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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朝天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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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将白面无表情:“慎独二字,想来不必在下来教大人,七殿下有伤在身,烦劳大人收敛些。”
  一听他不高兴了,长念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的。”
  人家两人关系那么好,在她跟前吵起来,那多难看啊,和事佬该当还是要当。
  然而,不知怎的,她这一说话,叶将白的脸色更难看了,转身就去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再说话。
  风停云置若罔顾,微笑着道:“微臣家里出过两代御医,懂些把脉门道,殿下看样子还很气虚,要不要微臣来把把?”
  长念顿了顿:“这就不必了吧?御医早上来请过脉了。”
  “多把一次也没什么坏处。”风停云笑弯了眼,伸手就将她的手腕从被子里拿出来,握在了手里。
  细嫩非常的腕子,摸着手感非常好,风停云略微挑眉,伸指就按上她的脉搏。
  长念脸色更红,挣扎了两下,把手收了回来,又觉得失了礼,小声道歉:“得罪了。”
  谁得罪谁啊?这摆明了是风停云的不对,她还没底气呢?叶将白冷笑,怪不得这么多年在宫里被人欺负,柿子这么软,可不得谁都上来捏一下?
  “殿下身子太弱了。”风停云没有生气,倒是很担忧地叹了口气,一双眼看着她,道,“若真被外放出京了,风餐露宿一路过去,哪里撑得住。”
  说罢,又转头看向叶将白:“国公大概也是思量着这个,才顶着太史公,把您留住了。”
  长念一脸茫然,像是刚刚才知道这事一般,懵懂地问:“有人要我出京吗?”
  “是啊,但是国公护住了。”风停云朝她眨眼,“你可得好好谢谢国公,不能拿一盘绿豆糕敷衍。”
  长念慌张起来,看向叶将白:“国公喜欢什么?我……我想想法子。”
  风停云笑道:“国公还能喜欢什么?整个京城都知道他嗜玉,顶尖儿的和田,番邦进贡的冰种,什么贵你寻什么,保准他喜欢。”
  叶将白侧目看过去,就见赵长念脸上冷汗都出来了,嘴唇嗫嚅了两下,眉头和鼻梁一起皱。
  下意识的,他握住了腰上挂着的把件。
  七殿下那千儿八百两的家底都在他这儿了,还能送他什么啊?瞧给人愁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欺负人。
  “贤真,闭嘴。”
  被人叫了表字,风停云就知道这人是真不高兴了,连忙伸了食指按在自己唇上,朝长念挤眼。
  长念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外界都知道,风停云与叶将白是一起长大的铁情谊,但叶将白那么严肃阴森的人,挚友竟然活泼亲切至此,实在是稀奇。
  她朝他笑了笑,很是友好。
  叶将白道:“时候不早了,大人先出宫吧。劳烦红提姑姑送送,他不认识路。”
  “哎?”风停云看了看窗外,“哪里不早了,天还大亮呢。”
  叶将白笑了笑,很是体贴地“送”了他一程,并让人狠狠合上了锁秋宫的大门。
  看着他这略显粗暴的动作,长念很是忐忑:“国公?我是不能接触别的外臣吗?”
  “没有。”叶将白转身,盯着她道,“就这个人,少接触些。”


第13章 勾搭男人的男人
  “为什么?”长念不解,“朝中多有人说,风大人办事牢靠,人品上乘。”
  “可他好男色。”叶将白眯眼。
  “呃……”长念挠挠头,其实当下盛世,民风开放,少不得有大人家养了小倌,这也没什么。但朝中有的人厌恶断袖之癖,并且定下律规,男宠不得入后宫,官家不得给名分。
  很不巧,定此律规的人正好姓叶,名将白。
  赵长念偷摸看了看他的脸色,知道他是不高兴了,也就没敢顶嘴。不过就她个人而言,对断袖是不歧视的,人的感情自然而然,哪里是律法能约束的。
  “这一个月,殿下且好生养伤。”垂眸思忖片刻,叶将白平和了表情,开口道,“等伤好了,还可以办点差事。”
  一个月后朝廷就该采买军粮了,这肥差本是太子的,但太子如今犯错,又有辅国公在旁煽风点火,皇帝定是要换个人来用,以灭太子骄纵之气。
  其实接任的人选,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比她合适,但是看辅国公这态度,这差事多半是要落在她头上。
  长念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笑着道:“国公,我很笨的,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没做过,要是有差事给我,我定会搞砸。”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叶将白坐下来,一双眼深邃不见底,“在下信任殿下,殿下自然就不会搞砸。”
  说直白点,就是老子罩着你了,老子说你行你就行,你就算搞砸了,也有老子给你收拾。
  长念这叫一个感动啊,鼻涕都快流出来了,眼里一片亮晶晶的,崇拜地朝他拱手:“多谢国公。”
  叶将白勾了勾唇角:“殿下不用客气。”
  坐在殿里听这位七皇子絮絮叨叨了半个时辰,直到她睡过去了,叶将白才起身,安静地离开了锁秋宫。
  “你想干什么啊?”风停云还站在宫道上,见他过来,微微皱眉,“二皇子也好,四皇子也罢,都是罪有应得,该出去就出去了。可这位七皇子没有任何过失,你作何要将他也拖下水?”
  四处无人,叶将白卸了脸上虚浮的笑意,慵懒地白他一眼:“生在帝王家,能有安生命?”
  “可你明明可以选三皇子。”风停云皱眉,“三皇子底子好,经得起折腾,哪怕被太子惦记,也能自个儿保命。你看看七皇子是个什么样子?那手腕细得……”
  他把拇指和食指捏了个圈,比给叶将白看:“就这么细,我一折就能折断!这小身板,就该锦衣玉食好生养着的。”
  步子微顿,叶将白侧头:“贤真,你是不是色胆包天?”
  大家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心思?打从见着七皇子起,这人的眼神就不对劲,还什么把脉,摆明了是找借口跟人亲近。
  “冤枉啊,我怎么就色了?”风停云唏嘘,“人皆有爱美之心,七殿下生得清秀可人,你还不许我欣赏一二?”
  “若是别人,随你。他,不行。”叶将白拧眉,“早晚要散场的。”
  七皇子是他选的跳板,为了真正想扶持的人而放的烟雾弹,一旦有一天真相暴露,定是要舍掉的,到时候风停云若是与人有什么感情牵扯,那可麻烦死了。
  风停云有点不高兴:“没得商量了吗?我真的觉得那七殿下有趣,还给你送绿豆糕呢,肌肤也白白嫩嫩的,像个瓷娃娃,那么可爱……”
  “闭嘴。”
  “你定是也觉得他可爱,才护着他。”风停云撇嘴,“若不是,你完全可以在朝上就舍了他,再拉别人下水也不碍事。”
  “……不是。”别开头,叶将白抬步往前走,“护着他是因为……收好处了。”
  他这个人,一向收人好处就会办事的。
  风停云跟上他的步子,啧啧摇头:“你不承认也罢,我不掰扯。但你也别拦着我,我知道分寸的,就是逗逗他,也不会来真的。”
  “他是皇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叶将白黑了半边脸,“风贤真,你上回惹了人家宋家小公子,还没给宋家一个说法。”
  别人祸害都是祸害姑娘,风流一场,逢场作戏,惹人芳心暗动又不给结果,被人哭着骂薄幸轻狂。这位倒是好,尽惹那些个清秀的公子哥,人家家里追责也不好,不追又气愤难当,少不得来他这儿告状。
  “你给我省点心吧。”
  风停云失笑,袖子一甩:“我晓得的,我看人一向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清楚得很。”
  叶将白咬牙,还想再劝,前头就遇见了同僚,这风停云一扭头就上去跟人说话了,留他一个人在后头瞪眼。
  真是个祸害。
  于是,赵长念在养伤的时候,就经常看见风停云在她宫里进出,今儿说来看看她,明儿说国公有事,让他来传话,再隔几日,还给她带了宫外的小玩意儿,让她把玩。
  “殿下这伤如何了?”风停云坐在床边,温柔地问。
  长念笑眯眯地看着他,乖巧地道:“休养了半个月,已经可以躺了,就是走路还有些不利索。”
  “真可惜,外头的花开了呢。”风停云勾唇,深深地看着她道,“不若微臣抱殿下出去看看罢?”
  粉红的颜色慢慢爬上耳根,长念低头:“不……不用了。”
  “殿下是不信任微臣?”眉稍一耷拉,风停云满脸委屈,“都这么久了,微臣还以为殿下已经能把微臣当半个知己,结果殿下还防备着微臣。”
  “不是这个意思。”长念为难地道,“是有些不合规矩。”
  “这宫里又没有外人。”风停云朝她伸手,“微臣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长念傻笑:“风大人,国公说您要记得‘慎独’。”
  “管他呢。”风停云撇嘴,伸手就拿了旁边屏风上挂着的斗篷,将床上的人一裹,轻轻松松地就抱了起来。
  “啊!”长念是真的惊到了,她没想到这位大人胆子这么大,行为这么放荡不羁,小脸都吓得一白。
  被她这反应逗得笑出了声,风停云甚是高兴,掂量两下她这轻巧的身板,大步就跨出了殿门。


第14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秋高气爽,哪怕是殿前的花坛里,也开了一丛丛的秋花,迎风摇曳,色泽动人。置身其前,鼻息间便盈了淡香,和着微凉的风和昨夜雨水润过的泥土味儿,叫人心里舒服。
  长念本是有点无措的,但深吸一口气,眉目也忍不住和缓下来。
  风停云便笑:“殿下在屋子里呆久了,总也要出来看看。”
  “多谢大人,但……”长念抓着他的衣襟,颇为别扭地道,“你我皆男子,这般是否不太妥?”
  “有何不妥?”风停云一脸正气地道,“微臣与殿下都坦坦荡荡。”
  说着,将她搂得更紧了点。
  于是,心情甚好的叶将白跟着红提过来,刚过门槛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那对狗男男,正亲密地欣赏着花坛里的一朵硕大的金菊。
  “……”
  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叶将白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一听这声音,长念连忙喊:“国公!”
  救命啊!这断袖真把我当男人了!
  大步走过去,叶将白盯着风停云:“宫闱之中,规矩也不要了?”
  风停云轻笑:“你这个人,朝上说规矩律法,朝下还说这些,腻不腻啊?内殿里有新泡的秋茶,来尝尝。”
  这话听着,活像他是这锁秋宫的主人一般。叶将白微微阖眼,将目光转向了他怀里的人:“殿下伤好了?”
  “没……”长念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还有些疼。”
  “那折腾什么?下来。”
  “是。”挣扎两下,长念捂着不太灵活的屁股站到了地上,飞快地推开风停云,咧嘴笑道,“二位大人都请坐下喝杯茶。”
  “一杯就够了。”叶将白道,“风大人还有事,立马要走。”
  风停云:“?”
  扭头看他,叶将白云淡风轻地道:“户部在城郊修筑的新院需要人去看看,刘尚书让在下来知会大人一声。”
  城郊那个?风停云垮了脸:“那也太偏远了,我现在过去,晚上许是都回不来。”
  “回不来就歇在那边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叶将白温和地道,“刘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让你多看两日。最近正值官员调度,你还差点功绩才能继续留在京城,可不能怠慢了。”
  说着,自个儿走去内殿坐下,捧了红提恭敬递上来的茶,优雅地抿了一口。
  长念眼观鼻口观心,老老实实地在软榻上趴着,心想这风大人也不知是哪儿得罪辅国公了,按理说就算他功绩不够,以风家的祖荫来说,也是妥妥留在京城的。
  虽然外人都说风停云此人颇为荒唐,可就这几天的相处来看,长念觉得他是个挺有想法的人。
  并且,不像断袖。
  想着想着,殿里就慢慢安静了下来。长念恍然回神的时候,就见座椅上只剩了叶将白。
  “殿下很喜欢与贤真来往?”他捏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语气平淡,带着丝秋风般的凉意。
  长念皮子一紧,霎时想起来这人说过少与风停云打交道,立马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喜欢!”
  “那为何他总来?”
  废话啊!腿长他身上,锁秋宫又不是什么守卫森严的地方,且又靠近他们下朝的宫道,可不是想来就来么!
  心里这么嘀咕,长念却不敢这么顶嘴,只小声道:“风大人心善,念我这地方冷清,又有伤,所以常来走动。”
  风停云心善?
  茶杯一扣,叶将白冷笑出声。
  “殿下还是要会识人才好。一旦涉水,少不得有人在您面前献媚进谄,若是谁说点好的您就信,那可不妙。”
  “啊?”长念没听明白。
  叶将白忍不住瞪她一眼:“殿下独居久了,人情世故都不清楚,就不要轻信于人!”
  “可是……”长念指指桌上堆着的几个礼盒,“风大人是您的挚友,又待我极好,挺照顾我的,我连他也不能信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叶将白一顿,眉心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他起身,走过去拿起最上头那个礼盒,打开一看。
  红彤彤的枫叶,贴成了一张信笺,上头的字写得很是潇洒——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啪”地一声合上盖子,叶将白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转手把东西递给红提:“拿去扔了。”
  “是。”红提吓得两腿打颤,抱着盒子就跑。
  “国……国公?”长念小声喃喃。
  深吸一口气,叶将白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地道:“这红枫题诗,他风停云每年秋天能送出去八百张,没一份是真心,就会骗旁人的真心。若是送去别处还好说,送来殿下这里,怕是不想活了!”
  “国公息怒啊。”长念抱着脑袋满脸惊慌,“我没怪他的意思!”
  “你这还不怪他?”叶将白更气了,“你是皇子!是尊贵无比的身份!就是性子太软弱,才会招来这些个任意妄为的人!你看他敢往三皇子面前送这些吗?”
  长念低头,认真地想了许久,然后低声道:“我比三哥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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