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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妾身由己不由天-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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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又笑得那么可爱,谁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轩辕玦只好招了招手,示意侍卫们过来。
  五六个侍卫快步赶来,拱手见礼。
  “见过晋王殿下。”
  “树丛里有只白兔,替本王抓出来。”
  “是!”
  几个侍卫高大孔武,身着甲胄,腰佩刀剑——
  一起猫着腰钻进树丛里,去抓一只小白兔。
  云旗和龙婉纷纷喝彩,“兔子!兔子!”
  他们很快把白兔抓了出来,一共是两只,抓在侍卫的手里颤巍巍的。
  “属下去给殿下拿笼子装上。”
  一人飞奔而去,云旗和龙婉盯着白兔,目不转睛。
  忽然,一个侍卫惊呼一声。
  “这不是皇长孙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少年身着锦衣,躲在一颗高大的榆树后头。
  他神情呆呆的,的头上还沾着掉落的榆树叶子,看起来极为不协调。
  见被人发现了,那少年只得老老实实地走出来。
  他走到轩辕玦面前,低垂下头来。
  这个不会说话的少年,其实并不痴傻。
  他至少知道,在面对尊长的时候低头行礼,以表敬重。
  轩辕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抬起头来。
  “福昀,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又偷偷溜出来了?”
  早听说轩辕福昀有些怪癖,从不对人说话,就喜欢到处乱跑。
  好像很不愿意和身边的人同处。
  轩辕福昀只是低着头,并不打算回话。
  长辈的争斗不涉及孩子,这是轩辕玦的底线。
  故而他对待福昀,就像一个平常的叔叔那般。
  他对侍卫道:“东宫那边想必乱成一团了,快去禀告,让他们来把人带回去。”
  他自在一旁的亭中坐下,一面让人看着福昀,一面看云旗和龙婉玩兔子。
  两只兔子被关在小小的竹笼里,龙婉想伸手进去摸,被奶娘阻止。
  “大小姐,可不敢摸,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她说着,做出嗷地一口咬掉龙婉手指的表情,让龙婉更好地理解。
  云旗一看奶娘的模样,立刻收回了手,放进口中嘬着。
  好像他已经被兔子咬了似的。
  一直低着头的轩辕福昀,忽然抬头看了看他两。
  两个孩子的注意力正从兔子身上移开,一见有个陌生人盯着自己看,便也盯回去。
  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轩辕玦无奈道:“这是福昀哥哥,是太子伯伯的儿子。”
  云旗乖巧地应道:“哥哥。”
  轩辕福昀吓了一跳。
  这么大点的娃娃,竟然会说话?
  他再看向龙婉,龙婉鼓着小脸,看着他不说话。
  他一下就笑了起来。
  这个小豆丁肯定没有她哥哥强,她不会说话。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嘲笑,龙婉憋红了脸,大声嚷了一句——
  “坏哥哥!”
  轩辕玦一惊,再看福昀,更是一脸呆愣。
  这个小豆丁不仅会叫人,还会骂人……
  沈风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亭子里头,龙婉像斗鸡一样瞪着一个少年。
  一旁的长椅上,还摆着两只精致的竹笼,里头装着小白兔。
  她细看那少年,果不其然。
  就是佛诞那一夜,她在河边见到的孩子。
  轩辕福昀见她走来,更是一惊。
  “殿下。”
  她走进亭中,目光好奇地落在那少年身上。
  轩辕玦道:“这是皇长孙福昀。”
  沈风斓点了点头,像是早就认识他一般,让轩辕玦微微好奇。
  她微微低下身子,看着轩辕福昀。
  “你还记得我吗?浴佛会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的河灯。”
  那天晚上,他看起来也是呆呆傻傻的,后来却和她说了很多话。
  并不像传言中那样,从不开口。
  福昀的眼神有些惊惶,很快地用力摇头。
  他在假装不认识自己?
  沈风斓眉头一皱,这半大的孩子,心思还挺多。
  轩辕玦忽然想起,的确有传闻说道,皇长孙在浴佛会那夜差点丢失。
  原来是跟沈风斓在河边看莲灯。
  “龙婉为什么这样瞪着哥哥?快叫福昀哥哥。”
  龙婉还是一脸气鼓鼓的神情,瞪着福昀不说话。
  云旗咿咿呀呀地喊起来,朝着沈风斓手舞足蹈地邀功。
  “云旗喊过了是吧?真乖。”
  沈风斓伸手摸摸他的头,云旗咯咯失笑。
  这下龙婉不高兴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坏哥哥,坏哥哥!”
  短胖的小手指指着福昀,一脸不依不饶的模样。
  福昀被她这样哇哇大哭吓到,脑门上紧张地沁出了汗水。
  他不时抬手拭汗,龙婉的哭声却越来越大。
  “你别哭了!”
  他一时情急,喊出了声来。
  轩辕玦和沈风斓都愣了愣,一旁的侍卫也都愣住了。
  不是说,皇长孙不会说话吗?
  龙婉也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福昀,不知道众人为什么这般吃惊。
  “福昀,你会说话了?!”
  太子妃不知何时站在亭外,一脸不可思议的欢喜。
  福昀跑出东宫之后,她急得在宫中四处乱找。
  听闻晋王在玄武门附近找到了福昀,连忙跟宫人赶了过来,正好听见福昀说那句话。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听到福昀开口了。
  不由喜极而泣,扑上来抱住了福昀。
  “福昀,你再说一句话,给母妃听听好不好?”
  她搂住福昀的头,哭得面上的妆粉一道一道的,像极了暴雨冲刷过的沟壑。
  福昀却固执地抿着唇,不肯张口。
  就好像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没事,没事,咱们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太子妃也不恼,只是搂着福昀笑着流眼泪。
  沈风斓不禁动容,朝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给太子妃递上帕子。
  太子妃抬起头来看着沈风斓,接过帕子抹了眼神。
  “真是失礼了,让晋王殿下和沈侧妃笑话了。”
  “不妨。”
  轩辕玦淡淡回应。
  沈风斓看着福昀,心中百味杂陈。
  一个明明会说话的孩子,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同自己身边的人说一句话?
  甚至包括自己的生母。
  太子妃又看看龙婉,目露感激之情。
  “云旗和龙婉真是福星,叫人一看就喜欢。要不是龙婉,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听到福昀说话……”
  龙婉不能理解她的话,又将目光转向了竹笼里的小白兔。
  “皇长孙找回来了就好,太子妃快带他回宫梳洗罢,想必他也累坏了。”
  沈风斓适时开口,太子妃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下次我一定亲自带福昀,到晋王府登门致谢。”
  太子妃说着,带着福昀离开。
  福昀还回过头看了好几眼,看到龙婉的目光只盯着兔子,根本不看自己。
  他终于泄了气,垂头丧气地跟着太子妃离开……
  “娘亲,兔子!”
  方才还哭得凶猛的龙婉,已经换上了笑颜,指着竹笼朝她说话。
  要不是面上泪痕犹在,哪里想得到她刚大哭过一场?
  沈风斓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拿这个鬼灵精没办法!
  回府之后,两个孩子就和兔子黏在一起了。
  沈风斓特特在屋子地上,铺上一层柔软的蒲草编织的席子。
  云旗和龙婉就坐在草席上,两只白兔也放在上头,还放了一些新鲜的草叶在碟子里。
  奶娘在旁仔细看护着,生怕兔子咬了他们。
  所幸那两只兔子还小,不过成年人的巴掌大,眼睛嘴巴红红的,煞是可爱。
  被云旗他们一摸,就吓得瑟缩一下。
  摸了多次后习惯了,只顾着吃草叶,随他们怎么摸。
  “喵——”
  一只猫儿跳上窗台,黑白花纹格外显眼。
  原来是王怪回来了。
  它鼻翼翕动,很快嗅到了屋子里与平时不同的气味,跳到地上慢慢朝白兔踱来。
  沈风斓看着它步伐缓慢,气势逼人,如同王者一般靠近两只兔子。
  一直走到兔子身边,它们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两只蠢兔子完全没发现,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动物靠近了过来。
  它们一直在努力地吃草。
  一直吃到最后一根细长的草叶,两只兔子一头一尾地咬住,慢慢朝嘴里嚼进去。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它们嚼到三瓣嘴都快贴在一起了,谁也不肯先放开叶子。
  沈风斓捧腹大笑,王怪猫脸阴沉。
  这两只蠢兔子,当它不存在吗?
  它嗷地大叫了一声,顺势弓起了背,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两只小白兔终于意识到了它的存在,从争夺最后一口草叶中抬起了眼,看了看王怪。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白兔趁着另一只不注意,飞快地抢走了它嘴里的草叶。
  云旗和龙婉看了咯咯直笑。
  王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缩回了弓起的背,失落地走开了。
  它曾经是天斓居的大王,号令仙鹤,脚踩野鸭,莫敢不从。
  而后它遇见了两只蠢兔子。
  看着王怪沮丧离开的模样,沈风斓笑得更欢了。
  浣纱上来换了一盏新茶,悄声问道:“娘娘,府里到处点灯呢,今日晋王殿下在宫里过寿。明儿娘娘十八岁的生辰可怎么过呢?”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静清院中,哪里想得到过生辰这种事。
  今时不同往日,府中下人都知道明日是她寿辰,张灯结彩就挂起来了。
  “殿下的生辰都没大操大办的,你们起什么哄?我懒怠应付那些俗礼。”
  正说着俗礼,脚步声响,古妈妈上来回话。
  “娘娘,芳姑姑把殿下的寿礼和礼单拿来了,请娘娘过目。”
  寿礼有什么好过目的,直接入库不就得了?
  沈风斓原想偷懒,想了想自己主持晋王府的中馈,如此草率只怕底下人有样学样。
  便叮嘱了奶娘一句,“好好看着大公子和大小姐。”
  而后起身下了楼。
  等她看到芳姑姑身后,那一抬一抬数量不菲的寿礼,才知道为什么要她亲自过目。
  这么多的寿礼,想必是亲贵大臣们见他重获圣宠,想要巴结晋王殿下了。
  芳姑姑把礼单递上,沈风斓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心中有了个数。
  那些送例礼的,多半是皇室贵戚,平等来往。
  那些送礼格外丰厚的,多半是见太子倒台,现在才想来巴结晋王的。
  那些礼物送得别致又投其所好的,多半就是他手下的大臣……
  沈风斓看了看几个熟悉的名字,譬如大理寺少卿余杰,他送的就是——
  两匹香云纱!
  大周的纱布是用织布机织成的,而香云纱,听闻是西域绣娘用特殊技法绣成的。
  这种布料以轻软、显色著称,西域的武将女眷往往以此纱做成帕子,为自己的夫君佩在身上。
  这样他们在漫漫黄沙之中征战之时,万一不幸战死,士兵也能在尸堆中很快地找到他们。
  因为寻常的士兵,是买不起香云纱的。
  沈风斓在讲述西域风土人情的书中,曾经看到过此物,便命人打开来看看。
  这一看方知,两匹香云纱一匹是淡淡的湖蓝色,一匹是浅红色。
  此纱显色度极高,若是染成艳丽的颜色,反而过于浮夸。
  这样浅浅的颜色正好。
  不过这两种颜色,显然都是女子衣裳的颜色。
  送晋王殿下的寿礼,居然是女子的衣料?
  沈风斓不禁失笑。
  这哪里是送晋王,分明是要送给她的。
  她便朝小衣道:“把这两匹料子收起来吧,改日想着了再拿去裁衣裳。”
  小衣依言收下。
  心中却在想,没有问过晋王殿下就拿了他的寿礼,会不会不太好?
  一抬眼看见芳姑姑的神色,不仅不恼还十分欢喜。
  “殿下就说了,娘娘喜欢什么就拿去了,不必问他。”
  只怕沈风斓不要,他哪里会不舍得给呢?
  小衣暗自吐了吐舌。
  她果然还是太不老成,看看浣纱她们一脸自然,那才是真正懂事的。
  沈风斓接着看礼单,随口问道:“长公主府的礼是哪一份?”
  “是一大箱子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长公主府的人特意叮嘱只能殿下亲自查看,就送去正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
  沈风斓眉头一蹙,直觉不对。
  “那个箱子是不是很沉?”
  芳姑姑一愣,“是啊,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仅知道那个箱子很沉,还知道,里面是一个人。
  一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
  王府正房之中,轩辕玦站在那个大箱子面前,面若寒冰。
  “出来吧。”
  箱子里的人起先还隐藏得很好,到了正房之中,呼吸就越来越急促了。
  急促到他站在外面,都听见了她的呼吸声音。
  砰的一声,箱子盖被顶开,华服少女从箱中站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呼呼,憋死我了。”
  她用力地呼吸,总算缓了过来,从箱子里一脚踏出。
  “晋王哥哥,生辰快乐!”
  她笑着凑到跟前,将怀中紧紧抱着的木匣双手捧上前去。
  轩辕玦看了一眼,眉头一蹙。
  “你又在胡闹什么?箱子里连个气孔都没有,你若在晋王府有个好歹,长公主会怎么想?”
  卫玉陵却把他的话当成了关心,笑着道:“不会的,箱子没有上锁,实在喘不过气来,我就会自己出来的。”
  她痴笑着看着轩辕玦,眼眸中光华如星。
  “晋王哥哥,快看看我给你的生辰礼物!”
  轩辕玦伸出手来,在卫玉陵的狂喜之中,推开了那木匣。
  “本王不要。你赶快回府去,再胡闹就请长公主来说话。”
  卫玉陵有些失落,直直伸出的手臂,慢慢地收了回来。
  她撅起嘴来,不服气道:“母亲不会再反对了,她已经向圣上提出,为我们赐婚了!”
  说到这个,轩辕玦的面色又冷了几分。
  在他已经明确拒绝的前提下,长公主竟然直接向圣上提请。
  这般举动,何曾把他看在眼里?
  她就那么自信圣上会看在卫大将军的份上,答应她的请求吗?
  哼。
  他眼中有轻蔑之意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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