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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风云入画卷-第60章

小说: 风云入画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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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算将剩下的红宝石头面托在蔡班主那里,兑成零钱,每个月给师傅送一些。看着陈老先生这种,使钱顾前不顾后的模样,不能将她的钱全部都给他。然后再托翟家多少照顾着他一些。
  她正在想着这事,小饭铺灰尘白土的深青色门帘被掀开,一条高大身影出现在饭铺门口。
  这小饭铺里平时往来都是些贩夫走卒,如此俊朗标致的小郎君出现,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不住扫视。
  秦嫣也随着一起看向门口:“郎君?”
  翟容走进来,看到她正坐在陈应鹤老先生身边陪饭,也撩起长衫的前襟立在他们这张沾满油污的饭案前,行礼道:“老先生。”
  “这又是谁?”陈老先生眯着醉眼。
  “这是大泽边,给你们烧火的那位翟郎君。”秦嫣介绍,让他坐下来。
  翟容在她身边坐好,陈先生不记得他,摇头道:“没印象。”翟容说:“我是宜郎,傅大侠和冲云子道长这般叫我。”
  陈先生记起来了,倒了一杯浊酒给他喝,问:“两个老家伙怎样?回中原了吗?”
  翟容说:“没有。”秦嫣发现他皱眉,想郎君是不适应这种小饭肆的。她拿起那只油污肮脏的酒杯,打算替他换一杯。
  翟容瞟见她吃饭的大黑碗,也是豁口藏污的,暗自撇嘴。他压住她打算换杯子的手,入乡随俗,端起喝了半盅。
  陈先生问:“老傅他们还在何处行侠仗义?”
  “不是,他们仙去了。”
  陈老先生手抖了抖,洒落了些米粒,叹气:“人在江湖走,早晚会挨刀。毕竟都年纪大了。”
  翟容和秦嫣都低头听着老人絮叨。
  秦嫣问他:“吃饭了吗?”
  “吃过了。”
  陪着陈应鹤老先生吃完了午饭,又带他去酒肆喝了一下午的酒,翟容说,以后陈老先生要花多少,翟府都养着。陈老先生见有人供他,又多要了一壶酒。秦嫣拉拉翟容的袖子,道:“师傅这般胡吃的,不能尽着他的手花。”
  “那你要我如何做?”
  “少给点,有口吃的就是了。”
  “给多少合适呢?”
  “五十个开元大钱,这样就差不多了。”
  “那能够吗?”翟容觉得少了,“你可算仔细了。这不过是个琵琶的钱。”在大泽边,她碎了一个琵琶,当时他问了乐班的行情,赔了她一把琵琶钱。他还记得这件事情。
  “够了,够了尽够了。琵琶也是挺贵挺值钱的好嘛。多了他都拿去喝酒赌钱,不好。”
  翟容平日里都是大来大去的,对于日常开销反而不是很清楚。在北海门的时候,他师傅杜老先生声名显赫,像他这种富家弟子,每年家里都是一车车钱帛往里送的。忽然要这般几个铜子、几个铜子地计较起小菜钱,他顿时显得外行了。
  秦嫣先前这阵子整日盘算着如何省下钱,如何在敦煌花销,对这里的花费倒是很熟悉。当下,板着指头跟他说起这些小米小鸡勾当来。
  翟容看着她眼皮一翻一翻,认真算计着每日的米油钱,茶水钱……笑了:“若若,如果哪一日我们沦落到要靠些市井小钱度日,到时候可要你来当家了。”
  “那肯定没问题啊。”秦嫣自信满满的。
  翟容笑得心花怒放,跟若若在一起,哪怕过着每个月数十个铜子的日子,大概也是很有意思的。他伸手摸摸她的鬓角,将她兴奋地支棱起来的散发,都服帖在头皮上。
  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哄着她说这个话题:“那车马钱呢?你如何算?香油也要钱吧?”
  “我跟你说哦……”秦嫣继续给他扳指头,手指不够用了,就将翟容的手指拿过来一起计算着。
  翟容大度地按照她的要求,屈伸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韧长修玉,她的手指尖嫩如葱,缠在一起,彼此相靠。
  他是个脾气倔强的人。他兄长因父亲战亡,自小亲自给他开蒙,习字,打算让他学文入仕途,求个文官做做。因聪颖过人而得以一位大儒推荐,将他送入太学。
  他却在师父杜先一次去长安拜访秦王时,念上了练武。他那年才九岁,逃出太学去找杜师父。
  翟羽将他押回太学,让太学的老师关了他禁闭。他又逃出去,身无分文花了三月的时间,走到了北海门。
  如此一个无法无天,乖异任性的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好耐性地陪着一个姑娘,玩手指,算鸡毛蒜皮的小账目。
  秦嫣看着自己的手指,又转过头看看翟容的手指。她发现,两个人在那里一起掰着手指,算小帐,一种小家庭的温馨感觉,从她心里暖暖地升起。
  她不算账了:“这种帐你有什么好算的,横竖你也不会拮据成这样。”
  这里她不肯算账了,翟容却还有新的账目要跟她算。
  “若若你看,”他掏出秦嫣卖掉的两件红宝石头面。
  “啊?!”
  翟容带着责怪的口气,问她:“我家给你的东西,你就这般贱卖?”
  秦嫣紧张,他怎么这事儿也知道?稍微一想也想通了,这两天蔡班主拍翟家郎君的马屁都来不及,而她卖首饰也是通过乐班里的大娘子们牵的线。大约蔡班主做了这个耳报神。
  “蔡班主真是,什么都告诉你。”
  秦嫣选择卖掉这些头面,这些是翟家主将她送出翟府,送给她的。当时她与翟容之间有没有什么感情发展,翟家主应该也是为了翟家体面而泛泛然送出手的,应该不会具备什么其它的深意。而她又手头一文闲钱也没有,看陈师傅不能空手。这才选择将这些红宝石头面变卖了。秦嫣将这个事情解释给他听。
  翟容一把握住她的手,将那赎回来的宝石头面塞她手中:“以后缺钱问我拿,不许乱卖我家的东西。”
  “我知道了,我错了。下回不管是郎君的,还是郎君家给的东西,我都要像宝贝似的藏起来,不能拿去换钱。”她如今也皮厚了许多,知道跟他说话,只要有错了就做出乖巧的样子,认错就行了。
  他握着她的手,红宝石在她的皓腕上,显得红艳夺目。他问道:“若若,你的手指似乎变长了。”
  “是,我人也长高了。”秦嫣特别想长高。
  “是吗?”他看了看这座饭肆里,都是些贩夫农人,只顾着喝酒骂人,吃饭说笑,似乎也没什么人特别注意他这里。
  他这好几日都与柯白岑他们一道,蹲在夕照城的废墟之中,真是想念若若香甜的身子,和头发的味道。
  好想抱抱最最可爱的小若若……
  在他遇险时会冲上城头救他,在他受伤时,会守在他身边给他取暖……
  他说:“让我来看看,你长高了不曾?”
  秦嫣问道:“怎么看?”
  翟容扬起眉毛,一脸笑意,以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脖子。用力一带,将她的脸蛋向自己胸前一贴。
  秦嫣被压到窒息,整个脸都被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他的两只手抄住她的后背和后颈,热热地贴着。她忍不住想起张娘子说的,小郎君的手……烫得不得了……挣也挣不脱……
  翟容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没有,还是很矮很小。”秦嫣不服气地用力伸脖子,将他的下颚顶高:“真的?没长高?”
  “这不,还在我的下巴下面,你觉得自己长高了吗?”翟容将她往下压,这下就抱得更紧了。
  秦嫣被他抱了一忽儿,见他似乎还不打算撒手,轻声提醒道:“师傅会看见的……”
  “陈师傅眼神不好,不怕。”他低声道,依然一手捏着她的手指,一手揽着她的肩膀。
  “这都坐着呢,哪里能这么量身高!量得准吗?开玩笑!”一直醉眼朦胧只顾吃喝,说话也着三不着四的陈应鹤先生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还补了一句,“我老头子是眼神不好,可是耳神好啊。”
  “……”翟容也低头笑了,他忘记陈师傅是音律高手。他可是长安城琵琶圣手查士洛的师傅!翟容有些羞涩,手中半点没松,只差没将秦嫣的手指拧成一团。秦嫣很轻道:“疼……”那宝石钗子还在手中呢,翟容拿起她的手看:“哪里疼?”
  秦嫣连忙说:“不疼。”手缩回来。
  “翟家郎君,你是看上我这个小徒弟了?”陈老先生声若洪钟。
  “是,看上了。”翟容也不介意,取笑地看着秦嫣,“而且被她骗婚了。”
  “骗婚?”陈应鹤师傅该糊涂的时候清醒着,该清醒的时候却又糊涂了。听岔了翟容的话:“骗婚可要不得!也不给个名分,就将人姑娘骗上床榻,睡个几日腻了烦了,一脚蹬了。”陈老师傅拍桌道:“这是人渣!”
  “听见没有,这是人渣!”翟容对秦嫣道,然后给陈师傅慢慢斟上一盏酒,“师傅说得很对,就是人渣。”
  “师傅说的是男人,只有男人骗女人才叫人渣。”秦嫣分辩着。
  “人渣是不分男女的。陈先生您请用。”翟容将酒杯递到陈师傅手上,回头道,“你骗我婚,你是女人渣!”
  “师傅!”秦嫣气坏了,“你帮着外人!不帮我。”
  陈师傅一杯酒灌下去,又糊涂了,指着秦嫣道:“对,女人渣!”秦嫣夺下杯子,掐翟容:“你又灌我师傅的酒!”
  翟容躲闪着:“媳妇又渣又凶,我好怕。”
  吃了一顿酒,秦嫣还想听师傅弹琴,他们跟着陈师傅一起回到了他位于传祝里坊的小屋中去。房舍简陋,秦嫣陪着师傅坐在里面,翟容站在门外候着。
  老先生拿起琵琶又弹了一遍《归海波》。想起当日与傅大侠和冲道长之间的交情,老人有作曲之能,心有所感,木拨子随之而动,一首新曲随即从五根细弦上流淌出来:
  “平野照孤灯,潮水出石城,万里山河抛空恨,只有白发生。金樽重,醉昏昏,沧海梦里道曾经,刀剑如风笑红尘……”
  在师傅如痴如醉的琵琶声中,翟容拉着她的手,在夕阳斜下的敦煌里坊小巷中,告辞回去。
  秦嫣道:“我换了个屋子,很大很漂亮,你要不要去?”
  “我已经去看过了。”翟容从夕照城回来,连澡也没顾上洗,就是直奔了蔡玉班。当然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新屋子。很触目惊心地铺着两个枕头。
  “若若,明日我要去一个地方,大约午饭后才能来看你。”翟容说道。
  “去哪里?”秦嫣随口问道,忽然想到不该问,说不定是有关夕照城事务的机密呢?掩口道:“我不该问的,我在乐班里等你就是了。”
  翟容笑着,他其实也不是去处理夕照城的机密之事,这些自然有专门的匠人和官吏进行繁琐工作,他与那些江湖弟子的宴饮取乐也是安排在夜晚。
  他想去一趟桐子街,桐子街的云水一品居,找一下张娘子。因为——
  敦煌房事谁最懂行?张娘子啊!
  他得去请教请教,既然已经被若若“骗婚”了,那当然要好好享受被“骗婚”的福利。
  秦嫣道:“你忙去吧,我明日也有事要去办。”
  “你有什么事情要办?”翟容的掌控欲明显要强烈得多,听到她有事要办,他就好奇了。
  秦嫣脸上一红:郎君如此肤白貌美,怎么也得有个不错的初次夜晚啊。听蔡玉班的姐姐们说,第一次还是蛮重要的,她要认真对待。可是姐姐们毕竟年轻,都不是那么肯说的,而蔡玉班是个乐班,那些大娘子对这些事情也谈不上精通。
  ——敦煌房事谁最懂行?张娘子啊!
  那日在云水居,张娘子不过是寥寥数句话,就已经将她撩拨地浑身不对劲了,怎么也得去她那边好生学上几手,到时候在床榻上好好在郎君面前显摆显摆!


第73章 冰糕
  第二日; 秦嫣心不在焉,一用完早膳便去桐子街。
  白日的桐子街,看起来懒洋洋的; 此处的店家上大多做傍晚到深夜的生意; 白日就三三两两开了几家饭肆,小铺。连麻石路都白晃晃; 没什么生气。只有各家教坊的灯笼颜色簇新,鲜美斗艳。金箔贴得一片酒色财气。
  云水一品居旁边有一家很有些名气的豆包店; 门口一只炉子正生得红火四射; 上面架着一口大铁锅; 一名身材精壮的伙计光着膀子在捣红豆馅。那红豆被煮得酥烂,在伙计的铁铲下,逐渐捣成浓香的糊状。等凉透; 再经过糕点师傅的巧手,就能变成红豆蒸饼、红豆藕粉糕、白云水晶片等点心送入桐子街的各个教坊,进入敦煌各位达官贵人、过往商旅的案桌上,由温柔体贴的娘子们亲手拈在手中; 喂给客人们吃。
  秦嫣在等云水居的张娘子,她知道她们睡得晚,便站在云水居的鲤鱼灯笼旁边候着。看着炒红豆馅的伙计发呆; 那人赤着上身,常年干粗活,背上好厚实的肌肉,布满汗珠……秦嫣想起在夕照大城; 二郎主身子不舒服,她抱着他睡觉之时,也是背上线条厚实的肌肉,还有秀韧的腰身……
  白日也能做春梦,秦嫣对自己的这种神思恍惚,感觉到了由衷的佩服。
  站在日头下,额头微微出汗。正伸手擦着脸上的汗珠,抬眼看到一匹青螺拳毛的高头骏马,踩着麻石板的道路,滴滴答答地走过来。马脚停在她的面前,忒儿打个响鼻。马上的人手中缰绳一牵,将那硕大的马头从她头顶拉开,露出一张墨眉清眸的脸面来。
  “啊?!”秦嫣根本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惊喜,或者更多的是惊吓吧?在这种地方做春梦,春梦的男方还能适时出现,她对自己越发佩服了。
  翟容也意外到无法接受,仿佛被撞破了亏心事似的,又是尴尬又是丢脸,涨了一张大红脸。
  他连忙仗着自己人在马上,将脸遮挡在阳光底下。桐子街这种地方,即使是跟着兄弟们饮宴,也不到这里来。柯白岑他们几个都是修清道的,另外有比较清静的地方宴请他们。看着秦嫣道:“你来做什么?”
  秦嫣嗫嚅:“我……我……”
  云水居二楼的一间窗户,丝帘被一只肥嘟嘟的手拉开,张娘子蓬头垢面抱着一碗荤汤大面吃早饭。别看云水居每日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张娘子最爱的还是自己老家安居的这一口深汤大面。将头埋在钵盂大的面碗中,痛痛快快地喝下一大口猪油汤,张娘子只觉得肺腑舒畅。抬眼看楼下,意外看到门前站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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