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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锦医卫-第5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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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时珍以三根手指头搭在张居正手腕寸、关、尺三脉,良久不发一语。
    别人尚在心中惴惴,秦林的一颗心早已往下沉去,须知李时珍不仅是当世神医,甚至可算做大明朝三百年医术第一,他平时替人诊脉,速度都快得出乎想象,往往三根手指头刚搭上去就有了结果,像现在这么久的,恐怕……
    果不其然,李时珍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前所未有的迟疑起来,放下张居正的左手,又去切右手。
    这下连张紫萱也暗道不好了,她曾听青黛说过,爷爷李时珍神医妙手,从来只需要切一只手就行,只有极其疑难的病症,才会切两只手的脉象。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神医李时珍如此难以决断呢?
    沉吟良久,李时珍才笑了笑:“太师没有大碍,待小可悉心开个方子,应该会有好转的。”
    呼~~张敬修为首的五兄弟都松了口气,暗道神医就是神医,太医院那群笨蛋一直没有把握,李时珍一来就有不同。
    哪晓得张居正身为太师首辅,浸淫官场几十年,察言观色的功夫何等厉害,当即笑道:“老神医何必哄我?老夫官居一品,蟒袍当国,见惯了生死,一点风浪还经得起,你照实说吧!”
    李时珍好生佩服,拱手道:“果然不愧是国朝的太师首辅!也罢,小可就照实说了。”
    “病在肌内?”张居正问道,他也知道自己病这么重,不可能在腠理之间。
    李时珍摇了摇头。
    “病在内腑?”张居正神色微变。
    李时珍迟疑着,仍旧摇了摇头。
    张居正脸色一滞,眼神突如其来的暗了那么一下,最后仍笑着挥了挥手:“我晓得了,是病入膏肓,非药石所能及。有劳李神医,此是老夫寿限已到,怨不得医家术短。”
    李时珍脸色沉重的长揖到地,不能救这样一位病人,他心中很不好受。
    张家五子早已惊呆,如同泥雕木塑似的傻了眼,只有张紫萱心有不甘,强忍着内心酸楚,扯着衣袖将李时珍轻轻拉出去,刚出门转到拐角,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何必如此?!”李时珍慌得手忙脚乱,满脸为难之色,甚至有些羞愧难言,张居正曾替他题写本草纲目,到最后他却不能治好太师的病。
    秦林跟了出来,朝李时珍歉意的苦笑一下,然后从身后扶起张紫萱,只觉她身体几乎瘫软,自己一松手就会摔倒。
    扶着张紫萱在回廊的朱漆座椅上坐下,秦林沉声问道:“爷爷,我老泰山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就治不好了呢?”
    张紫萱身体虚弱无力,仍打起精神听李时珍怎么说。
    “本来是没什么大病的,可放在张太师身上,就成了大病,”李时珍长长的叹口气,万分无奈。
    原来张居正是大明朝三百年第一相,大刀阔斧的推行新政改革,实行富国强兵之道,但他本人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清官,学北宋寇准的所作所为,平生纵欲不节制,一顿上百道菜不显多,又喜欢美女,和阿古丽、布丽雅等美人纵情欢乐。
    毕竟年纪大了,又加上长年累月处理政务十分劳累,这么纵欲当然熬不住,张居正就服食大补药物,他得到这些东西也容易,拿戚继光来说,就年年给张居正送辽参、鹿茸、海狗肾。
    这些大补燥热的东西服食下去,一点两点还没什么,长年累月大量食用,就会导致虚火旺盛,看上去红光满面身体健壮,实则五脏六腑早已受损,不病则已,一旦病势压倒虚火,顷刻间病情就会凶猛无比,即使华佗复生、扁鹊再世,也难以救治。
    “戚帅,戚帅后来没有送海狗肾了呀!”张紫萱惊讶的说着,忽然又懊悔之极,是没送海狗肾了,但人参鹿茸之类的,并不曾减少,而别的官员也常把全国各地的补药,当作礼物送张居正。
    人参鹿茸之类,本来是治病救人的灵药,如果使用不当,反变成了害人的毒药!可这能怪送礼的戚继光,能怪其他的官员吗?他们可都是真心诚意巴望张居正能再活五百年呀!
    李时珍拱拱手,摇着头叹息离去,为不能拯救这样一位治国之相而心怀郁闷。
    张紫萱软软的靠在了石柱上,清泪从深邃迷人的大眼睛涌出,白皙的鹅蛋脸上就留下了泪痕。
    秦林长长的叹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夕阳把两人的身形,投出了长长的剪影。
    不过,张居正招秦林回京,并不是让他安慰自己的儿女,而是有着艰巨的任务,很快里面就传出了略带嘶哑的喊声,招秦林入内。
    如果说刚才骤然听到生死讯息,张居正还略有失态,那么现在他的神色已端严如常,抓着秦林的手,充满殷切的看着他:“既然李神医都那么说,看来老夫是阳寿已到了。秦林,你是当世干才,设若再过十年,老夫必把江陵党交到你的手上……”
    张嗣修、张简修、张允修大惊,游七和几位仆人也神色变幻,张居正有儿子,而且状元、榜眼都有,他说这话未免叫人吃惊。
    哪知身为长子的张敬修,和身为状元郎的张懋修却一副正该如此的表情,他们俩很清楚秦林的本事,也知道父亲为什么属意于他,和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张居正话锋一转,轻轻拍了拍秦林的手背:“不过,你太年轻,太年轻……所以,我只能把江陵党交给张四维和申时行,但是张四维资望太浅,曾省吾、王国光、李幼滋、潘季驯、王篆都不服他,申时行又是个好好先生……所以,到了十年之后,你资望养成,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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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74章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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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4章 变天
    说罢,张居正目光往几个儿子身上扫了一圈,慈爱与严厉交织的神色,让他们都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张居正何尝不想让儿子来继承自己的事业?但张敬修迂腐不知变通,张嗣修平平无奇,张懋修性格跳脱,其余几个儿子年纪都小,都不是理想的人选,唯独秦林,除了没有进士出身之外,别的都是强项。
    秦林性格外圆内方,对家人朋友又极为厚道,选他做未来的继承人,实在是非常理想的决定。
    另外,张相爷也不是没替自己儿子做打算,张敬修几兄弟都学文,只有秦林是武臣,将来文武相辅相成,自是最好的搭配。
    “还有,还有你的新政,”张居正特意强调了“你的”两字,顿了顿才道:“老夫想了很久,始终迟疑不决,唉~~算了,到时候老夫在九泉之下,看你放手施为!”
    秦林慨然应诺,看着张居正殷切的目光,只觉鼻子一酸。在此时此刻,他接受了张居正的托付,在无上的权力和荣耀之外,也意味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去,现在老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啦!”张居正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重重的靠回了枕头上,只觉做出决定之后,平生从来没有现在这样放松。
    ……………………
    紫禁城,养心殿,张鲸垂手低头,斑斓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鼻梁上,让他更像个涂了白鼻子的奸臣。
    “皇爷,荆湖神医李时珍,刚刚由秦林带着,进了太师府!”张鲸特意把秦林的名字咬得很重。
    万历的脸色同样阴晴不定,他甚至感到某种被出卖的愤怒——秦林这家伙,怎么能这样?朕不是一直对他很好吗,朕不是给了他荣华富贵吗?居然和朕作对,带人去救张太师,哼,治好了张先生,让他再来把朕管得死死的?!
    万历的另一位少年时的亲随伴伴,同样任职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张诚,见状心中就是一声嗟叹,这位皇爷性情偏狭,别人的好处只记得一时,别人的坏处却永志难忘,从这方面来说,颇有点像他老祖宗洪武爷朱元璋,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做了皇帝就把开国功臣杀光光。
    就拿秦林来说,格象救驾,查出假孙怀仁,办曲流馆命案,多少次于万历有大功,可他只要有一点不合万历的心意,这位帝王顿时就把他的好处全忘到了九霄云外。
    “伴君如伴虎啊,咱家也得小心才是,”张诚这样想着。
    不过他身为万历幼年的亲随伴伴,和张鲸同样希望扳倒司礼监掌印冯保,而冯保又和张居正联盟,所以他对张居正也持有敌意;但因为和张鲸的争权夺利,张鲸拉拢刘守有,他就竭力拉拢早有交情的秦林。
    这种层面的朝堂争斗,从来都不是只有一面的。
    想把秦林摘出去,又怕连自己也不好脱身,张诚想了想就道:“陛下,奴婢问过太医,说张太师的病已是药石难治,就算李时珍来,也无济于事。”
    果然比起记恨秦林,万历更在乎张居正本人,他喜笑颜开:“哼,等张太师归阴,朕才真正亲政!到时候你们俩,朕都要大大的重用。”
    谢陛下恩典!张鲸、张诚都跪下谢恩,满脸的喜色,现而今他们已做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再往上也只有司礼监掌印这个内廷首领了,万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扳倒了冯保,内廷就是二张的天下!
    只不过,司礼监掌印只有一个,皇上身边的张公公却有两个,谁来做?
    张鲸和张诚互相看看,假惺惺的笑容里充满了敌意。
    “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和秦林那些勾当!”张鲸眯着眼睛,在心中这样说。
    “你和刘守有也不是什么好鸟!”张诚也在心头暗暗的骂着。
    万历假作不知,其实把二张的眉来眼去瞧得清清楚楚,他完全知道这两位伴伴的心结,不过,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
    利用二张对付一家独大的冯保,然后以二张之争让他俩互相牵制……不得不说,万历虽是中人之姿,跟着张居正学习帝王之术,倒是把这些权谋学得一清二楚。
    但可惜得很,身为帝王必须心若渊海,才能驾驭帝王之术,否则心胸狭窄,反而为帝王之术挟制而不自知……
    “对了”,张诚有些喜形于色的道:“李时珍可不是太医,多半会和张太师明说,咱们是不是趁此机会,让他安心静养,收回他手中的权力?”
    万历微笑不语,脸上露出几分自得。
    笨蛋!张鲸斜了张诚一眼,大声反驳:“那样做岂不是打草惊蛇?相反,皇爷还该让张太师继续执政,即使他上表请辞,也要极力挽留,反正他活不了多久,等他死了,自然尘埃落定。”
    “还是张鲸深知朕心,”万历夸奖的时候,笑容却有些勉强。
    张鲸心头咯噔一下,知道犯了陛下的忌讳,你都把皇帝的心思揣摩透了,上意还有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吗?
    再看看张诚眼睛里的嘲弄之色,张鲸顿时明白自己上了当,暗自后悔不迭。
    果不其然,没多久通政司就捧着张居正的请辞表文进来,呈给了万历。
    张鲸连忙磨墨,张诚就去拿笔,服侍万历亲笔批阅这份不同寻常的奏章,只见这位皇帝奋笔疾书,从冲龄继位时张居正如何扶保社稷,写到幼年他悉心教导,然后又是如何如何公忠体国、鞠躬尽瘁,总之笔下千言化作两个字:挽留。
    “陛下真忍人所不能忍,深谋远虑,圣明之主也!”张鲸马屁如潮。
    张诚也不甘落后,同时谀词潮涌。
    “朕不但不准他因病致仕,还要下旨让文武百官凡是有难决的政务,都向太师府请教!”万历的嘴角,露出了阴险的微笑,这样一来张居正势必更加劳苦,死得更快了。
    张诚心中一凛,终究是心底最后那点天良还不曾完全泯灭,暗道一声惭愧!要知道,万历的帝王之术,全是张居正悉心教授的呀,他竟以此来对付自己的老师。
    “朕不但要再三挽留张太师,朕还有亲自去看他!”万历在奏章上落下最后一笔,得意的笑道。
    万历御驾摆往太师府,一路黄土垫道、清水净街,张府上下人等出来迎接,就是张居正也强撑病体,要从床塌走下来。
    “张先生何必如此?贵体要紧!”万历假惺惺的冲上去,亲手扶着张居正,感觉到对方躯体已经衰弱无比,心中又是一喜。
    张居正逊谢道:“陛下猥自罔顾,老臣诚惶诚恐,可惜老臣寿元将尽,命不久矣,不能再替陛下分忧了。”
    “张太师何出此言?”万历惊愕无比,瞧了瞧跪在旁边的张家几个儿子,张敬修立刻把李时珍替父亲诊病的消息告诉了他。
    “天不假年,徒使英雄早亡!”万历愁眉苦脸,掉下几滴泪来,极为不舍的道:“卿负运鼎之材,统经邦之名,一言兴天地之机,万事开磐石之宗,一旦离朕而去,国事尚可问谁?”
    “礼部尚书潘晟老成谋国,可接首辅之位,户部侍郎许国亦可入阁辅政,佥都御史王篆当世英才,望陛下善能用之……”张居正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名字,累得气喘吁吁,可他偏偏没有提到秦林。
    张敬修莫名其妙,连连朝父亲打眼色,提醒他还有秦林呢,可张懋修已有所悟,赶紧扯了扯兄长的衣襟,让他不要说话。
    明显张居正另有深意……
    万历的眼神闪烁几下,点头道:“太师所言,朕都准了。潘、许二卿朕早已知之,唯王卿之名不常听闻。张诚,你记着,回去之后在朕的御屏上,刻下王卿的名字。”
    张诚连忙答应下来。
    万历又用力握住张居正的手,看了看跪在旁边的张家几个儿子:“太师勿忧,您十余年尽心竭力,朕别无所报,唯有看顾太师的几位公子,叫他们一生荣华富贵。”
    “陛下如此厚恩,老臣粉身难报!”张居正感激涕零的道。
    万历深为关切的点点头,又洒落几滴眼泪,最后嗟叹着离开张家——没人知道,上了御辇之后的这位皇帝,已是眉花眼笑。
    司礼监,冯保高坐太师椅,吊梢眉斜斜的扬着,冷电般的目光扫视着众位同僚,而司礼监秉笔太监和十二监四司八局的首领太监,无论在外面多么风风光光,此时都只能平心静气的垂手肃立,大气儿也不敢乱喘一下。
    “张太师病重,有的小兔崽子就着急了,上窜下跳的,”冯保将茶碗重重一顿,厉声道:“可咱家还没死,谁要是急着上位,不妨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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