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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佛音-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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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明皇玄宗李隆基亦步亦趋,紧跟在高力士身后,心里像刀搅的一般。万般无奈,两颗碎心,一样别情,多少往事浮现在眼前。
    高力士拜罢,缓缓地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下泪水,强作笑颜道:
    “陛下隆恩!力士至死难忘。想我高力士,这么一大把年纪,生有何益,死有何惧?只恨再也不能与吾皇长相厮守,正是力士最大的遗憾尔。”
    两名前来押解的军卒喝道:
    “高力士上路了!”
    听到喝叫声,明皇龙颜大怒道:
    “尔等真乃大胆!在寡人面前,也有你们说话的地方?还不快快滚在一旁!孤家告诉你们二人,巫州一行,你二人须仔细了,寡人的老爱卿倘若有个闪失,朕便要治你二人的死罪!听明白了吗?”
    两个军卒吓得“喏喏”连声,退到一旁,哪里还敢咋呼?
    还多亏了唐明皇李隆基这几句话,两名军卒在去巫州的路上,百般照顾高力士,没让他受半点委屈。高力士年老体弱,行至巴州地界,染上瘟疫,不几天便死在客栈里,此事后话。
    唐明皇仰天长叹道:
    “寡人身为太上皇,连一杯水酒,也拿不出来为老爱卿壮行,真是令朕惭愧也!”他拉住高力士的双手,亲切地抚摸着,泪水忍不住滴滴下落。
    高力士忽然笑道:
    “陛下!世上哪里有不散的筵席?太上皇这样送奴才,力士知足了!奴才劝您一声,可要当心身子骨,千万别伤心,若是再流泪,力士走后,心中可就难安了。太上皇还是回宫休息去吧。力士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跨大步而走。
    唐明皇伸出双手,满面期盼之色,扶门长叹道:
    “唉!太真舍寡人而去,力士又被流放巫州,都是寡人失政所至啊!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他大声呼叫着,哪里又有回音呢?如今是人去屋空,《兴庆宫》只剩下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太上皇了。李隆基蹒跚着一步步挨回《兴庆宫》,手脚冰凉,坐在龙榻上,披上锦被,端详着太真杨爱妃的画像,默默念叨着: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展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裴回,珠箔银屏逦迤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太上皇李隆基,念叨着王道士为他接引太真后所作的词赋,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皇宫如同角斗场,相互倾轧排挤,已是司空见惯,此起彼伏地演绎出人类权力斗争史。自古以来,又有何人知道天下苍生,为了个权字而丧生?得势者在白骨堆上建立起一个统治王朝,失败者便落草为寇,图谋东山再起,循环往复,便演绎出了轰轰烈烈的历史,就是人类用血写出来的文明史。
    谢九月朝着李亨道:
    “你身为当朝天子,连先皇都受到如此的待遇,百姓的苦难又将如何?你可以自己想来。这样吧,高力士刚走时间不大,你该跟随他去体察一下民情。”谢九月见他很不情愿的样子,便又说道:“我不会让你白去的,赠给你一口法气,顺便保护着高力士,让他顺利的到达巫州境内。”说完,朝他身上吹了口仙气。
    李亨只觉得浑身奇热难耐,周身现出了一圈淡红色的光芒。李亨变化而成的小黄雀,欢快地在屋里盘旋一周,随着声声鸣叫,振翅飞出了《兴庆宫》。
    李辅国去整治高力士,虽说是没讨着什么好,还挨了太上皇一个大脖溜子,但心里还是挺解气的。明皇在位时,高力士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自他进宫以来,本打算得个一官半职,也好混得个衣锦还乡,没料到被拨到了飞龙廐,当上了个喂马郎,就是高力士安排的,留下了飞龙廐小儿的名声,他一直耿耿于怀,但一直没有报复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辅国费尽心机,官升至当朝一品,恨高力士之心日盛,在明皇退位之后,就怂恿着肃宗李亨,把他君臣二人迁徙到天牢般的《兴庆宫》,瞒着肃宗天子李亨,吩咐御膳房对他们的伙食一削二减,连肃宗用过的残羹剩饭,也不给他们君臣食用,说是为了保养身体,饮食当以清淡为主。
    李辅国得知他君臣二人竟以此为乐,便向代宗李豫请了一道圣旨,把高力士流放到不毛之地巫州,看他还以什么为乐?他心里越想越美,便坐上了暖轿,要去追赶高力士,打算好好的戏弄他一番。
    他嘴里哼着小曲,脚尖随着轿子的颤动而抖动着。忽然,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轿杆猛然断裂,李辅国身躯往前一倾,险些摔出暖轿之外,亏得他一把抓住轿子窗口,借机向外面闪目观瞧,见轿夫跪在地上叩首不止。他心里纳闷:这顶暖轿乃是用上好木材精工造成,怎会有折断轿杆的道理?其中必有隐情!果如其然,轿前有一团雾影!李辅国随即朝雾影打出一拳,只见那团雾影移向一旁。
    李辅国冷“哼”一声,心中暗喜: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前来谋害老夫,也罢!今日让尔等知道一下老夫的厉害,从此威名远播,看谁还敢心存不轨之念!想到此,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瓷瓶,拔去瓶塞,倒出些许红色粉末,待雾影再次逼来,老贼右掌一扬,一团红光喷射而出,直入雾影之中。
    李辅国“咯咯”地怪笑数声,一闪身从轿内飞出,见那团雾影泛着红光向西方逃去,量中毒者坚持不久,便令轿夫随后追赶,一直来到陈玄礼将军府前。
第一百四十五回 小菩萨落难将军府
    谢九月见李辅国欺人太甚,心中气愤不过,打发走了肃宗李亨,便拉起兰芝公主去追赶李辅国。一直追到成德殿前,才看见李辅国的那顶轿子,由八个壮汉抬着,颤悠悠地往前疾走。
    谢九月抬脚踹断了轿杆,单等他从轿子里跌出来,却不见动静。谢九月暗骂一声:老奸贼!怎么没摔个狗吃屎?莫非他外表软弱,而身怀绝世武功么?想到此,他伸手想掀开轿帘,没料到轿内猛然击出一掌,一线红光直冲过来,谢九月暗叫一声:不好!就觉得眉心隐隐作痛,慌忙跃身后退数步,拉起兰芝公主往西墙外疾走。刚刚翻过宫墙,谢九月便感到脑袋“嗡”地一阵轰鸣,随之便失去了知觉。
    宫墙外便是陈玄礼大将军的官邸,有两位老人家正在劈木材。这两位老人,一位叫孙犁,一位名叫张镐。
    张镐举着斧头刚要往下落,就听“咕咚”一声,从空中掉下一个少年人,头上戴着一顶闹龙金冠,身着及膝黄衫,肋下佩一把宝剑。张镐老汉停下手中大斧子,微“咦”一声,蹲下身子,探手一摸这位少年的额头,惊讶地说道:
    “哎呀!这小子正在发高烧,看脸色紫里透青,八成是中了邪气。”
    孙犁老人道:“咱老哥俩也不懂医术,还是送到老将军那去吧!”张镐点了点头,放下斧子,抱起少年的后腰,孙犁老人夹着谢九月的双腿,两个老人喊了一声:“起呀!”便直起腰来,“哼哧哼哧”地朝《藏书阁》走去。
    陈玄礼老将军端坐在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孙子兵法》,正在悉心研读围魏救赵之策。
    孙犁、张镐两位老人,把谢九月放在《藏书阁》门前,然后敲打着后背。张镐缓缓地直起腰来说道:
    “唉!人老了,就是没出息呦!俩人搭着个小孩,累得呼哧呼哧直喘。”
    孙犁伸了伸腰道:
    “可不是咋的,要说想当年呢,咱老哥俩给陈将军当马童那时候,背个人一天走个百八十里地,连大气也不喘哪。”
    张镐说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我先告诉老将军一声去吧。”说完,他轻轻推开屋门,见老将军正在看书,便轻声言道:
    “启禀将军得知,适才有个后生,晕倒在咱家的后花园里,看样子是中了奇毒。我跟孙犁也拿捏不准,就抬到您这来了。”
    陈玄礼老将军闻听此言,马上把书放在书案上,起身形迈虎步来到谢九月身旁,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见这位少年面堂乌紫,眉宇间一个蚕豆粒大的、月牙形的暗红色阴影。老将军深通医术,知道这是江湖上多少年来,一直没有出现过的西域蛊毒。他探指扣住少年的寸、关、尺脉门,只觉得脉象深沉,便皱起了双眉。
    孙犁近前问道:
    “将军!这孩子还有救吗?”
    老将军深吸了一口气,没把握地说道:
    “这孩子是中了嗜血蛊毒,八成是性命难保,除非是遇到上界神仙,或许能留下他一条残命。”
    张镐气得一拍大腿道:
    “早就听说这种奇毒绝迹了,是谁这么阴损,还留着这玩意?”
    陈老将军轻叹一声,手捻银须道:
    “唉!此毒甚是厉害,阴损至极!早些年,由胡人传入中原,凡中此毒者,必被蛊虫将人的血液吸干,不消三日,身体便溃烂而亡。此毒恶极,不但江湖中人恨之入骨,就是酷吏来俊臣,也将此毒毁去。如今还有人用此毒物,可见其恶毒至极,若传扬到江湖中去,必为天下人所不齿。”
    孙犁老汉听罢,双手一摊道:
    “完了完了!看来这小子是没得救了,咱就为他准备一下后事吧。唉!好可怜的一个短命人儿呦!”
    老将军轻叹一声道:
    “唉!要说就不了他,那也不至于。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也没有治不了的病,只是不易寻找到对症的药罢了。蚀血蛊毒并非无药可治,上清道长那里有三粒祛毒还魂丹,便是此毒的克星。只是上清道长远在天山,正是远水难解近渴,如此便很难了。”孙犁啧了一下嘴道:“说了半天,唉!还不是跟没说一样!”陈玄礼老将军面色一沉道:“嗯?”
    张镐一见陈老将军生了孙犁的气,赶忙打岔道:
    “老将军呐!您来看,他身上这把剑还会闪光呢!”
    “呈上前来!”陈玄礼瞥了一眼孙犁道。
    张镐一拉孙犁道:
    “孙老头!老将军让你把那把剑呈上去。”
    孙犁见张镐挤眉弄眼,心中会意,马上从谢九月腰带上解下金龙圣剑,双手捧着递向陈老将军,然后说道:
    “请老将军过目!”
    老将军接剑在手,立马就感觉到寒气袭人,便知这把宝剑并非人间之物,稍微拉出半寸许,只见金光四射,赶忙还剑归鞘。他上一眼下一眼地看了几遍,心里甚是喜欢,连声赞道:“好剑!真是一把绝世宝剑哪!”
    孙犁见老将军翻过来掉过去的观看那把宝剑,两眼直勾勾地连声称赞,心里话:嘴上说好,必有觊觎之心!便上前说道:
    “老将军既是喜欢这把宝剑,老奴就把这小子埋掉,此剑便为将军所有了。神不知,鬼不觉,此乃天意。若非有神仙相助,这把宝剑怎会落在将军府中?这是命里该着,此剑与老将军有这份机缘啊!”
    陈老将军听罢此言,气得瞪圆双眼,“啪”地一拍书案,戟指喝道:
    “大胆孙犁!出言太过!你随本将军数十年,老夫可是肯做乘人之危的事情之人?今日若非看你鞍前马后,随我南征北战的情份上,便将你撵出将军府!”
    张镐在一旁吓傻了眼,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来劝解道:
    “老将军!您可千万别生真气,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说话就是不沾边,该骂就骂上几句,犯不着与他置这份闲气。孙犁他是老糊涂了,尽说些不中听的话。就让他一边呆着去,您呢,还是接着看那把宝剑!”
    陈玄礼被他二人一闹,哪里还有心思观赏金龙圣剑?吩咐一声道:
    “孙犁!你快去夫人那里,取来老夫的定元丹,为此子服下,先保住他一条性命,起码能多活七日,且容老夫再想办法,为他除去蛊毒也罢!”
    孙犁哪敢怠慢?慌慌然奔向后堂,从陈夫人那里,取来一个朱漆檀香木盒子,双手捧着递给陈玄礼。
    老将军掀开盒盖,顿时满室生香,令人头脑清醒,五内舒泰。
    陈老将军见谢九月牙关紧咬,便把定元丹放入瓷杯里,倒入些许温水化了开来,然后用手一捏谢九月的双颊,将药液灌服下去。
    老将军吩咐道:
    “你二人辛苦一下,将此子抬入静室,任何人不得打扰。”
    两位老人依言,又抬着谢九月出去了。
    为救治身中蛊毒的风流小菩萨,陈老将军可犯了愁了,要去请上清道长,有谁能在七日之内往返洛阳与天山之间?老将军不时地摇一下皓首。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地脚步声,一条壮汉推门进来。见此人:头戴攒缨镔铁盔,身着镔铁甲,足下蹬一双虎头战靴,身披一件青缎子斗篷,肋下佩一把宝剑。往脸上看:刷子眉,大环眼,狮子鼻,阔海口,海下长满连鬓胡须,面似黑锅底,大耳朝怀,往那一站,身高八尺开外,真好似铁打的金刚一般。此人姓张名勇,字天雷,乃是三国名将张飞的二十四代孙,他力大无穷,武艺非凡,深得陈老将军喜爱,提升张勇为贴身侍卫。
    张勇躬身抱拳道:
    “启禀老将军!门外来了一位疯疯癫癫的老和尚,说是给将爷消灾避难来的。属下阻拦不住,他业已闯入中堂大厅去了。请将军定夺!”
    老将军眉头一皱,寻思片刻,猛然拍掌笑道:
    “好好好!天雷啊!快请老禅师到书斋来。”
    “得令!”张勇答应一声,跨虎步出了书斋。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待老将军发话相询,先自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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