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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

沧狼行-第9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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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杀那个什么瑞王,为什么要自报名号,给巫山惹祸?这回咱们倒霉,一半是因为少主,一半就是因为你,我看你才像是打入我们巫山的奸细呢!自从你来以后,咱们这里倒霉的事情就没断过,从耿少南杀了七娘到这次,哪次不是与你有关?”

孟彩珠冷笑道:“我全家给瑞王害死,我报仇还不许留名?江湖上都没这规矩吧。嫌我害了巫山,你们有本事把我交出去啊,看看陆炳会不会放过你们。”

白玉燕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挡在了二人之间,沉声道:“别这样,都是自家姐妹,不要伤了和气,现在巫山派大难临头,我们更要团结,而不是这样相互指责。”

钱雁秋冷笑道:“团结?怎么个团结?少主要是团结大家的话,会自己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到武当了?然后惹了这么大的祸让我们来背?白堂主,你假扮少主,一直在这里骗我们,她有事只跟你商量,却不把我们其他三个堂主放在眼里,这样的巫山,还是我们的家吗?我们为什么要为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中?!”

白玉燕突然大声叫道:“好了,不要说了,当初大家加入巫山的时候,说过去留自便的话,这话今天还有效,少主走时,也说过万一她回不来,那就由我来作决定,现在事情成了这样,我白玉燕没有别的话好说,只能自己留下来对抗锦衣卫,尽巫山派弟子最后的本份,如果谁想走,请她自便,我绝不相留!”

钱雁秋点了点头:“还是白堂主你讲道理,你这样强留我们不想留下的姐妹们作战,只是死路一条,没有意义,希望你们也好自为之,不要勉强。我们走!”她手一挥,身后的二百多名弟子里,一大半跟着她离开了,还有三四十人则犹豫不决,站在原地,欲走还留。

其他各堂的弟子里,也有加起来百余人跟着钱雁秋离开了,偌大的广场上,一下子空旷了许多,孟彩珠气得一跺脚,对白玉燕说道:“白堂主,你怎么能就这么让她们走了呢?”

白玉燕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们去吧,她们已经没有斗志了,强留下来,也是无用,说不定还会成为敌人突破的方向。”说到这里,她看向了仍然站在原地,沉吟不语的张寒霜,说道:“张堂主,你不走吗?”

张寒霜摇了摇头:“白堂主,如果你强逼我们留下,那我是会离开的,因为我不想被人强迫着作战,可是现在,巫山有难,当初我还是一个孤儿的时候,是老寨主救了我,把我养大,教我武功,这份恩情,我一直不敢忘,现在是巫山派生死存亡的时候,我想尽我自己最大的力量,尽量保全,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为后山那些老弱妇孺的撤离,争取一些时间。”

第1645章巫山的黄昏

白玉燕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那就谢谢张堂主了,你带着你的手下们,我再给你三百精兵,带着后山的妇孺们撤进山中,不要管寨子里的战斗,明白吗?”

张寒霜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问题,交给我了。”

张寒霜带着五百多名弟子,正在后山的基地里催促着,秘密基地中,人山人海,来回奔驰着,妇孺老弱们忙着打包自己的行李,而孩子们则大声哭泣着,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

而与此同时,远处的总舵方向,也已经是喊杀声震天,战斗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现在的杀声也已经从主寨的山下,转移到了半山腰以上,按这个速度,只怕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会攻入总舵了。

一个副手凑到了张寒霜的身边,轻声道:“堂主,这样子恐怕不行,两三万老弱妇孺呢,光是整理搬家就要半天的时间,我们还要带着这么多人逃难,只怕是走不掉的。”

张寨霜叹了口气:“不行,我答应过白堂主,这是我们对于门派的承诺,也是我们能为巫山派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当年我也是一个这样的小孩子,跟着大家一起逃亡,连父母都失散了,是老寨主收留了我,才有今天,现在碰到同样的情况,我们不应该去救护这些可怜的人吗?”

那个副手勾了勾嘴角:“可是,可是这样真的能救她们吗?总舵那里看起来支撑不了多久了,这些妇孺们跟我们在一起,若是被官军追上,只怕是……”

张寒霜的眼中寒芒一闪:“胡说些什么,别想这些没用的,快催大家尽快收拾东西,收拾好的第一批上路。”

半空中闪过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应千求那张狞笑着的脸,浮现在半山腰之中,而他的身边,钻出大批的弓箭手和火枪手,甚至还有几十个虎蹲炮,闪着寒光的箭头和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这山谷中的数万老弱。

应千求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现在就送你们上路!”他的手一挥,枪炮声,弓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杀戮声,则伴随着枪炮发射的阵阵黑烟,腾空而起,直冲霄汉……

白玉燕的浑身是血,奋力地把剑刺入了一个面前的锦衣卫杀手的肚子里,而那人手中的短刀,“噗”地一声,也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左肩,她一咬牙,不顾肩上的剧痛,猛地一脚踢开了面前的对手,那个杀手捂着肚子,鲜血如喷泉般地从他的指缝间涌出,眼睛一翻白,终于倒地,脑袋一歪,气绝而亡。

白玉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咬牙,把那短刀从自己的左肩拔了下来,刀刃牵到肩锁骨时的那种剧痛,让她差点哭出声来,她已经记不得这是今天手刃的第几个敌手了,从山下战斗到这里,她只感觉到浑身最后一点力量都在流逝,放眼四望,到处都是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巫山派的弟子,这些姐妹们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但是仍然无法阻止潮水一样涌来,凶神恶煞般的锦衣卫杀手们,一个个被数外,乃至十数名锦衣卫和官军围攻,最后纷纷战死,眼睛都还是睁着的。

孟彩珠手持双刃,疯狂地攻击着陆炳,而陆炳则负手于后,神色从容,稍稍地闪动,就躲开了这些疯狂的攻击,终于,等到孟彩珠再一次突刺落空之后,他一扭身,伸出手,在孟彩珠的脖颈上用力一切,孟彩珠两眼一翻白,一下子就晕倒在地,几名锦衣卫杀手顿时上前,把她五花大绑,捆得跟肉棕一样,拖到一边。

白玉燕举目四顾,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寨后的一处悬崖之上,而所有还站着的巫山派姐妹,只有自己一人了,她一手捂着左肩的伤口,秀美的脸上,尽是血污,对着陆炳破口大骂:“陆炳,你屠灭我巫山派,杀了我们这么多姐妹,我就是在地狱里,也会永远地诅咒你不得好死!”

陆炳冷笑着从身边的一名锦衣卫手里掏出一杆火枪,对着白玉燕,几乎不用瞄准,就是一扣扳机,白玉燕惨叫一声,左小腹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洞,倒退几步,仰头栽下了这处万丈悬崖,山谷之间,回响着那凄厉恐怖的最后哀号。

陆炳扔下了火枪,冷冷地说道:“官兵剿匪,天经地义,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反贼什么时候才能把地狱给填满!”

应千求匆匆地跑了过来,满头大汗,陆炳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应千户,你那里怎么样了?”

应千求兴奋地说道:“匪首冬霜堂堂主张寒霜以下,五百一十三名匪兵,悉数斩杀,而那后山寨子里的三万四千多名附逆的百姓,当场打死了一万四千多人,还有近两万人投降,卑职看她们多是些妇人和小孩,没有当场斩杀,都已经带了过来,交由大人发落。”

陆炳冷笑道:“土匪窝里哪有什么百姓,就算是这些顽抗到底,杀人如麻的匪徒,不也都是当年的小崽子变来的?巫山派的底细我已经查得清楚了,她们现在的军士,都是当年的这些孤儿长大后训练而成的,这些孤儿寡母,都有亲人当匪兵的,现在死在我们手上,这血仇是能化得了的吗?长大了以后还是会跟朝廷为敌的,现在我们要做善事,就是应该送他们去和全家团聚,这才是好生之德啊。”

即使是杀人如麻,满手血腥的应千求,也不免倒吸一口冷气:“小孩子也要?”

陆炳的脸色一沉:“小崽子也是未来的匪类,一个不留!全都从这山上杀了后扔下悬崖,还有那些尸体也全扔下去,俘虏的女兵全赏给弟兄们,玩过后卖到妓院,给战死的兄弟们发抚恤,对了,摆座上酒,本座要亲眼看着行刑!”

应千求咬了咬牙,拱手行礼道:“卑职谨遵大人军令。”他说着,转过了身,一挥手:“把后山寨子里的俘虏们带过来,一百人一组,送他们全家团圆!”

陆炳悠然自得地喝着酒,看着一排排的妇孺如雨点般地从崖上落下,喃喃地说道:“屈彩凤,只可惜这回你没在,这都是你逼我的!”

第1646章魔女白发

巫山派后山断崖,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到处是人体从高处摔落后变成的那种肉饼骨块,野狗与豺狼来回其间,撕扯着一具具已经不成形状的尸体,大群的秃鹫与乌鸦在上空盘旋着,一只只瞪着火红的眼睛,直视着谷底,时不时地看准目标,凌空而下,对着尸体啄食,享用着难得的大餐。

崖上的屈彩凤,瘫软无力地倒在崖边,痛哭流涕,山顶的巫山派人众的尸体,被几天前锦衣卫和官军撤离时,集中堆成了几个大块,焚烧一尽,山风呼啸,把那些死者的骨灰撒得到处都是,屈彩凤的一袭大红罗衫上,已经尽是灰黑相交的尸粉,就连她那白皙的绝世容颜上,也是给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尸粉,被她的泪水,冲得一道道的,任谁见了,再听到她那痛彻心肺的哀号之声,都会心碎不止。

白玉燕捂着左腹的伤处,在几个同伴的搀扶下,循声而至,看到屈彩凤已经哭晕在地,叹了口气,那几名同伴上前扶起了屈彩凤,可就在扶住她的一瞬间,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屈彩凤的那一头乌瀑般的秀发,自发根处,开始慢慢地变白,如同霜雪迅速地在秀发上凝成了一层严霜,渐渐地,整头的乌发,都变成了银丝,如同六月的霜雪,随着这山风的呼啸,在控诉着这个残酷的世道……

当屈彩凤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黄龙水洞的石床之上,身下盖着温暖的熊皮,而白玉燕的身上缠着绷带,坐在自己面前的石墩上,以手托腮,双眼通红,看到屈彩凤醒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彩凤,你醒了!”

屈彩凤挣扎着起了身,喃喃地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玉燕,是你把我带来水洞的吗?”

白玉燕点了点头:“是的,那天我给陆炳的火枪击中,掉落后山的悬崖,幸亏给一棵树绊住了,侥幸保了条命,彩凤,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我,我眼睁睁地看着后山的妇孺们,一批批地给从崖顶推下,就像,就像雨点一样地下落,我看着,看着她们一个个摔在崖底的岩石之上,摔得脑浆迸裂,摔成了肉饼,我却无能为力,她们,她们的血,她们的脑浆溅到我的身上,脸上,那么地咸,那么地腥,太可怕了,彩凤,那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她一边说,一边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说到最后,泪如雨下,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屈彩凤捂着耳朵尖叫道:“别说了,别说了!”两人情不自禁地抱在了一起,相拥痛哭!尽情地让眼泪来抒发心中的恐惧与悲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各自坐回了原处,白玉燕抹着眼睛,幽幽地说道:“彩凤,你究竟去哪儿了?为什么你到了武当,还要攻击武当,惹下这么大的祸事?在大家伙儿都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没有出现?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扔下巫山的,可是,可是其他的姐妹们不知道,不理解啊。要是有你在,这次我们不会输得这么惨!”

屈彩凤无奈地一声长叹:“我在武当的时候还好好的,我的计划几乎完全成功了,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黑衣人,救走了陆炳,当时我就知道大事不好,要急着赶回巫山,可是林宗他却说要说服他师父,请武当帮忙助守,我信了他,就多留了三天,结果他非但没有说明紫光真人,反而让紫光大怒,赶我下山。”

白玉燕皱了皱眉头:“于是你就因为这个,大开杀戒,血洗武当,连紫光道长也死在你手下?天哪,彩凤,你怎么能这样?”

屈彩凤的眉头深锁:“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玉燕,连你也信不过我了吗?”

白玉燕拉起了屈彩凤的手:“我当然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再说以你的武功,又怎么可能一个人血洗武当?是不是寒心丹毒再次发作,让你走火入魔了?”

屈彩凤咬牙切齿地说道:“正是,那天是十五月圆之时,本就是我要失控之时,我匆匆离开武当,也是为了避免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可不曾想,赤花鬼母和苗飞虎一直在山下,想要寻机报复,我下山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我中了苗飞虎的三阴夺魂镖,那镖上涂有寒性剧毒,有类似寒心丹的作用,大概是刺激了我体内的真气,让我提前发狂了。”

白玉燕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杀了赤花鬼母和苗飞虎吗?”

屈彩凤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一个人倒在武当后山小河边的河滩之上,浑身是伤,几乎无法走路,而大批的武当弟子正在四处搜索。”

“若不是我装死突袭,擒住了辛培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事。趁着武当众人围过来之前,我打晕了辛培华,然后逃了出来。”

“这次我伤得太重,真气乱行,几乎毁了经脉,好不容易才找到隐密之所调养,因为武当弟子和正道人士的不停搜索,我还被迫几次改变藏身之所,所以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没想到,没想到回来之时,竟然是这样!”

说到这里,屈彩凤的双眼通红,几乎要再次落泪,而白玉燕看着她满身的伤痕,也是心有不甘,叹息不已。

白玉燕叹道:“陆炳在武当没死,他上报皇帝,说瑞王是孟堂主所杀,所以皇帝震怒,下令剿灭我们巫山派,因为你杀了紫光真人,所以武当的大批俗家弟子,还有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这回也跟着锦衣卫一起行动。”

“我一时心急,暴露了本来面目,张堂主和钱堂主她们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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