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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黑店小娘子-第63章

小说: 黑店小娘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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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此刻,她的儿子,娘子的丈夫从门前出现,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妻子,而后道:“娘,萱儿发烧了。”
      老夫人一怔,便对大夫说:“先去看看我孙女,她可千万不能出事。”
      大夫被拽走去了隔壁的屋子,房里顿时就剩下昏迷的锦心,还有小晚和凌朝风,她走上前为锦心将被子盖好,转身,相公就在身后了。
      “晚晚,谢谢你。”凌朝风说。
      小晚斜斜地看着她,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她不想相公难过,她猜想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缘故,扬起脸道:“回头要好好给我解释,不然有你好看的。”
      凌朝风笑了,搀过她说:“这里是是非非,万一闹起来,怕伤了你,你到三楼去歇着,没什么事不要下来。”
      小晚很听话,她知道凌朝风能应付一切,她现在身子不方便,留在身边只会碍手碍脚。
      不多时,素素便来上工了,给小晚送了早饭上来,听说了昨晚的事,叹气道:“大庆也说,他瞧着那位娘子怪可怜的。都是女人,怎么天底下总有些婆婆,就这么爱和儿媳妇过不去。”
      小晚说:“素素,你费心照顾一下那位娘子,估摸着她醒来若知道女儿病了,更加揪心。那位老夫人实在太恶毒,竟然要把自己六岁的孙女送去做童养媳,这只有穷人家养不起了才会做的事,他们家瞧着也不穷,怎么舍得呢。”
      这样的话,一样传到了张婶的耳朵里,她气恼地说昨夜给孩子送药去,听见他们夫妻在房里说话,那男人颐指气使的,似乎要妻子伺候他云雨,妻子不从,他便骂骂咧咧,说她扫了兴。
      如此一来,客栈里的人,都对老夫人一家子气恼不已,可怜那位年轻的娘子,想要护着自己的女儿,却力不从心。
      不久,那家的人心安理得地下楼来吃早饭,询问路程,商议着要租一辆马车,但彪叔说客栈里的马车不外借,他们没法子,只能让年轻的儿子去一趟镇上,看看能不能借到马车。
      锦心姑娘昏迷了一整天,素素时常去照看,上楼悄悄对小晚说:“我给她擦身,发现她身上有伤痕,像是被虐待过。”
      小晚的心都抽起来了,她走出房门往楼下看,凌朝风漠然站在柜台里,乍一眼看着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可只有小晚能感受到,从他背脊上蒸腾起的杀气。
      锦心和他……小晚心中一个激灵,她想起来了,端午节时在黎州府客栈里,他们说起孩提时的话,相公说在京城的客栈,隔壁布庄的女儿与他一般年纪,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
      那锦心娘子看起来,是要比小晚和素素大一些,难道她就是布庄的女儿?
      天色越来越晚,大庆都下了工来接素素,可却不见那家的儿子回来,锦心娘子醒了,果然跑回房里照顾发烧的女儿,但都吃过晚饭了,还不见儿子回来,老夫人着急了。
      “都怪你,非要走什么旱路,这一天天耽误,你以为就能逃过去吗?”云莱房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动静,似乎还听见打人的声音。
      “娘,萱儿还在发烧,求求您……”可不论锦心如何哀求,她婆婆也没有停止对她的折腾。
      却是此刻,客栈里进来两个身材瘦小却面相凶恶的男人,不是地痞就是流氓,而他们中间,站着一位妖娆媚俗的妇人。
      她目光谨慎又好奇地朝客栈里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直直地闯进来,站在门口问:“凌掌柜是哪位。”
      刚要上楼的凌朝风转身道:“在下正是。”
      那女人被凌朝风的模样气质一怔,眼眉顿时柔和了几分,笑着说:“凌掌柜,深夜到访实在叨扰。奴家是万花楼的人,你们这里有位客人在我们那儿吃了花酒不给钱,人我们是暂时扣下了,来问他的家人讨了银子,自然就放回来。”
      凌朝风朝楼上一指:“请便。”
      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去镇上找马车的儿子,竟是进了妓…院花天酒地,人家讨上门来,足足十两银子就这么挥霍掉了,等她跟着一道去把人领回来,已是三更半夜了。
      然而一切并没有消停,夜里那男人酒醒了,似要对自己的妻子用强,锦心不从,两人发生争执,惊动了隔壁的公婆。
      老夫人冲到云莱,本就一肚子气的她,将儿媳妇往死里打,说便是她不中用,才要得儿子去外面找乐子。
      “把她吊起来打,我看她服不服!”
      小晚在楼上,听见这样的叫嚣,简直气得要疯了。
      可是,躺在一边的凌朝风,却是无动于衷,昨夜他还那么紧张,今早他还那么紧张……
      “相公!”小晚忍不住了,坐起来揪着凌朝风的衣襟,“你就这样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玩伴被婆家折磨?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对不对,相公,我不会生气不会吃醋的,你去救救她啊。”
      凌朝风淡漠的眼神里,明明是杀气,可他依旧冷静地说:“晚晚,睡吧。”
      “你不管,我去管,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们客栈里打人。”小晚很激动,凌朝风却扶着她把她轻轻按在床上,神情坚定地说,“不要管闲事,睡。”
      小晚真快急死了,忽地想起她的戒指,立时握紧拳头许下心愿,愿锦心姑娘别再受苦。
      果然没多久,楼下的打闹声消停了,不知锦心娘子如今怎么样,小晚相信玉指环,不会辜负她。
      这一夜,她又几乎没睡,隔天比凌朝风起得还早,下楼时,那位娘子也推门出来,她的脸肿了一边,身上有血迹,抬手时从衣袖里露出的半截胳膊,只见伤痕累累。
      “早。”小晚憋出一个字,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内掌柜,您早。”娘子十分和气,与小晚一同下楼,便问,“我家公公婆婆,习惯吃我做的早饭,请问,可否借厨房一用?”
      客栈的后厨,是绝不轻易让外人进去的,彪叔听说了,便道:“我在后门给你生个炉子如何?”
      锦心很感激:“多谢。”
      她跟着彪叔去后门了,小晚怔怔地看着,抬起头,见凌朝风站在楼上,夫妻俩目光深深地看着彼此,凌朝风对她摇了摇头,小晚不知是什么意思,可他就转身回去了。
      后门的炉子很快就生好了,小晚则去厨房吃早饭,彪叔给她蒸了好吃的烧麦,小晚自己吃了两个,用碟子装了四五个,便往后门来,想要送给锦心吃。
      后门井边,炉子上咕噜咕噜地熬着粥,锦心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小晚刚跨出门,便见她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神情漠然地,将药粉悉数洒进了锅里。

      正文 099 女人对女人的压迫

      看着药粉融入粥里,小晚想起了孙夫人,想起了那个宁死也要和丈夫分离的孙夫人。
      这个世道,有太多太多女人的命不是自己的,最可悲的或许不是男人对于女人的压迫,是像锦心的婆婆这般,像许氏,像孟夫人,像岳怀音,最可悲的,是女人对女人的压迫。
      纵然如此,还是有很多的女人,她,连忆,素素,为了自己的命运努力挣扎反抗,宁死不屈。
      还有,眼前的这一位。
      小晚觉得她变了,不再是一年前的自己。
      “我们大厨做的烧麦,很好吃。”她仿若无事地走来,锦心有一瞬的惶恐,但是小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烧麦递给她,“尝尝吧。”
      锦心怔了怔,双手捧过碟子,欠身谢过。
      刚好她的女儿清醒了退烧了,从楼上下来找娘,锦心将女儿抱在怀里,给她吃烧麦,许是发过烧的娃娃口渴,她摆摆手:“娘,我要喝粥。”
      “这是奶奶和爹爹他们喝的,是大人喝的粥,萱儿是小孩子,喝了要肚子疼。”锦心哄着她,哄她吃一口烧麦。
      “你叫萱儿是不是?”小晚温柔地说,“舅母带你去吃好吃的,让后面的奶奶给你缝个兔子娃娃好不好?”
      舅母?锦心眉间一颤,怔怔地看着小晚,看见她微微隆起的腰腹,她才发现,这小娘子有身孕了。
      这是,凌朝风的孩子?她是,凌朝风的娘子?
      “我不去,我要守着我娘。”萱儿却抱住了母亲,她看见母亲脸上的伤痕,顿时便哽咽了,“我爹要打我娘的,奶奶也要打她,我要保护我娘。”
      锦心却慌了神,小声叮嘱:“萱儿,不要胡说八道,娘对你说过什么,你不听话不是?”
      小闺女泪眼楚楚地看着娘亲,小手摸了摸她的伤痕,哽咽着说:“萱儿摸摸,娘就不疼了。”
      锦心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背脊:“萱儿乖,娘一点也不疼,不怕。”
      小晚心酸不已,她即将为人母,能明白锦心面对婆婆要把她六岁的女儿送去做童养媳的痛苦,不管那一锅粥里是什么,她不会管了。
      这是锦心的命运,只有她自己能主宰,谁也不能插手。
      凌朝风站在楼上,看着小晚从后门进来,她揉了揉眼睛,显然是哭过了。
      似乎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抬起头,一贯娇软甜美的双眸里,带着满满的怒气,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对待故人,不闻不问。
      此时,老夫人他们都起来了,嚷嚷着喊儿媳妇去伺候,锦心将一锅粥端在桌上,和小晚对视了一眼,她取出自己的帕子盖在锅盖上,像是要留个印记,好证明之后没有别人动过,而后不动声色地,上楼去伺候所有人。
      吃早饭时,她的公公婆婆,她的丈夫都坐着不动,她麻利地摆好一切,抱着萱儿坐在另一张桌上,没有人问她是不是吃过早饭,也没有人关心小孙女。
      小晚已经上楼了,站在楼上看着底下的人,一口一口把粥喝下去。她不知道锦心到底在锅里放了什么,但她看见相公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锦心看。
      小晚没有青梅竹马,她不懂青梅竹马是什么样的感情,但那十来年的孩提时光,曾经一定很美好。她很羡慕,但她不嫉妒也不排斥,因为她本就是后来的那一个,而现在,她才是凌朝风的妻子。
      只要凌朝风依旧把锦心当童年的玩伴,那么为她做任何事,小晚都会支持。
      可惜,相公从那一夜后,就对眼前的不闻不问,难道他是担心自己会吃醋生气?
      “能不能让你们店里的伙计,替我们去镇上租一驾马车?”老夫人吃饱了,对凌朝风说,“这么远的路,哪个走得动出去,昨晚回来真是把我累死了,早知道不如住到镇上去。”
      凌朝风淡然:“可以,你们想要多大的马车?“老夫人想了想:“小一点,挤一挤吧。”
      早饭吃完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没有中毒也没有昏迷,小晚更加不明白,锦心到底在粥里放了什么。
      但是,彪叔去镇上租马车,却是迟迟不回来,老夫人很不耐烦,下楼询问怎么回事,张婶打哈哈笑道:“那个家伙,怕是去听书了,您别着急,肯定一会儿就到了。”
      老夫人正要发作,忽然脸色一抽,用手捂着肚子,急匆匆地上楼去。
      张婶哼笑:“这是怎么了?”
      然而接下来,老夫人和她的丈夫,还有锦心的相公,一个挨着一个腹痛腹泻,霸占着卧房里的恭桶,公公婆婆轮不过来,锦心不得不来问张婶再要一个恭桶。
      那三人,反反复复地拉肚子,没等彪叔把马车借回来,他们已是腿软地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娘,您和爹爹这样子,相公他也起不来,怕是不好赶路。”锦心站在床边,温顺地说,“不如再休息一夜,我们明天再走。”
      老夫人眯着眼睛,阴毒地看着她,纵然已是面如菜色,凶狠的气势却不减,恶狠狠地说:“贱…人,是不是你在饭菜里下药,你是不是想拖时间,你不要做春秋大梦,就算耽误了周老爷的生辰,我也不会放过你和你那赔钱货,就算是贱卖,我也要把她卖出去。”
      锦心的眼眸变得暗淡,老夫人撑起身子说:“去看看马车来了没有,来了就立刻上路,快滚。”
      “是。”锦心答应下,一边朝门前走,一边听婆婆在背后叫嚣,“你今年若还是生不出儿子,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锦心回眸看了她一眼,轻轻关上房门,下楼来。
      店堂里,素素刚切了一盘梨,哄着萱儿吃,发过烧的孩子,吃着梨很对胃口,抬眸见到娘亲,便挥着小手:“娘,你也吃梨,可甜了。”
      锦心走来,温柔地在女儿手里吃了一口,便说:“你看,把手都弄脏了。”她对素素说,“能劳烦您,带这孩子去洗手吗,我们就要上路了,我要收拾东西。”
      素素神情凝重,不知道这一走,这位娘子是不是会吃更多的苦,可没法子,他们是客栈,不是善堂啊。
      “萱儿来,姨带你去洗手,再给你拿些糖果点心,你在路上吃。”素素带着孩子走开了。
      桌上的盘子里,还有没吃完的梨,梨皮下面,卧着一把锃亮的刀。
      凌朝风站在柜台里,锦心看着他,彼此对视须臾,凌朝风转身走开,店堂里一个人都没了。
      小晚在楼上休息,此刻想出来看看动静,却见锦心目光如死地从楼下走上来,似乎感觉到她在这里,脸上重新有了几分光芒,温柔地一笑:“嫂嫂,你进去歇着吧,身体要紧。”
      这一声嫂嫂,如同小晚早晨自称的舅母一样,什么关系,都说明了。
      锦心进了云蓬,屋子里,老夫人已经强撑着起来收拾东西,锦心站在她背后,忽然跪了下去,哀求道:“娘,不要把萱儿送去做童养媳,我求求您了。”
      “闭嘴!”婆婆勃然大怒,“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行了,你不要跟着我们了,你给我立刻滚回家去,你再敢纠缠,我现在就把你卖到镇上的妓…院去。”
      锦心缓缓站起来,婆婆背过身去搀扶她的丈夫,她忽然扑上去勾过她的脖子,只一瞬间,刚才埋在梨皮下的刀,扎进了婆婆的咽喉。
      老太婆两眼一翻,什么话都顾不上说,立刻就死了。
      她的公公看得目瞪口呆,大声喊:“杀人啦,杀……”
      锦心扑上来又是一刀,插在她公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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