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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侯门纪事-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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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有事,你不信去问你家四妹夫,小袁就知。表妹请擦干泪水,我先去了。”

    说过走开,走出花篱后,抹抹额头上冒的冷汗热汗,对小厮道:“你去告诉袁公子了?”小厮嘻嘻:“袁公子说知道了,让奴才把公子喊走,又说不必多说。”

    在掌珠回到高台前,董仲现的小厮已去见过袁训,讨他的回话。宝珠,自然是不给听到。

    董仲现笑:“这事本就归他管,全是因为他才惹出这种事!”又四下里找一找:“钟三钟四竟然不在,他们才是嫡亲的表兄,也有责任才对。”

    他自回阮梁明队中,见到阮梁明并不提这件事。

    这里是围起来的地方,董仲现也不担心玉珠会出事。

    而玉珠,让丫头青花请来董仲现,青花就知趣离开。以青花来看,姑娘不会轻易就放走表公子,而表公子,也得好好解释一番才行。

    另一边又马赛得热闹,青花得以离得近看一回,钻到一旁看赛马去了。

    玉珠悲愤莫明,此时泪流不止,又不能就干,就不能现在回去。她一个人在花篱后踱步,愤愤然吟咏着楚辞中的渔父,那其中有屈原的名句: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在她后面,有一个青年呆呆。

    这是哪里来的姑娘,仙子一般的身条儿,又会念这样的好句。会认字的姑娘?莫不是大家闺秀。

    而她嗓音清越,实在消人魂魄。

    玉珠正在气愤,就没有看到身后有人。她反复又念后面几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直念到面上泪干,心头气半消,真的像让沧浪水洗过心灵一样,才缓缓转过身子。

    吓!玉珠惊惧:“你是谁!”

    一个男人正直直对自己看,那一对眸子,贼眼般的亮。

    玉珠大叫:“青花,死哪去了!”青花大跑小跑往这里来,而男人也惊醒,双手连摆:“姑娘莫怪,我见姑娘是才女一流,这才听得停住脚步,并没有得罪的意思!”

    青花过来:“姑娘我来了!”再一看,登时明白,原来董表公子已经不在,倒换成另一个人闯到这里来。

    青花挡住玉珠,叉起腰变脸骂道:“咄!你是哪里钻出来的,敢冒犯我家姑娘!”男人更急:“丫环姐姐,请我一言,我是人,并非是狗,怎么能用钻出来这句话。再说我是无意中到此,并没有冒犯。”

    他施礼弯腰,一面解释。等他说完,见面前只有一道野花篱,再就是清风数道,一个人也没有。

    地上,还多出来一个纸笺。在手中打开来,男人更赞叹道:“妙啊!看这诗写得是离别情,丝丝入扣,字字入骨。看这字,笔力不刚,又是掉在那小姐站的地方,就是我惊吓到小姐,小姐无意中落下,是她的笔迹才对。”

    他有些入魔:“过往神佛在上,弟子何政之蒙神佛指引,得见这样一位又有才情又如花似玉的小姐,实乃弟子难当之福。若能再得知这位小姐家世,方便归还她的墨宝,弟子当斋戒沐浴三日,叩拜为谢。”

    何政之激动得心怦怦直跳,他不过是一介西席先生,教一个富商的小儿子认字。人家不要求中状元,只求能看帐记帐,再就先生收费不要太高。何政之本不想来,是尊长强推荐而来,学生还算不笨,就教了下去。

    今天城外赛马,传得很是热闹。学生本年纪小,听到后,就拉上先生出来看热闹。他们本来进不到围内,但学生的兄长在学里,认得几个官员之子,到家里吃过饭,学生也认得,就这么能进来。

    一走进来,学生就没笼头的马一样,不知去了哪里。何政之独自赏玩幽静处,让他遇到玉珠。

    秀才何政之还没有妻房。

    不但没有妻房,还最喜欢“书中自有颜如玉”这首诗。

    不但喜欢书中有颜如玉,还正是动情怀的年纪,没事也会想妻房。

    妻房想多了,就往襄王神女,汉皋解佩这样的仙女故事上去想。

    他手握纸笺,心情那个紧迫,赶快就去寻找小姐你去了何方?

    玉珠登高台,台在高处,何政之一眼认出。

    “先生,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半天没看到你。”他的学生玩了一圈,又把先生想起来。

    何政之忙把纸笺揣起来,笑道:“我看那些台子,搭得很别致。”手指南安侯府那一处,道:“这是哪家的?”

    学生摇头,见上面有女眷,就笑道:“先生是在看女人吧?”

    何政之否认道:“我怎么会看女人,就是有些累了,风景不想逛,只闲看这些台子。少爷,你今天是在这里玩不念书的,我能不能早回去?”

    学生大大咧咧一抬手:“去吧,明儿也别来太早,我要睡懒觉。”何政之离开他后并没有出去,站在能看到南安侯府的台子,又能看到人走出去的那条路上。

    这天这么热,小姐姑娘们总不能坐到晚上才走?

    侥幸她肯先走,何政之就不愁知道她住何方。

    他的运气还真好,高台上,袁训正在和宝珠道:“回去吧!”下面离再打起来不远,打就打吧,那梁山小王爷等人的眼睛,就一直瞍袁训,要不是他站女眷堆里,早就过来叫骂索战。

    虽没来骂,那眼神也在鄙视,躲女人堆里你真能耐!

    换成别人说,哪怕是个仆从,宝珠都会听从。可袁训说,宝珠就不从。宝珠问:“你是想打架,又怕我们看吗?”

    袁训回头就瞪眼,宝珠在面纱下狠狠还回去:“偏不回!舅祖父叫出来的,出来祖母也知道!还没有看到结束,为什么要回去!”

    两个人都年少,要无情也能装出几分彼此担待,可偏都有情,针尖不让麦芒。

    袁训就不理宝珠,冷笑叫孔青:“孔管家,备车,天热,姑娘们该回去了!”宝珠让他完全忽略,就大惊失色的看两个姐姐,试图寻找同盟军:“我们就回去吗?”

    袁训能管到她,却管不到掌珠和玉珠。

    掌珠了无心绪,玉珠打不起精神,反而都想,回去吧,还有什么意思呆在这里?宝珠狐疑,最爱玩的大姐,你真的要回去?

    她再道:“大姐姐?”

    这句话又惹恼袁训,袁训狠狠地道:“姐姐们不走,你也要走!”宝珠气愣住,有心不回,却当着两个姐姐面吃这句话。就此回去,好似没有颜面。宝珠就也冷笑:“这是什么道理……

    一语未了,袁训已转身过来,大步到了宝珠面前。

    宝珠受他气势噎住,下面的话就没出来。

    袁训冷冷道:”是什么道理!你倒来问我!你想知道,明天我一个字一个字交待你!现在,红花扶你家姑娘起来,回家去!“

    红花早吓得答应,去扶宝珠。

    宝珠一把轻拍,拂开红花手。气得嗓子眼里噎住,想到奶妈说恭喜姑娘,找个好婆家。自己当时还说奶妈只看到好的时候,没看到不好的时候。果然,这就来了。

    ”你想怎样,等我扶你吗!“袁训怒道。

    宝珠腾地站起来,僵直了身子:”我,我,“这一站起来,个头儿还是差上一截,宝珠就捏紧袖子,低头气冲冲:”红花,我们走,既叫走,还能不走吗!“

    掌珠玉珠跟在后面,都没心思管他们拌嘴。

    宝珠气得要哭,又在台子上高,怕拭泪让人看到。在台子下面,因车离得还有几步,袁训走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宝珠在他背后,悄悄的打开面纱,擦了擦眼中蓄着却不掉落的泪水。

    红花乖乖跟在旁边,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让宝珠见到,宝珠又好气又好笑。红花这样,那自己呢,只怕也是这样,总不会是气昂昂的。宝珠想还没有成亲,表凶又凶上来。看来这老大耳括子,总得跟他算算。

    她从上车到坐好离开,再也不看袁训,把个脸儿扭向车里,全身都带着别扭味道。心里想气上他一气也是好的,可袁训也没再对她说一个字,只交待孔青:”路上别拐弯,径直回家!“宝珠又让气到,路上往哪里拐?

    拐到拐子家去吗?

    她这一气,非同小可,嘴噘得可以挂油瓶。而掌珠玉珠各有心事,没有人注意她。袁训目送车离开,自己也离开,他也没有看到有一双眼睛盯住车,然后跟上去。

    这上车的地方,附近原就有人。

    何政之总算等到,他在外面有头骡子,就坐上跟在车后,一直跟到安家。

    这里回去的人,都是回京的。又上了官道更是人多,孔青也不能一一识别有人跟着。到城里后,何政之一个人,目标小。而街上人多,车的目标大,他跟着更是方便,竟然让他得意。

    三个姑娘开开心心出去,回来都不喜欢。

    掌珠往日精神十分里只有一分还在,说累,要水洗过,就说倦去睡。睡不着,翻来覆去想心事。

    玉珠木着脸儿,倚在窗下看悲伤的诗句,张氏当她又悲风吟月,早看习惯。

    宝珠也说累,她是真的睡着。气累的。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

    ……。

    宝珠第二天是一定不出去,她不用和掌珠再说什么,掌珠也不会再来找她。有袁训昨天说的那些话,极为不客气,且带足未婚丈夫的派头。妙呢,就妙在是”未婚“二字,别的古人未婚夫妻估计见面就各自掉头走,像袁训这样教训宝珠,而宝珠占住理丝毫不服气还要还他话的未婚夫妻,不多见。

    掌珠再傻,昨天的话她没少听,她要知趣不再找宝珠。

    掌珠很聪明,昨天的话一听就有数。袁训说:”姐姐们不走,你宝珠也得回家去。“掌珠总心在有数。

    于是掌珠自己去了。带着满怀又艳羡,又要奋起直追的心情,继续出门相看人。然,初始时我有美貌我第一的心,下去一大半儿。

    玉珠也不去。

    她失恋心情难以排解,打算今天书中求安慰,做几首伤悲的诗,一个人哭一会儿,以现代观点来看,适当流泪可以排毒,正适合古代有钱有闲的姑娘小姐们养生。

    袁训在上午过来,他来的时候心情一般,和昨天宝珠走后还是打了群架有关。梁山小王爷虎视眈眈,言语中多有侵辱,虽没有直接的器官名,但不用脏字骂人意思也许更狠,打不起来都是怪事。

    打完了,大家舒坦了,然后发现那瓦刺的使者不知何时倒了一个,呻吟于地,看脸上痛苦难当。

    于是纨绔们说太子党打的,太子党说纨绔们混战中眼神有失。太子今天要去看视,袁训也觉得是件小小心事。

    昨天他对宝珠说的话,他早就忘记。

    宝珠还记得。

    还记得那最不爱听的一句:”是什么道理,你倒来问我!“

    宝珠大早晨就反复颠倒的想,找出一句回话。你表凶厉害,自然有道理要问你。

    下面是:”等明天我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你。“

    宝珠正等着他,心想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我道理,那我可怎么谢你呢?老大耳括子你要不要?

    正想着,袁训过来,外面对姑爷问安,宝珠隔帘听得清清楚楚,马上如临大敌,进入戒备状态和随时拌嘴状态。

    听红花上茶,袁训问姑娘好不好,红花当着人回说好,袁训道:”好生保养。“然后没了话。

    宝珠等得难过,有年华一刻如一年之感。

    她寻思,这个人莫不是昨天占了上风,太过得意,因此忘记?

    再不然,就昨天说的是气话。昨天台下随时会打架,宝珠也知道。别人眼神儿瞪向袁训是为讨战,宝珠也看到。

    但就在气头上,作什么气话说给宝珠听?

    以后外面受了气,回家来撒气,宝珠可吃不起。

    她得提他一声,就在今天把道理给理直理顺,让他明白,宝珠可不是受气的。

    就道:”红花,“

    红花颠颠儿跑进去,袁训也顺理成章支一支耳朵,听宝珠说什么。

    帘内道:”就你厉害!道理没告诉你吗?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哪一个字不清楚,我明天再对你说一遍,你忘记,我还没忘记!“

    红花傻眼:”姑娘……。“

    宝珠悄声:”嘘。“

    红花还没有明白过来,外面有人叫了,袁训掸掸衣裳,把腿一跷,端着茶碗好整以暇:”红花。

    红花小跑出去,满面陪笑:“姑爷有什么吩咐?”

    袁训慢条斯理:“晨明即起,洒扫庭院,用心针指,少出闺门。”红花稀里糊涂点头,小脸儿上笑盈盈:“我记着呢,”

    “你若不记得,看我教训你!”袁训漫不经心。

    “红花,”宝珠停上一停,在帘子里面又叫。

    红花又进去,这次多少有些明白,陪笑:“姑娘又作什么吩咐?”

    宝珠淡淡:“没事,就是白交待你。红花是最好不过的,叫来就来,叫走就走。既叫走,能不走吗?既然走了,这上风也占了,这没道理三个字也占住了!”

    袁训还没有再回话,满房中已是*辣,就像谁在房中热锅呛辣椒。

    卫氏在帘外带着人做嫁衣,原本低头不语,只看着姑爷不要没事儿再闯姑娘闺房就行。现在听到味儿不对,瞅眯袁训,见他满面冰霜上来,因为不知道原因,怕袁训再接话或发脾气,就丢下针指来看宝珠。

    袁训本来是要接话的,但见卫氏进去,才抿抿唇先品茶。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卫氏小声问宝珠。

    宝珠扭扭脖子:“没事儿,和红花说道理呢,又盼着听道理。”这嗓音一样的略提,生怕外面人听不到。

    袁训抖抖衣角没好气。

    卫氏就知道有生分的事情,忙先哄宝珠:“可别再说话了。”出来对袁训满面笑容,问候过袁母,又问以前跟袁训去安家过年的老苍头。

    卫氏平时没这么多话,以她一个奶妈身份,也轮不到她问候袁母;以她一个寡妇奶妈身份,更不会乱问老苍头顺伯。

    现在她没有办法,没话找出来说几句。和袁训说说讲讲,袁训把茶喝完,里面宝珠也没有再说话,袁训起来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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