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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九重天,惊艳曲-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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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快明白了灵崆的用意。
  水滢弓起身子,向着猰貐窜了过去。
  与此同时,阿镜道:“不、不对!不要!”
  但已经晚了。
  小蛇一口咬住了那绿色的叶片,生生地将它拽了下来。
  失去了叶片,猰貐仿佛无法置信,它垂眸望着小蛇衔着叶片掉落,突然怒吼一声,伸出巨大的虎爪,刷地掠了过去。
  蛇身绽裂,水滢往旁边被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沈遥夜心神激荡,更加无法挡住猰貐暴涨的妖力,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浑身的骨骼也喳喳作响。
  “镜儿,走……”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如此吩咐。
  猰貐张开血盆大口,眼见就要突破防御。
  灵崆叫道:“这是怎么了!”
  阿镜懊悔难过之极:“那个不是他的弱点,那是、是猰貐最后的一点……”
  那是猰貐曾经身为天神的最后的一点惬意时光。
  现在却给他们夺走了,如今的猰貐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妖魔。
  电光火石间,一声叹息。
  火红的影子挡在了阿镜跟沈遥夜身前。
  身段有些纤瘦,身上却散发这煞烈的魔气。
  沈遥夜正给猰貐那股妖力冲撞的站立不稳,自忖必死,抬头见这样场景,不由怔住。
  熟悉的声音从身前的火红背影上传来:“臭小子,关键时候还得靠吾!”
  雪亮的刀光闪烁,魔界的兵刃刺入了妖兽的心口。
  猰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叫声。
  倘若是凡间的兵器,能不能刺破猰貐的皮甲还是未知呢,就算侥幸刺入,也不过是重创。
  但现在……
  体型庞大的妖兽身子晃了晃,然后无力地往旁边倒了下去。
  他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像是还不相信自己已经倒下。
  ***
  雪绵绵地从天而降。
  猰貐胸口流出的血,把地上的雪都融化,染成了赤色。
  沈遥夜把水滢捧起来,蛇身已经给猰貐的利爪撕烂,但毕竟灵犀的元身非同一般,所以至今未死。
  沈遥夜呆呆地望着皮开肉绽的妖身,整个人如灵魂出窍。
  阿镜则跪在雪地上,好不容易才将那片绿叶找了回来。
  这叶片已给撕碎,原本翠绿的颜色很快泛黄。
  她看看地上的猰貐,捧着绿叶走到它的身旁。
  猰貐已经奄奄一息,双眸已经都睁不开了。
  阿镜低头看着那片枯黄的叶片,眼前突然又出现天神猰貐坐在绿荫之中,惬意吹风的场景。
  泪突然从眼中涌出,打在了叶片之上。
  忽然,犹如春日甘霖降落大地一样,那原本枯萎的叶片,突然重获生机似的,绿意在叶片上涌动,很快,竟又恢复成原先的翠绿无瑕。
  阿镜怔然看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举手将绿叶重新挂回了猰貐的颈下。
  正在挣扎着的猰貐,垂眸看了一眼颈间的绿叶。
  眼中的赤红迅速地消退。
  猰貐的眼神,很快地又变成了阿镜在猰貐心境之中所见的……那种清澈无邪,惬意自在。
  猰貐舒心似的叹了声,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猰貐虽然坠入妖道,那一片绿叶,却仍凝结着昔日身为天神时候的一点时光。
  对猰貐而言,那时候……才是他的永恒,也是他的归宿。
  此后,阿镜同灵崆又在猰貐藏身之地,找到了那两个被妖兽劫走的婴儿。婴儿无恙,甚至连受惊的样子都没有,见了他们,便咯咯地笑。
  后来阿镜又发现,被猰貐所杀的那些人,生日分别有二月二十五日,三月二十三,五月十九,七月十四,九月九日,十月七日等。
  这些日子,原本统统是二十八宿的危月燕守护之日。
  而“危”,正是当初谋杀猰貐的主谋。
  一行人虽然取胜,却毫无任何胜利的快意,默默无声地回到北安州。
  还未进府衙,灵崆嗅了嗅,惊喜参半地叫道:“国师!”
  其实无须灵崆提醒。
  阿镜已经看见立在府衙门口台阶上的那道静默身影。

  ☆、第47章 国师之心

  北冥君垂袖立在府衙门口; 静静地看着阿镜,长发无风微动。
  灵崆先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 仰头道:“国师,你不在皇都里坐镇; 怎么突然跑了来?没你在皇都看着,凤明太子如何是好?”
  北冥君垂眸道:“不碍事; 我来之前已经把蔺渺传回了皇都; 有他照看应该无恙。”
  灵崆道:“你是因为担心镜儿丫头来的?还是为了别的?”
  北冥君微微一笑; 并不回答。
  这会儿阿镜跟沈遥夜已经到了跟前儿,沈遥夜因为水滢受伤极重,性命难保; 并没有往日一见北冥君就要斗鸡的精神; 只恹恹地看了他一眼; 迈步要往里头去。
  北冥君却突然说道:“灵犀的元身受伤了?”
  沈遥夜脚步一停,那小蛇给他包扎起来; 小心地放在口袋里,北冥君却怎么知道?
  北冥君看出沈遥夜的疑惑,便道:“你进去吧; 灵犀来了。毕竟是她的元身,不必担心。”
  沈遥夜双眸蓦地睁大:“真的……能救活么?”
  北冥君淡淡道:“灵犀不会霸占水滢的身体,只要两人的魂魄换回来,不管如何; 水滢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沈遥夜闻听; 也顾不得再想别的了; 匆匆道:“多谢。”拔腿往府里跑了进去。
  灵崆在旁听了个正着,见状叹道:“这臭蛇也是自作自受,如今见了自己的元身破损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样儿呢,吾进去看看热闹。”纵身一跃,也跳进门槛,追着沈遥夜去了。
  剩下阿镜同北冥君对视一眼,便先吩咐身后的士兵们将救回来的小孩子送给知府,让知府好生送回各自家中。
  士兵们领命而去后,阿镜才讪讪地说道:“国师,你来了。”
  北冥君道:“是啊,我来了。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阿镜忙道:“不是!”
  北冥君问道:“那么,就是你想看见我了?”
  阿镜不回答,北冥君笑笑:“如果你想着我,为什么又要从皇都逃走?”
  阿镜低下头去:“你不懂。”
  “我不懂,你可以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阿镜看着他幽沉的双眼,一阵心酸且痛,终于说道:“我喜欢的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那人却不喜欢我。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对你来说也并不公平。”
  北冥君听了这句话,迈步下了台阶,他走到阿镜身旁:“什么叫做公平?”
  阿镜一愣。
  北冥君道:“现在我的眼中,心里全都是你,你却跟我说什么公平。可知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公平,我只要你,如此而已。”
  ***
  灵崆从府衙里头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远远地叫道:“国师快来,那蠢蛇支撑不住了!”
  北冥君闻言,这才转身往内走去,阿镜也忙跟上。
  两人进了府衙堂下,一眼先看见水滢——是真正的人身的水滢坐在椅子上,水滢脸色苍白,仍在昏迷不醒。
  而在地上,是沈遥夜跟灵犀小蛇,沈遥夜正试图催动真气,给灵犀度命。
  原先灵犀的本体被猰貐一爪挥过,几乎将半边身子截断,是沈遥夜勉强用布包扎起来。
  先前沈遥夜带着水滢入内,跟灵犀照面,灵犀一看自己的元身变成这个模样,当即二话不说,立刻施法跟水滢调换了过来。
  此刻一人一蛇才换了魂魄,水滢原先因为受那断体之痛,已陷入昏迷,又因回到元身,更加不适,只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便又晕厥。
  而灵犀更惨,她自然颇为爱护自己的元身,知道若不赶紧想法救治,只怕就真的一命呜呼了,所以不顾风险,立刻回魂。
  可这蛇身伤的实在太重,灵犀硬生生地融入体中,那撕裂的痛就也一分分地增加,几乎才回到本体就直接晕死过去。
  灵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迅速地吐纳自己的元丹,利用元丹上凝聚的真力要修复自己的身体。
  只是这一来伤的着实厉害,二来,又不是寻常之伤,是被妖兽所伤,连仙丹灵药都无济于事,要修复又谈何容易。
  灵犀痛苦难当,勉强吐纳了片刻,整个蛇已经疼得颤抖不已,渐渐地也有气无力,无法支撑。
  沈遥夜只得先撇下水滢,抢过来,用自己的真力替她续命。
  可惜沈遥夜昨晚上跟猰貐大战,后来回来的路上又也不间断地屡屡给蛇身输送真力,此刻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救援不了。
  灵崆在门口见势不妙,立刻飞出去报信。
  北冥君掠进堂下,此刻灵犀已经奄奄一息,歪着舌头,信子有气无力地翻在外头。
  依稀看见北冥君进来,灵犀还硬撑着,喃喃道:“我若死了,把、把内丹给、给殿下……蛇身……也不要浪费……”
  沈遥夜本来见救她不了,正脸色惨白,双眼通红,心里大不是滋味,猛然听见这句,却转悲为气:“只顾惦记着那什么太子,若不是为了他,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灵犀道:“值得的。”
  沈遥夜怒道:“值什么?”
  灵犀咧嘴,仿佛要笑,却实在笑不出来。
  趁着两人口角的当儿,北冥君垂头细看,纵然他有通天之能,但蛇身几乎断开,方才灵犀强行入体,以她那样强悍的元神居然都撑不住……只怕回天乏术。
  正在此刻,阿镜走到跟前,方才她进来的时候,恰听见灵犀跟沈遥夜的对话。
  阿镜抬手在北冥君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还记得玉华洲的事吗?”
  北冥君抬头:“难道你想……但是……”
  玉华洲苏知府的小姐跟蓝表哥双双殉情,是阿镜用情花之能将两人从鬼门关生生拉了回来。
  但是……灵犀是一条蛇。
  而且,她还是单恋。
  迎着北冥君迟疑的目光,阿镜轻声道:“情根不灭,并不非得是两情相悦的。”
  北冥君微睁双眸,阿镜看他一眼,心中无声一叹。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有灵犀两情相悦。
  多的是阴差阳错悲欢离合。
  北冥君定了定神:“我能做什么,你说。”
  阿镜正有此意:“灵犀毕竟是妖,我的力量不足,得国师大人助我。”
  灵犀正在半生半死地挣命,听两人商议,似乎还有办法,便怀一丝希望,睁着眼睛看。
  沈遥夜见状,知道自己帮不上,便后退一步。
  阿镜在灵犀身旁盘膝坐了,望着面前的灵犀,却见蛇身之中,果然有一株小小地情花飘摇,生机十分蓬勃。
  之前灵犀的体内是水滢,水滢的情意跟灵犀的当然南辕北辙,所以阿镜无法用这种法子。
  必须要元神跟心意合一才好动手,幸而北冥君带了灵犀及时地来到。
  阿镜深深呼吸,抬手在灵犀的身上轻轻抚过。
  那情花似乎感应到情天之主的气息,陡然摇摆起来,显得很是快活。
  这不过是单恋的情花,也许注定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却仍是如此的自在欢喜。
  阿镜垂眸看着,不禁瞥一眼旁边的北冥君。
  她深吸一口气,专注凝神。
  掌心所至,淡淡地金光在手掌跟灵犀的本体之间弥漫,因蛇身极小,情花原本也小的很,可是金光蔓延之中,情花突然迅速地开始盛大。
  灵犀本来半昏半死,突然得到情花之力,不知为何竟痛楚减退了大半,整条蛇清醒许多。
  灵犀慢慢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
  北冥君在旁道:“还不快些运功?”
  灵犀被一言点醒,忙也定神吐纳,不住地消化那内丹之力。
  阿镜以情天之力引着那情花,不到一刻钟,精神力便耗损过甚,额头上有冷汗冒出。
  北冥君见她的手在发颤,便上前一步,在阿镜身侧半跪,一手拢住她肩头,一手覆在她的手上。
  汩汩地真气从他的掌心迅速地蔓入阿镜的手掌。
  阿镜精神一振,抬眸看了他一眼。
  情花摇曳,至爱真情之力源源不断,让灵犀几乎再也察觉不到痛苦,只顾一心一意地吐纳修复元身。
  那伤口原本惨不忍睹,就算扁鹊重生也难以救治的,却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断裂处一点一点地迅速弥合,伤口血肉重新聚拢在一起。
  阿镜已经全无力气,若非北冥君握着她的手,又半抱她在怀中,此刻只怕阿镜也要晕死过去了。
  而情花在拼命绽放之后,也逐渐敛了灵力,就算阿镜再催,情花到底慢慢地又缩小回去,仍旧变成了先前所见的那摇曳的小花之状。
  幸而灵犀的伤已经愈合大半,北冥君见状,便道:“镜儿,行了。”
  阿镜勉强抬眸看了看,终于缓缓吐了口气,手势一收。
  金光自掌心消失,身体也往后一倒,幸而北冥君将她抱住了。
  灵崆上前瞧了眼,猫眼瞪得圆溜溜的,原来那伤只剩下了一小半,看着就仿佛被什么划伤的而已,不再像是之前那副骇人的样子了。
  灵犀拼命吐纳这一阵,也着实累了,歪着头趴在地上。
  沈遥夜问道:“你怎么样?”
  灵犀道:“死不了了。让我先歇一会。”话音未落,已经吐舌歪在地上,直挺挺动也不动。
  灵崆一惊,忍不住举起爪子推了她一下:“别是死了吧?”
  灵犀突然精神抖擞地骂道:“贱猫,你是不是想趁机谋财害命。”
  灵崆反被她吓了一跳:“幸好你没说吾见色起意。切。”
  “你想的美!我的身心都是殿下的……”灵犀直直地又倒在地上,终于真的昏睡过去。
  灵崆嗤之以鼻:“我想你只能以蛇肉煲的形势献给殿下了。”
  在三个说话的时候,北冥君抱起阿镜,走了出去。
  沈遥夜正在看着,身后突然传来水滢的咳嗽声。
  ***
  且说北冥君抱着阿镜入内休息,阿镜只是因为体弱,又耗乏了力气,所以难以支撑,只好歪在他胸口,静静地休养生息。
  到了里间儿,北冥君把她放在榻上,自己又握着手,默默地给她输送真气。
  阿镜察觉,便微微睁开眼睛:“方才已经多劳了国师……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你还想再大病一场么?”北冥君不为所动。
  阿镜叹了口气,想说谢谢,又觉着太轻了。于是只忍着不说。
  北冥君道:“你方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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