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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慕容冲之凤凰传说-第29章

小说: 慕容冲之凤凰传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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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声?什么意思?是不能说话了吗?原来当日苻晖让众人攻击凤皇的时候,慕容滟与宋牙便在一旁苦劝,说并非慕容冲对平原公无礼,而是他根本自那次苻坚在宫中宴请慕容家族之后便再没说过话,他失声了,谁也无法另他开口。
    但是苻晖根本没将这件事情告诉我,我将指甲掐进肉里,将嘴唇咬出了血,滔天的恨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不过慕容暐对于我去找过苻晖凤皇便再也没有被为难的事很满意,大感养着我究竟还是有用的。
    我无法再面对慕容暐的嘴脸,跑回房去将苻晖送来的宫中贡药全部重重扔在地上,摔个粉碎,眼泪狂涌,口中还不住地骂着:“混蛋!王八蛋!你们全都不得好死!你们全都要下十八层地狱!你们永世不得超生——”我恶毒地诅咒着他们苻氏父子,胸腔中似乎有条巨大的火龙在横冲直撞,想要寻找出口却遍寻不到,那条火龙从我胸口蔓延至全身,每一寸皮肉都灼热发烫,似乎要将我烧成灰烬。
    我控制不了眼泪的泉涌,就像拧开了水管之后阀门却失灵了一般,胸前衣襟湿透,地上也滴满整整一摊水,可无论如何,这眼泪就是止不住。凤皇,我的凤皇,我放声地痛呼着他的名字,你还能承受的住吗?你既承受不住了就不要再撑了好不好?我陪你一起去死,我们死在一块,死后变成天南地北双宿双飞的大雁,再不要管什么家族、子民,我不要你再承受了,我要你解脱,我要和你一起解脱,我们去死好不好?你定怪我,如若现在去死,那么以前所受的苦不是全都白受了吗?可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脆弱,我比你更痛,我比你更无法承受,我要疯了,要崩溃了你知不知道?你再也不能说话了吗?你若不能说话,我便从此聋了陪你!
    如此想定,我便翻出绣袋拿出一枚长针径直往耳中刺去,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慕容泓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长针用指力拧断,还扇了我一巴掌,怒道:“你要做什么?”
    我手捂着脸,泪流不止,望着他,吃吃地笑道:“怎么?你还是喜欢趴在我房口偷看、偷听?”慕容泓脸微微红了下,稍一垂头便又冷笑道:“你知道,我们都很无耻,你若伤了自己,凤皇和平原公那里我们都无法交待,我们怕死!”
    我的眼泪倾泻不止,口中却“咯咯”地笑着,难得他慕容泓说出这番话来,我真聋了吗?还是耳背?
    慕容泓深邃的目光看着我,伸手为我擦去眼泪,可他刚刚擦去马上又会有新的涌出,根本无济于事。他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邺城,我们只有七岁,在宫里的校场,你和凤皇对我做过的那件事?”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是指那把鸟蛋的事吗?慕容泓自顾说着:“我一直心高气傲,那日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出丑,我甚至羞愤难奈地想去找你二人报仇,可是那有用吗?凤皇原本从未胜过我,可你一来,他便在你面前大显神勇,我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让我。他比我强,尽管我不愿承认,可确实如此,哪怕他捉弄我我也无话可说。从那时起,我便告诉自己,表面上的争强斗勇是没有用的,真正有力量的人往往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我一定要变得更强,好狠斗勇都是无知孩童的游戏,所以我才一度转了性子,只顾习武而不多言行。可一朝山河破,故国不在,一夕之间沦为亡国之奴,我又压制不住性子,开始暴虐起来。我总是不停地控制,又不停的失控,再不停地控制,又不停的失控,周始反复,喜怒无常……”
    我心中更是疼痛难忍,幼时的恶作剧竟伤他如此之深,我还每每嘲讽他阴阳怪气,泪水愈发地泛滥。慕容泓却不知我心里的想法,淡淡开口道:“你瞧,四岁习武起至七岁,三年了我才知道他是胜过我的,所以,不要把你的凤皇想的如此不堪一击。”
    我抽泣着,想止住泪水,摇摇头痛声道:“那般苦换做是你,你又受的了吗?”慕容泓想也没想便回答:“我早便一死了之了。”我苦笑,怔声问道:“那你又凭什么要凤皇挨过这一切?凭什么就该是他来承受?”
    “因为他是凤皇。”慕容泓的语气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淡淡道:“凤凰涅槃,在烈火中获得重生,会拥有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我流着泪注视着他,心中凄苦痛绝,就因为这个?凭什么?凭什么?那只是传说,只是传说!而凤皇是实实在在的在受苦,我不要他再承受,我不要!
    慕容泓苦笑了下,道:“以前我也没想到,以前我也盼着他能一死该有多好?可有一日帮三哥送新婚贺礼给杨定,我见那绵缎上绣的火凤,才猛然间想到。”
    止不住的泪水滑落嘴角,被我悉数咽下,想不到今日跟我说这番话的竟是慕容泓,我一直以为会是慕容温。可他没有,他如今对谁都淡淡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既不会与谁交往过密,亦不会对谁冷若冰霜,他是出世了吗?我惨笑,看来,幼时的事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尽管如此,我仍然关心他、担忧他、信任他,在我心里,那个温润如玉的慕容温永远不会消失,我相信,他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复活。
    慕容泓见我并不言语,便挽着我瘫软的身子道:“别再哭了,一会该用晚膳了。”我吸了吸鼻子,道:“我再哭一会儿就好。”慕容泓无奈地摇摇头,可过了好一会,我的眼泪仍是止不住,我告诉慕容泓我无能为力,我控制不了。
    慕容泓开始紧张起来,急忙命人出去请了大夫,大夫给我诊了脉之后,叹了口气才开了方子,道:“姑娘要尽量保持心情舒畅,不能再日夜思虑、过度哭泣了,再这么下去,眼睛要坏了。”
    下人送走了大夫,慕容泓便吩咐丫鬟给我煎药,慕容暐也来担忧地问我怎么回事,慕容泓只将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就没再多言,慕容暐便也嘱咐我要放宽心神,莫让家里人担心。我在心中冷笑,你是怕我身子垮了,苻晖和慕容冲不会饶过你吧。
    我在房内用了晚膳便紧接着喝了药,到了半夜眼泪总算是止住了,哭了那么久我实在是太累太累了,闭上眼睛便沉沉地睡去。可是第二天一早当我醒来睁开双眼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我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涅槃于火凤何飞卷二十三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迷雾,我伸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无济于事。怎么会这样?我怎么突然看不见了?我摸索着想要起床,可却连鞋在哪里都找不到。我清醒的知道这并不是天黑,因为我眼前是白色而不是黑色,我还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说话声。
    祥林嫂?我成了祥林嫂吗?不,比她还严重,前世的时候我便是近视加散光,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干脆就看不见了!看不见也好,我并不十分痛苦,反正这世间也没有什么我想看见的人。凤皇,他是永远映在我脑中,映在我生命中的,他的爱,他的气息,他的一颦一笑,都已深入我的灵魂,哪怕看不见,只要他站在我面前,我就能感觉到,我都能走到他身边触摸到他的脸。
    他哑了,我瞎了,真好。只是,如若我是聋而不是瞎,那便会更好。
    凤皇,你怎么样了?凤皇,我瞎了,你以后可不许嫌弃我,等我们都老了,你要做我的拐杖,好不好?凤皇,凤皇,你还有没有在想我?
    我就这样痴痴地坐在床边流泪、发呆,直到慕容泓大声敲着我的房门,阴阳怪气地喊道:“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打算接着睡吗?跟头母猪似的……”
    我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用弱弱的声音答道:“我……我看不见了……”
    “什么?”慕容泓震惊之下一把推开房门,惊慌失措地阔步迈到我跟前,见我双目无神的怔着,遂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的眼珠却是连动都未动一下,他颤着声音问道:“楚楚,你能看到我吗?能看到我的手吗?”
    我摇了摇头,轻轻叹息,却面无戚色。
    慕容泓扶上我的双肩,仔细看着我的眼睛,那一双桃眸,依旧秋水汪汪,迷离妩媚,却无法映入任何光影,只是空洞的如一朵描摹而出的桃花。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颤抖,他大口喘着粗气道:“别害怕,我去找大夫。”说完,便匆匆松开我的肩膀疾步奔了出去。
    慕容泓刚走没多久,便是慕容暐慌慌张张地踏进来,他平素最重虚繁礼仪,这会儿也不顾我只着中衣便进来急道:“楚楚啊,我刚碰到老七,他说你看不见了要去给你请大夫,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我嗤鼻笑了笑,心里想着他的潜台词肯定是“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们一家子可都指望着你呢!”慕容暐见我并不吱声,以为我是吓傻了,便试着劝慰道:“楚楚,你别怕啊,不管用尽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治好你!要不然,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凤皇啊……”
    是啊,你最主要的是怕没脸去见凤皇吧,你怕凤皇生气不干了,苻坚迁怒你们吧?凤皇是你亲弟弟,他在宫里哑了也没见你这般着急。
    我淡淡笑了笑,平静答道:“候爷不必担心,楚楚不怕。”
    “不怕?”慕容暐瞠大双目,扬高了声音急道:“你不怕我怕!你若瞎了我拿什么跟凤皇交待?”我在心中冷哼,一激动他倒把实话说出来了,不过还少了句“我又拿什么跟平原公交待?”
    慕容暐语重心长道:“楚楚啊,在我心里,一直是把你看做我们家媳妇的,我早就想着,等你和凤皇都大了,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虽说凤皇现在在宫里,可你到底还是我们家的人,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无论如何你都得等到凤皇回来的那一天才行啊,凤皇他不会嫌弃你的……”
    这男人,真是天生当皇帝的料,不过不是治国的皇帝,而是演戏的皇帝,天生的影帝!将一个面面为难、疼惜子弟、善良仁厚、辛苦持家的大家长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会儿我对他没有了鄙视,只剩可笑。我听了他的话默默想了一会儿,眼神空洞怔怔望着前方,定定地问道:“你说凤皇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慕容暐一时语结。我冷笑了下,道:“等到秦王死的那一天吗?”慕容暐面色突变,急忙伸手捂上我的嘴,慌张道:“你胡说什么?小心隔墙有耳!”
    我面无表情拂去他的手,不再吭声,慕容暐长长出了口气,过了片刻复又急道:“这慕容泓跑去哪里请大夫了?怎么还不回来?”见我仍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慕容暐又稍稍靠近了我,试探性的问道:“要不你写封信给平原公,说那日与他分别之后便突发眼疾,如今竟然无法睹物,看看平原公怎么说……”
    哼,慕容暐,你想请太医又不敢让慕容冲知道,便想从苻晖这边找,但你更怕苻晖恼你没将我照顾好,又让我说是与苻晖分别之后突发眼疾的,这样便是苻晖的责任而与你无关了。
    再怎么讨厌他,也总归是“一家人”,我当然不会害他,陷他于困境,我不吱声,没说话也没反对。半晌无言之后,慕容泓终于将大夫请了回来。
    那大夫在慕容泓的暴力催促下望、闻、问、切了一会,又翻了翻我的眼皮仔细观察,最后摇了摇头,道:“在下无能为力……”
    “屁话!”慕容泓怒声吼道:“你不是长安城的名医吗?怎么会无能为力?”
    那大夫像是忍耐很久终于爆发一样还口道:“名医又不是神医!在下无能为力,候爷另请高明吧。”说完便拱了拱手,收拾诊箱抬脚走人。
    大夫愤怒着也不听劝拂袖而去,慕容暐留不住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骂慕容泓:“你这个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人家大夫本来能瞧好被你这么一气也要说瞧不好了!你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慕容泓并不虚心接受慕容暐的教诲,顶嘴道:“还是他没本事!我再去找别人,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名大夫!”话毕,慕容泓扭头就走,带着一脸怒气,也不知是气慕容暐对他的责骂,还是气那大夫对他无礼的抗议。
    慕容暐跳脚在后面对着慕容泓的背影高声喊道:“把你那驴脾气给我收敛收敛!”
    看来慕容暐还真是很“关心”我,我躺在床上心中讥笑,我甚至自己都不担忧这病情,他倒是急的跟什么似的。
    慕容泓又陆续请来了几个大夫,有的摇摇头表示无能力,有的咬咬牙说可以勉力一试,毕竟我是心病引起的原因比较大些。
    送走了大夫,慕容暐便吩咐下人按方子抓药煎药,那几个说勉力一试的大夫开的方子都大同小异,外敷加内服,他也稍稍放下心来。
    眼睛蒙上涂满药膏的绵布,顿感一片清凉,只是那药味却相当的刺鼻。这药一天要换三次,每次换药前还要先用熬过的药水清洗眼部,再每天三喝那比毒药还苦口的药汁。
    如此折腾了一天,到了翌日,慕容泓给我拿来一封苻晖的信,信上说苻坚突然派他去洛阳公干,即刻起程,他没有时间跟我话别,便传书给我,让我不要挂心。此行要三个月才能回来,如果有事就去找苻睿,他都招呼好了。最后是时时都会想着我,常给我写信云云。
    慕容泓咬牙切齿地念完信,可以想像他甚至是脸色发青。他念完便自作主张一把撕了信,还骂了句“无耻苻贼!”我讥诮道:“今晚又有鸽肉吃了,长安的鸽子养得肥,味道不错吧。”
    慕容泓稍窘了一下,我知道他每次都射下给我送信的信鸽,然后或油炸、或红烧、或烤肉吃,仿佛那就是他深恨的苻贼,如此便能解恨一般。他窘了窘,不服气道:“用不着苻贼多事,我们自能治好你!”
    如此个把月下去了,最后拆开绵布的时候,我恍恍惚惚能看到些人影在我眼前晃,突然看到这些人影和微弱的光线,我还有些不太习惯。但也仅仅是能看到些虚晃的人影和微弱的光线的而已,我仍然分不清方向,辨不清人颜。
    慕容暐开始害怕了,当天他便进宫去找了慕容滟,二人避开慕容冲说了此事,慕容滟当即派了两名太医随慕容暐出宫,来新兴候府为我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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