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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护花铃-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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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达道:“这青蛇中原并不多见,关外人却畏之如鬼,他们大多唤它为‘布斯马斯忒’,也不知是藏语或是回语,此蛇之毒,无与伦比,咬上一口,瞬息便死,而且其命极长,你刚才即使能将它一掌抓死,但它毒牙之中,还是会喷出立刻便能致人于死的毒素来,我真想不到在此地竟会见到这般毒蛇。”
    南宫平长叹一声,心中暗暗庆幸,今日若非有这样一个老江湖在此,事情当真不可预测,目光不禁向那毒蛇一转道:“我并非问你此事,我问你,这究竟……”他手指向梅、叶两人轻轻一点,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狄兄到哪里去了?”
    万达自怀中取出一方白布,仔细地裹起那匕首之柄,一面在蛇尸之旁,掘起一道上坑,一面长叹道:“我和这位梅姑娘等待着你,日光渐亮,那位狄朋友的毒势却教人担心,口中不住发着呓语,身躯也不住挣扎着起来,梅姑娘本想点住他的穴道,但我怕他毒已入血,若是点住穴道,毒聚一处,无法流动,就更加危险。”
    他语声微顿,轻轻向梅吟雪瞟了一,眼,轻轻又道:“我那时本想寻一较为隐僻阴凉之处存身,等你回来,自会呼唤我们,但梅姑娘却执意不肯,她说她曾答应在此等你,便是等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能走开一步。”
    南宫平心头一阵温暖,忍不住也轻轻向梅吟雪望了一眼,梅吟雪秋波恰巧皇来,两人目光相遇,南宫平心头跳动,口中茫然道:“然后呢?”
    万达道:“等到黄昏之后,我去弄来一些干粮食水,哪知梅吟雪竟然半点不吃,只是喝了两口冷水,不时焦急地望着你的去路,她口中虽不说,但我自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着急,其实我心里何尝不在为你焦虑,天黑后,我又要去寻一些柴木等升火……”
    他语声再一顿,目光向叶曼青一转,接道:“就在那时候,这位叶姑娘听到了狄扬的呻吟呓语声,循声找来了……”他眼神四边一转,话声突然放低:“这位叶姑娘,也像是为着你来的,她一眼看到梅姑娘,面色就一变,脱口道:‘南宫平,你受了伤么?’她一定猜出了梅姑娘是谁,也以为跟着梅姑娘在一起的一定是你。“南宫平不禁又暗叹一声,心头却不知是该温暖,抑或是该觉茫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想向叶曼青望一眼的欲望,却又忍不住望了一眼,于是又有两道眼波相遇,南宫平心房一跳,茫然道:“然后呢?”
    “然后……”万达干咳一声,轻轻道:“梅姑娘就冷笑着问她是谁?两人……咳咳……两人言语之间,立刻冲突了起来,……咳咳……”他不住干咳,显见是言不尽意,但语气神色之间,却不啻说出梅、叶两人之冲突,不过俱是为了南宫平而已。
    南宫平暗叹一声,茫然道:“然……后……呢…”他自也听出了万达的言下之意。
    万达道:“两位姑娘在那里说话,我自然不敢插嘴,也不便过来留意倾听,到最后只听得…咳咳……”他目光又自左右一转。
    南宫平忍不住脱口问道:“说什么?”
    万达道:“我只听梅姑娘冷笑说:‘不错,我年纪已有三、四十岁了,自然可做你的老前辈,现在我要教训你这后辈的无礼’。“南宫平剑眉一皱,暗中奇怪:“如此说来,叶曼青既已称她为‘老前辈’,她为何还说叶曼青无礼?”他虽然聪明绝顶,却也猜不到女子的心理,想那叶曼青若是口口声声以年龄来提醒梅吟雪,说她不过只能做南宫平的“老前辈”而已,梅吟雪焉能不怒?
    心念一转,万达已接口道:“于是叶姑娘自然也……也发起怒来,这时狄扬又是一阵挣扎,我连忙去照顾着他,等他略为平息,她们两位姑娘又争吵两句,最后叶姑娘冷冷道:‘江湖中人都称你为“冷血妃子”,想必你心绪性格,必定十分冷静镇定,我就与你一较坐功好了,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若是谁稍有动弹,便算输了。’“南宫平心头一动,暗忖道:“这叶曼青当真聪明绝顶,她与‘丹凤’叶秋白在华山绝顶,那等阴寒冷僻处枯困十年,别的不说,单只这坐功一诀,自比别人胜上三分。”心念至此,忍不住瞧了梅吟雪一眼,轻轻道:“她答应了么?”
    万达缓缓道:“梅姑娘怎会不答应呢?…”话声未了,南宫平突地想到,梅吟雪在那黝暗、阴森、狭窄的棺木中所度过的十年岁月,这十年中的寂寞与痛苦,是需要多么深邃的忍耐与自制才能度过?那么静坐较技之事,又怎能难得倒她?
    一念至此,南宫平不禁长叹一声,目光各各向梅吟雪与叶曼青扫了一眼,忖道:“内功之中,‘坐’字一诀,本是上乘心法,若是换了别的女子,互较‘静坐’,胜负之判,本自并不需要若干时光,饥饿、寒冷、黑暗、恐惧、寂寞……这些因素姑且不说它,就说在如此阴森冷僻之地,随时可以发生之一些变化,足以使任何女子难以保持镇静,但这两个女人经历自与人不同,性格更是与人大异,以她们所经历、所忍受的一些事看来,一日两日之内,谁也不会动弹一下。”
    万达突见南宫平面色大变,忽而欣喜,忽而感慨,忽而钦慕,忽而忧虑,心中不觉大奇,忍不住顿住语声。
    突听南官平长叹道:“她们这一比,真不知比到何年何月才会歇手。”
    万达双眉一皱,轻轻道:“这且不去说它,两位姑娘中,无论是谁输了,只问你该当如何是好?”
    南宫平呆了一呆,讷讷道:“那该怎么办呢?”
    万达叹道:“怎么办呢?”
    南宫平目光茫然凝注着远方,万达目光茫然凝注着南宫平,突听南宫平大声道:“那么我那狄扬兄哪里去了?”
    万达沉声叹道:“万里流香任风萍那银锤之上所施的毒药,其毒的确骇人听闻,不但能夺人性命,而且能迷人心智,那位狄朋友一日以来,一直有如疯癫一般,星光初升后,他更像是发起狂来,我一面要留意着梅姑娘的动静,一面又要照顾着他,本已心难二用,到了梅姑娘与叶姑娘一订下这奇异的比武之法,我心神一震,那位狄朋友突然挣开我的手掌,腾身而起,如飞一般向黑暗中奔去。”
    南宫平面色一变,急道:“你们难道没有赶紧追去么?”
    万达道:“梅姑娘已与叶姑娘开始坐功较技,连动都不会再动一动,自然不会追去。”
    南宫平变色道:“你呢?万达叹道:“我当时无暇他顾,立刻全力追去,哪知那位狄朋友身上虽中剧毒,身形之快仍是骇人听闻,亦不知是因他轻功本就高妙,抑或是因毒性所催,我虽全力狂奔,但不到盏茶时分,便已连他的身影都无法看见。”
    南宫平双拳紧握,狠狠看了梅吟雪一眼,道:“你追不上他,便自管回来了,是不是?”
    万达叹道:“我追不上他,实在无法可想,到处呼唤一阵,只得回到这里,正巧看到那条青蛇。”
    南宫平大喝一声:“他是向哪边去了?万达手指向西一指,南宫平道:“带我去。”
    他伸手一拉万达的手腕,向西面沉沉的夜色如飞奔去。
    万达只觉一般大力牵引着他,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奔去,心中不禁暗叹忖道:“一别经年,想不到他武功竟如此进境,只是……唉!也想不到他外表看来,虽然较前镇定冷静,但对人对事的热情冲动,却仍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几乎连脚尖都未接触到地面,便已奔出数十丈开外,回首望去,乌云又浓,梅吟雪与叶曼青的身影都已看不到了。
    于是夜更静寂,梅吟雪、叶曼青情不自禁地向南宫平身形隐去的方向瞟了一眼,立即转回目光,互相凝注,她两人外貌虽然有如静水,心绪却仿佛狂澜,寒冷的夜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风寒露冷,她两人对坐之间的空地上,那始终晕迷着的战东来,突地开始轻轻地转侧,梅吟雪、叶曼青两人,谁也不知道这一身锦衣的少年究竟是谁?是病了?抑或是受了伤?是南宫平的仇敌?抑或是南官平的朋友?
    只见他转侧几下,忽然一跃而起,仿佛一只中了箭的兔子似的,惊惶而奇怪,他子覆眼帘,四望一下,望见了梅吟雪与叶曼青,面上的神情,更是奇怪,一双眼睛,也大大地睁了起来,脱口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在这里?”
    月黑风清,四野荒寂,一觉醒来,突然发觉自己身置此间,身旁竟坐着两个国色天香的绝色女子,面色一片木然,四道眼神也木然望着他,对于他的问话,谁也不曾答理,就像是根本未曾听到似的,他纵然心高胆大,此刻也不禁心惊肉跳,疑神疑鬼,呆了半晌,高唤道:“玉儿,丹儿……”
    突又回转身来,大声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究竟怎会到了这里?”
    云破云合,月去月来,大地忽明忽暗,风声忽轻忽重,但这两个美到极点、也神秘到极点的绝色女子,却仍然动也不动,甚至秋波都不再望他一眼,战东来心底忽地升起一阵寒意,“莫非我撞着了鬼么?否则怎会好生生地就从‘慕龙庄’到了这里?他干咳一声,身形急转,流星般向远方掠去,梅吟雪、叶曼青心头不约而同地为之一震:“这少年好高明的轻功。”两人俱在心中暗暗称奇,但想到他方才的神情,却又不禁暗暗好笑。
    哪知方过半晌,只听身侧又是一声干咳,这锦衣少年背负双手,目光乱转,竟又缓步走了回来,仔仔细细地向梅吟雪瞧了几眼,又仔仔细细地向叶曼青瞧了几眼,走到梅吟雪身旁,俯下头来,一连干咳了几声,又道:“喂,喂,喂……你可听到我说话么?”
    梅吟雪既不偏头,也不转目,战东来既偏头,又转目,上上下下又瞧了她一遍,背负着手,走到叶曼青身旁,俯下头来,道:“喂,喂,喂……”叶曼青也不偏头,但她两人目光之中,却已都有了怒意,这少年言语举动,怎地如此轻狂无礼。
    只听他突地大喝一声:“喂!”这一声大喝,中气充沛,声如钟鼓,梅吟雪、叶曼青只觉心头齐地一震,她两人之镇定冷静,虽然超人一等,但眼皮却也不禁为之剧烈地动了一下。
    战东来仰天笑道:“原来你两人并非聋子,哈哈……我本来还在为你两人难受,年纪轻轻,漂漂亮亮,若真的是聋子哑巴,岂非教人可惜得很!”他笑声一顿,面色一沉,冷冷道:“你两人既然不耷不哑,怎么不回答本人的话,难道是不愿理睬本人?难道是瞧不起本人么?”
    梅吟雪、叶曼青只觉这少年武功虽高,人物亦颇英俊,但神情语气,却当真狂傲可厌已极,两人心中怒气更盛,但两人仍俱都未曾动弹。
    战东来负手走了几步,望了望梅吟雪,又转身望了望叶曼青,目光连转数转,忽又仰天大笑起来,道:“好好,我知道了,只怕是老天怜我一人孤身寂寞,特地送来了两个美娇娘给我。”他一望梅吟雪:“是么?”又一望叶曼青:“是么?”又哈哈笑道:“想来是不错的,你两人不是都默认了么?”
    梅吟雪强忍怒气,只希望叶曼青快些动一下,她好跳起来教训这轻浮、狂做、可厌的少年一番。
    叶曼青瞬也不瞬地望着梅吟雪,更希望梅吟雪快些动一下,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怒火几乎烧破了胸腔,但两人谁也不肯先动一下。
    战东来突地一拍额角,顿住笑声,两条眉毛,紧紧皱到一起,像是十分烦恼地长叹着道:“老天呀,老天,你对我虽厚,可是又太恶作剧了些,这两人俱是一般漂亮,你叫我如何是好,我只有一个身子,她两人总要分一妻一妾、一先一后的呀!那么谁作妻?谁作妾?谁是先?谁是后呢?”
    他装模作样,喃喃地自语,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伸手一摸叶曼青的娇靥,长叹道:“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教我怎舍得以你作妾,教我怎忍心要你先等一等呢?”他又装模作样,喃喃自语,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在梅吟雪娇靥上摸了一下,道:“可是,这个又何尝比那个差呢?”
    梅吟雪、叶曼青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她两人谁也不看战东来,只是狠狠地彼此望着对方,只希望自己能看到对方先动一下。
    南宫平心中既是愤怒急躁,又是害怕担心,他一面拖着万达放足狂奔,一面恨声道:“她怎地如此糊涂,竟教狄兄一人走了,明明知道狄兄中毒已深,明明知道我拼死去取解药,唉!我若是寻不到狄兄……唉!狄兄的性命岂非等于送在她们手上。”
    他越奔越远,越奔越急,万达道:“公子,她们两个姑娘家坐在那里,只怕……只怕有些危险吧。”南宫平脚步一缓,突又恨声道:“那么狄兄的性命又该如何?”肩头一耸,如飞前掠。
    万达叹道:“无论是谁,若能交到你这种朋友,实在是件幸运的事。”
    南官平道:“狄兄为了我,才会身中剧毒,而……而现在,他……他……唉!我还能算做别人的朋友?我……我简直……”他语声急愤惶乱,已渐语不成句,他虽然轻淡自己的生死,但想到列人的生死,目中却已急得流出泪来。
    万达默然半晌,忍不住道:“世上万人之中,若有一人有你这样的想法,这世界便要安乐得多了。”他语声顿处,四望一眼,只见四野更显荒凉。
    南官平引吭大呼道:“狄兄,狄兄,你可听得到小弟的声音么?”
    万达叹道:“他神志现在已然昏迷,你便是在他耳畔呼唤,也无用处。”
    南官平长叹道:“那怎么办呢?难道……”
    万达道:“此刻夜深暗黑,要想寻人,实是难如登天,他中毒虽深,但我已为他护住心脉,一日半日之间,生命绝对无妨,你我不如先回去劝那两位姑娘放手,她两人本无仇怨,你的话她们只怕会听从的,等到明日清晨,我们四人再分头寻找。”
    他脚不沾地,奔行了这么久,实在已极为劳累,此刻说话之间,也已有些气喘。
    南宫平微一沉吟,脚步渐渐放缓,道:“但……但……”突地一声“喂”字,远远传来,风声之中,这一声呼唤虽似极为遥远,但喝声内力充沛已极,入耳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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