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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金炉小篆香断尽 作者:清歌一片(晋江2012-09-06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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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面上渐渐显出了惊疑之色。
  我盯着那大汉与我近在咫尺的面容,越看,越是觉得面熟,突然,一个多年之前的身影从我的记忆里苏醒了过来,我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盖聂!”
  那汉子猛地抬起眼睛,注视着我的脸,终于,他的眼睛一亮,咧嘴笑了起来,面上的寒霜,瞬间便溶解了。
  “阿离!”
  他叫出了我许多年前的那个名字。
  他是盖聂,天下第一剑术的盖聂,只是之前,他的脸容被满面胡须遮盖,我一时没有认出而已。
  我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靠在了舱壁上,牵动了刚才被马踏过的右边小腿上,这才感觉到了疼痛。自己探手摸了下,根据之前几年在瑶里从医的经验来看,很有可能已经是骨裂了,但应该不是很严重。
  盖聂顺着我的动作,这才注意到了我的伤处,有些吃惊:“是刚才被马踏的吗?”
  我笑道:“不是很严重,只要不动就没关系。”
  他摇了摇头,随即转头对着仍站在船尾掌船的渔夫喊道:“公子,此人乃是我一故交,腿胫被乱马所踏,到得下一渡口暂且停下,需得上岸为她正骨治疗。”
  我急忙出声阻拦:“不必上岸如此麻烦,秦皇此刻必定震怒,不日便会大索天下,此刻上岸,只怕我的腿骨未正,你二人行踪便已泄露。”
  “但是你的伤处……”盖聂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看了眼河岸边的一片竹林,笑道:“我自会正骨,暂且取了竹片裹好,待到了僻静之地,采些草药敷了,静养数日便可痊愈。”
  盖聂看着我,沉吟片刻,便起身到了船尾,与那被他称为“公子”的渔夫说了几句话,那渔夫此时已经脱去蓑衣,笠檐也微微抬高,他转过脸,迅速看了我一眼,便回转身,将船撑向了岸边靠拢而去。
  虽然只是一个转脸,但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渔夫的脸容。
  他确实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很是年轻,十□的光景,他的眸光也不过在我脸上淡淡一扫而过,但是一种我前所未见,无法描述的隽爽风姿,却在刹那间向我扑面而来。
  他的眼睛,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的义父吴芮,他们两人,都是那样湛然的眼眸,但我义父的眼眸里,隐忍了太多的霸烈,而他,此刻我面前的这个男子,散发的却是一种大隐隐于市的萧疏气息。
  扁舟靠近了岸,盖聂手执我的匕首,跳上岸去,削取竹片去了。而这个年轻男子,他站在船头稳住扁舟,白色衣袂迎风飘拂,衬了身后的那片翠碧竹林,竟然入画一般。
  我已经忘了自己腿上的伤,只是怔怔望着这个男子,心中思量不断。
  盖聂刚才称呼他为“公子”,在这时代,只有诸侯或者贵族的世家子弟才可以被如此称呼,但是他却又偏偏着了代表平民身份的白衣,他到底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很快,盖聂就已经抱了一捆削好的竹片回到了船上,我收回心中思虑,撕了自己身上那件从秦皇宫中穿出的锦袍下部,将竹片一条条如寿司帘般捆扎整齐,然后不宽不急地夹裹住骨裂处的小腿,伤处暂时就算无碍了。
  “稍前我乍一见你,便觉得似是熟悉,一时却是想不起来,所以就顺势将你拎了出来,阿离,你为何作男子装扮,又怎会和秦皇同驾,还要出手相助?你的父亲,他今可安在?”
  我的伤处刚刚裹好,盖聂便立刻开口问我。
  他此刻对于我,应该是有无数的疑问,就像我此刻对他一样。
  我抬头看着他,便将自己和父亲当年与他分离后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遍,包括父亲遇难,我偶然成为瑶里吴芮的义女,改名辛追,及至我现在为了寻找吴延与徐福同路,阴差阳错地随着始皇帝踏上了东巡之路。
  “燕丹佞子,竟然如此!”
  盖聂低吼一声,手掌“砰”地一声砸在了船舷之上,船身猛晃了数下,一直站在船尾的那白衣男子亦是看向了我,他应该也是听到了我刚才的叙述。
  盖聂眼里,此刻尽是悔意:“阿离,当年我榆次聂村来了一韩姓少年,意欲拜我门下,他刚一说出那算术之题,我已知晓定是你指点他来,后来他入我门中,询问之下,果然如此,待我得知你是孤身一人在淮阴与他相遇,我便知道你父应该已是遇到凶险了,否则以他对你的爱怜,决不至于会让你孤身在外飘荡。我甚是后悔,当日我若坚持随你们一道,或许今日也不会是如此局面了……”
  我惨淡一笑:“叔父勿要自责,燕丹数年之前身首分离,死于其父刀下,也算是现世报应了。我已将父亲遗骨拾回,葬于他居了十数载的太行山中,父亲想来也可瞑目了。”
  盖聂神色,却仍是难以释怀的样子。
  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任侠,豪气干云,一旦认定了一个至交,必定是赤子之心,一片坦诚,他与我的父亲,虽然只是数月相处,但两人却神交已久,便是称一声生死至交,也绝不为过,我父亲的死,让他至今还如此耿耿,也是正常。
  我打量着他,见他虬髯满面,比之当年,竟也老了许多。
  “叔父,你为何会埋伏于此,图谋刺杀秦皇?”
  不愿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我便开口问道。
  听我问及此,盖聂叹了口气,眼中神色,亦是黯淡了下来。
  “阿离,当今秦皇一统六国,百姓虽没了战乱流离,但苛捐杂税劳役之苦,却更甚从前,我聂村壮年劳力三百,竟有一半尽数被强征服役,十之□,去了便再无回音,家中妻子父母,日日哀苦。去岁之时,榆次郡守竟然再次派下丁役,我聂村百姓不服,推我为首前去辩理,哪知那郡守因与我有旧年宿怨,竟借机牵出十数年前庆柯曾来我聂村访我一事,指我图谋秦皇在先,现又煽动百姓叛乱,派了郡中倾巢兵丁,一夜之间,将我家中所有人丁悉数入狱,斩于街市,家中弟子,除了韩信当日恰巧被我遣了出门有事未归,其余众人,竟也无一人逃脱……”
  我惊呆了,半晌怔怔无语。
  这样无端的灭门之祸,放到谁的身上,都是一桩血海深仇了。
  盖聂的眼中,已是悲怒交加了:“可叹我盖聂,枉负了第一剑术之虚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中众人血染黄土,我若不报此仇,还有何颜面存于世间?”
  我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一种悲凉之意,油然而生。
  国家机器与强权之下的个人,渺小之如地上蝼蚁,即便是身负当世第一剑术的盖聂,也只能选择刺杀这样的决绝方式了。尽管我也知道,当年的他,对于荆轲的举动,佩服有余,却是未必赞同的。或许,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终有一日,他竟然也会踏上与这位故人相仿的曾经之路。
  盖聂的经历,我终于知晓了,那么他呢,那个此刻立在船头,迎风眺望的男子,他又是什么人?
  仿佛感觉到了我在注视着他,那男子亦将目光投向了我,朝我微微一笑。
  他的笑,仿佛山中松溪,带了清雅安宁,让人观之忘忧。
  一种淡淡的,带了酸楚的欢欣,如同青苔,慢慢地爬满了我的整个心房。
  这是我这两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年,也从未有过的感觉。
  从前我一直在想,上天让我如此不合逻辑地来到这个时空,于我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我无意去指点江山,更不会去刻意改变历史,难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经历那个叫做辛追的贵族夫人那在我眼中并不幸福,却早已命定,必须要去承受的一生?
  现在,我隐隐地有些盼望了。
  至少,我知道自己的心中,不再是自父亲死后就一直那样的空落了,它已经被填进去了一些东西,尽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现在还不是很确定。
  “公子姓姬名良,字子房,乃是故韩国国相之子,他先人五代相韩,韩国被灭,公子才十岁稚龄,但他故国难舍,仍是一心希望有朝一日韩国复立,恢复其祖上荣光。我与公子去岁相识于沧海君府中,两人一见如故,得知秦皇再次东巡,遂与沧海君密谋许久,才定下了这个计划……”
  盖聂见我望向船头那人,神色似乎有些迷惘,便向我如此解释。
  “姬良”,“子房”,我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突然心中一动。
  这个人,他会不会就是后来的西汉三杰之一,被后人称为“风神谋士”的张良?
  隐隐地,我仿佛记起来了,司马迁在介绍张良的时候,曾经说过,姬姓是周朝王室的姓,分封出去的诸侯王基本都是姬姓,很多贵族也是此姓,张良的家族被韩王封地在张邑,遂后来以张为姓。而且,他也记载过张良和一铁锤猛士曾刺杀过东巡路上的秦始皇,只是最后结果和荆轲一样,未遂罢了,这个地名……
  “叔父,您适才刺杀的地名,可是博浪沙?”我忍不住问道。
  “确是博浪沙,此处乃是秦皇东巡必经之地,四面平坦,密林丛生,水路亦可逃生,是一个刺杀的绝好场所,只是可惜……”
  望着他一脸的遗憾之色,我不禁万分汗颜。
  “叔父,若不是我,您与公子,刚才必定已经得偿所愿了……”
  盖聂哂然一笑,摇了摇手:“你也是出于救护徐福之意而已,他二人那时如此相缠,我若是一锤下去,秦皇必死,徐福也是难活。我知你一贯重情,遇此险情,居然还能伤我马匹,从我锤下救出人命,胆色非凡,便是一般男子也未必及得上你啊。秦皇从前逃过庆柯匕首,今日又逃过我的铁锤,只能说他是天运未尽,我等又能奈何!”
  “叔父,姬公子,所谓尽人事,听天命。秦皇帝国,绝不会像他自称‘始皇帝’所希冀的那样,由他而始,继而万代千秋,你们尽可以拭目以待,数年之后,必有所得。”
  我看向盖聂和一直在听我们说话的姬良,如此说道。
  盖聂点了下头,面上郁色,看起来消散了不少,而姬良,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异之色,这已经是我和他刚才见面之后,他第二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我朝他微微一笑,这是我能露出的最美好的笑容了。
  他一怔,很快,便也回以我一笑,笑容舒缓。
  此刻,两岸苍茫野地,目下碧波涟漪,极目之处的宽阔河面上,几只鸥鹭盘旋在低空之中,偶尔发出几声鸣叫。
  我的耳边,一声箫音响了起来,先是柔和甘美,渐渐变至低沉委婉,终于呜咽渐消。
  我之前早已看见姬良的腰间,并未悬挂宝剑,只是系了一杆紫色四孔竹篴,所以听到这箫音,不用转头,便也知道是他在吹奏了。
  我靠在船舱,缓缓闭上了眼睛,感觉着身下的这叶扁舟畅快地随流东漂而去。
  
  




☆、灯火阑珊

  扁舟一路顺水,第二日行经了一个埠头,远远望去,埠头边停靠了十来条大小船只,岸上行人来往不断,看起来,应该是个人烟茂盛的集市之地。
  盖聂上了岸去采购一些补给用品,更重要的是要去给我寻些有接骨止痛之效的草药,经过了一夜,我腿上的伤处虽然疼痛并不厉害,但看起来有些发肿,怕日后留下后遗之症,他和姬良二人不顾我的再三阻拦,将船靠岸了。
  他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便回来了,带回我之前告诉他的艾蒿、续断、乳香、没药等草药和一些补给之物。上了船,他未作停留,立刻点了篙驾船离开了埠头。
  “秦皇大怒,已经下令大索天下十日了,这里离阳武县近,街头已经张贴了索榜,不日便会传遍天下了。”
  船到了水中央,他才如此说道。
  我和姬良,对望了一眼,其实片刻之前,我和他便正在谈及此事。
  风风光光的一次出巡,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搞得秦始皇狼狈不堪,他盛怒之下,绘了人形进行全国通缉搜捕,也在情理之中。
  我取了草药,坐在船头,捣烂了敷在腿上伤处,他二人坐在船尾,似是在谈论什么,我已经隐隐知道了,我和他,很快便会要分道而行了。
  “阿离,公子尚有要事在身,稍后靠了岸边,便会取小道而走,我待你腿伤痊愈,护送你回浮梁瑶里,如何?”
  终于,他们结束了谈话后,盖聂这样对我说道。
  我默不作声,只是看了姬良一眼。
  三人一起,目标过于明显,不若分开各自行走,这个道理,我自然懂得,只是……
  我抑制住心中涌起的淡淡离愁,朝他微微点了下头。
  他坐在船尾,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彼时,风猎猎作响,拂动了他的衫袖。
  暮色渐暗,当天边的最后一朵云彩也收尽了它的余晖,他从一个看起来已经荒弃了许久的野渡上了岸,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白点,最后终于融入了一片荒野之中。
  “阿离,可出发了。”
  我的耳边,响起了盖聂的声音。
  我收回了那原本放得如风筝游丝般的视线。
  小船继续在笼罩了暮霭的水面轻巧滑过,身边间或有渔船经过荡起“欸乃”之声,入我耳中,却不再如昨日那般的韵律了。
  感觉到盖聂似乎在注视着我,我抬头,对他微微一笑,顺手取了一瓢上河之水,架起炉子,烧起了我和他二人的简单晚餐。
  第二天,盖聂便负我上了岸,给了些钱暂借在了一偏僻乡野之处的一户农人家中,不到一个月,伤处便已痊愈,自己走了几步,所幸并无不适。
  盖聂明日便要护送我回浮梁瑶里了,此刻我一人,望着身边侧塌之上已酣然入睡的农人稚女,脑中辗转不停。
  我此趟外出,主要目的便是寻找吴延,此时小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人未寻到,又记挂家中吴母的病情,我此时,本也生了归去之意。只是我的眼前,总是闪现着他最后定格在我视线中的那个逐渐消失在荒野之中的背影,看起来,孤寂而又执着。
  我始终无法入眠,心中躁乱一片。
  盖聂次日等我,却久久未见我出来,等问过了那农人女儿,才知晓她一早醒来,我便已经不见踪影了,唯余地上我用匕首所刻的一行临别留字。
  此刻,我已经雇了船,继续沿着上河之水,向东而去。
  我的目的之地,便是下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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