柚子的男人,自己即便不爱,也不能任性辜负。
    陆梨便咬咬牙,存心道:“太子殿下方才还问我,介不介意过去与你做的那些事。我介意,殿下这样叫人觉着犯恶心。”
    楚邹动作一怔,不可置信地蹙起浓眉:“你说的什么?那两个字,再说一遍。”
    陆梨重复:“我说觉着恶心,爷既为兄,为长,如何再对自个妹子做这般勾当。爷再把那个在我眼皮子底下杵,就不怕隆丰帝从陵墓下爬出来,叫你天打五雷轰?”
    可她说起隆丰二字,语气却丝毫无有感情,压根儿就不认隆丰是她的谁。
    楚邹想起陆梨少小爱憎分明的果决,忽而便气馁道:“小麟子,为着成全你爷上那孤寡之位,你可真是不遗余力。但爷对你的是恶心还是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最清楚,甭在爷这装聋子扮傻子说伤人话。”
    陆梨脸红不理,只当听不懂他的意思。
    楚邹冷冷地撂下长袍,便将那欲…望收敛。英俊的脸庞不掩受伤,走之前又不甘心地勾唇道:“你放心,想要的不就是报仇么?爷成全了你就是。老二他既要作死,我也不拦阻,只这个局却不能由他掌控,在这后宫里,还需有个贵妃与江锦秀制衡。”
    说着便缱绻地凝了陆梨一眼,转身从前门出去了。后门留给陆梨。
    果然对他不激怒便不得奏效。周遭顿然安静下来,陆梨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却又奇怪地漫开无尽空虚。
    楚邹去到春禧殿后的台阶下,蓦一抬头,看到小榛子耷着曳撒沉默地站在那里。
    他便问他:“都听到了?”
    小榛子点头。
    楚邹也不知道他是听到了小喜子的对话,还是自己方才和陆梨的缠绵。反正也没表露什么,只吩咐道:“隔日爷寻借口出宫一趟,你安排李魁英见见我。”
    李魁英乃是当年宋岩做禁卫军千户时的手下,这些年一路提拔,已经升成羽林卫的头子了。
    小榛子答是,又问爷还有什么吩咐。
    楚邹默思片刻,又想起一事:“陆展鹏那头进展得如何?”
    小榛子答说:“半年前就进京了,白…莲教舵主司马楠看重了他的忠勇,收在名下做了义子。暗里有打听过陆梨的消息,听说爷给他家里平反了冤案,又有招安的意愿,看那边似也不反对。”
    楚邹就说:“那便也在中间周旋一面,就说爷想与他们做桩大生意。”
    小榛子又答是,主仆二个一前一后穿过落雪出了咸安门。
    ~~~*~~~*~~~
    楚邹是在初六那天见到的小宝宝。初一祭天大典,直到初三都在前朝忙碌,一直忍着没去关注这件事。
    除夕夜楚恪提点过一回,见小四叔似乎没上心,后来隔二天,又在腰带上挂了个小木铃,咕噜咕噜着在楚邹跟前晃。
    那小木铃是啥?天钦元年八月秋老虎作祟,歪肩膀老太监陆安海把三个多月的小麟子藏起来,他去乾西四所找,兄弟三个在门外撕了一场架,把门板子给震榻了。里头苍蝇子盯着发霉的破糕点嗡嗡乱飞,闹鬼哩。母后在坤宁宫里设法场,他手上摇着床底下捡到的木铃铛装神仙,后来被老二偷走了,方卜廉课上还抖着跟自己挤眼示威。
    楚邹便问:“哪儿来的?”
    楚恪嘟嘴巴:“吴老太监给的。”
    宫墙下一代新人来了一代老人又去,当年冷酷威风的吴大掌事,现年也成别人口中的“吴老太监”了。这趟回来倒是奇怪,从来不爱与人交道的李嬷嬷与吴全有,两个倒是跑得勤了。
    楚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试探:“是小柚子摇的么?”
    楚恪一紧张,没应话,吧嗒着脚丫子自个玩儿去了。楚邹就默默地存在了心底。
    初六那天早上雪后初晴,他便独自去了趟西六宫。僻静的抚辰院外红门轻掩,大约谁人刚出去,还未来得及关紧。他在甬巷上站了站,便推开门走进去。里头阿云正在扫洒,看见他一袭玄色蟠龙袍站在那里,紧张得连忙跪地磕头。
    楚邹让别打扰,兀自往后院走。
    “嘛、嘛~”
    “咔~~”
    那后院左偏厢的门开着,正当中的罗汉榻上围着木栅栏,人还未近,便听见奶声奶气的婴儿稚语。他心头一紧,看见有个小奶娃正坐在里头,独自拨着自己的罗汉木雕,大约八…九个月大,穿着靛蓝缎的小棉褂子,底下包着一团尿布,粉胖粉胖的,很是可爱讨喜。
    阳光打照在楚邹颀长的身躯上,也像晕开了一层光芒,小天佑微一错目,便被吸引了看过来。
    那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楚邹一眼就能找见陆梨和自己的影子。他的心弦便震颤,内疚与自责,无可弥补的亏欠,便只是僵硬地站着,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
    小天佑愣愣地盯着外头的陌生来客,那样的年轻俊逸,凤目中有怜爱,有深深眷恋,像爸爸。他就像是自来熟的,忽而扶着栏杆站起来,呜呜地伸出小手,想讨楚邹的抱。
    楚邹眼眶一涩,连忙几步进去,兜着他抱起来,问:“可会叫爹吗?”
    “嘛、嘛……”小天佑卯着小嘴巴,口水星子都噗出来了。楚邹忽而好笑,抓着他的小手在口中含了含,淡淡的奶香,要人的命了。他的嗓音便有些哽咽,龇牙道:“那丫头果真是天下第一孬坏,愣生生把我爷儿俩拆开,欠爷的收拾。”
    回去的路上,楚邹便拐去了公主所。
    尚服局送来了第一道工序的新娘喜服,叫陆梨试试尺寸合不合身。倘若是合身,便要交去绣工坊给绣娘们层层上花样。
    陆梨绾着垂鬟髻,简单地插一株宝蓝色的花簪,俏灵灵地站在铜镜前。眉不画自翠,唇不点自红,美目盼兮,千娇百媚。楚邹站在外头看着,陆梨侧着脸也不晓得有没有发现他。他瞧着她在里头兀自陶醉,明明满心里都是气郁,怎的精致嘴角却上扬了扬——
    世间最口是心非莫过于此女,不是说和自己犯恶心么,既恶心了做甚么又生下来添堵?
 
第201章 『玖叁』上元春回(上)

楚邹去抚辰院的那当口; 李嬷嬷恰巧出了院子; 楚邹就没让阿云说自己来过。
    他是怎样也没料到,陆梨会在悄不觉的情况下,给自己生下来这么个沉甸甸的小冤家。兜着小天佑在怀里,胳膊腿子短短的; 软乎乎的,他用手掌掂了掂脚丫子,小天佑就配合地晃一晃。
    像是很着迷爹爹,仰着漂亮的小脸蛋“咕嘟嘟”地和楚邹说话,楚邹把他放回床上; 他立刻便蠕着腿爬过来; 生怕他离开。等到楚邹走到后院门槛,就快要跨出去的那一刻; 忽然回头一看,就听见小天佑扶着木栅栏叫了一声“吧、吧!”
    鼓着小腮帮,口水星子又喷出来了; 叫了多少个“嘛、嘛”; 临走好费尽才蹦出这么一句,这是和那丫头有多黏糊呢。
    那一刻; 与陆梨少小长大的一幕幕便从楚邹的脑海里迅速掠过; 他猜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没娘的陆梨有多宝贝这个儿子。那种当爹的感觉,便叫他的心底似有些什么忽然间就变狠了。
    阿云不说,陆梨便蒙在鼓里; 并不知道被楚邹发现。因为不好往李嬷嬷那常跑,都是隔二隔三的去看一看。过个年她也十六了,与宋玉柔同龄,三公主楚湄也十四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宋家那头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满京城的都知道宋家那小子紧着三公主,小时候好几个世子惦记着楚湄的时候,宋玉柔是嘴上装作最不屑的那一个,但在背地里却又是送乌龟送小零嘴、又是死皮白赖地蹭到她跟前碍眼,等到哥几个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湄已经只搭理他一个了。
    听说从过年起就在家里装病,一会儿不思饮食,一会儿又说怕是神佛得召我去出家了,出家了倒好,头发一剃谁也甭惦记。这是明里暗里地逼着大人给自己去宫里说亲呢,他那心窝眼子弯弯绕绕,也就几个最亲的人能摸得透他。
    施淑妃是在大年初四那天去找的楚昂。除了楚昂刚进宫继位的那一年,淑妃因为熬不住太久的冷落主动喊了楚昂一次,这还是十六年后的头一回。乾清宫的汉白玉台基上,楚昂看见她一袭藕色褙子信步款款过来,是颇有些意外的,眼神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暖意。在正殿里坐了一会,初七那天楚昂就招宋岩夫妇进宫了,宋岩留在乾清宫里说话,楚妙带着仆从去了淑妃的永和宫。
    那天是个晴好天,两个同是三十好几的妇人,肤容保养的都甚得宜。坐在窗子边上,淑妃对楚妙说:“这是我们湄儿亲自晒的桂花,冬日里加些黑糖泡上,香味馥郁,醒脾暖胃,对女人气血尤其补益,你尝尝。”
    她这样特意褒奖着自己的女儿,显见得是有意结亲家了,但姿态端芳,言辞笑谈间却也是不亢不卑,为着爱女出嫁后不受婆家的轻待。
    宋家的名望在京中可是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的,楚妙自个本来也就出自皇亲,因此并不巴结。只笑笑地接过茶碗,看了眼边上清俏白净的楚湄,也没说什么。
    但只这一瞥,却看到了陆梨腰带上的三角玉佩。她将将地愣一愣,后便揩起来,问陆梨是哪儿来的,说瞧着有些年头了。
    陆梨因为一直以为哥哥出生便已死去,平日戴着这玉佩并无多想,便随口答她:“是先头一个老宫人走的时候送的,不值当,就是一份情谊。”
    楚妙听了,目光闪烁地笑笑说:“倒也算精致。”
    出来的时候便和宋岩说了这件事,说两个的玉佩一模一样,瞧着像一块掰成的两枚,这个婚事恐怕不能答应,答应就是害了俩孩子。
    寻思着又道:“玉柔也不知是否晓得了,去年随圣驾西苑避暑时,有天从林子里回来便到处翻找。先前叫他戴着不爱听,后来倒是日日压在枕头底下枕着了,那孩子心思重,只怕知道了他也是闷着不会说。”
    当年孩子是在隆丰皇帝驾崩的夜里出世的,那会儿和尚喇嘛们都在乾清宫里唱经,便在宫外头的水里拾去了也情有可原。再一回想,宋玉柔与陆梨小时候在宫里可没少被人说相像,后来随着年岁的长大才渐渐不一样起来。一席话只听得宋岩魁梧的身躯一滞,这是他头一回听到的这个。
    当年他与那个娇敛的高丽贡女,确然是一场久旷的情迷,也可以说是他对她的情…欲作祟,相遇也是心存预谋。但他万没想到朴玉儿会在身后给自己留下这一双骨肉,倘若所言是实,那便真是自己造下的孽了。
    只这结局宋岩是不愿细听的,无论是栽给隆丰帝,还是朴玉儿,他都不希望被宋玉柔知道。可以说这个男孩在楚妙的心里,是对当年那个早殇小儿的替代,宋玉柔也只能自以为是楚妙的儿子,和高丽那个女子没有丝毫关系。
    宋岩的眼前浮起陆梨颔首作揖的一幕,每回想起这个丫头在宫墙下扮着小太监长大,心底都略动恻隐。但他绝不会因为这个不该生下的存在,而牵涉到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
    宋岩便顿了步履道:“应该尚未知晓,否则不会纠结着三公主的亲事。早点把玉佩销毁了吧,这件事夫人日后也莫要再提。”说着就拂了袖摆,一道魁健的身躯自顾自往前走。
    多少年夫妻恩爱,楚妙可几乎没有被丈夫甩在后头,她有些奇怪,为何每次偶有提起和当年有关的事儿宋哥都似乎不快。但仔细想想,这件事也确然不能够传出去,倘若被今上知道玉柔或是那个男胎,怕皇帝根本就不会容留。连忙收起困惑,几步随了上去。
    回府后隔天宋玉柔一翻枕头,那枚玉佩不见了,问起来,楚妙就说:“怕是这院子里阿猫阿狗叼去了,叫你平日约束着,你尽由着它们乱爬。丢了就丢了吧,回头叫寺里方丈再给你求一个。”
    宋玉柔抿了抿嘴角有些空落,但也没说什么,后来就也不再刻意去想了,对着宋岩夫妇依旧一样孝顺。宋岩瞧在眼里,心里便默默松了口气。
    但与三公主的这桩婚事,楚妙却是不松口的。初十那天淑妃请楚妙进宫游园子,楚妙便推说了身子不舒服,但当日下午却去了御史夫人家里喝茶。淑妃明白过来,也就不再提了。她也要强,一个既看不上自己女儿的婆家,她也不舍得把闺女嫁过去受人轻看。
    十二那天的晚上,楚湄就忽然抱着枕头要和陆梨挨铺子睡。楚湄对陆梨说:“元宵夜里你陪我出去见见他,若是谈不好,我就不嫁了。宁不嫁,也不要嫁去一个嫌弃自己的夫家。他若是不晓得为我争取,我也不必委曲求这个全。”
    陆梨想起除夕夜小喜子和金吾卫头子的预谋,便答应了楚湄和她一块儿出去看花灯,也算是她两个离别前的一段珍贵回忆。
    春绿是在隔天的下午进宫的,一直被张贵妃瞧不上眼的春绿,难得也被张贵妃叫进宫里说话。出宫前顺道拐来瞧了陆梨,说是感谢她在周丽嫔滑胎那一回救了自己,否则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那天的春绿,只把话题往花灯上引,陆梨便假意问她哪儿的花灯好看,说打小在宫里长大,这么多年了愣是没瞧过外头的花灯,露出一脸祈盼的样子。
    春绿就说:“国子监孔庙外头的花灯可热闹,就在安定门内,那儿有不少文物古玩,还有稀奇的小零嘴儿,炸蝎子,炸蚂蚱,山楂丸子,橘子皮……每年元宵的花灯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说的正是楚湄要去的地儿,陆梨便做说漏嘴了,答道:“瞧瞧,被你说得我都急不可耐了。”
    春绿的眼神涩了涩,便借口时辰不早告辞了。陆梨知道她出宫后一定就把地点告诉了老二。一道进宫的姐妹,每个人都开始有了自己的利益,并为着这个利益渐渐分道扬镳。
    她猜着老二这次是必败无疑的,不免对春绿心生隐愧。当初如果不是为着救自己,春绿也就不会和老二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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