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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劫修传-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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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承天既到了此处,又怎有心欨赏这满园春光,略略瞧去,只见院中处处立有玉牌,与城外的那处仙集相同,只是此处玉牌更大更多,毕竟两个会场的规模,实不可同日而语了。

有了上次仙集的经验,原承天也不必向林黑虎讨教,他负手而行,缓缓的于这些玉牌一个个瞧过去,连看了四块玉牌,那牌上的物事,也没甚扎眼的。

到了第五块玉牌面前时,只见这块玉牌边只站着一名女子,想来这玉牌上应该是冷僻之物,诸多修士都不感兴趣了。

原承天抬头只瞧了一眼,身体就是微微一怔,玉牌前的女子纤腰一束,云裳华服,又兼生得齐整,足以让人眼睛一亮,但更令原承惊讶的是,此人身负一架瑶架,竟是云裳。

原承天不由转向身边的猎风,猎风先前对清越所说的话言犹在耳,既见了云裳,猎风又该如何?

第0462章相逢一笑正当时

自从在河边之战中窥破云裳的心事,原承天对此女的恶感无形中消除不少。

此女虽处处与他为敌,那也只是双方所处立场恰好不同罢了,仙修之士,其实本就敌我不定,更何况细细想来,云裳对自己也未造成多大的伤害,既无伤害,也就谈不上仇怨。

更何况他此时修为高出往昔太多,其心境自是不同,于恩怨二字越来越瞧得淡了。

可是猎风就不同了,身为侍将,猎风自会将所有与自己为敌者视为仇雠,而女修比之男修,也更易记仇一些,兼之猎风所修的七情心法,是要快意恩仇方得其妙,若强自压抑,于修为精进,反倒有损。

若是猎风执意履行与清越之约,去夺云裳的七灵琴,原承天的立场也就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云裳听到身后脚步声响,缓缓转过身来,等瞧见了竟是原承天和猎风,那脸上的神情,却是云淡风轻,甚至还轻轻一点螓首,嘴色露出一丝微笑来。

原承天甚感惊讶,这云裳独自一人,与宿敌狭路相逢,却能这般淡定从容,可见其所修心法,自有其独到之处。

原承天也不说话,略一点头之后,就抬眼瞧向云裳所看的玉牌,其实他不肯说话的目的,也是存了一点心思,就是怕猎风认出云裳来,至于他为何会生出维护云裳之意,想来除了河边之战的缘故外,亦和近年所悟有关了。

修士的境界每修行到一定高度,就需要到红尘中历练一番,此种历练,不求修为有增,只求经历世间悲欢,人心善恶,以便从中得悟天道玄机。

人本来就是最近道体,可也远非十全十美,如自私贪欲之念,众人皆备,只是或多或少罢了,正因为此,若想求长生之道,就需斩断七情六欲,以近天道,而七情之中,怒,哀,恶三字,岂非就与仇恨有关,既属七情,正该设法斩去才是。

如今原承天面对云裳这位昔日对手,却能不生怒,恶之念,也可证他近年来的心境修行大有进步了。

至于猎风所修的七情心法,表面瞧来大违天道,其实创此心法者却是用心良苦。所谓龙分九种,人各有异,这世人之中,偏是有人性如烈火,若让他修心定性,压抑心中七情六欲,还不如让他死了干净。

若是这般性情的人,于仙修之时,自然诸多障碍,要是没了七情心法这种无上法诀,只怕再无翻身之日了。

而修行七情心法之后,却是情绪越得激发,修为进境越速,可谓是天下至情至性者的福祉了。

而要其玄奥,则在于世人逞情快意之后,往往会内生空虚之感,觉得欲望得逞的滋味也不过如此,浑没有事先想到的那般愉悦,由此方可躬身自警,自反而缩,最终可与仙修诸多主流心法殊路同归。

却见那玉牌上约列有三四十种物品的名称,这与其他玉牌动辄百项千项相比,可谓廖廖无几了。

细瞧这些物品的名字,原承天却是暗暗吃惊,那玉牌上分明列着“七分四,乱云蒿,照山白屈……”皆是剧毒之物。

原承天既是吃惊又是狐疑,要知道世间的剧毒之物凡人虽是沾不得的,仙修之士却是不怎么惧怕,哪怕是极毒极纯之物,也只是灵修之士会多些担心罢了。

这世间真个儿被毒药毒死的修士,虽不能说绝无仅有,可也是屈指可数了。

因此这世间的毒药,仙修之士用得着的实是不多,唯一的用处,只能是在炼丹时用为辅料,调合阴阳君臣罢了。既然毒药在仙修之士所用不多,这块玉牌自然观者廖廖。

那么云裳观此玉牌,却是何意?若说她想调合一种毒药来害人,倒是件笑话了。她手中的瑶琴,分明就是一件杀人的利器,哪里用得着毒药。

云裳瞧了瞧玉牌,又瞧了瞧原承天,一副欲言又止之状,而瞧其神情,似乎有一种悲不自抑之态,原承天虽不能完全猜透,心中大致也明白了一些。

只是恪于他与云裳昔日的仇怨,又要照顾到猎风的情绪,他也不便主动开口,不过他于神情之中,自然将敌意尽去,想那云裳亦是极知机的聪慧女子,应该明白自己的立场了。

云裳凝神片刻之后,果然鼓起勇气,道:“不敢动问……”

这四字一出,原承天原以为猎风定然会有所表示,却不想猎风直若听而不闻,仍是抱臂立于原承天身后,只是其两道细眉,却微微拧了起来。

“……原道友,云裳是想请教,这世间可有一种毒药,能使人容貌变得丑些?最好是那种服用之后,就再也无计化解的毒药才好。”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可话中的悲切之态,却是毕露无疑了。

原承天皱起眉头来,道:“莫非是有人逼迫于你?”他侧过身来,瞧了猎风一眼,见她仍是不动声色,心中倒觉得纳罕起来,猎风今日怎么像是改了性一般?

云裳苦笑道:“原道友举一反三,实在是聪慧的可怕了,云裳只说了一句,原道友就猜出端倪来。不错,若非是有人相逼,云裳怎肯舍去天一宗这个天大的后台,去投靠清虚宗去了。”

原承天点头道:“以你的相貌,也难免让人生出歹心来,却不是何等人物,竟做出这等下流的勾当。”

云裳叹道:“左不过是云裳命苦罢了,至于那是何人,倒也不必提起,这世间的好色之徒大有人在,纵逃得了一个,也难免不遇到另一个。云裳只恨这具臭皮囊,被父母生得略齐整了些。”

云裳既不敢提及此人名姓,可见其人必是天一宗的有力人士,于是道:“清虚宗既能收留了你,莫非也无能力化解此事吗?”

云裳道:“清虚宗为天下宗的藩宗,我此次来到清虚宗,也算是一桩公务了,这还是多亏了凌云仙子一力成全,可是不管如何,我此身终究还是天一宗的人,哪怕在清虚宗借住个十年八年,最终也是要回去的。”

她目中盈盈有泪,与昔日的骄横冷骛可谓天壤之别了,而瞧其此刻的神情相貌,怕是只有“楚楚可怜”方可形容。

原承天道:“这世间的毒药,的确是有不少能改变相貌的,可对你有心之人必是仙修高士,你这些手段,又怎能骗得过他?且不谈他必有方法能还你相貌,单是你自毁相貌之举,就是大大得罪了他,以你此刻的修为,哪里能逃出他的魔爪。”

云裳泫然欲泣,却坚忍着不在原承天掉下泪来,勉强笑了笑道:“多承原道友指点,想来这也是我的命数,又怎能改得,也罢,此人妻妾成群,就算是图我相貌,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苦捱个两三年也就是了。”

对原承天裣衽为礼,转身便走。

猎风忽的向前一步,拦住了云裳的去路,道:“云裳,那人究竟是谁?你何不说个明白,猎风不信天一宗尽是无耻之徒,就无人敢与你做主?就算如此,遇到这种事情,主人也要袖手旁观吗?”

原承天不由笑道:“猎风,你今日表现,我有些瞧不明白了。”

猎风道:“主人有何瞧不明白?猎风虽恨云裳入骨,却不是落井下石之徒,云裳这女子已被人欺凌到这种地步,猎风又不是铁石心肠,自是看不过去的,我虽对清越说过,有朝一日必要夺琴相赠,可也没说必在今日。”

原承天叹道:“猎风,你可知你今日心生慈悲之念,却是何故?”

猎风低头寻思了片刻,慢慢抬起头来,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原承天见猎风这么快就领悟过来,心中大是欣喜,其实主侍二人这番对答,其话中要旨,就在于昔日玄焰谷的巨禽说的那番话了。

昔日原承天与猎风的修为弱过云裳不少,既与云裳对敌,不免是苦苦挣扎,仇怨于之深种,也就不言而喻。

如今再度相逢,双方的修为对比恰好翻转了过来,以原承天此刻修为,对云裳自是举手可杀,而猎风若想诛杀云裳,也不会费多少手脚。

但不想这强弱易势之后,二人对云裳的仇怨反倒减轻了不少,如今又听闻云裳遭遇,二人心中的恻隐之心,也就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这岂不正合了昔日巨禽所言的“唯强者方能慈悲”的本意?

这红尘历练的妙处,就在于时时可悟玄机,主侍二人至此也不得不赞叹,这番历练,实是得益不少。

这主侍二人打的哑谜,云裳自然是听不明白,不过原承天与猎风一番好意,她却是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的。

可是她低头寻思一番,却摇了摇头,她所得罪之人,其修为可比原承天强得多了,更兼有天一宗为后台,哪里是能轻易搬倒的,实不必因己之故,将二人牵连在内。

正想开口告辞,忽听一人笑道:“云裳,果然是你。”

却见繁花丛中走出一人,身穿淡青法袍,头戴方巾,一副儒生打扮,瞧来也算潇洒风流,只是此人身高不足五尺,虽是面带笑容,可神情阴骛,便是于大白天见到,也让人生出寒意来。

而云裳瞧见此人,脸色刹那间就苍白如雪了。

第0463章最恨世间轻薄儿

侏儒瞧了原承天一眼,神情更是阴沉了,及瞧见原承天身边的猎风,那脸上又快要堆出花来,其神情变化之快,也算一绝。不过他很快就发明猎风目光黯淡,便又叹道:“可惜,可惜。”

猎风不知来人是何来历,又幸好她目不能视,没瞧到侏儒目光盯着自己时的猥琐之意,否则怎能不当场反作。

而原承天却第一时间就瞧出云裳所说的好色之徒,定是这个侏儒了。

虽然世间男人不以相貌为重,然而这侏儒好色若此,就算修为通天,想来也不是良配,更何况云裳又说过此人妻妾如云,此人的为人,不问可知了。

其实仙修之士若是境界高了,很少会有人以情欲为念,否则若连这“情欲”都堪他不破,又怎能有大成就?

是以世间的双修之士,固然在所多有,其最大的原因,也是为了修行能更进一步的缘故。

而双修之道,一般而言男子受益不多,于女修却是极大的好处,那修行低浅的女子若能得到前辈高士青目,结成双修,本是天大的喜事,很少有拒绝的。

而男子若行双修,或是对女修有意,或是寻得了一项上佳的双修功法,自己亦能从中得到好处,否则仙修高士,又怎肯花费时间精力馈赠她人?

如今这侏儒修士,瞧来其情形又是不同了。

只因他若真正想修行双修功法,自然会严加择选配偶,而不是一味滥情,遍收天下美色。毕竟不管任何一种双修功法,对配对之人都有一定的要求,这世间只有双修功法,而绝无多修之道。

在原承天想来,这侏儒之所以好色滥情,或是因为他所修功法遇到瓶颈,自身又是道心不坚,觉得此生难以突破,于是干脆肆意放纵,只图今生快活了。

或是因仙基有限,到达一定的高度后,自知无论怎样努力也难有一丝成就,也就自暴自弃了。

以上不管是哪种情形,都会使人性大变,要知道仙修之道首在于斩断心魔,断却七情,只是不管你的心法修得如何高明,那七情六欲也只是被压制住罢了,并非消失无踪。

太上忘情的境界,在凡世间几乎不可能达到。更何况就算到达太上忘情之境,那“情”字也是被忘却罢了,也不是就此消除。天道之难,也就难在此处了。

而被压抑的七情六欲一旦泛滥开来,就会如江河日下,一发而不可收拾,比起常人来更为过分。

以云裳之智,若是此人真心求道,唯以双修之法增进修为,哪怕他相貌不堪,形容猥琐,云裳也未必不能承受。

可是云裳既已瞧出此人不过是放纵滥情,消极度日,云裳又怎肯俯就?毕竟云裳之志,亦在于日后飞升昊天,去报秋扇见弃之仇。若是跟随了此人,岂不是大道尽废?

侏儒转向云裳,笑道:“我原是听说你会来参加伽兰盛会,这才巴巴的赶来,今日之会,我料你定会前来,于是又巴巴的赶到这里,就连那步仙子邀我喝茶讲经,我也极力推脱了,如今你见到了我,心中可是欢喜?”

云裳挤出笑容来,道:“自是欢喜的。”

侏儒道:“我也知你必是欢喜,只是今番却把步仙子给得罪了,这‘见色忘友’之名,怕是脱不去了,回去定要惹他们取笑。”言罢格格大笑起来,听其音色,其实也不易分出男女来,想来此人所修功法,定是近于阴柔之功了。

云裳道:“原来步仙子也来了。”

侏儒又瞧了原承天一眼,此次目光更是阴狠,转过脸来,则又堆上笑容道:“此处若无高士坐镇,宗门哪里能放心得下,那小子毕竟年幼识浅,纵是机灵,也让人心里老大的打个问号。”

原承天听到这里,对这侏儒的修为已经心中有数。他所说的步仙子,想必就是天一宗十大长老之一的步遥环,侏儒既与步遥环平起平坐,纵然不是长老的身份,也定是羽修之士。

若是在伽兰城外,原承天既知此人是羽修境界,还不转身就逃,如今在伽兰城中,却也不必如何惧他。只是瞧侏儒的神情,分明是把自己瞧成情敌一般,无形中这梁子也就结下了,好在原承天债多不愁,也没往心里去。

侏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来,就去抓云裳的玉手,云裳皱着眉头,那眼圈里的泪水只是打转,却不敢掉将下来,身子更是不敢闪避开去,任由侏儒将她的手抓住了。

只听侏儒道:“云裳,这玉牌上不过是些寻常毒药,又甚好瞧,且随我四处转转,你只要瞧中了什么法宝奇珍,只管向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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