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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大晋官婢-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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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腰就是这样,平静不说话,脸上当然也不会露出害怕恐惧诸如此类的神色,只是她这个样子,就已经表示了和之前的不同。
  姬无双说的那句“红颜祸水”,在场的揽月和玉烟都听到了。她们觉得这暗指的是红腰,但是以这段时间红腰流露的本性,她生的再美一些,也无法让人相信她会成为祸水。
  有一种姑娘天生的气质,就不会和祸水沾边,更多的,像是被姬无双这种心机深沉之人利用的结果。
  ————
  九王和车夫停留在陈国边境,这里已经开始不太平了,以他们的马车脚程,穿过这里需要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白面车夫只是征询九王意见:“王爷,到目前为止我们仅凭猜测,因为这个,您就想去乌巷山?”
  乌巷山可不是五大诸侯国随意的一个地方,要说天下还有不受管束的片土,就在这乌巷山。
  但是他是没有想过九王会放下手边一切事,非要赶去那个地方。
  九王慢慢地:“你有什么建议?”
  白面车夫定定说道:“五大诸侯国您都可以去,唯独那个地方,当初被禁止王爷踏足。”
  所以九王去那里,根本是不明智的。
  想到当初为何不能踏足的原因,只能说得到什么,就要放弃什么。
  诚如白面车夫说,天下五国随便走,为何偏要闯乌巷山。
  九王淡淡的说道:“但你也说过,这是红腰最后的线索。”
  这条线索要是也找不到,红腰就等于从这世上蒸发了。
  白面车夫久久才说道:“恕属下直言,找到了红腰,她也未必能再为王爷所用。”
  红罗血脉虽然百年难得一遇,可是再好的红腰,如果没有了掣肘,也未必是九王的。
  九王却听出了白面车夫话里隐藏的,眉梢挑了起来:“你是说,即便红腰活着,也已经?”
  也已经等于死了。
  白面车夫是根据陵墓中,红腰可能受的伤推算出来的,红腰“假死”才能进入陵墓,那种状态下,她会产生什么不可遏止的严重后果,根本不可想象。
  白面车夫说了出来:“她如果还活着,却这么久没有露出风声,那只有一个可能,她的记忆没了。”
  这种天方夜谭,发生在九王和白面车夫之间,好像两个人都听的习以为常。
  九王的面色稍显淡漠一些,“你是说,她又一次被洗了记忆。”
  白面车夫紧跟着说:“要么就是她故意逃脱王爷的掌控,借着这次机会,但属下以为,更大可能是她已经忘了一次。”
  红罗族人的血脉里就是这样,每一次的记忆清洗不知道什么时刻来临,也许十年,也许更短,一年。
  以红腰的状态,她应该不超过五年。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一向不愿意亲近人的九王,也不抵触红腰,是不是就因为这段记忆,迟早会清除。
  但一向冷情的白面车夫,忽然又不那么确定了,他冷冷地等了一会,才问:“王爷还要去吗?”
  九王看着面前的山峦,嘴角几不可见勾起一丝淡然:“去吧,用最快的速度到达。”
  不管话语有多柔和,白面车夫几乎瞬间绷起了身上的肌肉,吐一口气说:“是。”
  九王执意要到乌巷山,哪怕红腰已经不能为他所用。
  如果红腰真的失忆了,她红罗一族的血脉又要再次被隐藏下去。可是,如果她在乌巷山的地界上,还有可能依这些猜测一样沉寂吗?
  至于九王会在乌巷山遇到什么,白面车夫则是想都不敢想。
  九王的声音却从马车里悠悠地传出来,听起来心情并未受影响:“你只知道我不能出现在乌巷山,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去那个地方吗?”
  白面车夫沉默,他跟红腰曾经猜测的一样,看起来和九王极近,了解九王所有的忌讳和关键,但是,他从来没有过问过九王的任何私事。
  在他看来,那确然都是私事。
  九王却慢慢说了起来,也许是即使最快的速度,也要漫漫几月才能赶到那传说中的乌巷山中,也许是他需要在这漫长的路程中,给自己一个地方吐露往昔。他的声音就悠悠地从那里转到白面车夫耳朵里:“因为乌巷山这个地方,其实比五大诸侯国成立,还要遥远更多。当初五大诸侯国立国,每个诸侯王都看不起谁,互相却害怕忌惮,他们就绞尽脑汁地把自己保命符,送去了唯一他们都不敢动的乌巷山,由乌巷山的主人来保管。这样互相掣肘,谁都不必怕谁,所以他们也就当做世上再也没有这么个山,也没有保命符那些事儿,所以几十年下来,都没什么人知道还有乌巷山了。”
  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在越乱的时候,越来越平静安全,听起来世外仙山一样。
  可哪里是那么回事。
  白面车夫谨慎地:“那所谓的五大诸侯的保命符,不,是乌巷山那个地方,不是有点像是、王爷手里握着的玉玺吗?”
  九王走在五大诸侯国的时候,同样是被五大诸侯国忌惮,同样是没有人敢先动手对九王不利。
  九王被取悦了,他语声含笑着:“那可太不一样了,我手里的,是催命符,可乌巷山的话,那真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洞天福地了。”
  九王因为玉玺被追杀,暗中凶险,可乌巷山的乌衣门第,那是人人都不会找麻烦的地方。


正文 137章 他伤了你
  红腰跪坐在谢衣书房边,谢衣回来的时候,就看灯影迷离,小丫头蹲在门口。
  谢衣上前,轻轻拉住她胳膊,她才迷迷蒙蒙睁开眼睛。
  谢衣轻叹:“跟我进来吧。”
  此时已经下了小雨,谢衣是撑了一把伞,红腰好在是躲在屋檐下面,没有淋到雨。
  谢衣将红腰带进了屋,就关上了门,将雨伞放在了门边。红腰忽然就拉住他的手臂,跪了下去:“奴婢又给公子惹麻烦了。”
  谢衣看着在身边的少女,她仰头看着他,眼里的清澈一眼就能见底。她的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
  谢衣想碰她,她却倏忽而把头埋得更低。谢衣收回手,半晌轻轻道:“他伤了你。”
  红腰的声音中含着悲凉:“奴婢的竹叶刺奈何不了他。”
  她看见针清清楚楚钉在了姬无双的脚上,可是他浑不受影响。
  谢衣顿了顿,显然今日一天的遭遇,于他而言也是警戒。他缓缓道:“那个人,他的体质也背离了常人。”
  体质,这是红腰来宅子中听到的不多但最清晰的一个词,她慢慢抬头看着谢衣:“他?”
  谢衣眸内幽幽,到现在他并没有透露和姬无双后来又说了什么,以至于至晚方才归来。他只是看着红腰:“他跟你不一样,你是天生的,他是自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所以红腰是天赋血脉,但姬无双……却是病入膏肓。古往今来,妄窥深渊的人,都迷失了本身。
  谢衣扶她起来,顿了顿说道:“这件事不怪你。”
  这意思很明确,她好心帮揽月送药,最多只是殃及池鱼的受害者。可是红腰真能这样想吗?
  谢衣的手还按在红腰的肩上,所以红腰不能再下跪,她只是忽然看着谢衣的脸,眼里有隐含的灼光:“他是陈王,他认识婢子,说明婢子因为从前的事才落到今天,婢子也许……死有余辜。”
  她的“死”法那样惨,玉烟说她是捡回一条命,如果没有谢衣,她不见得能醒过来。
  谢衣疏淡的眉眼看着她,这个女孩子已经贴身伺候了他许多个时日,她的心思,心里的情绪,他都能够准确捕捉到,包括现在,她破釜沉舟地准备自戕一样。
  谢衣握着她的手,牵着她走到桌旁,红腰心里都是仓皇,只是她习惯了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谢衣在书桌后的春藤凳坐了,才看向红腰,眼神的温和跟他每次安抚红腰一样,“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红腰等着谢衣责罚她一顿,她希望谢衣不要留情,责打她,让她感受到自己因为犯错品尝的后果。
  谢衣拉开了书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锦盒,用手推开了上面的盖子。
  里面东西还有一层绒布,谢衣却把它推到红腰面前,对她说:“打开看看是什么。”
  红腰一向唯谢衣命是从,她一下掀开了绒布,却顿时缩了一下。
  明晃晃一把匕首,连刀鞘都没有。
  谢衣温言说道:“你还害怕这些吗?”这些曾经让她不敢动弹的锋刃,刀剑,是不是还在让她怕。
  红腰眼睛发直,她立刻握紧有些发抖的手,看了一眼谢衣,谢衣也只是静静看着她。
  红腰好像是明白过来,她慢慢伸出手,试图去拿盒子里的匕首。
  但这匕首很锋利,手柄的位置非常小,好像专门是给女子设计的。尤其是红腰的手放上去比了比,她的五指纤长,但整体的手掌偏小,刚刚好和那个匕首的手柄吻合。
  她再次诧异看了一眼谢衣。
  谢衣看着那匕首,这才说道:“这把匕首叫凤鸣,是乌衣门上一代女家主的武器,她离世之后,这匕首就一直封存在这里,无人动过。”
  红腰一惊,忙忙地缩回手,幸好她还没有勇气拿起来,不然岂非是亵渎?
  谢衣说道:“看到这匕首刀身都是绯红色么?”
  红腰自是看见了,她一直以为是这刀上染了血雾,刚才几乎让她在此却步。
  谢衣声音温和说道:“你想的也没有错,这把匕首刚铸出来的时候,刀身还不像现在这样红。但是因为刀身是千年玄铁,吸附力极强,这匕首在主人手里用了几十年,浸染人血的次数多了,可能就渐渐变成现在这样绯红。”
  谢衣说的是可能,但这个可能却非常有,尤其现在夜晚,外间大雨,再看这个匕首,就透着一股阴森来。
  但红腰脸上似乎真的不像之前见到刀剑那样畏缩,听了谢衣说的,反而睁大眼盯着匕首瞧。
  谢衣笑了笑:“听我说这些,你不害怕吗?”
  红腰一怔,慢慢看向了谢衣,“公子在这里,所以不觉得害怕。”
  这就好像你一个人独处黑暗里,和清楚知道有一个人在旁边陪你,那种感受则完全不同。
  谢衣伸出了手,拂过红腰额上那道伤,这个动作让红腰手心开始蔓延湿意。
  “你若是对今日的事这么在意,那你便随着玉烟习武,今天根源,在于你没有还手之力。若你能练出玉烟和揽月的身手,自然自保不成问题。”谢衣如是缓缓地道。
  红腰眼眸内亮了起来,她看着桌上的匕首,艰难地吐出来:“奴婢,也可以习武?”
  谢衣却已经把匕首用刚才的绒布遮盖起来,推上了盒子的盖子:“我今天说的这些关于匕首的话,就是想告诉你,刀兵血刃虽然让人害怕,也会断送人命。可是,所谓刀剑无眼,是说眼睛都在使用它们的主人身上,要杀人,杀什么人,都是握着刀柄的人决定。这把凤鸣匕首,虽然用了五十年,吸附了很多鲜血,但是乌衣门上一任的家主,却从来没有用它做过一件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所用兵器者,能达到这般,就算是足够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正因为有时候的一些缺陷,这个人才显得亲切。只要一生不偏方向,走正道,就算匕首上沾了血,这一生也是无憾闭眼。
  红腰低垂眼眸,略有湿润:“奴婢愿意明天开始和玉烟习武。”
  谢衣开口:“起来吧。”
  红腰慢慢从书桌边站起,却更觉心内难言。
  “至于红儿,你无需担心。”谢衣温和开口,目中倒映的红腰容颜,更是从未改变过,“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现在的这个红儿。”
  陈王认识她,或者外面还有多少人认识过红腰,既然红腰自己都不承认从前那个,那在乌衣门第醒来那一天起,才能算红腰新一辈子的开始。
  ——
  人到底是以什么来算一辈子,私以为有完整记忆的一生,便是一辈子。
  既然红腰没有这样奢侈的记忆,那么她每一次的重头再来,就也是真正的重头再来。
  这一点上,红腰自己没有异议,谢衣,显然也认同了。其实谢衣认识的,本也是现在这个红腰,自相遇开始,他们之间就是这段缘起,只要这段共同的记忆在,他们的羁绊就在。
  红腰有点紧张,玉烟英姿飒飒,手里的武器是一根软鞭,这还是公子第一回 让她指点别人武功,这份认同感就让她满意。
  “我开始了!”玉烟对着红腰的方向,挺了挺胸。
  红腰忙不迭点头,玉烟大喝一声,其实只是为了气势足,就看手腕的鞭子腾挪出去,在空地上耍开来。不过玉烟虽说想表现自己,但也不会忘了正事,她每一招每一式,都好好地给红腰做样子,速度也都控制着,保证红腰可以看清。
  耍完了一套,玉烟对红腰说:“看清了吗?记住了吗?”
  红腰却还在脑袋发蒙,眼睛也晃,怎么回事?玉烟有点狐疑。
  其实红腰的学习能力玉烟很相信,宅中她和揽月这一类婢女都是精挑细选的,哪一个都是能力超出常人,即便如此,红腰刚来宅子里,也是让玉烟都有了危机。
  红腰的记忆力,说是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也不会差太多,所以玉烟理所当然认为教红腰练武功,也不过是泛泛。
  玉烟伸出手在红腰眼前晃了几下:“你怎么不吱声呢?”
  红腰才缓过来,脸色却发白:“我,我有点晕。”
  玉烟跺了跺脚:“晕什么,刚才我的招式,你记住了几个?”
  红腰难得有点尴尬:“可能,我不是练武的材料。”
  玉烟张大嘴,半天说道:“你就打算这样回禀公子?”什么不是练武材料?难道真有人连腾挪、闪躲、打人、这种动作都学不会?
  玉烟极端的表示,每个人都会武功,那就是在危险情况下,下意识的揍人动作。
  玉烟往树下一站,对红腰比划:“我跟你说,你就把我当成伤了你的那个姓姬的,过来报复我。”
  幸好这种荒唐的举动被及时赶到的揽月制止了,红腰先抹了把汗跟揽月一起去伺候谢衣。
  揽月走了一会,不禁对红腰一笑:“我以前也不会打,公子教了好久才学会的。”
  没办法,再聪明的人也有短板,红腰就是这样的。即便她对兵刃已经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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