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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炉小篆香断尽 作者:清歌一片(晋江2012-09-06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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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一路与我们同行,虽然并不知道父亲此行的目的,但隐隐也知道这其中必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沉吟片刻,便哂然一笑。
  “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但愿今日一别,他日还能重逢。”
  “亦然。”
  父亲口里这样说道,对他深深一礼。
  我呆呆地望着盖聂,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他身上的豪侠之气,还有这个时代的非常罕见的对科学知识孜孜探究的那纯朴之情,已经深深地感染了我,在我心里,他更类似于一个我可以与之沟通的“现代朋友”的角色,尽管我们沟通的内容,紧紧局限于数学这门学科,但这对我来说,也已经是足够了。
  他看出了我目光中的依恋之意,上前抚摸了下我的头发,叹了口气:“阿离,此次一路行来,我虽名为护佑你二人,实则盖聂受益匪浅,便是称你为师也无不妥,惟愿日后有缘,盖聂必定在榆次县聂家庄等候。”
  我鼻子一酸,强忍住泪花,和父亲一起,与他依依惜别。
  盖聂走后,父亲瞧着我,看了半天,最后,他有些犹疑地说道:“阿离,你自小并未习字,何时通晓这数算之术?”
  我抬起头,望着父亲,灿烂一笑:“阿爹,阿离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自从从山上摔下后,阿离的脑子便灵清了不少,这数算之术,阿离也不知如何会知晓的,只知道提起,便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父亲又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罢了,或许是你那早死的母亲神灵暗中护佑也未可知。”
  我听见他这样说了一句。
  我笑了。
  




☆、铸剑山中

  入了燕国境内,那在身后一路跟踪我们的人,便不再躲躲藏藏了,就连我,有时也能看到他们在距离我们身后约几十米外的地方尾随,见我回头,也不藏匿,只是站定脚步,淡淡望向我和父亲,正是之前在我家中送来百金的那几个武士。
  我心中恼恨,便出了一计,某晚投宿脚店,第二日,我便躺在床上,不肯起来。父亲不明就里,以为我身体不适,要去请医士问诊,被我捉住,轻声附在父亲耳边说了几句。
  父亲听了,有些瞠目结舌,想了下,摇头说道:“阿离,现在距我答应庆柯之日,时日已是不短了,这样耽搁,只怕不妥。”
  我笑道:“阿爹,你既已答应为他做事,他还如此派人盯梢,不信于你,你就不恼?况且此地距离中山虽已不远,但仅靠单马驼载你我二人,至少仍需十来天,这里既然是他的地盘,为何不让他护送我们到达?脚程快了不说,阿爹您在山中铸剑,只怕也需他提供一些便利。”
  我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燕丹。
  父亲也笑了起来,感叹道:“阿离,你这丫头,比之从前,真的是精灵古怪了无数。”
  我笑道:“阿爹,阿离无论怎么样,都会是您的女儿。”
  父亲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父亲和我,便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早就出门继续赶路,而是留在了脚店。
  果然,午时未到,那盯梢我们的领头武士便找上了门。
  “铸师,为何今日迟迟尚未出发?”
  父亲站起身来,略为一礼,很是歉意地指了指仍躺在矮塌上的我:“小女今日身体不适,恐怕无法骑马赶路,还望海涵。”
  那武士便看向了我,我略略闭上眼睛。他沉吟了下,便出去了。
  我闷在被子里,笑个不停。
  果然,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脚店门口,便来了一架四驾马车。
  战国时代,礼法规定,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我和父亲,只是庶人身份,现在却坐上了卿位才能乘坐的四驾马车,朝着中山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我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主意,其实并不怎么高明,四驾马车,速度虽然是快了很多,也可免去之前风吹雨淋烈日暴晒之苦,只是这个时代的马车,避震措施几乎等于没有,加之一路行来,俱是山道泥路,竟然颠簸异常,后来在父亲的要求之下,驾车速度略有放缓,那领头武士也不知从何处取来几床软垫,但等最后到达中山的时候,我还是面色发青,两眼发直了,进山几日才恢复了过来。
  那几个武士弃了马车,跟着父亲,向着山中进发。
  虽然已是十数年未到此地了,父亲竟然还是记得通往铸造工坊的路,只是一路上山,荒径上早已是蒺藜密布,野草丛生了,就这样挥刀斩蒺,在山中野地又宿了一宿,第二日将近午时,我走得又累又渴,见那几个武士,这一路上山,几乎都是他们在斩蒺开路,现在虽也面有倦色,但手上的动作和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未见停缓,因此虽然我对他们背后的那个“贵人”实在是没有好感,但对这几个武士,还是生了敬佩之意。
  猛然似听到了山中淙淙溪流的声音,父亲停下脚步,仔细查看了下四周地形,面上突然一喜。
  “到了。就在前方山坳处。”他说。
  我精神一振,见那几个武士,也是喜形于色。
  几个人不由加快脚步,片刻,便已经到了父亲所指之地。
  这里正如父亲所说,是山坳之中的一片平坦之地,但满目尽是杂草蒺藜,哪里还看得出半分当年的铸剑工坊之相?
  我正犹豫间,心想父亲是不是年长日久记错了地方,却见他却毫不犹豫地踩过荒草,走到一块凸起的岩石边,用手中的砍刀挥断了几乎有两个人高的密密荒草,很快,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窑炉。
  “是了,虽然已有破损,但稍加修缮,就可使用了。”
  父亲左右看了下,这样说道。
  不待父亲开口,那个领头的武士已经率领手下的人开始清理场地了,父亲也加入了进去,不时指挥着他们,我则抱膝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们。
  已经到了铸剑之所了,历史上那把注定要留名的“徐夫人匕首”,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在我眼皮底下铸出吗?
  我茫然了。
  不到半日,山中昏黑之前,铸剑工坊便已经被整理了出来,初步恢复了它当年的旧貌,那几个武士,也已经搭建起了两个简陋的茅棚,供夜间休息之用。
  我实是感到疲劳,目前这个八岁女孩的身体,真的有些过于羸弱,因此虽然只是睡在茅草之上,但很快便坠入了梦乡,只是半夜偶尔醒来,似乎仍能感觉躺在另一草堆之上的父亲并未入眠,他在辗转不停。
  第二日等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我从茅棚出去的时候,看到昨日临时搭起的简陋锅灶边还剩了一碗粥,几块饼,应该是留给我的早饭。
  父亲和武士们早已经开始动工了,我草草吃了早饭,站在一边看了许久,才明白过来,父亲这是在制作供浇铸用的型范,剑范是根据燕丹提供的尺寸,用粘泥所造,然后放入窑中烘干,再加修正,最后出来的质地看起来像陶器,所以通常被称为泥范或者陶范。
  制范是以要铸造的器形为依据的,而最后的剑能否达到设计要求,规整而协调,匀称而美观,决定于制范是否精细,所以我见父亲十分仔细,改过几次,才将泥范放入了已经起火的窑炉之中。
  前几日在马车之中无事,我便缠着父亲讨教了铸剑之法,所以才对制范这第一道工序有所了解,只是我记得,父亲当时还讲过,制范的同时,也是为以后的装饰打下基础,如剑体上铸出的花纹和铭文,都必须预先在剑范的内壁上镂刻出阴阳相反的纹路,但此刻,我见父亲制作的这柄剑范,却并无此程序,略一想,便明白了,父亲现在要做的,完全只是一把杀人的工具,只求犀利,所以所有繁纹杂饰,一应全无。
  剑范不一日便出炉了,父亲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熔炼了。
  他已经找到了旧日的铁英之坑,取了铁英沙,将之装入坩埚起火鼓炉熔炼,按照我的理解,熔炼的目的是将铁英沙熔成液状,同时也是去除原料中含有的杂质,如附着于原料上的木炭,以及料材中原本含有的氧化物、硫化物等元素,使之精纯。
  我知道,铁的熔点是1500摄氏度,在现在这个冶炼技术相对落后的时代,熔炉内的温度经常会与这个熔点有一定的差距,这也是古代炼铁总是难以成功的一个原因,但我发现,父亲却取了中山之上的老松木作燃烧之材,这才恍然,松碳之中,常常含有松脂,作为一种催化剂,它使得铁的熔点降低,从而促进了融化,不禁对父亲的智慧深感自豪。
  我想起前世看过的关于一些上古铸剑师的传说,他们炼铁,久炼不化,到了最后,往往跃身入炉,借焚化自己身体中的磷等元素来促进燃烧,提高炉温,这甚至包括了干将莫邪的师父和师娘,他们就曾为楚王炼剑而投身炉内。这样的故事,在我前世看来,不过是个传说,但是到了这里,我却发现并非仅仅是传说,而是完全可能真实的存在,王权威逼之下,铸剑师为了炼出宝剑,保住自己的骨肉免遭荼毒,无奈之下,只能纵身入炉,惨烈至极。
  父亲率领着武士们,整整大火鼓炉了三天三夜,直到炉中火焰化为青气,才将熔炼成熟的铁汁浇灌入剑范,等其冷却凝固,一柄小剑,也就是匕首,便成形了,但这,也仅仅只是完成了部分工序,接下来,我就看到父亲去掉了铸范,不断地将这匕首拿到炉里反复加热,反复锻打,经过这样的锻打,不但去掉了杂质,同时也提高了材料的韧性,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在锻打的过程中,释放内应力,回复再结晶,炭火里的碳原子不断向铁块里渗透,增加铁块资深的含碳量,也就是增强它的强度。
  这样烈火中反复又锻打了数日,父亲又进行到了另一道极为重要的工序,那就是淬火,也就是他之前对我提过的“寒泉”淬火,当然这里,并没有那传说中的“七星排列”的寒泉,但周围山泉,解冻不久,触手仍是彻骨之寒,应也可用。
  我见父亲将炉内加热到一定温度的匕首夹出,放入新取来的寒泉水中,迅速冷却,耳边“嗤嗤”声中,白烟阵阵。淬火的原理,应该是匕首在加热的过程中,其中的碳原子因为温度的作用浮积到匕首表面,而此时突然被水冷却,那么这些碳原子就会来不及扩散迁移,被强制地限制在了铁原子之间,这样这部分铁就会生成马氏体,硬度就会大幅提高,也就是说,经过了淬火,这把匕首的硬度已经得到了质的改变,最后,又经过了十几道的研磨工序后,一把锋利无比,寒光逼人的匕首,最终出现在了我父亲的手中。
  这柄小小的匕首,竟然整整费了我父亲半个月的功夫,才铸造完毕。
  父亲试着用它割开武士前几天打来的猎物的兽皮,不费吹灰之力,剜上与我手臂粗细相若的松枝,松枝竟也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如锯!
  我激动不已,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日竟然也会有幸亲眼目睹了如此一柄前世里只在金庸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绝世神兵,而这样的神兵,出自我现在的父亲之手!
  刹那间,我忘了这是一柄注定要与刺杀连在一起的凶器,只是将目光流连其上,宛如它是一尊宝贵的艺术品。
  直到看到我对面那为首的武士小心翼翼地将它用油布缠住,纳入怀中,我才略感惋惜地收回了目光。
  突然,我注意到了他看向我父亲的神色,那神色里,有一丝异样,然后,我看到他对着我们身后的几个武士使了个眼色,我陡地心中一跳,突然明白了过来,但已经晚了。
  两柄刀,分别架在了父亲和我的脖颈上,我的半边身体,甚至都因为感觉到了来自于刀锋的寒意而起了鸡皮疙瘩。
  “匕首已经打好交与你了,你们还想做什么?”父亲丝毫不惧颈边的刀锋,怒目而视。
  “对不起了,现在只能委屈你们父女二人,暂时居于我燕国之中了,直到大事完毕之日。”
  他这样说道,声音里,听起来竟仍然是毕恭毕敬。
  我和父亲就这样被刀架着脖子下了山,然后,看到了半个月前送我们过来的那架马车,不过现在,已经改用单马了。
  在被推上车前,我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住了,手也被紧紧反绑了,我想父亲,应该也是和我一样。
  我们被绑架了。
  




☆、蓝服燕丹

  我和父亲,在马车上颠簸了几个昼夜,最后,终于停下时,我仍被蒙着眼睛带下了马车。
  刚才在马车上一路行来,我的耳边就隐隐不断传来仿佛集市的喧嚣之声,这里应该是个人烟繁茂之地,我便猜想,我们要到的目的地,十之八九,应该是燕丹在蓟的府第。
  被引导着跨过了一道低矮的门槛,又不知拐过了多少个弯后,最后,我听到了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被人推了进去,然后,眼睛上的布带被摘了。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内室,里面除了塌几,别无长物。他们离去时,也并未将此门锁住,只是关了外面那四方小院的扉户。
  我和父亲两人,就这样被囚禁在这个只有一室一院的居所之内,每日里,除了早晚送饭的一个哑巴小厮,再也没有来自外界的任何消息了。
  父亲每日里很少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忧郁之色。
  “阿离,阿爹很是后悔,不该带你一起到中山的。”
  有一天,他突然这样说道。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也会和他一样,遭到不测。
  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以目前情形来看,荆轲若是得手,或许我和父亲还能走出这个小院,若是失手,等待我们的,就是和荆轲同样的命运了。
  “阿爹,叔父是当世任侠,又有利刃傍身,定能成功,阿爹不必过虑了。”
  尽管已经知道结果了,我还是这样安慰父亲。
  “希望如你所言吧。”父亲微微地出了会神,“我听说,他们将匕首淬了天下至毒,划破皮肤稍一见血就当场毙命,但愿此能助庆柯一臂之力。”
  我心里暗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如果一切都按照历史既定发展的话,那么现在,荆轲应该已经踏上了刺秦之路。
  我想象着,静静流淌的易水河畔,岸边一片白衣素服,荆轲最后饮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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