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道-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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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回应一般，她看见石像的嘴唇开合，吐出了与天妖环内那天妖族王残魂音色无二，却更加冰冷慑人的声音：“吾魂，速归。”
天妖环上飞出一条蓝色光带，在这昏暗的大殿中如同一抹流光，静静悬浮在无瑕与石像之间。
天妖族王残魂虚弱的声音激动响起：“本尊在上，上古岁月回梦苍茫，吾在此献上魂灵。”
“天妖前辈……”无瑕唤道。
蓝色光带来到石像头部，略微停顿，天妖族王残魂道：“丫头，你将吾带来幻月神殿，约定已完成。天妖一族素来守信，本尊自会送你离开东灵古战场。”言罢，便没入石像眉心。
无瑕见此，才知天妖族王残魂一心要来幻月神殿的目的。原来在幻月神殿中，有一座天妖族王的石像。不，应该是说，天妖族王的部分魂魄在幻月神殿内天妖族王的石像中！也就是说，上古时期与祖妖大战的天妖族王，并未真正陨落，这千千万万年来一直活在幻月神殿内这尊石像中！
这个推断令无瑕震惊了。即便如今只余不完整的魂魄，面前石像内的却是真正的天妖族王本尊！这尊石像所散发出来的威严如同凝结的空气，比裂谷下那衣冠冢内的天妖族王残魂要强大无数倍。
就在无瑕无法抑制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时，只听那石像缓缓说道：“小辈，吾与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第145章 天妖秘境
一时间，无瑕有种错觉，自己又回到了那裂谷下的天妖冢。记得那时在天妖冢； 天妖族王残魂就说过这句话； 然后强制的逼她带他来幻月念城； 一开始说好了全力助她，结果进来后他便陷入沉睡； 致使她在幻月念城中几次求救无门。
现在天妖族王本尊又说了相同的话； 无瑕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交易绝不轻松！
无瑕没有应答； 可以的话； 她真的只想离开东灵古战场。只不过那天妖族王残魂与面前的天妖族王本尊实质上就是同一个人； 想必脾性都是一样的； 恐怕不怎么会顾虑她的感受。
果然天妖族王见她迟迟不表态； 语气高傲的缓缓说道：“吾肯给你小小的一个结丹期小辈与吾交易的机会，你还有何可犹豫？难道你要吾胁迫你，才满意么？”
无瑕心里嘲弄他这番话实质上跟胁迫也没什么不一样，总归她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的。嘴上却只能说：“前辈误会了。”
天妖族王仿佛能够读出她的心声； “你也不必这般如临大敌。吾说了是交易； 自然于双方有益。”
无瑕道：“前辈请讲。”
天妖族王没有说话，反倒是不知做了什么，无瑕立即感到识海里珈兰的气息消失了！
大惊担心之际，便闻天妖族王说：“吾只是让你识海中这个蝼蚁暂时休眠，以免稍后行事麻烦。待你离开东灵古战场，她自会醒来。”
“……前辈会让我离开东灵古战场？”无瑕怀疑。
天妖族王理所当然道：“你与吾之残魂定下的约定已完成，吾自会守信让你离开。”
无瑕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又抑不住疑惑。
天妖族王居然称呼珈兰为“蝼蚁”……人界不可能有超越化神后期的存在，上古时期天妖族王即便修为再高，也只是天境界内的修士。以他的修为怎可对珈兰这般不敬？不止如此，天妖族王残魂在天妖环中九十余年都未曾发现珈兰的存在，而天妖族王本尊却在她进入幻月神殿后立马就发现了，还强制令珈兰陷入了沉睡……
无瑕思来想去，觉得似乎一开始就有什么认知错了，却想不清楚。
天妖族王的声音在头顶上响了起来：“小辈，你在想什么？”
无瑕收回心神，说道：“前辈欲如何与晚辈交易？”
天妖族王沉吟片刻，开口却是问道：“小辈，你以为之前与你交易的，是什么？”
无瑕道：“前辈的一缕残魂。”
天妖族王低低笑了两声，“一缕残魂……还是太高看了他！事实上，他只是吾的一缕分魂，而吾……才是一缕残魂！上古时期，天妖族王的一缕残魂！”
无瑕暗暗吃惊。
“上古时期吾的肉身毁灭于卑鄙的妖与卑劣的魔手中，元神崩溃，真魂四散，连魂印都险些碎裂……吾这一缕残魂进入幻月神殿内这座石像中，在此凝聚了千千万万年，才有如今的力量。但由于这缕残魂太过残缺，在凝聚到某个程度后便无法继续凝聚，不止如此，还开始慢慢再次消散……若是继续下去，再过千千万万年，吾这一缕残魂即将消逝于天地间，天妖族王……便是真正的形神俱灭了！”
无瑕猜测：“那么前辈需要晚辈做的……”
天妖族王道：“与你识海中那人一样——吾要你助吾凝聚完整魂魄，复生！”
无瑕心头一震，若是天妖族王的修为真的高到将珈兰视为蝼蚁的地步，那她要做多么艰难的事才能助他复生？换句话说，在她有生之年可能么？
“吾知你此刻难以置信，不过吾既然与你交易，便是有一分把握。”
无瑕问：“……只有一分么？”
天妖族王淡淡道：“吾之分魂的记忆已与吾融合，透过近百年来你身上发生之事，吾能看出你品性心智，再加上你识海中那人相助，一分把握还算充足。而余下那九十九分不确定性，皆因你修为太低，今后需要走的道路太过漫长，危机与变数无可估量。但吾时间已不多，幻月念城千年才开启一次，能够遇到更合适的选择的几率太过渺茫！”
“前辈究竟需要晚辈怎么做？”无瑕问道。
天妖族王道：“天妖一族乃洪荒万古至今，于魂道感悟最深的民族之一。我天妖皇族有一门秘术功法，名为碎魂分神术。此功法乃拥有纯正天妖皇族血统者在修行遇上大瓶颈时突破瓶颈，将修为推进巅峰时所用。修习此功法时元神乃至其内真魂都将彻底粉碎，经无数岁月才可重聚。吾要施展此术，将残余的魂魄粉碎，进入吾之天妖环中。在吾重聚魂魄期间，吾之神识、记忆等等一切都将被彻底封印，吾仅以灵体形态存在，灵体灭，则吾灭。吾要你做的，便是保护天妖环内吾所化为的天妖灵，直到吾魂魄凝聚完整为止！”
无瑕细细反复想了几遍他的话，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天妖环。
天妖族王再次开口：“说完你要做的事，吾现在告知你将得到的好处。吾以天妖灵的形态存在于天妖环中，需经过千锤百炼才可重聚为完整魂魄。吾之天妖环已对你自动认主，待吾化为天妖灵后，你我可交换魂血订下契约，今后天妖灵将如同你的元魂法器般自主保护你！此其一。”
“天妖族精于魂术，这幻月念城中的荒魂饲养之地、幽魂化海都不过魂道皮毛，吾观你于魂道有所领悟，吾会将魂道传承封入你的识海，一旦契机达成，你可自行领悟。此其二。”
听到这里，无瑕好奇道：“魂道传承？……便是天妖传承么？”
天妖族王“哼哼”冷笑两声：“我天妖族的资质与功法，岂是那些蝼蚁之躯能够承受？吾若不放出所谓‘天妖传承’这个巨大的诱惑，如何会有人进入幻月神殿，又如何能够等到一个与吾订立契约的人？”
原来“天妖传承”根本就是个骗局。想起妖圣与毒婆子他们为了争夺此物斗得你死我活，以及三千都千万年来一批又一批争先恐后进入东灵古战场的外界修士，无瑕不禁满心嘲讽。
“小辈，你需要付出的与你将会得到的，吾均已据实相告。天妖一族信守承诺，绝不背信弃义，吾已将自身最大的秘密与弱点告知与你，这便是吾与你做这场交易的诚意！”天妖族王郑重说道。
无瑕思量片刻，恭敬的对天妖族王石像抱拳：“承蒙前辈信任，晚辈会尽己所能，在有生之年保护前辈所化天妖灵安全！”
“好，你我协议达成，现进入天妖秘境，交换魂血订立灵魂契约！”天妖族王说完，无瑕便见幻月神殿内被蓝光充斥，光芒散去，古朴幽玄的大殿已不在眼前，取而代之，四周辽广无尽的天地一片深沉的深蓝色，数不清的光点凌乱遍布，闪动出熠熠光辉。
这一切，如同正置身于暗夜星空。
天妖族王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回荡开来：“吾化为天妖灵后将完全丧失记忆，在此之前你还有何话想说？若是没有，这便开始契约仪式。”
无瑕道：“晚辈有两件事想请教前辈！”
“说吧。”
“第一件事，前辈可知裂天之变？”
关于裂天之变，无瑕进入幻月念城时，就想问毒婆子，但因不愿被毒婆子察觉到什么或抓住把柄而忍住了；后来她问过天妖环内那天妖族王残魂，对方称记忆缺失严重，想不起来；在那镇压梦貘的古庙内无瑕也问过白水茵，白水茵言辞闪烁，并未给出答案。今时今日，无瑕只能寄希望于天妖族王了。
“裂天之变……”天妖族王重复一遍，似乎在思索。
无瑕索性也不再隐瞒，说道：“晚辈并非三千都之人，而是来自神洲大陆。三千都与神洲大陆隔离甚久，据闻裂天之变与连通两处相关！前辈可有印象？”
“三千都？神洲大陆？你是说，外界被隔离了？”
无瑕蹙眉：“前辈的意思是……”
“吾所生存的年代，这尘埃界并无一处叫做三千都或神洲大陆。这一界被分割两半的事，应该是吾肉身陨落之后才发生的。吾帮不了你。说第二件事吧。”
无瑕满心失望，调整好心绪，才说道：“晚辈的灵兽因食用了帝月流浆而陷入沉睡，九十年未醒。望前辈助它度过难关！”
“……便是灵兽袋内的冰雷白狮？”
“正是。”
四下寂静一刻，天妖族王发出声音：“以这只冰雷白狮的资质，承受帝月流浆这种精华之物太过勉强。”
无瑕紧张道：“前辈没有办法救它么？”
又是一阵寂静，天妖族王道：“你倒是不必提前悲伤，吾所看到的，这只冰雷白狮现在还在抗争，结果并不一定就会失败。它的机缘，吾不可插手，但吾有个取巧的法子或许能帮它。吾可以在它的魂魄上印下吾的魂力，若是它足够争气自行领悟魂道，魂力强盛，元神稳固，安全撑过去的几率将大大上升！”
这与无瑕当初在龙骨山上顺着那神秘前人留下的魂力感悟魂道是同样的方法，无瑕立即道：“那便有劳前辈了！”
“吾运行碎魂分神术化为天妖灵，寄生于天妖环中，在这个过程里，天妖灵会于你的真魂刻上烙印，直至彻底认主，期间不能有任何干扰，所以吾才会让你识海中的人陷入沉睡。天妖灵认主成功，你将继承吾微乎其微的一点修为，即便如此于你而言，修为亦将大涨！但是天妖灵直接作用于真魂，痛苦无比，你要有觉悟。”
无瑕缓缓点了点头。
自这日起，整个东灵古战场内便被一种寂静沉默的气息所弥漫，如同有什么进入了深深的沉睡中一般。
幻月念城自天空中隐去，那银白色的光罩消失，仿佛一切从未存在过。
幻月神殿内，天妖族王高大的石像屹立在那里，再未散发出过丝毫生息。石像之下，无痕静静独立，神容静默，就像被静止住了一般。
日月流转，一年又一年，时光似潺潺细水，静静淌过……
第146章 红钰
草长莺飞的时节，漫山遍野的花朵在明媚的春光下成片成片盛放，清脆的鸟鸣声回荡在天空下； 处处弥漫着勃勃生机。
一阵慌乱的车马声由远及近； 打破了四下恣意盎然； 只见一支三十余人的镖队打马狂奔而来。队伍之首是一名二十出头、一身红衣的俊俏青年，队伍中有一辆马车； 由两匹雪白的骏马拉着； 车门紧紧闭合。
一行人神色匆匆； 奔行间不住回头张望后方； 十分焦急。而就在这时； 天空中一束遁光发出长笑追至； 光芒散去； 一名尖嘴猴腮、筑基后期的中年道士出现在镖队前方。
红衣青年猛地一勒马缰，脸上显出凝重之色。
后方马蹄阵阵，又是一支镖队追来，镖头乃是一名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黑衣大汉。
红衣青年怒道：“跑镖各凭本事； 用这般卑劣的法子打压对手； 你坏了行内规矩！”
黑衣大汉嗤之以鼻：“行内规矩是什么？能吃么？老子的规矩就是规矩！只要你们这趟镖送不到，今后飞火镖局招牌塌了，老子就能接到更多生意！”
红衣青年怒不可遏，大汉恭敬讨好的转向中年道士，“仙师，有劳了！”
中年道士将拂尘搭在手上，并未行动，而是冲着队伍中部的马车叫道：“姓袁的，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些聘请你的凡人死在贫道手上么？”
红衣青年的镖队众人闻言均紧张起来，他们都很明白，对方是修仙者，动根手指头就能令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但并无人露出惧色，而是握紧了手上的武器一脸准备拼死奋战的样子。
马车内没有任何动静，中年道人懒洋洋的再次开口：“姓袁的，不管怎么说，这些时日下来这些凡人对你也算恭敬有加，你真忍心看着他们个个身首异处？只要你将手上的顶阶法器给贫道，贫道可以只劫走他们的镖，留他们性命。你看如何？”
“仙师，我们说好的、说好的……”黑衣大汉插口，中年道人只瞟了他一眼，他便立马闭嘴了。
红衣青年对马车喊道：“袁妖师，此人奸诈至极，不可信！即便你答应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不止如此，你有伤在身再失去武器，他一定会趁机杀害你！”
“放肆！”中年道人拂尘轻轻一挥，红衣青年肩上便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横流。镖队众人惊呼：“少爷！”
这时那马车的车门猛地打开，一名身材高大，身后拖了条长长的尾巴，两臂明显比常人长一截的男子迈下车来。这男子脸色苍白，行动僵硬，明显受了重伤。
“你说的，可算数？”长臂男子沉声问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笑道：“你除了相信贫道还有其他选择么？”
长臂男子沉默了。
红衣青年未曾受伤那只手握住一把弯刀，大喝：“袁妖师，莫再上此人的当了！我们会拼命将此人挡住，烦请你带镖离开，保住我飞火镖局声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