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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传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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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雄健屏住呼吸等待着。
可是,此时的可儿却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疑惑地看着他的唇,怎么也不肯吻上去。
凌雄健再次收紧手臂,焦急地催促着。而她却突然害羞起来,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
“现在害羞不嫌太迟了些?”凌雄健粗哑着嗓子低吼道,嘴唇毫不迟疑地盖上她……
山洞外,隐隐传来人声。
凌雄健放开她,不很意外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她抵在了山壁之上,一条腿也强硬地插在她的双腿之间。
“我想要你。”凌雄健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现在?”可儿傻傻地望着他。
凌雄健笑起来。从这句话上就可以知道,这一吻对她的影响。他十分喜爱她这样,一副头脑无法正常运作的模样。
“如果你想。”他又露出那种“像狼一样的笑容”。
人声更近了。可儿摇摇头,让自己恢复理智。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放肆?凌雄健会怎么想她?她偷眼看着凌雄健。
凌雄健了然地望着她。
“我得说,我喜欢。”他的拇指抚过她的唇。
可儿又摇摇头。她一直以为她是猜测人心的专家,却不曾想凌雄健也是个中高手。她已经很多次发现他能准确地猜出她并没有说出口的话。
“小心点。”山洞外,人声更近了。
可儿慌乱起来。她快速地整理着自己。还好,除了发髻有些松了,其他的还好。至少不会让人猜出……可是凌雄健……
她抬头看着凌雄健,吃惊地发现,她拉掉了他用来束发的牛皮绳。而在这幽暗的洞穴中,她可没把握找到那个小玩意。
凌雄健只毫不在意地笑笑,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从山洞的另一边溜出洞外。
午后的阳光直直地照在山洞前,也照醒了可儿的理智。
“真是疯狂。”她咕哝着,跟在凌雄健身后。
这一点儿也不像她,她对自己皱起眉。才说要跟他保持距离的,却像见着鱼的猫一样,任由自己扑到他的身上。
这个长得像熊,笑起来又像狼的男人到底对她施了什么巫术?
“是啊。”凌雄健同意。“不过也很正常,我们是夫妻。”
夫妻。可儿一愣神。这个词在此时似乎有了更深的含义。
是啊,他们是夫妻——至少,在她离开这里之前是的。
可儿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却也不古板。她从来没有过什么守节的想法,之所以一直守着如玉之身,大半是由于时势所至。如今,不管世人怎么看,那大红的婚贴上可明明白白地注着,她蓝可儿是凌雄健明正言顺的妻子。
此生,可儿曾经错过好多别人拥有的东西。而且她也知道,她所选择的未来必将让她错过另一些——那些婚姻中的女人们理所当然会拥有的。只是——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贪婪——即如此,趁着目前仍在婚姻当中,享受一下婚姻生活的不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可儿的心头立刻轻松了好多。
凌雄健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可儿,没有打断她,只是拉过她的身子,替她整理好被他拉歪的衣领。他不由怀念起京城现今所流行的高腰束裙。如果她是穿着那种衣服,只怕妆容要比现在更难整理吧。
“你有叫制衣作坊送衣料过来吗?”
可儿眨眨眼,从沉思中醒来。
“制衣作坊?”
凌雄健看了她一眼,“看来,你为自己找到理由了。”
“什么?”
可儿被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话给弄糊涂了。
“我想,我了解你要远远比你了解我多。”
凌雄健抱起双臂。他不是在抱怨,只是觉得心底有些不平衡。
“呃?”可儿更糊涂了。
“算了。”凌雄健挥挥手,“城里最好的绸缎庄是哪家?”
可儿眨眨眼,暗想,她得快点适应凌雄健这种跳跃式的对话方式。
“罗城大东门外彩衣街上的‘明瑞祥’是最好的一家。他们家在京城里都有分号的。”
凌雄健的双眼明显一亮,笑道:“错,应该说是他们在扬州也有分号才对。京城那家才是总号。”
“咦?你怎么知道?”
“那家很有名。”凌雄健拉过她的手臂,带着她向花厅走去。
可儿皱着眉看着手臂上凌雄健的大手。似乎只要她站在他身边三尺之内,他的手就会自动地出现在这个位置上。
“我讨厌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牵着。”她瞪着那只手嘀咕道。
凌雄健惊讶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歪嘴一乐。
“好,你牵我。”说着,他放开她的手臂,向她伸出手。
可儿瞪起双眼看着那只手,仿佛那是一只毛毛虫一般。
“别胡闹了。”半晌,她才勉强地找到一句话,转身向花厅走去。
凌雄健看着自己空伸着的手,挑挑眉,喃喃道:“总有一天,你会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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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可儿只在花厅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追踪而至的仆役给叫走了。临走时,凌雄健颇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明显写着两个字:今晚。
如果她够诚实,就会向自己承认,其实她也在默默期待着晚间。然而,这样的想法让人感觉太过尴尬了些,她宁愿避开那些危险的思绪。
可儿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也很早就学会了如何在艰难的处境下自寻快乐。既然这段姻缘注定只是暂时的,那么她至少可以从中寻找到一些乐趣……只是,这种乐趣的背后似乎又隐藏着某种模糊不清的危险。这让她在享受的同时又有一些惴惴不安。
可儿随着带路的仆役一路默默走过拱桥。
拱桥后面的那条大道已经被人打扫过了。只是,路两边被风雨侵蚀而歪斜的树木,以及树下凌乱的灌木都需要花费一番大力气重整才能让这庭院恢复往日的优雅。
绕过几株高大的梧桐,又绕过一排缠着枯死老藤的竹篱,一座精致的两层小楼出现在可儿眼前。柳婆婆正敛手肃立在楼前的长廊上等着她。
“怎么了,柳婆婆?”可儿拾阶而上。
里面有东西想请姑娘看一看。柳婆婆用眼睛说道。
可儿点点头,随着柳婆婆走进小楼。
一开始,可儿还以为是柳婆婆找到了那个温泉,或是传说中的隋帝迷楼。结果,当她走进小楼时却失望地发现,这里只是一间堆满了杂物的库房而已。
柳婆婆推开挡路的一些小物件,领着可儿走到里间。她小心地揭开落满灰尘的竹帘,等着可儿过去。
可儿走过去,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里间,却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堆满了各色家俱。而且件件都是雕龙刻凤、制作精美的上乘之作。
在这些家俱中,第一个吸引住她的视线的,是一座画屏。画屏上栩栩如生地画着一只下山猛虎——可儿立刻想到了安置它的最佳位置。
她走向前,仔细打量着那座画屏。画屏以黑檀木为底座,连绵不断的海水纹拥托着一片白玉屏。屏中画着的那只猛虎正在转过山角,两只前爪轻松地落在一地落叶当中,两只后爪则还紧紧扣住山岩。它的头微微仰起,似乎刚刚打了一个哈欠一样,一派轻松自在。
与可儿见过的众多猛虎下山图不同,这幅画屏上的老虎竟然是半眯着双眼的。那双微微眯起的金色眼眸中闪动着机警与挑战的光芒,似乎在说:“我刚刚睡醒,还没有打起十足的精神,这正是你袭击我的好时候。你敢吗?”
(“好,你牵我。”)
仿佛画中的老虎活了过来一样,可儿猛地后退一步。她突然记起凌雄健望着她的眼神。这两者之间竟是如此相似,她不由一阵心悸。
她转身刚要对柳婆婆说话,便发现柳婆婆正愣愣地站在一个用布罩罩着的物体旁边出神。
“这是什么?”她走过去望着那个比她略高一点的物体。
柳婆婆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伸手推开她,将落满灰尘的布罩扔到一边。
布罩下露出一张雕刻精美的梳妆台。牡丹作围边,凤凰作妆台,凤凰的尾巴飞扬成一个半圆,圈住一只巨大的铜镜。即使已经时隔十几年没有人使用,那铜镜依然光可鉴人。
可儿正待上前细看,只听得一阵楼梯响,春喜从楼上冲了下来。
“姑娘快到楼上看看,上面有好多箱子帘幔笼帐呢,都是漂亮得不得了。我们若拿出一两箱子去卖,只怕开店的本就有了。”
可儿笑道:“偷盗主家财物,你就等着官府拿你吧。”
柳婆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刚才那个将军找你有什么事情?她问道。
可儿的脑际立刻闪过山洞里的画面。
她一直有些迷信,总是认为柳婆婆那双像琉璃一样闪亮的眼睛能看穿任何人的思绪。
她飞快地转开视线,只是那速度还是没有快过脸红。
柳婆婆微皱起眉。
春喜则站在扶梯的转角处叫道:“听说那个将军要姑娘搬到他的偏殿去住?还说若姑娘不搬,他就不空出大殿来?这将军也真是,府里规不规整关姑娘什么事?横竖丢的是他国公爷的脸,竟拿这事要挟姑娘。”
可儿跨上楼梯的脚步不由一僵,冷汗在瞬间沁出她的肌肤,心头也跟着一阵大乱。
她向来坚持着公平原则,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回报。遵循着这样的原则,她与凌雄健达成协议,以在“任期”内做一个好妻子为条件,交换未来的自由。这是一项公平的交易。然而,凌雄健却利用她对“妻子”这个身份的敏感转移她的视线,用一项对他有利的条件来要挟她同意另一项对他有利的条件——这正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也是她急于摆脱他人控制的根本原因。
“不可原谅。”
可儿低下头,无声地诅咒着。她不能原谅的并不是凌雄健那可以预知的行为,而是她自己。
凌雄健是一个男人,当然会利用一切手段来得到他所想要的。而她,早就领教过男人种种不公平手段,并且发誓再也不要这么被人利用的她,竟然就那么轻易地在他面前丢盔卸甲,丧失戒心,乖乖地任由他牵着她的鼻子走!
显然,“男色”同样也会让女人忘记危险。
原来,这就是隐藏在“乐趣”后面的危险。
可儿眯起眼睛,转头望着在幽暗中微微泛着白光的画屏,冷冷一笑。她蓝可儿也不是第一天跟这种处处想要强占她便宜的男人打交道,她自有办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 * *
凌雄健有很多外号,除了众所周知的“石头将军”外,还有“铁血将军”、“冷血将军”等等。每一个外号都强调着他那独特相貌给人留下的印象:生硬、冷漠。
他已经不记得这些外号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了。不过,倒是记得他曾经十分认真地抵制过一阵子,却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似乎所有的人都认定他就是那样一个冷漠无情的家伙。
然而,自从发现这些外号竟然能让他避开一向讨厌的人事纷扰后,凌雄健也就不再坚持为自己辩驳了。甚至,随着那些名声越来越响,他也越来越享受这种名声带来的好处——可以任着自己的性子,爱朝谁瞪眼就朝谁瞪眼。渐渐地,应了那句“三人成虎”的成语,就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他原本就是一个冷漠、不易亲近的人。
而可儿却意外地撕开了他的这层外衣……
花厅里,众仆役正忙碌地搬运着凌雄健的宝贝。他本人却只是懒懒地坐在那张虎皮椅中,瞪着搁在巨型书案上的靴子,摸着下巴默默地出神。他正在试图分析那个叫作“可儿”的妇人。
他想起初次见到可儿时的情景——真不敢相信,那只是四天之前的事情,他感觉似乎已经认识她很久了——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把他当一个正常人看待了,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自在的与另一个人相处。特别是,那还是一个女人。
可儿竟然不怕他。即使他已经动了怒——任何其他人都会选择逃遁的时候,她仍然不怕他……也许,就是因为她不怕他,才让他对她产生一些奇怪的感觉吧……
凌雄健倒换了一下脚。
矛盾。就是这个词。他在可儿的身上多次看到一种矛盾。她精明到会为自己讨价还价,却又迷糊到不肯认清自己的感觉。她口口声声宣称不相信男人,却又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想起两人的“协议”,凌雄健不由咧开嘴。
也许她不知道,他这人是最拒绝不了挑战的。而她的“协议”等于是向他下了一份挑战书。出于军人的荣誉,他不会悔约。但出于男人的自负,他也不打算守约。至于怎么让这份“协议”没办法完成,那就是他的“功课”了。
对于正处于百无聊赖中的凌雄健来说,这真是再好也不过的消遣了。
大殿里该搬的东西都已经搬得差不多了,那张目前正搁在他脚下的巨型书案,动用了十六个棒小伙才抬到花厅来。当他们将书案重重放在地上时,凌雄健看到可儿畏缩了一下,并且很快弯下身去检查地砖是否被撞坏了。
在被叫走之前,她建议将这张大书案就放在花厅的正迎面。她声称,这可以让凌雄健获得最佳的视野。
然而,这样的布置却让凌雄健联想到还没有受伤之前用来指挥军队的大帐——一个他十分怀念,却再也没有机会出现的地方。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一个会让他有所联想的书房。
凌雄健抬起眼,突然发现众仆役们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效率,不到两个时辰,他的书房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只见东侧沿着墙壁是一溜书架,架上的书籍都经过了仔细地打扫,并且堆放得整洁有序。西侧沿墙则放置着从大殿转移来的博古架,博古架的一侧是从偏殿搬来的沙盘。凌雄健的盔甲就立在沙盘和博古架的中间。
可儿说得没错,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可以眼观四路。不仅整个书房都在他的眼底,就连花厅前来往的人流也逃不过他的视线。并且,他还能看到操场的一角。
也许,这到底是一项可接受的建议。凌雄健习惯性地摸着鼻梁上的那道疤。
花厅门外隐隐传来喊号子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六个仆役抬着一个裹着布罩的玩意儿吆喝着走进花厅。
“爷,”为首的仆役用浓浓的、几乎听不懂的乡音对凌雄健道,“奶奶说,这画屏正适合书房,让小的们给爷抬来。奶奶还说,就放在书案后面最好。”
爷?奶奶?凌雄健被这充满乡土味的称呼给迷住了,他立刻联想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和老媪。他喜欢这个称呼。
“是什么?打开看看。”他放下脚,走过去。
众人放下画屏,打开包裹着的布套。立刻,一只斑斓猛虎出现在凌雄健眼前。
他皱起眉头。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吗?书案如此放置已经让他联想到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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