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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强宠无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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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勉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是”。江雄气得磨牙,阿璃却还冲他福了福才肯走。
  出了门,阿璃对王石说:“这季掌柜是个精明人,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扛上这种事。他手头必定还有一本账目,应该会记录江雄挪用的所有款项。只是不到走投无路他绝对不会将这本账拿出来。这几日,麻烦你看着阿勉一点,我怕有人欺负了他。”
  王石省得,阿璃不亲自动手,无非是想让江勉在众人面前立威。
  “我先送娘子回去。”
  这边刚吩咐完,阿璃转头,便见一风度翩翩的男子,朝她走来。识得那幅尊容,阿璃心头微微一沉。
  “果然是璃娘?”男子已行至跟前,负手而立,一双桃花眼打量着阿璃,眼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阿璃准确地判断出那是满含讽刺的。
  “三郎,别来无恙?”阿璃大大方方地福了福。
  这份淡定自若反倒刺激了傅东篱。
  曾经江陵城街头巷尾最喜欢议论的便是江家的三娘与傅家的三郎,巧得是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几乎前后脚出生,生得都十分俊美,一家是绸缎庄一家是茶庄,也是门第相当。
  从小他们便被很多人看着天造地设地一对,傅东篱也一直这般认为阿璃就是上天为他挑选的娘子。可是没想到,他十四岁去提亲,却被婉拒了,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这拒绝的还不是别人,正是阿璃本人,傅东篱至今记得阿璃欠媒人送来的话:生性风流,不安于室,璃实不敢招惹。
  傅东篱暗暗磨了磨牙,看着这张脸。当日离开江陵城时,阿璃不过十五岁,如今十八,自然风情更胜一筹,容貌也更妩媚动人,光是这样近距离瞧上一眼,死寂的心湖又想起了当时年少的青春悸动。
  “璃娘可是回江宅?我也正要过去。”
  阿璃抬眸,见他身后半丈之距,正跟着几名侍从,手里尽皆捧着礼物,有上等的绸缎绢布,也有精雕细琢的首饰盒,一看便是城西最大玉器行的手艺。
  阿璃这才醒悟过来,前日里听得柳氏说傅家向江婉提亲,原来竟是这个傅家。


第20章 
  二房听得傅东篱送礼上门,柳氏亲自来大门迎接,却看到阿璃,顿时脚下滞了滞,转而挤出个笑模样将傅东篱迎进屋,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阿璃这边。
  这江陵城谁不知道傅东篱被阿璃说一句不安于室之后,烟街柳巷便再也没去过,甚至像是为了赌气,这几年连婚嫁之事都不曾提过。
  一个月前,他突然遣媒上门提亲,柳氏受宠若惊。这傅家的绸缎庄在长安城都立得住脚,可比他们茶庄有本事有根基。江婉年纪也大了,这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门好亲事,可不能因为阿璃给毁了。
  柳氏跟阿璃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跟防贼一般请傅东篱去正堂吃茶。
  阿璃其实不太想得起傅东篱这个人,上回她回到江家便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内心十分彷徨,怀胎九个月几乎没出过门,也没过问过事,只依稀记得江婉定了亲,但到最后却又被退了婚,至于是不是跟这回一样是傅东篱她也不清楚,只是偶尔问起,别人都是讳莫如深,她也就不好再问什么。
  如今想来,对她讳莫如深的,恐怕也真是这个傅东篱了。
  再看今日柳氏防她的态度,其实何必呢,难道她认为傅东篱这样的花花公子还会因着她影响江婉的婚事?
  阿璃回后宅,便见得江婉急匆匆走过回廊,似乎还刻意打扮过一翻。虽说商户女很多都会抛头露面,但这样未出阁的女子这样急匆匆去见未婚夫多少有失体统。
  江婉看到阿璃也愣了一下,收起急切步伐拜了拜,“阿姐。”
  “阿婉这是去哪儿?”
  “哦,我只是去花园走走。”
  还真是防着她呢。
  阿璃没揭穿她,兀自回自己的院子。还未进门便听得熟悉的声音,阿璃抬眸,只见一名中年妇人和两名少女迎过来,朝她郑重一拜。
  “奶娘?”阿璃快步上前,扶她们起来。
  这是一直陪她长大的奶娘和两个小丫头,星儿倩儿。本是随自己去陆家的,奈何陆焕之远走临沙县,奶娘身体不好,陆家也没什么钱财,养不了下人,主要是陆母舍不得花钱为她养下人,这才将她们三人放在了自己的茶庄上,至少吃穿不愁。
  阿璃昨日便遣人送了信让她们回来。这一个江宅,没个心腹是没办法办事的。她也需要眼线为她看着。
  王石看到这三人才放心转头回茶叶铺子。
  奶娘于氏老泪纵横,她没想到自己捧在心尖上养大的孩子竟然最后落得合离的下场。阿璃心头一阵酸楚,泪水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别开头,却晃眼看得门口有个人影在晃动。
  “周姨娘来了。”星儿反应灵敏,赶紧禀了一声。
  周姨娘看到里面的人久别重逢的劲头,本打算先回来,听得星儿的话,只好硬着头皮进来冲阿璃福了福。
  阿璃擦了擦晕染在眼角的泪水,“奶娘先屋里歇着,我有些话与姨娘说。姨娘里面请。”
  周姨娘有些忐忑,阿璃进了屋。入了坐席,阿璃见她不停绞着手绢,很是焦躁模样,于是说道:“我许久未煮茶了,今儿闲,姨娘看我的技艺有没有退步。”说罢让星儿准备茶具。
  周姨娘赶紧上前帮忙。阿璃坐到一侧,兀自取来茶饼,掰碎,放进小釜里烤了两遍,沉睡的茶香味被热气唤醒,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周姨娘跪在坐席上,很顺手地拿起旁边的纸袋,帮阿璃将烤好的茶叶装好,先前的紧张烦躁随之缓解了不少。
  阿璃取了茶碾子过来,道:“姨娘可是担心阿勉?”
  周姨娘是江家从小就买的奴婢,没什么身份,也习惯了将大房二房所有人奉为主子,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奴性。
  江父曾经很担心江勉待在她身边养废了,都不让她靠近孩子。
  面对江家人,她总是一副谨小慎微的姿态,不敢逾越一步。即便是在阿璃面前,她也有些紧张。
  被阿璃这般一问,便下意识地捏了捏衣角,“阿勉还小。”
  阿璃知道她担心江勉得罪了二房,他日江家的主权没抢回来,翻到那边嫉恨,连立足之地都没了。
  “姨娘可有想过,阿勉如今快十五了,来年就该给他说媒下聘个娘子,也许后年他便有孩子,他们本是江家的主子,却要仰人鼻息过活,姨娘觉得这样合适吗?”
  周姨娘面上犯了难色,阿璃只看了她一眼。待那边茶叶冷透,取来碾细,手腕娴熟,直到碾成松花状。
  “姑娘这手法,我练了许久也及不上,大概这也是命。”周姨娘拿来茶罗子,将茶粉筛了一遍。
  阿璃将小釜放在风炉上,倒入山泉水,待到水面出现鱼眼纹,加入适量的盐,待二沸,舀起一瓢放一旁备用,这才拿起竹具一边搅动锅里的沸水,一边向水中撒茶粉,所有工序配得得益,有条不紊,光是看她一双灵巧双手的动作都是一翻享受,让人有置身世外,摒除一切烦扰之感。
  “煮茶讲的不过是水质火候,只要懂得其中门道,最后需要的不过是耐心。姨娘若是担心火候烧得太过,便拿水压一压。”
  话落手起,方才舀出备用的茶水缓缓淋在沸腾的锅中,险些溢出的茶粉重回釜中。
  “可再压,该沸的水总是要沸的,伤着人岂不是不好?”周姨娘看着再次沸腾起来的水。
  阿璃却突然端起小釜,往旁边的两只白瓷碗中一倒。
  “一釜茶太多,若一人端手里吃,难免烫嘴,怕也消受不起,但若是分成两盏,即便有偏颇,也好过撑死一家饿死一家。”
  周姨娘眼中一亮,“姑娘的意思是?”
  阿璃笑笑,“江家的生意是父亲创下来的,可二房也出力不少。父亲去世两年,二房不敢擅动,也是有所顾虑。我们若全取回来,于情于理也是不合,既然如此,与其相互猜疑勾心斗角,不如分而食之,各凭本事自食其力,也免去了那些麻烦。姨娘觉得呢?”
  分家或许是最合适的,但周姨娘还是担心,“阿勉才十四岁,如何担得起……”
  “阿勉不是一人,他不是还有你我么?姨娘若真为他着想,为何不愿意为他拼一次。”
  周姨娘长吸一口气,忐忑的心思安定了不少。
  阿璃亲自送她出门,转头,倩儿来禀,周姨娘一回屋,二房便上门探口风去了。
  阿璃有些意外,不是意外二房探口风,这是理所当然的,周姨娘不但性子软,耳根子更软,完全经不起别人有意打探,她本也是有意让借周姨娘之口把分家的意思传给二房,便也不在意,她意外的是,她不过煮了一盏茶,傅东篱竟然已经离开了。


第21章 
  二房柳氏来找阿璃时,阿璃正在灯下勾一个小样,这是为冬衣准备的绣花。柳氏坐在坐席上,品着侍婢煮的茶水。茶自是好茶,这茶汤也不是她房中的丫头煮得出来的。不愧是大房亲自调、教的小丫头。
  柳氏抿了一口,默默等着阿璃将小样勾完,见得她搁笔,赶紧起身,去案前瞧了一眼,恭维道:“还是阿璃这花样画得好,改日,不知能不能给婶娘也画一幅。”
  阿璃倒是大方,笑道:“婶娘若是喜欢,这幅送你也成。”
  柳氏弯了眉眼,“这可如何使得?”
  “婶娘从小待我如己出,阿璃孝敬你也是应当。”
  听得这话,柳氏胆子大了些许,敛了敛脸上尴尬笑容,在阿璃旁边席地跪坐,因这边没有垫子,地砖难免冰冷,阿璃只低眸瞥了一眼,也不说话。
  柳氏捏了捏衣角,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她怎生在她面前竟然紧张都手心全是汗。
  “今日听得你去了铺子?”
  阿璃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缓缓道:“阿勉也大了,是该学着做事了。茶庄的生意总不能全麻烦叔父和堂兄。”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便见外了。”柳氏尴尬笑道。
  “可毕竟阿勉是阿爹的亲儿子,来年都该成家了,若是还不知事,我这个做阿姐的如何告慰阿爹的在天之灵。”
  “阿璃说得是。”柳氏赔笑。
  “以后还要仰仗叔父和堂兄多指点他才是。”
  “客气客气,都是应该的。”
  阿璃又不接话了,柳氏绕了一圈没绕到正题上,这下不止手心是汗,额头也隐隐急出来了汗意,旁边的两个侍婢看得暗自偷笑,阿璃却恍若未觉,重新展开一张纸,准备再勾一幅花样。
  柳氏急了,一把按住阿璃提笔的手腕,阿璃斜眼看她,“婶娘可是有事?”
  柳氏只觉手下的手腕滑腻如凝脂,自己生汗的手握住它,直有暴殄天物之觉,忍不住便拿丝娟替阿璃擦了擦。
  “其实是季掌柜那边的事。”
  阿璃面色无多,放下笔,做出洗耳恭听状。
  柳氏斟酌了一翻,““你堂兄刚纳了他女儿为妾,他就做出这等事,我们面子上也不好过。这事,你看……”
  阿璃粗略算过,光是这一家铺子账面亏空的便有四千多贯钱,这还只是她粗略看的,若细查漏洞,只会更多。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简直就是巨额,可不过一两年时间,江雄就有这本事挪用这么多。
  “我本也不欲计较这些,可咱们江家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歹也是这江陵城排名第一的茶商,庄子也不少,若一家如此大的漏洞不闻不问,其他人纷纷效仿,那江家再大,也能被蛀蚀空了。婶娘你说呢?”
  柳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记得,离家前,婶娘管家每月支给他的也有五贯钱,那时他还能剩下一些给阿爹买些小玩意孝敬,如今不知道这钱是如何支派的?”
  柳氏悚然一惊,这是连家中的开支要过问的意思么?赶紧应付道:“这不多了三个侍妾,他那头开销自然大了不少……”
  “可再大也不该亏空了茶叶铺的钱。如今阿婉也该置办嫁妆,开销也不能少,婶娘不能顾此失彼,也要为阿婉考虑考虑。”
  柳氏霍然起身,怒火攻心,“你这是在拿阿婉威胁我!”
  阿璃似笑非笑看她,也不说话,那双眼睛明明含着笑意,却越看越冷,冻得柳氏莫名打了个哆嗦,心里不住打鼓。
  这个阿璃莫非就是在逼她失了分寸,把事情闹大,届时好拿二房的把柄,她不能让她轻易得逞。阿婉马上就要成亲,眼下并不是跟她闹翻的时机。
  屋里的气氛像是凝滞了,没一个人来打圆场,柳氏变得愈发尴尬起来,想要找个台阶下都不行,只得自己低下头,“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看在婶母二叔曾经照顾你的份上网开一面,将这事给抹过去。”说罢,眼圈一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难免惯着些。他取三房侍妾,这不也是为了江家开枝散叶么?也不知道为何,至今没一个人有动静,婶娘也是心急啊……”
  若是上一世,柳氏像这般示弱,阿璃是真会心软的,毕竟她私心里还是将二房当做一家人。一家人再有嫌隙,那都是一家人,吵两句也就算了,没有隔夜仇,可在被人那样算计之后,她早已心灰意冷。
  面对柳氏的哭述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我心里倒是有两个法子,不过我年纪轻,有些地方难免想得不周到。”
  柳氏立刻抬头,擦了擦眼角虚伪的泪水,“什么法子,但说无妨。”
  “说来也简单,要么让堂兄将所有亏空的钱补上,所有铺子一视同仁……”
  这一点,柳氏当然不会同意。
  阿璃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么,一分为二,堂兄想如何处置属于你们那一份,我一句不问。”
  柳氏又激动了。她今日去周姨娘那里探过风声,只是这回周姨娘不知道怎么了,口风紧得很,她只依稀觉得不妙,没想到阿璃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叔叔婶娘对江家功不可没,我自会斟酌,不亏待你们这些年的辛苦经营,但,婶娘心里也要有一杆秤,好生度量一翻,哪些该得,哪些不该得。”
  柳氏走出碧水园时,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仿佛几十年的经验就打了这么一场口水仗,还输得一败涂地。
  那头江雄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道:“如何?”
  柳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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